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喻模型ACD:转喻在名词性隐喻生成中的作用

2015-05-25 00:32刘建稳
宜宾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借代源域种族主义

刘建稳

(武汉轻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24)

转喻模型ACD:转喻在名词性隐喻生成中的作用

刘建稳

(武汉轻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24)

在认知语言学研究范式下,传统修辞学中名词性隐喻的喻底可以被抽象成为临时认知域 (ad hoc cognitive domain,ACD)。该认知域是原隐喻中本体和喻体的上位概念,本体和喻体是这一认知域的范畴成员。由此,名词隐喻中的跨域映射经由临时认知域转化成为同一认知域域内成员之间的映射,即转喻或转喻机制在名词隐喻的产生或理解中起着基础性的作用。从转喻和隐喻的各自的认知基础来看,这也是符合人类认知规律的:相似性基于邻近性,邻近性保证相似性。

临时认知域;名词性隐喻;转喻;相似性;邻近性

隐喻是语言之谜,它一直受到哲学家、修辞学家、语言学家、心理学家,甚至是计算机语言专家的青睐[1-2]。几十年来,认知语言学关于概念隐喻的论述更是将隐喻研究推向高潮。我国学者对于隐喻和转喻情有独钟,“隐喻、转喻不仅成为中国认知语言学研究的核心话题,也一度成为中国认知语言学的驱动力”[3]。在此影响下,转喻研究,特别是隐喻和转喻关系的研究逐渐成为一门显学。越来越多相关的文献表明[4-10],转喻是一种比隐喻更为基础的认知方式,但大多缺乏相关理论支撑和实证支持。在这种背景下,本文分析了隐喻中数量最多、比例最大、使用最广的名词性隐喻,在认知语言学框架内,初步探讨了转喻在名词性隐喻的产生或理解中所起的基础性作用,以期破解隐喻和转喻之间的关系,并最终证实隐喻的生产或理解依赖于转喻。

一 临时认知域的建构

直至目前,语言学家们对隐喻和转喻的定义仍然存有不少分歧,但一般认为隐喻是借助一个概念域(conceptual domain)来理解另一个概念域[11-12],涉及两个概念域的映射,而转喻则是在同一个概念域内,利用一个实体(entity,或其显著特征)来指称另外一个实体[11-12]。总之,隐喻涉及两个概念域,而转喻一般发生在一个相关的概念域范围内[12]。不管两域之间或是一域之内,几乎所有文献都把这些概念域理想化了,这在某种程度上导致对新奇隐喻、转喻的解释力不足,对隐转喻关系的本质认识不清。在理想化的概念域(或认知模型等)之外,临时认知域的作用不可小觑,它或许能够在转喻基础观的研究方面有所突破。临时认知域概念来源于Barsalou所首倡的“临时范畴”(ad hoc category)。出于某个临时目的,在某个特定的条件下,本来分属不同自然范畴(natural category)的事物形成一个突生范畴(emergent category),同时,该范畴通常会自动地将这事物归为一类[13]。该概念在很多情况下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我国学者徐盛桓恰当地引入了这一概念[14],并将其与内涵外延传承理论[15]结合,巧妙地解决了转喻生成机制。他认为特设世界(ad hoc world,基本等同于Barsalou的“临时范畴”和本文的“临时认知域”)具有“临时性、情境性和边缘性”,它就是“为某一临时情境特别设定的一个可能世界。”他举了个形象的例子,在“街道被水淹”这个特定但可能的情境中,木门板、充了气的车轮内胎、木梯子、木家具、床板、大盘子等本来明显属于不同的自然范畴的事物构成了‘水上交通工具’①这个临时范畴。类似的临时范畴“具有使用者的独创性和一定范围的共识性,以得到在这场合的特定解释。”[14]本文转喻的临时认知域模型的建构正是基于Barsalou和徐盛恒的论述,我们曾将其图示化②,现就本文所需,简述如下。

图1 临时认知域(ACD)模型

图1中,两个椭圆分别表示隐喻的源域(喻体)和目的域(本体)。两椭圆交叉斜线部分代表喻底,即两域之间的相似性;该区域可能是两域之间的物理相似性(如把“月亮”喻为“圆盘”),也有可能是心理相似性(如 I’m feeling up/down中up和down分别喻指“高兴”和“悲伤”),还有可能是功能或属性意义上的相似性(如把文章的“结构”喻为“骨架”)[16]。虚线箭头表示“被抽象为”。所以,两域之间的种种相似性被抽象为一个同时统辖源域和目的域的“临时认知域”,他的边界是开放性的③。该认知域的开放性是由两域之间相似性的多选择性或不确定性来决定的。如“他真是个猴子”中,“他”和“猴子”之间存有多种相似性:他很瘦(物理上的相似性);他很聪明、麻利(属性上的相似性)等。所以,“瘦”“聪明”等这些属性所临时构成的认知域统辖了“他”和“猴子”,即构成了“他”和“猴子”的上位范畴。在这种意义上说,“他真是个猴子”中“他”和“猴子”之间原来的跨域映射经由临时认知域转化成为同一个认知域之内的域内映射,这正是转喻的工作原理。

