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当下文学作品改编为影视作品已屡见不鲜,对改编作品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其实对原著的改编是一种作品的再创造,改即改动,编即编排,二者是一种父与子的关系,相似而不相同。纠缠于二者的相承关系是无意的。既是再创造就该用新的眼光去对待,就该有新的鉴赏和领悟。在鉴赏改编作品的同时也有助于对原著的进一步理解。本文先从作品、作者、读者和传播方式四个方面来论述为什么《倾城之恋》的改编是再创造,即小说与电视剧的差异及产生差异的原因。再从女性观、集体意识、社会主题等方面来论述《倾城之恋》的再创造。
关键词:《倾城之恋》 改编 再创造
《倾城之恋》是张爱玲的成名作,完成于1943年。叙述了“真正的中国女人”白流苏同“洋派”男人范柳原在上海与香港两地偶遇、试探、徘徊并最终因香港的沦陷而结合的爱情故事,旨在透过爱情写生存,写那个年代的女性。2009年,邹静之将其改编成了36集的电视剧,讲述了具有倾国之貌、大家闺秀风范的白流苏与专情的美男子范柳原的浪漫爱情故事。二者虽为同一作品,但除了相似的皮帽行头外,骨子里透露的是“貌合神离”“形同神异”,散发着不同的艺术之美。
一、小说与电视剧的不同演绎
(一)平民与精英的背反
《倾城之恋》无论是从指女有美色、倾倒众生方面来讲,还是从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方面来讲,都与应传奇脱不了干系,然而细读之后才发现张爱玲走的依旧是反传奇的路子。流苏不过是“没读过几年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的离异女子。在兄嫂的冷言相逼下也说出了“你们亏了本,是我带累了你们。你们死了儿子,也是我害你们伤了阴鸷”[1](P48)这样阴狠刻薄之语。虽无意抢了宝络的风头,却也着实以为是给了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自顾得意,报复之心溢于言表。是否去香港流苏自有一番算计,“如果她输了,她声名扫地,没有资格做五个孩子的后母。如果赌赢了,她可以得到家人虎视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出净她胸中这一口恶气。”[2](P59)显然她是一个有心计、自私、有点小家子气、说话刻薄、精于算计的庸俗女人。范柳原则是“将女人看作他脚底的泥”的放浪公子哥,视女人为玩物,“嫖赌吃着,样样都来,独独无意与家庭幸福”,生为求欢,家庭责任感在他这里是虚无的。一个视爱情为赌注,一个视爱情为玩物,注定不能演绎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爱情故事。“从腐旧家庭里走出来的流苏,香港之战的洗礼并不曾将她感化成为革命女性;香港之战影响范柳原,使他转向平时的生活,终于结婚了,但结婚并不使他变为圣人,完全放弃往日的生活习惯与作风。因之柳原与流苏的结局,虽然多少是健康的,仍旧是庸俗”[3]。倾城只是一个偶然的事件成就了一个偶然的婚姻,故事本是对倾城的反讽。
“精英”一词最早出现在17世纪的法国,意指“精选出来的少数”或“优秀人物”。电视剧中的流苏可称为女性的典范,相貌出众、满腹诗书、内敛清丽、落落大方,既有中国女性的古典美,又有一定的新思想。她主动去学习新式舞蹈,在唐家不卑不亢自尊自强。且在民族大义之时投身于民族斗争之中,冒险送药勇做救战女护士。电视剧中的范柳原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痴情美男子,绅士救流苏留缘,深情于红莲痴情于流苏,冒险护送革命人慷慨解囊助战争。男女主人公由外到内都散发着精英人物的人格魅力,书写着传奇的爱情故事,倾城后的结合本是偶然中的必然,与题目也交相辉映,既有倾城之貌又有倾城之爱情故事。
(二)冷暖色调的分野
