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笔触下的生命跋涉

2015-05-30 00:35常晓军
出版广角 2015年5期
关键词:闲游巴陵文字

一个人行走的途径,来自他的胆识和思维;而一个人能走多远,却和他的意志、兴趣相关联。这种行走,在更多意义上是生命的跋涉,既有劳其筋骨的疲惫,又有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坚韧。

[作者简介] 常晓军,副教授,陕西文学院签约作家。

一个人行走的途径,来自他的胆识和思维;而一个人能走多远,却和他的意志、兴趣相关联。这种行走,在更多意义上是生命的跋涉,既有劳其筋骨的疲惫,又有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坚韧。巴陵在《纸上闲游》这本书里,就巧妙地通过各种方式将思考与情感不动声色地融入行走之中,通过文字让读者产生共鸣。

《纸上闲游》全书共分五辑。巴陵从丰富多彩的湘文化着笔,随意地书写湘野清风,书写山水印象,最后浮光掠影地有了这一篇篇如歌般的旅行游记。夕阳下的阜阳、鸣沙山下的月牙泉、沿袭着梦想一路西行走到黄河岸边直至朝觐佛国敦煌。从内陆城市的繁华到边塞重镇的荒凉,从四季如春的悦目到不见人烟的苍茫,最终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是真情灌注下至情至性之美。这美既体现了景色的清幽秀丽,也体现了作者的情趣与品位。

道不可坐论,德不能空谈。在我以为,以这样的方式行走其实有着更深层次的意象在其中。巴陵并非简单地记录路上的迷人景色和艰苦行程,他对大自然的热爱发乎于心,他时刻在用自我感受和浪漫来营造远离喧闹都市的氛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行走多少有些自我怀旧,怀旧的出发点则是对这个浮躁社会的无声批判。“走过这古老的街市,我的情绪久久地停留在那个年代,不能释怀。”“我才知道,无论夕阳与黄昏,都是一种美丽,只是好景不长,需要自己去欣赏和善待。”情绪上的感伤对每个人而言都是熟悉的,更何况连古人都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咏叹。在理解这些背景的基础上,当巴陵再以一种清闲的姿态将我们带入奇妙景致之中时,我们更能感受直达灵魂的透彻。《陶澍故居行》《一路长江》这些篇章中弥漫的感悟,不就是对个体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企盼?不就是内心深处想固守那片净土的执着?

一个个意蕴非凡的场景,就是一个个绝美镜头的定格。透过这些镜头我们看到了巴陵上善若水的境界与情趣,正是这种内在精神在支撑巴陵的无尽思绪。在《纸上闲游》一书中,如果片面地认为巴陵只注重通过文字处理技巧来展示建筑和园林之美,那么,我认为未必全面。巴陵不但通过描绘景致来表现思考的过程,通过唯美景色来凸显内心的柔情,更在书中体现了他对生活的态度以及个体创作的独特表达方式。在文章《陶澍故居行》中“我们结束陶澍故居行,我匆匆忙忙赶回长沙,边读《陶澍集》,边写这篇游记”。不由感叹以书做天地,用笔墨行走的闲游是何等自在的意境!在《雾绕天门》中,巴陵写道:“当我回到市区,仔细想想这次天门山之行,觉得都在雾里看天门山,在云雾中寻觅天门山。”在这里是云是雾或是别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巴陵要表达的只是沉浸在迷茫中的心情。从这些篇章来看,巴陵的眼光相当独到、深邃。一方面,那发人深思的情感注入,时刻展示着巴陵的诗人气质和他独具特色的审美观照。另一方面,巴陵的文字虽给人感觉平淡朴实,可在平淡中却不时让人内心滋生对美好的种种向往。无论是对凤凰城的解读,还是在靖港古镇享受融入自然的快感,读来都令人倍感震撼。

哲学家说,文字的想象力可以创造出辉煌的人类文明。这种诗意化的个人创作虽浮光掠影,却用生命的真实把我们引入了一次次关于人生、社会以及人与人、人与自然的思索中。当每个旅行者用不同的情感视野来关注他们眼前的风景时,巴陵的《纸上闲游》淡然如隐形的翅膀从各色景致中翩翩穿过。纵观全书,巴陵的文字往往从小处着手来表现景物的一个点或一个面,于是我想,这样的“小”对表现宏观事物来说是否是更为方便的捷径,当亭台楼榭、风光遗迹、自然山水都不同层次地被赋予丰富而又强烈的情感时,读者会不会对大自然和生活顿生热爱。

就文学的审美而言,《纸上闲游》有股宛自天开的艺术气韵。无论是描写近在咫尺的色彩,还是以时空的概念来描绘风光景色,那种流动之美、空灵之美、大气之美,都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相契合,让人游之不尽,思之不透。巴陵运笔细腻,不仅让读者徜徉在文字中,气定神闲地欣赏各处名胜风景,也让读者在美的感受中涌动出独有的生命体验。在这种宽泛的视域下,文字如同一首缥缈怀旧的歌,吟唱在人生的将行之路,真实地观照着现代人对生活的种种感受。《纸上闲游》在取材上也体现了各种事物所涵盖的不同境界,巴陵的不凡之处在于他在细节化描写过程中融入种种感受。他写渌江书院的文化、梅山龙宫的仙境、大泊水的山里世界、奉家山水奉家雨的优雅,都恰到好处地将这些细节进行放大处理,他通过典故、传说等人文历史元素来大力渲染文字的表现效果,活灵活现地展示出不同于城市生活的静谧及丰富,并通过叙事为旅行者的出行提供了不同的参考信息。

