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である」语法和文体功能之探讨

陈玉泉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跨文化话语研究中心，福建福州 350116)

「である」与「だ」一样同属于判断助动词，表示对事物性质、状态的判断、推测和认识等意思，也是我们在阅读写作的过程中较常见、常用的三大判断助动词之一。但是由于该助动词与「だ」「です」相比，其实际接触和使用的频率远远低于「だ」「です」的使用情况，以至于我们对「である」的用法知之甚少，更谈不上它在实际运用中的使用水平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现象呢?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们日语学习者在刚开始学日语时首先碰到的是由「だ」「です」体撰写的日文文章，而对主要由「である」体书写的文章却接触较少，这就导致我们对「である」许多的语法文体使用方法的轻视;其次，从一些字典等对「である」的说明来看也未能对「である」的语法功能作较为全面的解释，即便有的话，也只不过是诸如像“与「だ」一样表示判断的意思，属于文章体”之类的简要说明罢了，因此，不少人对「である」许多使用功能方面重要性的认识还远远不够;再者，「である」的运用与文章类型的文体密切相关，如何在不同类型文章中使用呢?以及「である」与「だ」如何在议论文中混合使用呢?这些问题如果我们不经过一番深入探究也不见得能全搞清楚。鉴于以上这些情况，笔者认为有必要对「である」的用法做一番比较详尽的分析。首先拟从其接续功能、与副助词组合使用方式和句子成分入手分析其语法作用，然后再从「である」体的使用特点及其「である」体与「だ」体混合使用现象等方面对其句末的文体使用规律作进一步的剖析。

一、「である」的语法功能

「である」作为复合型五段动词活用的助动词，无论是从接读功能上看，还是从连体的修饰成分上讲，还是从与副助词组合使用方式上看，它都起到了「だ」「です」所无法替代的语法作用，下面便分别从这三个方面对「である」在语法上的用法展开分析。

(一)「である」在接续方面的独特作用

第一，利用其连用形不仅可连接接续助词「つつ/ながら/て」，而且还可以后续动词「続ける」等，如:

中国人でありながら(つつ)も、中国の歴史はまったく知らない。(連用形+助词)

信濃川は日本屈指の川であって、流れは急である。(連用形+助词)

京都は京都であり続けたら、日本はもっと違う国になっていたであろう。(連用形+ 动词)等;

第二，利用其终止形连接否定推量助动词「まい」的形式可构成各种惯用句型，如「～ではあるまいか」「～まいものでもない」「～(よ)うが～まいが」「～はしまいか」等;

第三，利用其命令形表示对某种事物的愿望，如「心だけはいつまでも少年であれ_」(愿永保少年之心)，还可与其它方式组合成下列惯用句型表示各种不同意思，其用法依然是现代日语中非常常用的语言表现方式，如「疑問詞+ 名詞+ であれ」表示让步转折条件、而「～であれ～であれ」却是表示并列条件，等等。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由于「である」独特的活用使得其在接续方面与「だ」「です」有很大的差异，当它后续助词、助动词和组成惯用句型时有其独天独厚的优势，由此不难想象，如果没有「である」这些接续功能，上面所举的例句将无法用其它方式表达。

(二)「である」作为句子成分亦具有其特殊的作用

「である」作为五段动词活用型助动词可利用其连体形的特殊作用充当句子定语成分，在语法方面发挥着「だ」「です」所无法取代的作用，带有说明、解释、限定等意思。

其一，由「である」组成的句子可以整体地作为连体修饰语(即定语)修饰后续的体言，并和后续的体言一起共同组成句中某一句子成分(如主题、宾语等)，并成为组成连体修饰语的重要手段、方式之一，如:

これが人間の飲む煙草というものである事はようやくこの頃知った。(以「である」组成的句子整体作主题中的定语修饰形式体言「こと」)

出典を示さない引用は書き手が自分の信頼を失う、はずべき行為であることを肝に銘じておくべきである。(也以「である」句修饰体言「こと」作宾语中的定语)

其二，由である」构成的句子成分还可以词语或词组的形式充当定语使用。该构成方式是体言性词语或词组+「である」+体言，用来说明和解释后续事物的身份、地位、年龄、范围、性质、属性等意思，表达内容简明扼要，表达效果简洁易懂，显示了「である」在某一句子成分中作为定语成分的特殊标识作用。下面便举例将其作用和意思分别进行分析和说明:

(1)皆さんは後輩である一年生に、「日本語が上手になるひとつのコツを教えることになった。(作「に」格补语中的定语，表身份)

