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霍姆林斯基的儿童德育思想初探

郭慧

瓦·阿·苏霍姆林斯基（1918-1970）是苏联近二三十年来颇负盛名的教育实践家和教育理论家。作为一名教育实践家，他从17岁初中毕业就开始从事教育工作，整整35年都坚守在教育岗位上，并从繁忙的教学和领导工作中挤出时间进行教育科学研究，积累了丰富的一线教育经验；作为一名教育理论家，在他从教的35年里，结合亲身教育经验写下了40多本书和600多篇论文，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教育遗产。由于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相当丰富，本文就摘取其中一个重要的篇章——儿童德育思想，进行分析解读。

一、德育在儿童全面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

（一）德育在儿童全面发展中的地位

苏霍姆林斯基一直主张要培养和谐发展的人。和谐发展指的是智育、体育、德育、劳动教育和审美教育深入地相互渗透和相互交织，最终呈现为一个统一的完整的过程。但在和谐教育中并不是每一个方面或特征都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他说“教育在关心人的每一方面、特征完善的同时，任何时候也不要忽略这样一种情况，即人的所有各个方面和特征的和谐，都是有某种主导的、首要的东西所决定的。……在这个和谐里起决定作用的、主导的成分就是道德”，他认为道德在和谐教育中起决定和主导作用，其他各个活动领域的顶点是道德的完善，这也并不是说其他方面就是次要的，“在这个和谐中，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规定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我们只能说，全面发展的某些方面（角度、特点）对于人的整个精神世界的影响可能比其他的方面大一些”。可以看出苏霍姆林斯基认为德育在全面发展教育中占主导地位起决定作用的，与此同时，他虽然强调德育的重要地位，但并不赞同再在学校中拿出主要的时间专门进行孤立的、片面的道德教育。他认为我们不能单独的进行智力教育，也不能单独的进行道德教育，当然更不存在单独的劳动教育。

（二）德育在儿童全面发展中的作用

受到儿童身心发展规律的限制，我们不能向儿童传授抽象的道德理论知识，但“泛化理论”可以让我们教会孩子体会各种细腻的情感。苏霍姆林斯基认为“道德观念、观点和习惯都跟情感紧密相连”，儿童的道德教育从一定程度上说就是情感教育。童年时期，儿童看待任何事物都带有强烈的情感，在儿童看来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他们会为了一只小麻雀而伤心，也会为了看到美丽的花朵而欢欣鼓舞。在儿童的世界里，没有不带任何感情的事物，从这个角度来说儿童的道德教育就是情感教育。如果在童年没有进行良好的情感教育即道德教育，那么高尚的道德就很难形成。“心灵的易感性和同情心都在童年形成，如果童年蹉跎，那么荒废的就永远无法弥补”，“一个人的道德面貌如何，归根结底要看他在童年时期从哪里源取快乐的”。童年时期，儿童德育在人的一生发展中起着奠基作用，因此他认为情感教育即道德教育先行于其他方面的教育，“从孩子迈进学校大门直到成为一个成熟的、全面发展的人的这个多年的教育过程，首先培养的就是人的情感”。从上述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儿童德育决定着一个人的道德面貌，是人生教育中的重中之重。

二、儿童道德教育的目的

（一）磨砺心灵，体察情感，培养善良的情感

儿童道德教育的最终目标是要培养全面和谐发展的人，而培养善良的人是培养全面和谐发展的人的第一步。要培养善良的人，我们就必须首先让儿童拥有一颗同情心，这颗同情心能够使他体会别人的感情，能推己及人。同情心的培养需要我们时时磨砺孩子们的情感，让孩子最终拥有一颗敏感细腻的情感；在细腻情感的基础上，教会他们敏锐地体察人多种多样的细微情感，教会他们都能感受到他人的快樂、苦楚、悲伤和忧患等等。“教人体察情绪—这是教育中最困难的事情”。但在童年时期，儿童的易感性、心灵的柔软性、对悲与喜的敏感性极易形成，因此我们必须抓住这一短暂的敏感期教会他们从他人的眼神里、语气中去体察人们的情绪感受，这是培养同情心的关键之处，也是善良行动的第一步，如果没有心与心的交换，善良的情感就无从培养。