其实,隐喻还可看作是由两个借代构成的:源域、目的域及两域之间的相似性(喻底)是隐喻的三个构成成分,其中源域和喻底、目的域和喻底分别表征为一种借代关系(部分代整体或整体代部分)[12][17-18]。再以“他真是个猴子”为例,我们暂取“聪明”这一相似性。“他”是所有聪明的人之一,这是他能够被喻为猴子的前提。这体现的是“他”和“聪明”这一属性之间的部分与整体关系;然后,“猴子”是“聪明”的一类代表,所以“聪明”和“猴子”体现的是将整个范畴以其典型成员来表征的关系,即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经过这样两个借代步骤,我们便很容易地把握了隐喻的本质和运作方式。因此,我们可以将这个过程公式化为:隐喻=借代+借代。根据认知语言学观点,借代是转喻的一个种类,所以隐喻的生成和理解还是基于转喻的。

二 转喻在名词性隐喻生成中的作用

本文暂把名词性隐喻定义为源域和目的域均为名词(表达式)的隐喻。该部分所讨论的名词性隐喻除特别指出外均取自于 Deignan所著Metaphor[19],该书语料全部取自权威数据库The Bank of English。我们对该书中所有的隐喻进行分类④,数据显示,名词性隐喻数量最多、比例最大,约占所有隐喻的41%,见表1。

表1 隐喻种类、数量及分布状况一览表[19]

因此,首先探析转喻在名词性隐喻产生中的作用对研究转喻在隐喻生成中的作用具有重大意义。一般情况下,名词分为具体名词和抽象名词两类,相应的名词性隐喻也可分成两类:源域为具体名词的隐喻和源域为抽象名词的隐喻。

(一)源域为具体名词的隐喻

经统计,Metaphor一书中共有121个源域为具体名词的隐喻,占所有名词性隐喻的67.22%。众所周知,具体名词指向物理世界,容易感知,因此构成了人类经验的主要来源。在人类认知能力漫长的发展过程中,这一部分经验逐渐固化下来,进而形成相应的意象结构。在日常交际中,有着相同或相似经验的人们借助于种种意象结构才得以正常交流。最终,这种感知经验经由人们反复描述、下意识甚至无意识地精简深化,形成意象图示(image schema)[20]。Johnson,Lakoff发现这些意象图示根植于人类经验活动,它们构成了普世的、先于语言的认知结构[21],例如:

(1)We have to take a stand against racism.It is a cancer sweeping across Europe.⑤

例(1)中,源域“癌症”(cancer)被普遍视为不治之症,它引起人体内癌变细胞迅速再生,导致各种增生;目的域“种族主义”(racism)是社会不稳定因素,它有时带来一个国家的灭亡。二者分属疾病和社会领域,本不相干,为何能用疾病来言说社会呢?再进一步讲,“种族主义”在什么意义上是“癌症”⑥?作为源域,“癌症”是怎么来阐释目的域“种族主义”的?“癌症”的某种属性是怎么从疾病域跨域映射(mapping)到社会域中去的?这一系列问题最终归于一处:是什么保证了这一跨域映射的完成。

传统修辞学注重两个喻体之间的相似性,认知语言学则聚焦于源域和目的域之间的(单向)映射。其实,他们在本质上存有继承关系,我们在分析过程中不再作具体区分。首先,“种族主义”是“癌症”与“他是猴子”有所不同。“他”和“猴子”都是具体名词,二者可以在具体方面(如长相、胖瘦等)或抽象方面(如聪明、麻利等)存有种种相似。这类隐喻易于识别,也易于理解。但“种族主义”和“癌症”之间并不存在类似的物理相似性,于是有了上文所提的一系列问题。二者的相似性是依赖于即时语境而临时创造的:破坏性——分别是对人体和社会带来的破坏性。这个在传统修辞学中被称为喻底的“破坏性”在这个特定的情境下被抽象成为同时统辖“种族主义”和“癌症”的上位范畴。当然,“破坏性”还包括除“种族主义”和“癌症”以外的各种破坏性。因此,“种族主义”和“癌症”之间的跨域映射其实是在‘所有具备破坏性的事物’这个临时认知域内完成的。正是这个内在的转喻机制保证了隐喻表达式“种族主义是癌症”的自然生成和正确理解。整个过程如图2所示:

图2 隐喻“种族主义是癌症”中的转喻机制

从底部往上纵观全图,癌症和种族主义之间,疾病和社会不稳定因素之间,甚至是在更高层次上“身体即是社会”这一概念隐喻中的身体和社会之间,都存在着系统的映射,这些映射在不同层级构成一系列平行的隐喻。在语言表达层面它们促成了“种族主义是癌症”这一隐喻。其中虚线方框是该图示的核心部分,在该例中它表示由“所有具备破坏性的事物”所构成的临时认知域⑦[13][22-23]。这一认知域由所有具备破坏性的事物组成,就例(1)而言,统辖了“癌症”(破坏人体)和“种族主义”(破坏社会)。这样一来,“癌症”和“种族主义”之间的跨域映射就转换成了由“所有具备破坏性的事物”所构成的临时认知域域内的映射——二者同时继承了“所有具备破坏性的事物”的某些属性,也因此和其他各种具备破坏性的事物一起构成了“所有具备破坏性的事物”的临时认知域。这就是二者的相似性所在,也是使“种族主义是癌症”合法化的内在基础。将虚线方框部分拿出来,便得到图3:

图3 转喻“癌症代种族主义”的临时认知模型

图3中,两椭圆(分别代表源域和目的域)的交集部分表示两域之间的相似性(可以是共有属性,或所具有的相同功能等)。因此,在这个临时认知域框架内,是转喻“癌症代种族主义”(CAMCER F.O.R.RACISM)保证了它对等的隐喻“种族主义是癌症”(RACISM I.S.CANCER)的产生和识解。此外,从公式“隐喻=借代+借代”来看,“癌症”“种族主义”和其喻底所构成的两个借代(部分和整体之间或是属性与具有该属性范畴成员之间的借代关系)也是相当明显的。当然,从是否具备认知意义上看,两个借代独立开来都没有任何隐喻的意味,这也充分体现了转喻(机制)在隐喻生成中的有机作用。

(二)源域为抽象名词的隐喻

无论作为一个传统的修辞格,还是作为一种认知工具,隐喻总是通过一些人们较为熟悉的、可及度较高以及相对具体的概念去描述那些新生的、可及度较低以及相对抽象的概念。例如,在MetaphorsWe Live By中,Lakoff,Johnson所着重分析的例子有ARGUMENT ISWAR,TIME IS NONERY,AND LOVE ISJOURNEY。其中,大部分例子都是用相对具体的名词(或其对应的概念)来言说相对抽象的名词(或对应的概念)。因此,通常情况下,源域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具体的,而目的域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抽象的,至少在传统隐喻或常规隐喻中如此。

数据显示,源域为具体名词的隐喻和源域为抽象名词的隐喻在所有名词性隐喻中所占比例为71%和29%。扩大来说,大概有三成的名词性隐喻的源域为抽象名词。为了更准确、彻底地剖析这类少数派隐喻,暂把它分为两类:一类是源域为和目的域同为抽象名词的隐喻;另一类是源域为抽象名词目的域为具体名词的隐喻。

1.源域为和目的域同为抽象名词的隐喻

不管是常识感知,还是实证调查,源域为和目的域同为抽象名词的隐喻都极为少见,这一点已被认知科学理论所证实。这类隐喻甚至违背隐喻自身的规律——以相对具体的概念去言说相对抽象的概念。然而,我们的分析显示这类隐喻的运作机制与其他名词性隐喻并无二致。

(2)She radiated love,good humour,warmth and generosity.

例(2)中的源域warmth是个抽象名词,而且其目的域friendliness(友好)同样也是抽象名词。做个简单的价值判断,warmth(温暖)是个好的特征,特别是当它和hot、cold相比较使用时,因为hot、cold都会令人不舒服。该词本义主要有两个方面:从狭义上讲,指使人感到舒服的温度;广义上来说,指惬意的天气。当然,这个抽象名词“温暖”在例(2)中喻指主语“她”的“友好”,并因此他人跟她在一起感到舒服。这个隐喻表达来源于人类对天气舒适度的感知。借助“温暖”可以给人带来舒适这一特性,该词后来逐渐用于人的友好使他人感到舒服。因此,例(2)所隐含的隐喻为:FRIENDLINESS ISWARMTH(友好是温暖)。二者(“友好”和“温暖”)所共有的特征(或相同的功用)在于它们都可以使人感到舒服、自在。这一共有特征形成了一个临时认知域,“友好”和“温暖”在该认知域内发生映射。我们用‘温暖的感觉’来指称这个临时认知域,故该隐喻的目的域和源域(“友好”和“温暖”)是该认知域的两个范畴成员。正是这个内在的转喻机制保证了隐喻表达式“温暖是友好”的自然生成和正确理解。整个过程可用图4来表示:

图4 隐喻“温暖是友好”中的转喻机制

从图4可以看出,没有‘温暖的感觉’这个临时认知域,“友好”和“温暖”之间的映射就失去了坚实的基点,二者之间的联想(association)便无从谈起。因此,‘温暖的感觉’这个临时认知域保证了隐喻“友好是温暖”(FRIENDLINESS I.S.WARMTH)的生成和理解。从认知的角度讲,这种域内映射(“温暖代友好”即WARMTH F.O.R.FRIENDLINESS)是转喻性的,转喻在该隐喻的生成和理解中起着基础性的作用。将图中虚线方框拿出来,我们便可以得到图5:

图5 转喻“温暖代友好”的临时认知模型

天气认知域内的“温暖”(源域)可以使人的身体感到舒服;对应的人类情感认知域里的“友好”(目的域)可以使人的心里感到舒服,二者都可以使人产生舒服的感觉。所以,隐喻“友好是温暖”底层的是转喻“温暖代友好”。此外,“温暖”“友好”和二者共有功能“可以让人感到温暖”之间的两两借代关系,以及由此而产生隐喻“友好是温暖”的过程可参照上文中的陈述,此处不再赘述。从例(2)的分析可以看出,源域为和目的域同为抽象名词的隐喻运作机制与其他名词性隐喻并无本质区别,同样基于其对应的转喻(机制)。

2.源域为抽象名词目的域为具体名词的隐喻

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常规的思维模式倾向于借用具体概念来言说相对抽象的概念,这样才能更好、更简单地说明事理。就隐喻而言,其源域通常是具体概念,而其目的域则常为抽象概念。这一点似乎毋庸置疑,至少在大多数语言表达式中如此。或者是在人类语言和思维发展早期,原始初民不得不把自己从身体或周边事物得来的经验作为一种尺度标准去丈量他们所生活的外在世界中的一切事物。正如孔子在《系辞》中所言:“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故几乎无隐喻语言而言。但是,人类文明在前进,人类的思维也得以开阔,人类的语言表达能力得以解放。

此外,即使一些典型的隐喻⑧,它们在语言表达层面是用具体的概念(指源域为具体名词)来表述另一具体概念,事实上也是在借用这些源域的具体概念所具有的某些抽象属性或功用去阐释。例如,在“He is a lion”(他是一头狮子)中,“狮子”看似具体名词(概念)——生活在真实世界中的一种勇猛食肉动物。究其本质,当言说“他是一头狮子”这句话的时候,说话者其实只是在借用“狮子”这个具体概念的某些抽象属性,如勇猛、凶残等,并将这些属性转用于描述目的域“他”。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隐喻是在使用狮子的某些抽象属性,而非具体的狮子来言说人[24]。

(3)You’re not buying a car.You’re buying a belief.

—An ad of Mercedes-Benz,National Geographic,March 2006.

例(3)是奔驰轿车的一条经典广告。一方面,“奔驰”是一款世界名牌轿车,在汽车产业中以高质高价著称,算得上是轿车中的奢侈品,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因此,拥有一辆奔驰是众多车友的一个伟大的理想,一个神圣的信念。另一方面,就例(3)中的“belief”而言,人们之所以想拥有某种“信念”,是因为信念在精神上或是物质上给人以某种激励,促使人更好地表现,从而给人带来某种感觉上的满足或享受。当然,我们能买到的只能是“奔驰”而非“信念”,所以广告词“You’re buying a belief”中的“信念”中的某些属性被赋予“奔驰”并在这个特定的语境下(临时认知域)与之形成完美呼应。这就是隐喻“(奔驰)轿车是信仰”(CAR IS BELIEF)生成和被识解的过程,如图6所示。

图6 隐喻“(奔驰)轿车是信仰”中的转喻机制

从图6可以看出,隐喻“(奔驰)轿车是信仰”的喻底在于“(奔驰)轿车”和“信仰”都可以激励人前进,而这一功用反过来被抽象为‘所有可以激励人前进的事物’的临时认知域。在这个认知域内,源域(“信仰”)和目的域(“(奔驰)轿车”)发生映射。所以,这个转喻“信仰代(奔驰)轿车”为隐喻“(奔驰)轿车是信仰”的产生奠定基础。把图6中虚线方框取出,可得到图7:

图7 转喻“信仰代轿车”的临时认知模型

在日常语言的使用当中,源域为抽象名词目的域为具体名词的隐喻极为少见,甚至在我们所选取的语料库中没有出现该类隐喻。这是符合语言使用的认知规律的。但从例(3)的隐喻分析发现,尽管这类隐喻很少出现,它也并不完全游离于语言之外,而且它的生成与其他名词性隐喻并无本质区别,都是基于其对应的转喻。

结语

综上所述,传统修辞学中名词隐喻的喻底可以被抽象成为临时认知域。该认知域是原隐喻中本体和喻体的上位概念,本体和喻体是这一认知域的范畴成员。因此,名词隐喻中的跨域映射转化成为同一认知域的域内成员之间的映射,即转喻或转喻机制在名词隐喻的产生或理解中起着基础性的作用。此外,本文的分析似乎也衍生出另外一个结论——邻近性保证相似性,相似性基于邻近性⑨,这符合人类认知规律,而且也可以借助心理学、认识论等方面的支持,邻近性原则和相似性原则是人类知觉最基本的组织原则;与此契合的是,这两种原则分别是认知语言学视域下转喻和隐喻的认知基础。这种跨界的契合应该引起语言研究者的高度重视。从某种程度上讲,本文的发现在实证和理论方面为进一步廓清隐转喻复杂而微妙的关系提供了一定支持。

注释:

① 单引号表示临时形成的范畴,下同。

② 参见刘建稳:《转喻在英语隐喻生成中的作用》,四川外语学院2010年硕士论文。

③ 图中用虚线方框表示,下同。

④ 本文对隐喻的分类以词类为依据,束定芳根据隐喻的句法特征区分了名词性隐喻和谓词性隐喻,后者包括动词性隐喻、形容词性隐喻、副词性隐喻等。

⑤ 例证来源于DeignanA的Metaphor,ForeignLanguage Press和CommercialPress于2001年联合出版。

⑥ 所有的隐喻表达式都可以还原为:目的域(TARGET)是源域(SOURCE)()的形式;类似地,所有的转喻表达式都可以还原为:源域(SOURCE)代目的域(TARGET)()的形式。具体参见徐盛桓:《外延内涵传承说 (转喻机理新论)》,载于外国语2009年第3期,2-9页。在我们讨论中,所有名词性隐喻(AISB)都有其对应并依赖的转喻 ()。这种对应关系在讨论过程中不再具体说明。IS,着重号表示强调,下同。

⑦ 临时认知域是依赖于语境临时创生的一种认知图式,但不能由于它的临时性而否定其在人类认知、识解外界事物和语言中的作用。辩证地来看,它不仅仅在理解小部分新鲜隐喻性语言才发挥作用,或是可有可无的思维方式,它是理想化认知模型(ICM)强有力的补充,它们共同构成、完善人类的思维模式。这也符合认知语言学的初衷。

⑧ 所谓典型隐喻,本文指的是源域和目的域均为具体概念的隐喻。

⑨ 福柯在讨论四种相似性时曾论及相似性和邻近性的辩证关系:相似性规定了邻近,而邻近又反过来保证了更多的相似性。具体参见福柯:《词与物——人文科学考古学》,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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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 青〕

ACD:The Role of M etonym ies in the Genesis of Nom inal M etaphors

LIU Jianwe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Wuh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Wuhan 430024,Hubei,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ground ofmetaphors in traditional rhetoric is abstracted asan ad hoc cognitive domain(ACD)—the overcharging domain that includesboth the tenor and the vehicle as its domainmembers.Consequently,the original cross-domainmetaphoricmappings are projected,via shared properties,from source domain to target domain within the same ACD.That is to say,metonymy ormetonymic mechanism plays a basic role in the genesis ofmetaphor.Besides,considering the cognitive basis ofmetonymy and metaphor respectively,the above assertion abides by human’s cognitive law—similarity is based on contiguity,and in turn contiguity guarantees similarity.

ad hoc cognitive domain;nominalmetaphor;metonymy;similarity;contiguity

H05

A

1671-5365(2015)04-0118-08

2015-03-15

2014年度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转喻在名词性隐喻生成中的作用”(14G241);武汉轻工大学2015年度科研项目(2015p23)

刘建稳(1979-),男,山东巨野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认知语言学、语用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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