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家族文化对明清桐城望族诗人创作的影响

2015-04-18 02:30周成强阜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安徽阜阳236037
关键词:方氏姚鼐桐城

周成强(阜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ZHOU Cheng-qiang(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37, Anhui)

□文学研究

论家族文化对明清桐城望族诗人创作的影响

周成强*
(阜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明清时期,桐城诗歌的繁荣与大批名门望族的叠兴代起密切相关,钱澄之、方文、方以智、姚鼐等创作卓有实绩的诗人几乎都来自于这些家族。虽然就作品风貌来看,这些诗人风格各异,个性鲜明,但他们的创作又很显然受到其家族文化的重要影响,从而呈现出某些共通性特征。本文主要从理学的传承、尚学重教的风气、家族诗文化的影响等方面分析家族文化对明清桐城望族成员诗歌创作的影响,从而以斑窥豹,探讨家族文化与诗歌创作之间的关系。

家族文化;明清;桐城望族;诗歌

作为宗族制的农业社会,家族在中国古代整个社会结构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许多名门望族甚至逐步成为学术文化的主要承载者。陈寅恪先生认为:

东汉以后学术文化,其重心不在政治中心之首都,而分散与各地之名都大邑,是以地方大族盛门乃为学术文化之所寄托。中原经五胡之乱,而学术文化尚能保持不堕者,固由地方大族之力,而汉族之学术文化变为地方化及家门化矣。故论学术,只有家学之可言,而学术文化与大族盛门常不可分离也。[1]329

这段话非常鲜明地指出了学术文化变为地方化和家门化的历史现实。实际上,一直到明清时期,这样的局面也没有大的改观,学术文化与大族盛门仍然不可分离。这些大族盛门之所以能够垄断当地的学术文化,是因为在这些家族中,能够出现大批学术文化的承载者,而这些承载者的学术文化又是基于家族文化的丰厚土壤。所以要研究中国的学术文化,就必须关注这些大族盛门的家族文化。明清时期,桐城文化的繁荣和大批声名显赫的著姓望族的出现是分不开的,像张氏、方氏、姚氏、左氏、马氏、吴氏、齐氏、何氏、戴氏、钱氏等等,数十家望族交相辉映。其中以方以智、方文、方苞等为代表的桂林方氏家族,以姚范、姚鼐、姚莹等为代表的麻溪姚氏家族,以张英、张廷玉等为代表的宰相张氏家族,以左光斗为代表的横埠河左氏家族,以马之瑛、马其昶等为代表的马氏家族被称为“五大世家”,在桐城甚至全国都享有盛名。这些家族出现了钱澄之、方文、方以智、方维仪、姚鼐、马之瑛等影响较大的诗人。从作品风貌来看,这些诗人风格各异,个性鲜明,但他们的创作又很显然受到其家族文化的重要影响,从而呈现出某些共通性特征。

一、理学与桐城望族诗家对儒家诗教的传承

明清时期,尽管时移世易,王学左派也一度风生水起,但正如葛兆光先生所说:“主流知识、思想与信仰世界也仍然维持着宋元以来逐渐形成并巩固的同一性,大多数士人仍然在四书五经的教育与阅读中,接受传统观念的熏染。”[2]380官方的政治意识形态始终是以孔孟之道、程朱理学为中心的儒家学说。明清桐城望族科甲连绵,始终与官方的主流意识形态高度契合,在他们的宣扬之下,由于桐城环境的相对封闭,在当地形成了推尊儒家文化的坚强壁垒。桐城社会风气特别注重礼教纲常,《(道光)续修桐城县志》曰:“桐城特重礼教,风俗淳厚”,“城中皆世族列居,惟东南两街有市廛,子弟无贫富皆教之读,通衢曲巷书声夜半不绝。士重衣冠,无以小帽马褂行于市者,虽盛暑不苟。贫士以布为袍褂,与裘帛并立不耻。重长幼之序,遭长者于道,垂手立,长者问则对,不问则待长者过,然后行;或随长者行,毋敢逾越”,“风气质朴,非行嘉礼会宾客,虽行衢市,皆长袍小帽。耕读各世其业,皆能重节义,急租输,敬长官”[3]60。《龙眠杂忆》云:“童子散学后,见尊长必逐人揖,使之习礼也。”[4]167马其昶说:“吾乡俗乾嘉前至纯至美;荐绅告归皆徒行,无乘舆者;士人出行于市皆冠服,客至亦然;遭长者于途必侧立,待长者过乃行,子弟群出必究其所往,不问其姓名谁何也,或非议,辄面呵之,即异姓子弟皆奉教惟谨。”[5]2明清时期,桐城烈女节妇也特别多,特别是这些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更是严格恪守伦理纲常,不逾雷池一步。从清朝顺治至道光,仅麻溪姚氏妇女入《县志·节孝》者153人,入《贞女》者2人,入《烈妇》者2人,为“失节事大”树立了样板。

