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剑
方令孺是谁?如果不是文学史研究者,大概猜想不出她是“新月派”才女,是“桐城派”的后裔之一。方令孺从家庭里出走,进入“新月派”,与林徽因被称为“新月派”仅有的两位女诗人。她的一生也并非是“新月派”所能涵盖的。不过,这都无损她的形象。子仪的新著《新月才女方令孺》是对方令孺的文学、情感世界的最佳解读,完整地树立了方令孺的追寻自由的形象。
梁实秋说她:“相当孤独,除了极少数谈得来的朋友之外,不喜与人来往。她经常一袭黑色的旗袍,不施脂粉。她斗室独居,或是一个人在外面彳亍而行的时候,永远是带着一缕淡淡的哀愁。”但巴金说:“她哪里是喜欢孤独?她那颗热烈的心多么需要人间的温暖。”爱孤独只是她的表象,巴金是了解方令孺的,这人间的温暖对方令孺来说更多的是来自友情。丁玲说到方令孺时,则感慨:“她真是个好人。”文史学家常任侠则说“方令孺的风度和她的诗句一样高华典丽”。
就是这样一个方令孺,在“五四”运动影响下,冲出牢笼,远去美国留学,接受西方教育。随后从家庭里出走,投入到新文学当中,早年她与陈梦家、徐志摩、闻一多等结为诗友,她一生中,还与梁实秋几度成为同事,又与吴宓、丁玲、徐悲鸿、赵清阁、巴金等人交往。这说明尽管婚姻很不幸,她对社会实践、文学生活有极大的热情,不管是做教员,还是后来成为文联主席,她的本色几乎都没有改变。
不仅如此,方令孺在文章中所透露出的性情,早期有些淡淡的忧伤,也许是那个时代的新女性作家所具有的普遍情感,侧重于个人情感的描述。方令孺的后期作品显得更为简洁、明快,一改旧时的样貌。一九四九年之后,她由衷地为新时代歌唱,写下了许多作品。但到了晚年,她的精神是抑郁的,需要通过聚会、通信来排解生活中的不解和迷惑。
关于方令孺的美,常任侠惊叹,他平生所见美人,数九姑(大家都这么称呼方令孺)第一。在书中,与方令孺有着情感纠葛的男性有陈梦家、闻一多等人,也没有下文。子仪以严肃的风格还原她的生活,这在某种程度上让我们看到了方令孺的性格特征。关于生活,就如她在散文《家》里说的:“家,我知道了,不管它给人多大的负担,多深的痛苦,人还是像蜗牛一样愿意背着它的重壳沉滞地向前爬。”
可以说方令孺的一生都在追求解放和自由,不满足于现状。但有时又会因种种误会而使她离开,如任教青岛大学时传出的风言风语,在北京进入京派文学圈,此后抗战兴起,她不得不离开北京,远走巴蜀,担任重庆国立剧专教授,再到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担任教授,如果没有后来去浙江省文联,可能她的命运也不会那么曲折和寂寞,至少在上海有她的许多老朋友。不过,历史不许假想,似乎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与众不同。
子仪在引言里说此书的写作源起:这是一个从“信”开始的旅程,对于我来说,这个旅程虽然并不轻松,但我感觉非常愉快。我愿意继续这样的旅程,愿意继续这样的阅读和寻找。以安静的文字来坚韧自己的内心,用行走的足迹来充实自己的生活,让阳光和春花来装饰不完美的生命,给心灵一点纯正的快乐。方令孺所追求的岂不也是这样的境界,只是她的运气不够好,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作为传记,《新月才女方令孺》所勾勒出的方令孺丰满,而又富有个性的形象是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