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思维为主导 挖掘议论文写作的深度

◎福建省莆田第五中学 王华芳

细究2015年全国各地高考作文命题，共同传递出的信息是：从审题角度，要求学生具有抽象与概括、比较与思辨的思维素养；从写作角度，则要求学生在思辨性的过程中表达批判性的意见。①如上海卷的“坚硬”与“柔软”，四川卷的“老实”与“聪明”以及湖北卷的“喷泉”与“泉水”等，材料明显具备对立统一的思辨性质。考查思辨能力，检测理性思维是否深刻，已然成为各地高考作文命题的指导思想。尤其是福建卷关于“路”的三句话，整个命题的精神是思辨的，正如孙绍振教授所说：“无论从内涵还是形式上，都表现出向理性分析进展的历史进步”。②甚至“从精神上说，有点类似法国式的哲学性命题。”③考生可以就一句话立意，也可以把三句话看作整体，深入论证。立意角度较多，既能考查考生思维的深度，又有一定的发挥空间。这与全国卷的命题方向更加贴近，也是福建省从自主命题向全国统一命题的过渡信号。

总而言之，高考作文命题所要求考生具备思辨能力、理性思维是明确的，这也给高中语文教师的作文教学指明了方向。

然而，当前学生作文存在着三个瓶颈：一是论证结构的平面化。这类学生往往先确定一个中心观点，虽然也有分论点，但是分论点成并列状态。如《逆境成就精彩人生》的命题作文，不少学生主体段以三个并列段排开，分论点依次为：逆境考验你的意志；逆境锻炼你的精神；逆境培养你的实践能力。看似思维清晰，但是毫无深度可言。二是以叙代议。观点确立后，挑选几个论据支撑它，甚至三个事例组合为一篇文章。虽然强调例子的典型性，但这种剪刀加浆糊的拼凑无议无论，怎么称得上是议论文？正如孙绍振教授所说：“举例证明是不能证明观点的，只能说明。”三是注重语言的包装，追求名言的高大上。教师教授的是如何取悦评卷老师，往往一篇文章剔除了所谓的名言毫无思想可言，更谈不上思维的深度、逻辑的严密。而没有思想的作文，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

以上种种没有逻辑、毫无思维的议论文写作是低效的写作，与之相应的功利教学也只是低效的甚至无效的教学。笔者也经历过无效作文教学的迷惘期，这两年致力于寻求作文教学的突破口，试图从思维的角度寻求议论文思维深入的利器，挖掘议论文写作的深度，确保议论文教学的有效性。

从青少年心理成长规律看，高中生是思维品质形成的黄金年龄，良好的思维品质对学生认知客观事物至关重要，其中辩证思维和批判性思维尤为关键。就作文教学而言，以思维为主导的议论文写作才能推进议论文的不断深入，在教学过程中，笔者从培养学生的对立统一的辩证思维及质疑追问的批判性思维入手改进写作教学，力求在思维的主导下，通过阐释与分析，使学生议论文写作水平得到切实提高。

一、培养学生准确把握矛盾双方的辩证思维能力

辩证思维，即把矛盾的双方加以对照、比较，从而推导出两者的差异。辩证思维的运用，既解决了审题的困扰，又使论证得以展开。福建卷作文材料的三句话，每句话都隐含对立统一的矛盾特性，第一句“没有路”与“后来有了路”，第二句“错路”与“新的路”，第三句“走不通的路”与“不敢走”。学生如果具备思辨思维，很容易找到矛盾点，确立中心论点后就矛盾的双方做辩证论证。俗话说“有比较才有鉴别”，辩证思维具有极大的鲜明性，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通过比较，阐述的论点会更加稳固。

又如2014年满分作文《巉岩何所惧》，该文首先提出“处在改革发展大潮中的我们应该以埋头苦干拼命硬干为志，勇攀巉岩”这一中心论点。接着，从反面论证面对种种不公和现象集体失声，是整个社会面对峭壁的恐惧和迷茫。整篇文章先破后立，再正面提出：面对种种问题时，我们应做那修栈筑桥的先行者。作品体现辩证思维，充满理性色彩，通过对照使论证更全面，给读者深刻的印象。水到渠成得出“富有智慧的勇者最终以平坦的通途粉碎峭壁的阻挡，为世人送去崭新的阳光”这一结论。辩证思维的应用是这篇满分作文的一大亮点。