桐城望族诗家大都奉习儒业,推尊程朱理学,特别是以方学渐为代表的方氏家族是典型的理学世家,所谓“累叶敦儒,濯于忠节”[6]“绵延数百年而未艾”[6]。姚鼐云:“儒者生程朱之后,得程朱而明孔孟之旨,程朱犹吾父师也。”[7]306姚永概在《童氏宗谱·五修序》中说:“余尝过枞阳拜童定夫先生祠,读家惜抱府君所书楹榜,概然相见吾邑学问渊源之所自……盖吾邑盛自前明,仕于朝者立气节,官于外则多循吏,居家则重理学,一时风尚然也。国初,钱田间(按:钱澄之)、方密之(按:方以智)二先生始于文章诏后进,学术稍变,然而立身、行已、居家仍兢兢矣。笃守宋儒遗说,则又往者诸先生所留贻也,遗泽岂不长哉。”[8]这对文学创作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姚鼐说:“夫古人之文,岂第文焉而已!明道义、维风俗以昭世者,君子之志;而辞足以尽其志者,君子之文也。”[9]85就诗歌来说,他们推崇儒家的诗教观,注重诗歌的政治功能和教化作用。方苞在《徐司空诗集序》中说:“诗之用,主于吟咏性情,而其效足以厚人伦,美教化……异世以下,诵公之诗,而得其所以为人,忠孝之心可油然而生矣!”[10]118-119这样的论调在桐城望族诗家中比比皆是。刘大櫆论诗重格律声色,但他也认为:“昔者,圣人制为诗以教天下,田野之农夫,闺房之女妇,乡曲之孺子,奥皆能为歌谣,以项其上之美,而讥其失利罚之烦,赋数之苛,背有以自达其德,抑塞之情舒,而忿憾无聊不平之气寝以微矣。诗亡则上下之意咯指异痞结,而陈胜吴广始徉以纵横于片隋之间……有诗而君臣之志通也,有诗而父子兄弟之忍涣也,有诗而夫台之好永也,夫诗何负于人哉……诗成而礼乐之化行矣。”[11]66汪稼门论述桐城方氏诗歌之特点云:“文章为治乱之符,忠孝为性情之本,观于是辑,不益信哉!辑中明世诸公,生逢世乱、变起君父之间,身当家国兴亡之际,故其诗愤而多感,踔厉悲凉,使读之者犹想见其遭时多难,而其发乎忠孝,旁魄勃郁,不能自已之心,百世之下如或遇之……虽然人以德行政事着,不必其有诗也,而忠孝存焉矣;诗不必皆言忠孝也,而忠孝存焉矣。夫顺之则平,逆之则呜,虽以所遇而异,而其性情之发乎忠孝也,岂有异哉?然则是辑也,传其一家之诗,即谓其家忠孝、文学俱传,于是可也;存其一家之风气,即谓数百年治乱之故俱存,于是可也。”[12]

明清时期,桐城望族诗家众多,虽然社会的动荡、时代思潮的的暗流涌动都曾给他们的思想带来过巨大的冲击,但是从他们总体的诗学取向来说,始终以儒家的诗教观为准绳,追求平实雅正,体现出重视人格修养、思想正统性的特点,就连闺中女性的创作也是如此。