虽然张爱玲酷爱浓烈、对比度大的色彩,但是在她的作品中最终的底色却是苍凉的,吹着一股不冽却沁透人心的冷风。小说《倾城之恋》中爱情被蒙上了一层冷色,小说的开头从白流苏家人的冷言冷语中交代了流苏的感情经历,简短却道出了她处境之艰难,为求生而非求爱埋下伏笔。又从徐太太口中道出了范柳原的来历以及对感情的态度,为范柳原的求欢而非求爱埋下伏笔。白流苏为求生而求婚,她的出发点本不是爱情,她把范柳原当做赌注,赌她的生存赌她的依靠。范柳原虽小有动心却是“犯不着花了钱要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两人在感情上不停地试探较量,他们斗智斗法,谈恋爱论恋爱就是未曾真正地恋爱。二人既没有爱情的种子又没有利益的共识,最终陷入困境陷入泥沼而不了了之是必然的。然而巧的是香港陷落了,本对这两个无关政治的小人物而言只是保命,但“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被命运抛到生死灾难的边缘,平实的庸常的生活就可能成为首选”[3],这一倾城倒使双方暂时淡化了强烈的求生和求欢欲望,达成了一个平凡生活的共识,最终结合,给了流苏一个婚姻。但这共识是暂时的,一旦时局稳定,范柳原就开始只将他的情话讲给别的女人听了,流苏也只是被束在婚姻的围城里,爱情对他们来说始终是遥不可及的。电视剧《倾城之恋》高扬浪漫的爱情调子,从一开始就添加了大幅的情节来讲述流苏和柳原的爱情经历,小说中的一句话在电视剧中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在讲述流苏在唐家的生活种种之时已经把一个自强自爱追求爱情的流苏展现出来了。流苏温婉得体,知进退,具有古典淑女之范,与唐一元新婚后过了一番举案齐眉夫妇和顺的日子。然而在丈夫流连舞厅忘返之时,她没有哭诉痛告忍气吞声,而是做了在外人看来出格的事--去舞厅学跳舞,表明了她刚强的一面,也显示了她为挽回自己的爱情所做的努力。若像小说中的单为求生她就大可不必这样了。跳舞这一情节的添加也为之后范柳原对她的青睐打下了基础。电视剧就是这样前因后果详细道来,尽其所能地满足观众的好奇欲。范柳原的出身经历也被具体化了,讲述了如何夺得了继承权,如何结识了徐先生,还有其与红莲的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勇斗黑帮智取继承权显示了范柳原有勇有谋,重情于红莲又表明了他懂情痴情,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跃然纸上。到这里郎才女貌都具备了,主人公开始浪漫相遇,范柳原偶救白流苏,舞厅跳舞正式相识,爱情的种子已经种下,到上海香港两地的爱情角逐则是爱情的成长加深,到最终的倾情结婚则是爱情的开花结果,是偶然中的必然,只是这个倾城更加渲染了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而不是二人结合的直接诱因。小说处处透着苍凉和人生的未可知,也许一个事件的触发生命就转了向,冷色弥漫。电视剧则是处处洋溢着爱情的火光,散发着暖色。endprint
亲情冷漠在小说中被暴露无疑,流苏离婚得钱时,哥哥们便是血性男儿,不忍妹妹受欺辱进而接回娘家住。流苏的钱被他们掏空之后便是晦气,因为她的钱晦气才输掉,大有以德报怨之意。哥哥嫂嫂们恶语相向,处处挤兑,仿佛流苏在娘家每嚼一分粮食都是在吃他们的肉一般,血浓于水的亲情被金钱腐蚀得残渣不剩。流苏找母亲诉苦请求公道,得到的却是母亲避重就轻袒护哥哥嫂嫂的言辞,“她所祈求的母亲与她真正的母亲根本是两个人”,母女情谊也不过如此。宝络与流苏的姐妹情在小说中也没有显现,只是宝络不想让四奶奶的阴谋得逞,才叫了流苏同去。无心插柳柳成荫,在流苏抢了宝络风头之后,宝络心里也骂着流苏,而流苏虽不是有意却也着实对这意外的收获自鸣得意。小说中两人的同时出场是算计,结束也是算计,各自都在谋划着自己的利弊,全然没有姐妹情深。也无外乎流苏最终宁愿孤身留在香港也不愿回娘家。只是在徐太太青睐于流苏之时亲人们才不指着脸骂,偶尔也叫声六妹、六姑姑、六小姐,对亲人的态度全然是跟着财势转的,不免让人读来心生寒意。小说处处透露着生之艰难,温情不复存在,个人都是自私的个体,亲情血水在这里只是个称谓,拉不近亲人的心。电视剧中的亲情则不然,流苏的母亲是慈祥而明事理的,对流苏百般呵护多加劝慰。宝络同流苏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胜过一母所生,两人有什么好东西一同分享,流苏受委屈宝络为其鸣不平。哥哥嫂嫂虽然依旧是扮演恶角,不断地压榨讥讽流苏,但却在最终战火纷飞的时刻认识到了亲情,回归了自己的家。流苏也在战火纷飞的年月里时时担心着家里人。最终亲情包容了种种刻薄和不解,成为了相互依靠的对象,亲情的暖风刮遍全剧。小说中处处都显示着人间无爱、生之艰难无奈,电视剧则是时时洋溢着人间充满爱的暖色。