(2)管理職である人々は組合に加入できない。(作主题中的定语，表地位)

(3)20年代であったボーイフレンドが、京都という背景を得ると頼りなく見えないのはなぜか。(作主语中的定语，表年龄)

(4)女性が、社会的空間である社内でほかの人にとってみたくないものをみせる。(作「で」格补语中的定语，表范围)

(5)京都から見れば田舎である江戸に日本全国の田舎から人が集結した。(作「に」格补语中的定语，表性质)

(6)体育会系である江戸を，文化系の都市である京都の人達は「まあ、ねえ、田舎にだってマチは必要でしょうねえ」的な感じで見ていたのでしょう。(作宾语中的定语，表属性)

其三，有些属于体言性惯用句型也需要以「である」的形式作为媒介进行接续，其前面所连接的词语也带有定语的性质，如「～以上は」和「～反面」这两个句型当其前接名词或形容动词时在多数情况下也只能利用「である」这一连体形式将前面的名词或形容动词和后面的句型「～以上は」和「～反面」连接起来，如:

父親である以上は、娘が付き合っている相手に無関心ではいられない。(父親である+以上は)

便利である反面、それほど必要のないものや高額なものを勝手に買うことが起こりがちだ。(便利である+反面)

从以上三个方面分析可知，「である」作为助动词不仅可以放在句末和名词或形容动词一起组成句子作为谓语成分，还可以位于句中作为某一句子成分中的定语发挥着其独特的作用。

(三)「である」作为组合词其中间可以插入副助词表示多种意思

「である」起源于镰仓时代，在室町时代业已发展起来。其结构是由文语判断助动词「なり」的连用形「に」后续接续助词「て」和文语补助动词「あり」结合而成的，即由「に+て+あり」约音而成的。正是因为该词是由以上三个词约音而成的复合助动词，所以，人们便利用该词的构词特点在「である」中的「で」和「ある」中间插入「は/も/さえ/こそ/しか/まで」等副助词，以此来给由「である」组成的语句添加对比、并列、递进、追加叙述、条件、强调、限定等的作用。此类用法是「である」在语法使用上独有的作用，与类型文章的文体毫不相干，所以在此有必要逐个举例对其的作用进行分析和说明，如:

いますっかり定着し、便利この上ないインターネットではあるが、問題がないわけではない。(表对比)

小林喜多二はすでれた作家でもあれば、政治活動家でもある。(表并列)

釣りは彼の趣味というよりも習慣でさえある。(表递进)

「その社長が自動車学校経営者でもあるわけさ。」(表追述)

体が丈夫でさえあればいい。(表条件)

あなたのその言い方は皮肉でこそあれ。決してユーモアとは言えない。(表强调)

科学者も高級サラリーマンも社会に尽くす手段でしかない。(表限定)

通过如上分析，可以看出「である」中间插入副助词的用法不仅使用频率高，而且用途也广，如果能对其用法进一步加以挖掘的话，势必会对其在语法方面所起的作用有更深的理解和把握。

二、「である」的文体功能

「である」除了上面提及的语法上的用途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是它在文体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为此，下面便从「である」在文体上的使用特点、「である」体和「だ」体混合使用现象及其语言表达效果方面入手对其文体的使用功能作一深入的探讨。

(一)「である」作为文体功能的使用特点

作为句末的文体形态，我们最熟悉、最常见的是「です」体和「だ」体，「です」作为敬体，更多用于日常对话中，表示对他人的尊重;而「だ」作为简体，既可用于会话中，又可用于书写文章，这一点已为大家所熟悉，在此不再赘述。那么，作为另一重要文体——「である」体又有什么用法?怎么用呢?我们多数人可能对此并非一清二楚，因为尽管在学校教学课程中设有写作课，但是由于对「である」文体的用法并没有进行系统性的专门训练，因此，要正确掌握「である」体的一些用法并非易事，有必要在此对其文体的特点展开分析:

首先，要把握以「である」体为主基调的文章类型的性质。由「である」写成的文章往往属于生硬的书面语体，从文章的题材分类来看，最为多见的是以议论、论证为主的「学術論文」「評論文」「レポート」「卒業論文」，其中还包括科普读物、说明文、法律法规文件等等。这种类型的文章性质有个共同的特点，即它们都必须运用概念、判断、推量、说明等逻辑思维手法剖析事物，论述客观真理及其规律性，提出自己观点和主张，专业性质和学术性质都很强，具有严肃、准确、客观的文体风格，因此，作为此类性质文章的句末文体结句形式非采用「である」体不可;

