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希
即便最初城市的形成并不早于艺术,后来的城市化进程和文明的积累对艺术的影响也显而易见,无论是材料、技能方面,还是可以提供给艺术家们去发掘和表现的信息、题材与体验上。
一个20世纪的画家可以借鉴的艺术经验和面临问题的复杂程度远不是一个16世纪的画家可能体会到的,但同样,后辈们也要尽量避免重复前人,或者说他们不再有如前辈们所面对的更多艺术上的空白领域
尽管艺术家面对问题时有着类似的感受与行动:思考、困惑,在进行的过程中去消解困惑。
练东亚在谈到这组基于经典的作品时,曾这样解释:只是对大师们的作品有些好奇和敬畏,想进一步地探索理解,试试改变它的观看角度会有什么不同。他采用雕塑和布置接近原画场景的方式,最终以照片的形式呈现出他的思考。这些作品大多并不置换人物形象,多是置换他们的位置。
《克里斯蒂娜的世界》原画里那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少女,在荒芜的山坡下,留下背影给人许多想象。作者安德鲁·怀斯在一个回答里提到:“那幅画完全是虚构的。我听说克利斯蒂娜爬过那片原野去看正面的墓碑,但我却从未亲眼看见她这样做。我是在高处俯视着她。……安静地坐在室内,一面画,一面幻想,一面思考。”这里有个故事需要一提,在画这幅画之前的1945年,因为一次车祸,怀斯失去了父亲与一个两岁的儿子,不久,他又染上肺病,险些死掉。因此有人认为此画在一定程度上是画家心灵内伤的曲折写照:他的迷茫与向往与画中人物合二为一。这样理解也十分自然,不过这幅作于1948年的画作或许也是一种艺术上无声宣言:时值二战后,美国现代派艺术正在处于上升阶段,怀斯既不妨碍现代艺术,也不推波助澜,而是离群索居坚持绘画,画面里有让人向往的因素,也多少流露着疑虑和莫名的恐惧。原画中因为无法看到克里斯蒂娜的面孔,而无法确认太多,但在对其的模拟过程中,因为雕塑的三维效果,《圣母圣子》里的变化更大,与拉斐尔那幅温情的文艺复兴时期名作不同,圣母怀前的圣子不见了,而是出现在远处背景坡顶上,这种出走或逃离当然可以看成一个生命必然的过程,同时大概也映射了艺术在嬗变中自身的某种迷失。《亚当与夏娃》里,两组同性的形象分别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显然更具调侃意味,但还不足以恶搞。丢勒的版画《亚当与夏娃》,源自圣经里关于人类起源的故事,本身即蕴含一个古老的寓言:人类思维和智慧的形成,是伴随着痛苦和烦恼的,寻找是常态,迷失也是一种常态,判断力在寻找和迷失形成中,并趋向完善。当然还有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喻示。到了练东亚这里,已经不止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关系到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的问题,这种思考,也可以说是一种新的迷失,或者说是寻找,正像我们不必去责怪是谁诱惑谁吃了那枚“智慧”的果子。这对今天仍处于争议中的性别多元化理论,同样也是一个小小的佐证与提示。
这些因其手工感而或许都算不上精致、甚至还有些“丑”的场景或人物,却透露着人的痕迹和思绪,以及真实感。作者谈到,在城市里总是不清楚风的方向,而作品里的小人儿都像是在一种迷失状态下的表征,所以它们可以在城市里的街头巷尾,也可以在经典作品里的某个场景中。
对于艺术家来说,是什么风吹过来,或者风从哪个方向吹过来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点在于是否可以去感受,去感知,在怀疑和迷失之后,去发出自己的声音与宣言,即便是处于疑虑或迷茫状态下的宣言。
两组同性的形象分别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显然更具调侃意味,但还不足以恶搞。《亚当与夏娃》本身即蕴含一个古老的寓言:人类思维和智慧的形成,是伴随着痛苦和烦恼的,寻找是常态,迷失也是一种常态。当然还有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喻示。到了练东亚这里,则关系到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的问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