(三)形同神异之原因探析
1.文学的文字传播与影像传播各有千秋
小说以文字传播的方式进行,对文本的认知和理解依赖于读者的主动性。文字擅长表现具有概括性、概念性等抽象的内容,留给读者更多自由想象的空间。流苏离异的原因,柳原受了哪些小刺激等都是一笔带过。一把胡琴一句说不尽的苍凉故事就把小说的感情基调定下了。影像传播具有具象性和逼真性的特点,如果不交代清楚前因,后面的故事就很难展开。人物的性格特点也需要靠故事情节来表现。所以电视剧中流苏柳原的“前身”以及与之相关联的人物故事等就都演绎了出来。
文字传播重在以情取胜,字字含情,引发读者去体悟文字背后的意蕴。文字有着一种经久不衰的感情魅力,让人屡读屡新。因为“‘语言符号是一种两面的心理实体,由能指和所指两面构成,能指是语言符号的音响形象或表示成分,所指则是语言符号的概念或被表示成分,文学文本是由词与词、句与句、段落与段落等组成的完整的符号表意系统。”[4]且文学语言的能指和所指往往是分离的,需要读者来确定文学语言所指的具体内涵。读者可在大的所指之中体会小说《倾城之恋》人性、亲情、爱情的淡薄,生发人生无奈之感,进而产生共鸣。对影视而言则需要摄像、声响以及声画语言等来表现,是什么便是什么,能指就只是能指,相对来说属于快餐消费。观众一般只是就事论事,图一时的精神愉悦,而不做深层思考。
“文学的社会作用主要体现在审美愉悦功能、认识功能和思想启迪功能。”[5]读者在阅读之前会对文学作品有一定的期待,读过之后又会有这三方面的感受。这就要求文学作品文字修辞方面、表达方面要有独到之处。“白公馆有这么一点像神仙的洞府:这里悠悠忽忽过了一天,世上已经过了一千年。可是这里过了一千年,也同一天差不多,因为每天都是一样的单调与无聊。流苏交叉着胳膊,抱住她自己的颈项。七八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这里,青春是不希罕的。他们有的是青春——孩子一个个的被生出来,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红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来,眼睛钝了,人钝了,下一代又生出来了。这一代便被吸到朱红洒金的辉煌的背景里去,一点一点的淡金便是从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像这样的自由间接引语,既形象又犀利,一方面指出流苏的年华不再,另一方面又透露出叙述者的隐性评论——人生便是消磨,引发读者对人生意义的思考。影视作品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的展现和人物性格的刻画,来反映一定历史时期的社会面貌和人们的精神风貌,形象且直观。影视带给人美的享受娱乐身心,让观众在一阵阵的笑声之中放松心情。与文字欣赏不同,观众要的是赏心悦目的视觉效果,是观赏后的愉悦和放松。所以在电视剧《倾城之恋》中编剧就添加了家族剧、偶像剧等成分,主打亲情爱情温情剧,最终也以大团圆的结局收场,充分地满足观众的精神期待。
2.写作主体故事背景中与背景外的书写体验
《倾城之恋》是一个年代故事,有它特定的时间和背景。在那个年代里,张爱玲熟悉的上海香港两地。所以由生活在那个故事背景里的张爱玲所叙述的故事有着自己的韵味。当时的中国政治上处于战乱期,文化上处于冲击期。各种发展的未可知,个人也找不到自己的清晰定位,尤其是在上海古老的礼义仁智信已经日渐薄弱,外来的金钱文化开始腐蚀人的道德,最终人们选择在金钱中寻找安全感。人生处处是冷漠,唯有财权热,张爱玲也说:“时代是这么沉重,不容易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一个历史中的人是无法站在历史的终点来书写历史的,同样,故事背景中的人也无法跳出背景来写故事结局。最终张爱玲留下了不甚积极的苍凉一笔。但在当下市场经济高速发达国运昌吉的中国,政治稳定文化发展,再编写那个年代的故事自然是要注入积极因素的,知道了光明的结局就写不出迷茫的真性情。已经知道抗日战争胜利了,所以剧中的男女主人公就应更加崇高化地去参加抗战奉献力量,以使男女主角更完美更有影响力。同是一篇《倾城之恋》,张爱玲描写的是时代风潮中需要改造的灰色人生背景,邹静之描写的是带有鲜明政治色彩的生活主流和时代风云中的故事。