二、尚学重教的风气与桐城望族诗人对“诗人之学”的重视

许多桐城望族之所以能保持长盛不衰,就是因为代有人才,科举连绵,这与他们尚学重教的观念是分不开的。《(道光)续修桐城县志》卷三云:“城中皆世族列居,惟东南两街有市廛,子弟无贫富皆教之读,通衢曲巷书声夜半不绝。”[3]11桐城望族诗家的士人往往从小就受到严厉而良好的教育,刻苦力学的精神秉持一生。如方苞五岁,其父方仲舒即口授经文章句。十岁时,随兄方舟读经书古文。康熙五十年(1711)“南山集”案发,戴名世处死,方苞被株连下狱,定为死罪。在狱中仍坚持治学,著述不已,同监夺其纸笔掷于地,责备他说:“命在须臾矣!”方苞从容答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刘大魁父兄均以教书为业,幼年即从读,双目失明的祖母更是督学不辍。姚鼐从小即受其伯父姚范的言传身教,二十岁即授徒四方。姚莹是姚鼐的侄孙,他在得到姚鼐教诲的同时,还受到其母的严格家教,《诗》《礼》二经即由其母口授,且“旦夕动作,必称说古今贤哲事”[13]12。康熙朝大学士张英教育子弟“仁宦显赫之家,其老者或退或故,而其家索然者,其后无读书之人也;其家郁然者,其后有读书之人也”[14]21。甚至到了晚年,“宅后构一亭,时花竹,列图书,课子孙诵读,晨夕居其中”[15]。所以明清桐城望族很多士人青年时就已经读遍经史百家,学问渊博,在科举考试中往往能蟾宫折桂。出仕之后,也并不以宦业而废学,叶灿著《读书堂稿》八卷,吴用先著《周易筏语》,张英则有《易经衷论》《书经衷论》多卷,胡瓒、左光斗精于水利,而方孔炤则娴于地理军事。还有很多士人毕生以学问为志,皓首穷经,授徒传业,著书立说,如钱澄之父钱志立一生讲学之外,浸心治《易》;方以智的外公吴应宾谢却朝廷诏命,数十年研析不歇,学贯儒释天人,著述等身;姚康,亦以精于史而闻于世。也正因如此,桐城才被称作“文献名邦,号天下第一”[5]。

因为从小就接受了严格的教育,刻苦力学,桐城望族诗家大都学问淹博,在诗歌创作上他们也往往非常重视诗人之学。钱澄之云:“诗之为道,本诸性情,非学问之事也。然非博学深思,穷理达变者,不可以语诗。当其意之所至,而蓄积不富,则词不足以给意;见解未彻,则语不能以入情。学诗者既已贯通经史,穷极天人之故,而于二氏百家之书无有不窥,其理无有不研,然后悉置之,而一本吾之性情以为言。于斯时,不必饰词也,而词无有不给;不必缘情也,而情无有不达。是故博学穷理之事,乃所以辅吾之性情,而裕诗之源者也。”[16]256此乃杜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之义,持此义者,在桐城望族诗家中比比皆是。方以智论诗倡“中边说”,认为:“论伦无夺,娴于节奏,所谓边也;中间发抒蕴藉,造意无穷,所谓中也。措词雅驯,气韵生动;节奏相叶,蹈厉无痕;流连景光,赋事状物,比兴顿折,不即不离;用以出其高高深深之致,非作家乎?非中边皆甜之蜜乎?义况诵读尚友之人,开帱覆代错之目,舞吹毛洒水之剑,俯仰今古,正变激扬,其何可当?由此论之,词为边,意为中乎?词与意皆边也。素心不俗,感物造端,存乎其人,千载如见者,中也。”方以智认为只有“素心不俗”,诗歌才能“发抒蕴藉,造意无穷”。那么怎样才能做到“素心不俗”呢?他说:“读书深,识力厚,才大笔老,乃能驱使古今,吞吐始妙。”[17]其答案显而易见。另外一位桐城望族大诗人刘大櫆云:“盖人不穷理读书,则出词鄙倍空疏;人无经济,则言虽累牍不适于用。故义理、书卷、经济者,行文之实……譬如大匠操斤,无土木材料,纵有成风尽垩手段,何处设施?”[18]183他们都强调读书穷理对作诗的重要性。

