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中的碎片化与整体性

黄凯琳

摘要：美国20世纪杰出小说家福克纳的代表作《喧哗与骚动》因其淡出传统小说的美学表现技巧，潜沉于人物流动着的内心世界，而被视为“纯意识流小说”。本文认为，小说不论是从结构、人物形象塑造、歷史感的展现，都打破了传统小说的模式，呈现出碎片化的特征。但是，又通过这些“碎片”，使读者了解一个完整的故事结构，饱满的人物形象和沉郁的历史沧桑感。本文将从小说的结构、人物形象、历史感三个方面探求小说的碎片化和整体性。

关键词：福克纳；结构；人物形象；历史感；碎片化；整体性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4-066-01

一、故事结构

在《喧哗与骚动》中，福克纳采用了四篇章加附录的手法。附录作为小说的一部分，并非可以省去。在附录中福克纳揭示了人物的结局，但是采用的却是概括的说法，高度浓缩了康普生家庭1699年至1945年的发展历程。这五个部分让小说呈现出“碎片化”的特征，但这五个部分并不是重复、雷同的，即使有相重叠之处，也是有意的。班吉的部分发生的时间是一九二八年四月七日。通过他，福克纳渲染了康普生家颓败的气氛。另一方面，通过班吉脑中的印象，反映了康普生家那些孩子的童年。“昆丁的部分”发生在一九一〇年六月二日，这部分一方面交代昆丁当天的所见所闻和他的活动，同时又通过他的思想活动，写凯蒂的沉沦与昆丁自己的绝望。“杰生的部分”发生在一九二八年四月六日，这部分写杰生当家后康普生家的情况，同时引进凯蒂的后代小昆丁。至于“迪尔西的部分”，则是发生在一九二八年四月八日（复活节），它纯粹写当前的事：小昆丁的出走、杰生的狂怒与追寻以及象征着涤罪与净化的黑人教堂里的宗教活动。从时间顺序上来看，这四个篇章是错乱的，最开始不应该从班吉开始讲述。但是这种“CABD”的模式，却在整个小说的基础上构成了一条时间线，衔接十分紧密，使小说呈现整体化的特征。

这五个部分，时问是错乱的，前三部分由于人物主观叙述，情节是破碎的。但是这却隐藏这一条主线，就是康普生家庭的衰败。

二、人物形象

在班吉的部分中，我们可以看出，凯蒂是一个“母亲”的形象。童年时期的凯蒂，果敢，天真，爱玩爱闹腾，具有一切开朗活泼的女生的特性，她足全家最富有同情心与爱心的人。勒斯特对班吉的照顾无关情感，亲兄弟杰生把他送进疯人院。凯蒂懂得如何哄班吉开心，而班吉也是十分喜欢凯蒂的。凯蒂离家，康普生太太由于凯蒂失贞不允许家里人提她的名字，但是在高尔夫球场旁，他只要听到“caddie”（球童），这个类似于凯蒂的词，就会哼哼叫起来。

然而，《喧哗与骚动》中的破碎化的叙事，却又呈现为一种整体性的而貌。因为昆丁与班吉的潜意识的破碎，直接作用于人物形象描写的整体性。首先，他们心理的破碎都有着明确的指向性，都是因为凯蒂或围绕凯蒂。其次，在他们破碎的潜意识里，都有一个明显的东西直指凯蒂，或者说那些东西已经幻化成凯蒂的替身。使读者在读到这件东西时，能够立马知道描述者在回忆凯蒂了。比如班吉部分中的，火光、垫子和拖鞋。昆丁部分中的忍冬花的香气。福克纳让三兄弟以及迪尔西从各自的意识层而感受与叙述凯蒂，三兄弟视域的封闭性与褊狭性，迫使读者暂停对凯蒂的判断，她的每一方面都要与该部分叙述者的视界和其他部分叙述者的视界相互参照或联系，直到三部分凑在一起，才能初步完成凯蒂的形象。这就由人物叙述与人物感情流动的碎片化，构造出一个完整的形象，达到碎片化与整体性的统一。

三、历史感

毫无疑问，小说的四个部分全是指向凯蒂的，就连附录部分，对凯蒂结局的描写作者也花了较多的笔墨。在凯蒂委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最后由于失贞这一事情被发现遭到抛弃后，凯蒂被剥夺了回家的机会，甚至她的名字康普生太太都不允许在家里出现。康普生家庭里的所有人，都接受不了凯蒂失贞这一事实，就连傻子班吉都受不了。凯蒂失贞后，班吉通过敏锐的感觉感受到了，因此大哭起来，把凯蒂推向浴室去冲洗。南方传统的妇道观足凯蒂悲剧命运的基础，而家庭，本应该是温暖的代名词，但是清教妇道现在把上层社会妇女变成大家闺秀的过程中把他们妻子的温柔和母亲的慈爱都给清除掉了。凯蒂从她的母亲那里得不到丝毫温暖。而北方资本主义的入侵，给南方带来了新的观念，南方社会整体处于裂变与破碎之中。一切古老的、传统的行为方式、价值观念、各种范式与标准，都被市场的腐蚀性所摧毁，在资本主义的价值推行过程中破碎化。最后杰生醉心于股票，小昆丁逃学，恋爱，甚至有多个情人，最后由于受不了杰生的脾气离家出走。这些人物的结局，都预示着，一个传统的南方世界的崩溃。

《喧哗与骚动》是以人物的心理破碎来构筑心理空间和历史时空的。福克纳以极富感染力的主观心理空间，以其中所显示的家庭事件组合出的客观线性历史，互相交错、呼应，其中所表现的历史，是人物精神的历史，而人物的精神则是历史过程之中的精神。这就通过碎片性体现出了宏大的整体的历史感。然而，历史无情，福克纳怀着对南方深厚眷恋的主观情感，客观地揭示了这种残酷，使《喧哗与骚动》成为南方社会走向没落的一曲不尽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