从作者方面来讲,在张爱玲惊慌无归宿的童年中,亲情是遥远的。胡兰成是其爱情的塑造者,张爱玲脱俗而又不斥俗,本着东方女性嫁夫爱夫的性子为其奉献,却不料换来的却是胡兰成的贪心与薄情。遇到赖雅虽是值得欣慰的,却是相逢君已老,只能为君累,晚年孤独终老。她一生寻爱却为爱所累,最终能看破世间亲情爱情,窥测其至寒至阴的一面。“张爱玲的小说像一面显微镜,专门放大透视出生活中被时代和政治遗忘了的细枝末节,并透过此去探寻事物的本质”[6]。白流苏与范柳原也只是一对不彻底的人在乱世中的畸形情感,透过他们来透视这个年代的生存哲学以及世态炎凉。邹静之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有着温暖的童年,虽然文化大革命时期被下放到农村再教育,却也是知青中的开心果。在北大荒和河南的劳动经历不仅使他在讲故事中练就了能言善辩的好口才,而且还锤炼了他后来创作影视剧本的独门绝技——在“冷峻中有温情,幽默里有忧伤,广阔而又精细,粗犷而不失优雅”的笔触中,巧妙而又灵活地把“一件件司空见惯的生活小事,有声有色、有滋有味的展演开来”。成功的改编“除不同的艺术样式含有不同的表达方法外,主要还存在一个改编者对原著的看法(包括世界观和创作方法)和改编者的功力问题”[7],邹静之的生活经历与写作习惯注定了他的《倾城之恋》必是别有一番风味的。endprint
三、再创造的价值追求
(一)时代女性的生命言说
张爱玲善于展现受几千年封建意识影响的为男性附庸的女性世相,无论是白流苏、葛微龙,还是倪喜、孟烟鹂、顾曼璐,都是自甘为奴依附男人过活。《倾城之恋》中展示了没落封建家族中女性生存之艰辛、生存空间之狭小,不论是白流苏还是白宝络都想攀得男人做依靠。在她们的意识里,“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到异性的爱,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1](P70)。即使看出了这点贱还是要挤破头的去争去抢,是那个时代女人的悲哀也是无奈。“一个女人上了男人的当,就该死;女人给当给男人上,那更是淫妇;如果一个女人想给当给男人上而失败了,反而上了人家的当,那是双料的淫恶,杀了她也还污了刀。”这样的话与片面最惠国也不差多少了,这种最惠又是女人们自己认同的。女人的原罪意识使她们与罪逃不开,只有罪大罪小之分,因此便要谨慎做女人。男人呼之即要去,范柳原与白流苏暗自较量之时,一封电报“白老太太长叹了一声道:‘既然是叫你去,你就去罢!她就这样下贱么?她眼里掉下泪来。这一哭,她突然失去了自制力,她发现她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如果她是纯粹为范柳原的风仪与魅力所征服,那又是一说了,可是内中还搀杂着家庭的压力——最痛苦的成份。”做母亲的尚且认了这奴仆命,让女儿委曲求全,做女儿的虽稍有不甘最终也还是放下了大家小姐仅有的一点骄傲和矜持做了别人的情妇。虽然流苏在抢了宝络风头回家看到自己的镜像之后,对自己有了新的认同新的决断,发出了“外面胡琴诉说的是一段辽远的忠孝节义的故事,不与她相关了”的感想,但这感想不是觉悟,而是她回击家人、出击范柳原的自信筹码。这里的流苏是附生物,爱情是她的手段,婚姻是她的附生保障,女人的尊严仗着那点清高出身偶有出现也终究没有形成反抗的怒潮。张爱玲也说:“极端的疾态与极端觉悟的人究竟不多,时代是这么沉重,不容易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女人的形象是稍有觉悟而没有行动的。电视剧《倾城之恋》中的女性是新时代的女性,他们坚强独立有主见、有反抗、要求平等、心中有大我、勇于追求爱情。白流苏在丈夫背叛之时,为了捍卫妻子的尊严雇佣上海地痞流氓教训丈夫的情人,为了与丈夫赌气治丈夫流连舞厅的毛病,果断地学起了跳舞。若不是一个坚强果敢的女性是做不出来的。