二、养成学生敢于质疑、层层追问的批判性思维品质

正反辩证论证依然只是同一平面上的论证，而矛盾往往是对立统一的。论证的不断深入更需运用批判性思维，挖掘议论文写作的深度。批判性思维就是不盲从、不迷信，保持质疑追问的思维品质，非经自己独立思考和判断不做结论。不满足已有的论证，不断质疑追问，寻找推翻它、驳倒它的反面论证，以反面思维为跳板逼迫我们跃入进一步的思考，弥补已有论证的不严谨之处，从而使认识更加精确、科学。其基本步骤可分为以下几步：首先，经过第一阶段应用辩证思维正反论证之后，质疑现有思考的片面性，理性地审视已有观点的不足，然后做出新的阐释；其次，举出反例，发现新的阐释仍有不足，弥补漏洞；再提出更新的阐释。只有经过质疑和追问后的论证才会有说服力，用不断质疑追问这把锋利的匕首迫使思维的隧道往纵深推进。

以下是笔者利用质疑追问的思维指导学生写作的简要课堂实录，以此来阐释思维深化的过程。

阅读以下材料，写一篇不少于800个字的议论文。

小白猫发现，只要一出现阳光，它就会看到自己的影子。

“影子真讨厌！”小白猫说，“我一定要摆脱它。”

猫妈妈说：“很惊喜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果知道阳光和黑暗的关系,你就能正确对待影子了。”

小黑猫说：“你可以闭上眼睛啊。”

阳光下小花猫正和自己的影子嬉戏，小白猫若有所悟。

思维深化演示过程

1.开篇提出中心论点若有所求，那么就要做好面对磨难的准备。

接着反面论证：小黑猫闭眼是消极的处世之道。遭遇苦难时，若只一味躲避，将庸碌无为。

新的阐释：所以，遭遇苦难，就不能像小黑猫一样选择躲避，要有面对困难的勇气。

正面论证：马云、林清玄不惧困难，勇往直前。

2.质疑现有思考的不足

思考的片面性：许多人敢于迎接困难，但仅限于此，也难有所成就。

反例，辨析，弥补漏洞。

可我们仅仅满足于不幽闭不躲避挫折吗？

3.做出新的阐释

新的假说性阐释：当苦难降临，除了勇敢地面对外，还要有积极乐观态度，这才是战胜苦难的利器。

正例：画家几米，文豪苏轼。

4.举出反例，发现新的阐释仍有不足

新的假说：以积极乐观的态度直面困难，不畏缩不逃避，就能打败苦难。

追问：那么，若是整天乐呵呵地笑对苦难而无建树，人生难免苍白。以乐观心态笑对苦难外，如何让人生不一般？

5.做出更新的阐释

经历苦难的磨练，人生阅历与积淀更丰厚，将收获辉煌。这样的人生才是升华的人生。

马云、林清玄、苏轼的收获。

质疑和追问是议论文思维深入挖掘的利器。文章的精彩，不单单在于论点的深邃，而在于论点是否经得起反复追问、质疑，只有经过否定之否定，才有肯定的坚固。即使“肯定”的翅膀，也要借助“否定”的动力飞翔。只有经过质疑和反思等否定性的检验，思考和结论才会坚实可靠。④

高考作文命题侧重理性思维的考核，从感性抒情向理性议论开放，命题正与着重理性思维培养的西方高考模式接轨，其实这也正是《高中语文课程标准》所要求的“养成独立思考、质疑探究的习惯，发展思维的严密性、深刻性和批判性”。作文本应是学生以思维为统帅的思想再创造，作文教学应把训练学生的辩证思维和批判性思维作为重点，培养学生不断质疑追问的思维习惯，事实上，这不单是写作之术，也是思考之法。

①狄马、余党绪：《学生阶段培养出的批判性思维能力可受用终生》，《语文学习》2014年第10期。

②孙绍振：《论高考语文与作文之道》，福建人民出版社，2013年。

③孙绍振：《孙绍振教授点评福建高考作文》，《厦门晚报》，2015年6月8日。

④曹勇军：《让辩证思维之花遍地开放》，《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4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