三、家族诗文化的传承与桐城望族诗人的诗歌创作

许多桐城望族能够保持长盛不衰,一方面固有因读书科举而代有才人、显宦之现实,另一方面也由于学术文化之积累和传承,文征明曰:“诗书之泽,衣冠之望,非积之不可。”[19]此所谓家学渊源。比如桂林方氏家族,从方学渐到方大镇、方孔炤、方以智再到方中德、方中通、方中履,薪火相继,致力于易学研究,创造了桐城易学的辉煌,形成著名的方氏学派。又如麻溪姚氏家族姚鼐之学传自姚范,然后传至姚莹,传至姚浚昌,至姚永朴、姚永概,直到姚元之、姚柬之,家学源远流长,文脉不辍。虽然诗歌创作和学术研究有所不同,但家族的诗学活动、诗学氛围、长辈的悉心教导、同辈的互相切磋,都会对桐城望族诗人的诗歌创作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

桐城望族诗人的诗学观念和诗歌创作往往来自家学渊源的影响。《桐城耆旧传》卷十《姚浚昌》曰:“其治身论学为诗,诸子及女婿等,各以所性,师而承传之。”[5]391姚墉《姚仲实行述》云:“曾王考自江右罢官归,买屋挂车山,以奉亲教子。府君兄弟三人随侍,祖姑父马抱润先生,亦时来山中,想与谈艺论学者七八年。”[20]735晚辈受长辈教导,师而承传之,这是大族盛门非常常见的现象。钱基博云:“桐城姚永朴、姚永概兄弟为古文,亦兼能诗,禅其家学;为文淡宕而坦迤,每不欲尽,而其诗清刻而峭发,又不害尽,盖笃守姚鼐之教也。”[21]278桐城派主将姚鼐,为学为诗受到其叔父姚范的影响,姚莹《从祖惜抱先生行状》云:“(姚范)诸子中独爱先生。”[22]48马厚才诗云:“惜抱高吟自正宗,诗为文掩见谁同?若征家学推山谷,更有援鹑是首功。”[23]285钱基博曰:“姚氏自(姚)范以诗古文授从子鼐,嗣是海内言古文者,必曰桐城姚氏。而鼐之诗则独为其文所掩。自曾国藩昌言其能以古文之义法通于诗,特以劲气盘折;而张裕钊、吴汝纶益复张其师说,以为天下之言诗者,莫姚氏若也,于是桐城诗派始称于世。”[21]178钱钟书《谈艺录》绍述其父之说,指出:“桐城则姜坞、海峰皆尚是作手,惜抱尤粹美。承学者见贤思齐,向风成会。盖学识高深,只可明义,才情照耀,庶能开宗。”同时又指出:“桐城亦有诗派,其端自姚南菁范发之。”[24]435姚鼐诗学,的确深受姚范之影响。姚范于诗推崇黄庭坚:“涪翁以惊创为奇。其神兀傲其气崛奇,玄思瑰句,排斥冥筌自得意表。玩诵之久,有一切厨馔腥蝼而不可食之意。”[25]但并不贬斥唐诗,姚鼐诗学,推崇“镕铸唐宋”之旨,显然受到其伯父的影响。

师承家学,是桐城望族诗学的普遍情况。比如桂林方氏家族有一贯的杜诗学家学传统。方拱乾有批注《杜诗论文》56卷,由其子方育盛过录并撰写跋语。方拱乾之子方孝标曾为陈式的《问斋杜意》作序,高度称赏杜甫:“若夫能以《三百篇》为古体,以古体为近体,撷前人之精华,开后人之宪令,前无匿采,而后不敢踰闲,上下数千年惟杜少陵氏一人而已。”[26]166方文极慕陶渊明、杜甫等人之诗:“尝自以生命壬子,命画师作四壬子图,中陶渊明,次杜子美、白乐天,皆高座,而己呈诗卷枢楼于前。”“其诗朴老真至洒脱,有少陵之风。”[27]148而且,方文曾撰有《杜诗举隅》一书,他也批点过杜诗,周采泉《杜集书录》说:“方氏(方文)所批系据何本,不详。未梓行,但传钞本至今尚有存者。丹徒吴眉孙(库)先生曾手录一份,现归何处不详。’方文的批点内容,何绰《义门读书记》中引录不少。”[28]527方氏家族批点杜诗蔚然成风,方象乾之曾孙方苞亦批点过杜诗,虽然他的批点未见传本,“但各注家颇有征引,乔亿曾见此批”[28]527。现存安徽省图书馆的《杜工部集》批本中,有姚永概过录方苞批点。另外,方贞观也曾经批并跋朱鹤龄《杜工部诗辑注》。“此批见解议论,远胜仇、浦、杨各家笺注,对初读杜诗者大有启发。”[28]548