在丈夫唐一元一犯再犯,新宠不断之时,她没有忍气吞声守着婚姻的躯壳求一席生存之地,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段婚姻。由此可见,流苏的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她渴望婚姻,但更渴望婚姻之上的爱情,她要生存,但是要尊严平等的生存。在炮火响起之时,流苏冒枪林弹雨为后方战地医院送药并主动做起了女护士。可见这个女人心中不只是自己的那点斤斤两两之事,不囿于小我的天地里,有民族观有国家观且聪明勇敢。这样的一个女人又怎么不被范柳原钟情痴爱呢?在遇到了范柳原之后,流苏虽然迟疑,但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念,勇敢地追求了自己的爱情,赢得了范柳原。此时的范柳原对流苏来说不是绑缚着生存饭碗不得不选的对象,而是自己情感需要主动选择的对象。一个被动主动的区别,女人的地位和心理却是截然不同的。宝络在电视剧中也是具有新女性观的新女性,敢于独身回乡,投身革命,不问出身不管贫富,勇于追求自己的爱情。
(二)电视剧主题对当下潮流的呼应
“民族意识、集体意识的认同是现代中国人的整体情节,现代中国人不仅要求个体生命的价值,更注重集体性的永生。”[8]不同时期社会群体的审美心理是不同的,影视作品要想获得成功就要符合这一时期的审美要求。《倾城之恋》是在2009年被改编为电视剧的,剧中演绎的故事也是当下和谐的社会主体。小说中众人对于国家民族集体无意识,不问战争只求存活。电视剧中流苏、柳原、宝络在民族危难之时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救国救民,有着鲜明的民族国家意识,这是政治的和谐。
流苏是出生于封建大家族的小姐,有着真正的中国女人的气质,有着低头的美,也有着东方传统的思想,有着东方看重爱情结果的婚恋观。范柳原自小在英国长大,接触的是西方的生活方式和教育,对于爱情更看重的是过程,认为婚姻是对个人的束缚。不同的思想观念、文化背景和爱情追求注定两个人是很难找到交集进而倾心相恋的。电视剧中完全模糊了这种种界限,流苏具有先进的女性观,柳原具有东方的情义观,两人都是中西文化的结合者,必定是要完美契合的。中西文化的和谐糅融不仅体现在双方各自的文化心理上,也体现在两人的爱情结合上,毕竟一个是东方文化的代表,一个是西方文化的代表。
电视剧中流苏有一个慈祥的母亲和善的妹妹,知错能改的哥哥嫂嫂。亲情在这里也是和谐的,她从这里汲取光热汲取生活的力量。范柳原则有两个生死与共的朋友。在知道范柳原是自己情敌的情况下,邱律师仍能鼎力帮助他处理公司事务。在兵荒马乱之时,徐先生还能不忘救助流苏,流苏也在生命危难之时帮助邱律师的妻子。这充分地显示了友情的和谐。在这样的情感环境下生活的人发生的故事怎么会不温暖呢?
战火纷飞时刻,人人都图自保,流苏在躲进防空洞之时还不忘救助莲莲秀秀两个毫无关系的孤儿。把自己仅有的食粮分给她们吃,逃命时也细心照顾着。这又是人性善的显现,也是正能量及和谐主题的宣扬。
电视剧中表层故事为集体意识救民族危难、亲情回归亲人最终和睦、友情忠贞相互帮扶、救助孤儿人性善显现。深层结构则为政治、文化、亲情友情爱情、人性的和谐。
注释:
[1]张爱玲:《倾城之恋》,见《张爱玲典藏全集7》,哈尔滨出版社,2003年版。
[2]张爱玲:《关于‘倾城之恋的老实话》,见《张爱玲典藏全集5》,哈尔滨出版社,2003年版。
[3]金宏达:《平视张爱玲》,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年版,第128页。
[4]索绪尔著,高名凯译:《普通语言学教程》,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
[5]赵炎秋:《文学原理》,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年版。
[6]于清:《张爱玲传》,中国华侨出版社,2003年版。
[7]夏衍:《杂谈改编》,中国电影,1958年,第1期。
[8]张雪飞:《经典文化再生产的当下意识》,聊城大学学报,2009年,第3期。
(李婷 湖南长沙 湖南师范大学 41000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