其次，要懂得「である」结句的文体功能。日语是世界上敬语表达最为发达的语言之一，它表现在敬语或敬体的文体表达上显得异常繁杂，经常令异域的日语使用者摸不着头脑。因此，在日常日语语言生活中，别讲平常对话了，就是撰写文章都得考虑作者与读者之间在时空彼此交流时的那种身份关系，如当某一位作者在写一篇文章时，必须预先设定作为受体的读者为何种人群，然后再根据这些人群的身份、年龄、亲疏关系采用不同的简敬体表现形式，因为这种敬简体的表现形式是可以用来规范文章类型和结束句子形态时很重要的文体标识之一。正如大家所知的那样，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必然要求我们在书写文章时要摆脱上述简体和敬体框框的限制和束缚，也势必需要一种通用型的、以不特定读者为对象的文体。而这种文体是什么呢?毋庸置疑，它当然不是表示亲切的「だ」体，也不是表示敬意的「です」体，而是表示严谨的「である」体。因为用该体写出来的文章可以无须顾及读者对象为何种人，可运用于所有身份的读者群，并注重事实根据和逻辑推理，这就是「である」结句在文体方面所体现出来的最大特点。

再次，要了解「である」体在文章中的语言使用风格。如上所述，以「である」体为基调的文章，不存在预先设定读者群，也无需对任何人使用敬意，因此，以议论为主的文章书写过程中，首先不能选用「です·ます」体，更不能出现和使用像「いらっしゃる/おっしゃる/なさる/下さる」等尊敬动词和「参る/いたす/いただく/申し上げる」等自谦动词;其次，还不能随便使用口语化的省略句、倒装句以及带有感叹感动语气的名词直接结句和终助词等带有强烈主观感情色彩的语言表达方式。而应该多使用带有严肃性的汉语词和具有文言色彩的表达形式，还应该广泛利用那些能够站在客观地观察事物的立场上描写事物状态的被动句以及在文章议论过程中经过逻辑推理后形成某种结论、观点的自发句(如～と考えられる);另外，在表达句中中顿时，多采用用言连用形，而不是使用「て形或で形」形式，如形容词「高くて」应改为「高く」、「読んで」改用「読み」等;而否定形式要表示中顿或做连用修饰语时，一般不用「ないで」，而多采用「～ず」「～ずに」的表达形式，等等。

(二)「である」体和「だ」体的混合使用

总的来讲，一篇文章中存在着一种相对固定的文体，并保持整篇文章文体的统一性，发挥各种文体的使用特点，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可是，在实际运用过程中究竟是不是这样呢?据笔者对论文和随笔这两种类型文章中句末文体使用情况的考察，得悉「である」体在这两类文章中使用情况不尽相同，差别还是相当大的。在以论述为主的学术论文中，名词、形容动词谓语句的结句形态几乎都是「である」体及其与之相关的活用形式(「であり/であれ(ば)/であろう/であれ」)。据笔者观察发现，「である」及其相关的活用形式在学术论文中的使用比例相当高，可达到99%，这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数据。那么、还有1%左右的名词、形容动词谓语句结句形式又是什么?理由是什么呢?对此，我们先来看看下列几个例句吧。