从文化意识上看,真正的行走和文学一样,都是在不经意时触及内心的最柔软处。所以,巴陵的创作和描写总是有着很强的地域文化性,氤氲着温情感人的氛围,他运用这样的文化视角,这样强烈的文化张力,充分展示了地域色彩和对自然的新知。巴陵以对自然的热爱之情,博古通今的渊博,对生命的体验和细致观察,一路上持续书写,关注着人类前行过程中某些失落的东西。真情实感的述说,融喜悦、劳累、无奈、忧伤于《纸上闲游》中,饱含了巴陵立足于大自然的全部情感。巴陵通过自我体验与感悟,真实地记录下了行走中对人生的思索,以此来引发人们对历史和文化的认同感。

诗言志,歌咏情。行走的意义就在于从中感受人生的悠闲,思考生命的价值,或者也可以体会一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在,这并非逃避,也绝非遁世,而是真性情下的自我袒露。在《桃花源里忆黄花》篇章中,“看完菊花,我才知道李清照为什么喜欢武陵人,她与陶渊明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爱菊;她与赵明诚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一起植菊”。从菊花的高洁品质,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人品的志趣高雅;从一个人的清高不羁,顺理成章地描述一群人的出尘。再等走出《渌江书院》,感叹历史文化的深邃,聆听《江声岁月》后久久不能释怀,以至在《挑战沙漠极限》中抒发诸多感悟,都让读者从字里行间明白了“很多事情,因为一句谎言要造成巨大的灾难,也因为一些错误,会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这些文字和思想汇聚在一起,点点滴滴如同盛开在原野的小花,虽然带不来太多芬芳,却同样可以装扮生活。《纸上闲游》对于读者而言有着深刻的启迪,以及述之不尽的文化情怀。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走与人生视野的开阔永远联系密切。时至今日,如果缺失了这份情怀,纯粹只是作为旅行者四处游荡,最终只会失去旅行的本义。因此,巴陵以生命的本真来行走是对历史文化的深层解读,是设身处地让自己回归到旧时光去寻找归属和认同,是用切身的体验来实现心灵与自然的完美融合。在他淡然的文字中,让人感受到行走的激情与快感,同时也带动他笔下的山水、建筑、园林不断地超越自我的小格局,呈现出超然物外的境界。

《纸上闲游》中的现实感和历史感交错弥漫,不断地触动人心。园林的恬静、建筑的悠远、山水的淡然……从巴陵的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文字功底的深厚,这些行走只是平常朴实生活场域的记录,但巴陵以别样的意味和自在娴熟的手法来渲染,却在不经意中实现了语言艺术和艺术语言的有机融合,文字读起来便有着淡淡的韵味,让人感受到作品的鲜活。这或许和巴陵的创作初衷不谋而合——他试图在文字创作中探寻生活。禀着这样的想法,再去细细研读,《九龙漂流》《雾绕天门》《佛国敦煌》等篇章的文字便有了不一样的价值和意义。

温润中有着含蓄,平淡中有着清隽。巴陵随性记录下的这些感悟,没有过多讲究叙事的技巧,而是以智慧的行走和漫游记录了一种情怀和诗意。那扑面而来简洁雅致的文字,是对这些美好景致的游历,是试图对最本真记忆的还原和恢复。本书若论其不足,《纸上闲游》不免有些属于小资的自我满足,书中的行走让人感觉不到扑面而来的时代气息,读后略感缺少文化的开拓和重建,全书似在进行文化梳理,实际上却又与文化貌合神离,无法在诗意的美感中真正展现出时代的忧患。我们不妨对比余秋雨、李存葆这些大家笔下的文化行走,他们字里行间除大情怀之外,还有着对社会的了解和洞察。

写到这里,我们不妨这样看待巴陵,他的创作初衷应该仅仅是想淋漓尽致地描绘一次次游历中的视觉感受,仅仅是想传达文化散文的审美追求。如《车窗里的夕阳》篇章,他通过对夕阳西下的赞美,让人感受浓烈而又真实的生活气息。这种从生活中得来的感悟内涵丰富。“时时独自一人去看风景,高兴时,看得泪流满面,甚至哭得一塌糊涂。我又常常告诫自己:风景虽然很美,那是只能看看而已的。”在《云蒸霞蔚的赤壁》中,巴陵在思考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我这样可以从现代走到宋代,再从宋代走到现代,走得很有条理,也能让自己更加进入角色”。虽说这种写作手法并不是多么新颖、独特,但这种自然主义的写作状态基于对事物的细微观察,确实让人有种身临其境之感,巴陵的文字,就如同诗意笔触下的生命跋涉,更有着对生活的探寻和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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