（二）有所感触，付诸行动，培养善良的行动家

善良的情感-同情心是成为善良的人的关键，有一颗同情心是必须的，但是若是没有将这种感情付诸行动，那么所有的为培养善良的人所做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苏霍姆林斯基认为“真正的人道的爱—会急他人之所急，忧他人之所忧，同他人休戚与共”，必须要能将这种同情心付诸行动，如果能在帮助他人的同时感受到快乐，体验到作为一个人的力量，才能真正成为善良的人。苏霍姆林斯基非常注重这一点，要是孩子们察觉到某人有困难感觉到别人的忧患，他就让孩子们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去帮助他人，让孩子把同情心变成名副其实的行动，让孩子们从小就是善良的行动家。

三、儿童道德教育的原则

（一）热爱孩子，尊重孩子

苏霍姆林斯基把爱孩子当做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他说“我生活中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说：爱孩子。”他确实也用一生的时间践行了这句话，他把一生都献给了孩子。在他看来教育的特殊性在于教育的对象是活生生的人，因此要从事教育工作，必须和人进行情感上的、精神上的交流，这也是教育的复杂性之所在。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对于从事教育的人来说，没有一颗爱孩子的心是不能胜任教育教学工作的。此外，教育是一项长期的活动，需要很长的周期才能显现出教育成果，而对于最重要的道德教育更是这样，在这一项需要很大耐力去完成的工作上，没有一颗爱孩子的心也是不行的。也只有我们爱孩子，才会尊重孩子，才能不把他们当做小大人，才能放下成人的身份，用孩子的眼光去看世界，尊重儿童的精神世界，尊重他们的人格，只有我们爱孩子，尊重孩子才能用心去教育孩子。爱孩子尊重孩子是道德教育的基础和前提条件。

（二）研究孩子，了解孩子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苏霍姆林斯基认为“每个孩子的内心深处都有它自己的一根弦，发出自己的音调，因此要让那颗心能与我的话语相呼应，就得是我自己也能和上这根线的调门”，要是教师能和上每个孩子的音调就必须研究和了解孩子。苏霍姆林斯基反复强调没有抽象的孩子，只有一个个带有自己独特个性的孩子，比如说公正，他认为“公正——这是孩子信赖教师的基础。但是不存在某种抽象的公正，那种离开个性，离开个人兴趣的、喜好和激情的公正”。要做到公正就必须细致入微的了解每个孩子的精神那个世界，同样要做到把每个孩子都培养成善良的人，就必须不断深入的了解每个孩子的心灵。只有在了解研究孩子的基础上我们才能因材施教，而不是千篇一律的要求每一个孩子都能做到我们抽象出来的规则。要想了解和研究孩子，我们必须首先在某种程度上变成孩子，这样孩子才能接受我们信赖我们，信赖是我们对孩子进行道德教育的基础，没有这层信赖关系，教育就会失去它应有的滋味儿，变成一件劳心费神的应付事儿。

（三）相信孩子，肯定孩子

苏霍姆林斯基坚信每一个孩子都能在正确的教育引导下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才能，从而成为一个自尊自信的人。他大声疾呼教师要相信孩子，要让每一个孩子都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都能挺胸抬头走路，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成为一个大写的人。对儿童进行道德教育时必须采取正面教育的方式，时时刻刻保护着孩子们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他认为在道德品质的行成的过程中，存在着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的斗争，积极因素一般是孩子的善良行为，是克服消极因素和不良影响的力量；他认为“只要不是恶意犯错误，一般不予惩罚，在这种情况下，恰恰宽恕才能触及儿童自尊心最敏感的部分，使儿童内心产生要求改正错误的意志力”。但是并非教师要无原则的宽恕孩子的一切行为，而是“教师应是善良的人，但不应该是无原则的‘老好人”，在一定情况下惩罚也是最有效的教育方法，只要在适合的场合下，注意分寸，在不损害孩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的前提下，可以对孩子采取一定的惩罚，但是在惩罚之前必须要做到一点那就是“不要急于處罚学生，要好好想一想，是什么促使他犯这种或那种过失的。要是设身处地的问孩子们想一想，那么，就可相信他们会通过自身努力来改正错误的”。总之，无论惩罚与否，有一个金科玉律是不能改变的，那就是绝对要保护孩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四、儿童道德教育的途径