(1)では、説得力のある文章とはどのようなものなのだろうか。

(2)本研究の結果は、助詞と助動詞の使用傾向から、この小説を計量的に裏付けるものと言えるだろう。

(3)日本人の子供にとっては、普通体の方が易しく、丁寧体では話すのは難しいと感じるかもしれないが、日本語学習にとっては逆なのではないだろうか。

从(1)(2)(3)例句结句方式可以看出，这1%左右的名词等谓语句的结句形式均出自「だ」体中的推量形「だろう」，其中(1)(3)句中的「だろう」后面还附上表示疑问、反问的终助词「か」。对于「である」体文章中为何要混合使用「だ」体中的「だろう」的结句形式，以及虽然「である」活用中也有推量形「であろう」形式，可为什么偏偏选用「だろう」形式结句，这两个问题，笔者是百思而不得其解。为此，经过长时间反复观察和思考，发现在多数论文中存在着“不用「だ」或「であろう(か)」、而选用「だろう」或「だろうか」的结句形式”的现象是有其原因的:其一是日本人在提问或设问(如(1)句)、下结论(如(2)(3)句)时语气要柔和、婉转，不能使用强调断定的语气;其二是「だ」「である」或「であろう」的语气要么过分生硬，要么过分郑重，因此，选用「だろう(か)」表达形式的语感相对比较委婉、和善、亲切，可拉近作者与读者的距离，容易引起读者的推论和共鸣，这也是「だ」体中的「だろう(か)」能在「である」体文章中混合使用的原因所在。接下来，我们再来简单地谈谈在随笔中「である」体和「だ」体的混合使用情况。据笔者观察，随笔是日语中一种内容比较轻松的文章类型，作者对于采取哪一种文体来写随意性比较大，其可根据写作的对象、内容、意图甚至心情自由选择文体，既有选用「だ」体、「です」体或「である」体三种文体中的任何一种，又有使用「である」和「だ」混合体形式，不能一概而论地说，该类的文章一定要使用某一种文体结句，或许这亦是随笔中文体使用的风格吧。笔者也试图对「である」体和「だ」体在随笔中混合使用的规律性进行观察和分析，至今仍然未能理出所以然来，所以只好等待今后进一步探讨。

(三)在对话中混用「である」体的文体效果

在日语对话体文中，根据谈话双方(或多方)的身份、年龄、性别的关系，随时变化「だ」体和「です」体的手法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足为奇，可是，要在对话文中插入「である」体却是比较罕见的，但也不见得没有，请看下面例子:

男二:見ておいてよ、文部省じゃない、僕が推薦するよ。(一同笑う)

男三:単独推薦か。

女一:ロードショーでしょう?

女二:だけどね。ロードショーで見ると映画の味が違うみたいね。

男二:ロードショーに行くときはたいていおやじおふくろついていく。(一同笑う)

女一:そうじゃなきゃね。

男三:かねも持たないから。(一同笑う)

女二:確かに三本立てっていやね、疲れちゃう。

男二:せっかくね、自分の見たい映画を三本立てのうちで選んでいくでしょう。そうしたら一番おしまいのとこにちょこちょこって、(一同笑う)全然ね、二本ミ、ミサレちゃって。(一同笑う)

男一:みされのれは受身である。

这段对话是几位年轻的男女学生在谈论是否要去看三部连映电影中最后一场的首映片子的情景。从对话的方式来看，各种语体交织在一起，无所不有，如男性用语(するよ)、女性用语(みたいね)、简体(ていく)、敬体(でしょう)、省略句(せっかくね)、缩略语(ちゃって/そうじゃなきゃね)等，通篇对话充满口语体的表达方式，谈话氛围轻松、幽默和诙谐，充分体现了口语表达的随意性特点。而当男二所要表达的被动态一时无法说出来时，男一却一改前面通俗的会话体，转用严肃的「である」体对他说:“「みされのれは」是被动态”。这一文体结句形式的突然改变，起码使得「である」体在其中起到两方面的作用:(1)打破了大家为了看首映电影而因放映太迟是否值得一看的那种犹豫局面，为大家的谈话氛围添加了情趣;(2)以幽默的形式郑重地提醒对方在使用被动语态这个关键的语法表达时可不能出现“卡壳”这事，有点“文体修辞”的奇效。由此可见，此处「である」体的使用很好地起到了“调剂”语言表达效果的作用。

综上所述，「である」使用范围广泛、有许多方面值得我们探讨。本文仅从语法、文体两个方面对其的使用功能进行较为深入的考察。在语法使用方面，「である」通过自身的词尾变化不仅可以连接助词、助动词、动词等，作为句子成分还可以充当连体修饰语(即定语)，而且可充分利用其复合词的构词法优势插入副助词;在文体使用上，「である」体不仅有其独特的语言使用特点，而且还可根据文章的类型在不同程度上可与「だ」体混合运用，甚至在日常对话文中，如果能在适当的地方、适当的时机恰如其分地插入「である」体，可起到“一两拨千金”的语言表达效果。笔者以为「である」的恰当使用会在许多地方达到「だ」「です」所无法替代的功效，若我们在学习日语过程中能充分正确地掌握「である」的使用窍门的话，除了在遣词造句方面，还可在翻译写作过程中发挥着意想不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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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东杰:《日语文体的统一原则与混用现象》，《现代日语》1988年第1 期。

［3］バリーカウァナ:《普通体と丁寧体の使用法についての考察》，《青森保険大雑誌》2010年第11 期。

［4］于日平:《日语文章内容的陈述方式和不同文体使用的关系》，《日语学习与研究》2010年第6 期。

［5］彭广陆:《综合日语》，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

［6］［日］小林英夫:《文体論の建设》，《小林英夫著作集》(七)，日本みすず書房，19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