除了来自长辈的家学传承之外,家族内部的唱和、交流等活动也对明清桐城望族诗人的诗歌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许多同族诗人关系密切,游处过从较多,往往能够同气相求,甚而结成诗学团体。比如马氏家族著名诗人马兵部之瑛,在县城建“怡园”,因生有六子,均以诗名,互相切磋唱和,时人誉为“怡园六子”。左氏家族名臣左光斗曾筑别墅于龙眠山口,其子国柱、国棅、国林、国材在此吟诗作赋,称“龙眠四杰”。方拱乾大约20岁时,诗文为乡里称道,与同乡姚孙森等 5人为友,人称“六骏”。姚文烈、文勋、文然兄弟“能文章”,有“江北三姚”之目。姚文然、文焱等“皆以诗名”,有“潜园十五子”之称。钱基博《现代中国文学史》记载一则姚氏家族姚永概的很有意思的掌故:“先是其昶甫逾冠,就婚姚氏,永概则十一岁耳。其兄长曰永楷、次永朴,每从其昶商论文史;以永概幼,未遽语也;永概则愠见辞色,谓:‘奈何轻我!’永概以其昶及范当世为姊婿,以永朴为兄,耳濡目染,神与古会。”[21]280耳濡目染,家族文化氛围的熏陶对姚永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方氏家族中方中发(字有怀)与从叔方以智三子中德、中通、中履关系很好,犹如亲兄弟,相互间以诗唱和,而他因与方中履年龄相仿,关系又最为亲密,钱澄之云:“而有怀少孤单,特于素伯为从兄弟,犹同产也。素伯与有怀年相若,故视诸昆仲,游处较密,唱和尤多。观其音调悲壮,意思缠绵,述聚首之乐,惜离别之苦,彼此留恋,孝友之谊蔼然。盖其得诸明善先生之渊源者厚也。若二方子,可谓同气者矣。览其诗,即可以得其诗之本,而徒以声唱和云哉?”[16]43“可谓同气者矣”的情况在桐城望族诗人中并不少见,甚至连女性诗人也不甘寂寞。明末,方氏家族女性诗人曾结成非常有名的“名媛诗社”,主要成员有方孟式、方维仪、方维则姊妹与方维仪弟媳吴令仪及其胞姐吴令则姊妹共五人,她们常常于方维仪的“清芬阁”吟诗作画,互相唱和。这样的诗学活动营造了非常好的诗学氛围,在互相切磋中提高了诗艺,她们分别有诗集,并编纂《宫闱诗史》《闺阁诗评》等作,为女性诗坛做出了很大贡献。

总之,家族文化是一个家族呈现出的文化特征,这种文化特征会浸润每一个家族成员的内心,影响他们的思想、行为。对大族盛门的作家而言,他们的文学创作往往都有深深的家族文化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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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luence of Family Culture on Tongcheng Distinguished Family Poets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 prosperity of Tongcheng poetry is closely related to a large number of noble families such as Qian Chengzhi, Fang Wen, Fang Yizhi, Yao Nai and other poets with great achievements. Although the poets are different in the style of literary works, their creation obviously were influenced by the family culture,which reveals some common characteristics. This paper mainly analyzes the effect of family culture on the Tongcheng family member’s poems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with an eye to the aspects of neo-confucianism, emphasis on education, the impact on family poetry culture, etc. in order to disclos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amily culture and the creation of poetry.

family cultur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distinguished family of Tongcheng; poetry

ZHOU Cheng-qia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37, Anhui)

I209.9

A

1004-4310(2015)02-0060-05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5.02.014

2014-12-22

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明清桐城望族诗歌研究”(AHSKQ2014D104)。

周成强(1977-),男,山东淄博人,阜阳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专业方向是明清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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