（一）通过集体进行教育

苏霍姆林斯基特别重视集体的教育力量，他认为集体的爱抚和善良情感，集体的良好志愿志愿，是一股多么巨大的教育力量。它犹如汹涌的巨流把那些最不易动情的人也触动了，但是他同时认为并不是所有的团体都能称得上是集体，并不是所有的集体都能成为一股巨大的教育力量，只有真正的集体才能具有教育力量。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集体呢，他认为“只有当儿童集体能在精神上提高每个人，使每个人都确立自尊感并能自重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集体，才能成为一种教育力量在苏霍姆林斯基看来理想的集体具有家庭般的亲切、温暖，具有热诚、相互关心、信任和帮助的气氛，集体的教育目标就是使每个人都能为自己的行为自豪，都能具有自尊心和自信心，都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而骄傲。

（二）通过劳动进行教育

苏霍姆林斯基认为儿童道德教育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劳动教育，我们要让孩子们的周围不光有自然世界也应该有劳动的世界，劳动的世界对儿童的道德教育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劳动是美的体现，人在劳动中美表现的也最鲜明，而在儿童世界里，美好的事物就是善良的，孩子由爱劳动推及到爱劳动者，“孩子们对劳动者的爱就是人的品德的源泉”。因此苏霍姆林斯基主张要让儿童从小就热爱劳动，并能够欣赏劳动者的美。

（三）通过美进行教育

苏霍姆林斯基也特别重视通过欣赏美和创造美来进行道德教育，他认为“善的根源在于建造、创作、确立生命和美。善和美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他创办的学校就是蓝天下的快乐学校，他认为儿童是自然之子，是有灵性的，在自然的怀抱里孩子们最能展现各种情感，并能从美中收获善良。要通过美进行教育，他认为应该首先让孩子能够察觉到各种美，大自然的美、音乐的美、绘画的美，并能从中欣赏到美，这是善良情感的萌芽，其次利用孩子天性中的同情心也就是泛灵论深化这种感情，在此基础上孩子们即会产生保护美这种行动的积极愿望，最后在一定的物质条件基础上引导成善的行为。

五、儿童道德教育的方法

（一）防范于未然

苏霍姆林斯基认为童年在人的一生当中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童年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以后的发展。在这短暂的黄金岁月里，我们没有大把的时间去纠正孩子们所犯下的过失，虽然童年时期过失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总是等到孩子犯错之后才去帮他们纠正问题，在苏霍姆林斯基看来这是错误的教育途径。他认为“正确的教育途径并不在于纠正童年早期阶段所造成的过失，而在于不犯那些错误，在于事先防止在教育的必要性”，但这并不表明苏霍姆林斯基是童年决定论者，他虽然特别强调童年的宝贵性以及对未来发展的决定作用，但是他也说“坚信学龄前期和学龄初期阶段在很大程度上预先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丝毫也不否定在较晚的年月中进行在教育的可能性”，他只是认为童年岁月在人的一生当中更为重要。

（二）凡事不饱和

无论是采用那种德育途径，苏霍姆林斯基认为我们都要采取不饱和的方式进行，这是因为人要经历一个为期很长的神经系统幼年期，即脑的童年期，在这期间，儿童的神经系统是非常娇嫩的，承受不了太多的内容，人之所以为人，也是因为要经历这样一个脑的童年期，在这个童年期里，虽然脑神经非常脆弱但是他的吸收力很强，也正因如此才能保护我们的脑神经，我们不能让儿童每天面对过多的事实，他说：“必须循序渐进地去影响孩子们的情感、想像和幻想，通向广袤无垠世界的窗口须逐渐开启，不可骤然完全敞开，变为畅行无阻的大门，致使那些被你所讲内容的思想所吸引的小家伙们不顾您的意愿如珠粒一般冲撒出来……起初，他们浩如烟海的事物会茫然不知所措，尔后，对这些实际上尚未认识的对象会视而不见，成为空空洞洞的东西”，因此，我们在进行道德教育时必须谨记这一点，否则非但不能让孩子们成为善良的人反而会成为反应迟钝的麻木的人。

苏霍姆林斯基道德教育思想是其35年实践经验的总结和升华，儿童道德教育作为其中具有奠基性作用的重要篇章，对我国儿童道德教育的发展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借鉴其儿童道德教育的精髓有利于发展和完善我国儿童道德教育的理论和实践。

注释：

[1][2]湖南教育编辑部编.苏霍姆林斯基概述[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3：3，4

[3][4][5][6][7][8][9][10][11][15][16][17][18][19][20] 苏霍姆林斯基著.育人三部曲[M]. 毕淑志，赵玮，唐其慈，王义高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

[12][13][14] 苏霍姆林斯基著.要相信孩子[M].王家驹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