左脚不知右脚的事

戴维·罗阿斯·德乌斯 刘洁

民治党终于在几场选举中胜出了。这一切都归功于一场巧妙的活动：向每个投票给他们的公民赠送一只右脚的皮鞋，并承诺如果他们获胜，会再赠送左脚的皮鞋。民治党员们守在投票站旁边，陪着选民走到票箱跟前：当他们确认这些选民已经将正确的选票投入票箱后，就送给他们一只右脚的皮鞋。尽管不可能选款式（当然，鞋码是可以选的），在经受了多年为民党的糟糕统治后，那个贫困小国的人们热情地接受了这一安排。已经到手的右脚鞋子这个事实和对承诺的与之配对的左脚鞋子的希望，变成了一种对将要来临的幸福景象毫无疑问的预兆。此外，试一试也不会失去什么，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左脚鞋子而已（左脚残疾人士不包括在内：他们已经满意了）。

就这样，那个粗制滥造的拉票花招（为民党的领导人曾这样评价它，但是现在却因为没有想出类似的手段而绝望）第一次将民治党人送进了政府。目的达成后，他们很快就把选举时的承诺抛于脑后。相比考虑交付那成千上万只左脚鞋子，还有重要得多的事情要办。

事实是在短短几个月里（有流言蜚语说是借助了某个大国的帮助），基础设施改善了，创造出了更多就业机会，教育改革也开始着手进行……但是民众并不开心。的确，很久以来第一次他们的生活更富足，但这并不能消除他们那种被欺骗的感觉。每一家都有一只鞋子在呼唤着它的另一半，明晃晃地标志着那未履行的承诺。一个不信守承诺的政府如何让人信任？总统在报刊和电视上露面陈述了种种辩解的理由，宣布不久就会把左脚的鞋子交付给它们的合法所有人。

但是人们拒绝接受那些借口。很快，这种普遍的不满情绪演变成了街头巷尾总动员。后来，按照领导者的要求，人们隐忍了几年。新成立的“跛足阵线”（明显影射着那个虚伪的承诺）将不满的人们凝聚起来。渐渐地，局势变得越来越不稳定。面对那一切将会导致动乱和无政府状态的可能性，总统和他的部长们终于开始考虑兑现承诺过的那成千上万只左脚鞋子。但是他们又担心这种举动被理解为示弱之举，是向跛足阵线的激进分子的妥协。他们不能示弱。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要求？他们宁愿等着人们的激动情绪自行平复（显而易见，他们在权力方面还是新手）。政府的消极态度被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团伙利用，他们抢劫鞋店和制鞋厂，扣留所有存货。他们的口号很明确：在所有单只鞋子配成对儿之前，谁都不会有新鞋。这时政府才决定付诸行动，调动警察和军队。大街小巷迅速变成了战场。谋杀，逮捕，大屠杀，枪杀……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那场野蛮暴力的浪潮。

周边国家对那种混乱局势由最初的犹疑观望变得担忧起来，决定进行干涉。他们担心那场动乱会越过国界，点燃自己国家民众的不满情绪。民治党政府爽快地接受了这种干涉，允许邻国军队进入。面对那些在数量和装备上都超过他们的军队，跛足阵线毫无招架之力。一支和平武装力量（他们这样自称）的代表会见了总统，商定建立一个由大国控制的过渡政府。

新政府的第一个举措就是没收以前发的右脚鞋子;而那些左脚鞋子，则再也没有消息。

（刘洁：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外国语学院，邮编：45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