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内涵的多视角解析

（河南广播电视大学文法学院，郑州 450008）

1980年，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首提出“社会资本”这一概念。紧随其后，詹姆斯·科尔曼、罗伯特·帕特南、弗朗西斯·福山等著名学者纷纷对其进行著述论说，由此引发了一场社会资本的研究热潮。就如奥斯特罗姆在《社会资本的基础》一书中所言：“很少有一个科学概念像社会资本一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引起如此广泛的关注并且聚集了如此众多的追随者。”［1］

然而，社会资本是一个跨学科理论，在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等领域都有一定解释力，这就形成了社会资本概念的多样化解释。这种多样化解释，增加了人们对社会资本概念认识和理解的难度，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这一理论的深入发展。因此，对其进行概念梳理，解析社会资本的内涵，对理解社会资本以及进一步研究社会资本就尤为重要。

一、社会资本的概念

布尔迪厄认为：“所谓社会资本，是‘实际的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那些资源是同对某种持久的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的。这一网络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是一种体制化的关系网络，换句话说，这一网络是同某团体的会员制相联系的，它从集体性拥有资本的角度为每个会员提供支持，提供为他们赢得声望的凭证。”［2］布尔迪厄主要从个人关系网络和成员资格两方面来分析社会资本的。在他看来，个人凭借其在特定组织或社会结构中的身份，利用血缘关系、地缘关系、业缘关系和其他私人关系，通过持续不断的人际交往，获取有助于实现个人目标的社会资源。

科尔曼认为：“社会资本的共同特征有两个：一、它们由构成社会结构的各个要素组成；二、它们为结构内部的个人行动提供便利。”［3］可见，在科尔曼看来，社会资本是个人拥有的并表现为社会结构资源的资本财产，与其他形式的资本不同，社会资本主要存在于人际关系的结构之中，并通过义务与期望、信息网络、规范、权威关系和多功能组织等不同形式表现出来，这些社会结构的要素为结构内部的行动者提供便利。

帕特南在科尔曼研究的基础上对社会资本的内涵的研究从个人层面扩展到集体层面，“这里所说的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以及网络，它们能够通过促进合作行为来提高社会的效率。”［4］他在《使民主运转起来：现代意大利的公民传统》一书中研究了组织、地区，乃至国家拥有的社会资本对制度绩效的影响。研究表明，意大利南北方之所以制度绩效存在差异，主要与社区组织活跃程度、民众关心公共事务、遵纪守法和相互信任情况等因素密切相关。通常来说，社会资本的数量和质量和上述原因有正相关关系，并导致制度绩效的差异。

福山的研究结论和帕特南的观点基本一致，他在《公民社会与发展》中指出，“社会资本对现代经济的有效运行起着重要作用，同时也是自由主义民主制度保持稳定的必要条件。它组成了现代社会的文化部分。”［5］可见，福山认为，一个社会的经济繁荣程度，取决于社会普遍存在的信任程度，信任程度的高低决定现代私营企业的发展状况，进而决定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

综述上述观点，我们认为社会资本是指个人、组织和国家可以从社会结构中获取的有助于达致个人和组织行为目标、提高组织和国家制度绩效的资源，这种资源需要不同主体有意识的精心培育，通过一定的规范体系、信息网络和信任互惠等形式表现出来。

二、社会资本的主体：个人、组织和国家

社会资本是资本家族的新成员。人类社会的发展中，物质资本最早受到关注，然后是技术资本，接着人力资本的作用得到强调。如今，人们开始研究社会资本。就社会资本研究来看，大体经历了一个从微观到宏观的过程，从分析个人社会资本入手，逐步把社会资本的研究范围扩展到组织和国家层面。从而，社会资本的主体也便被分成了三种：个人、组织和国家。

个人作为社会资本的主体最早得到关注。这个层面的社会资本，指的是个人依托其在特定社会结构和关系网络中的位置（成员资格、职位、资历等），通过和他人的交往获取的能够帮助其实现个人目标的资源。个人所拥有的社会资本，与个人的其它资本相比，它具有突出的特质：一方面，它既不依附于独立的个人，也不存在于物质生产过程之中，而只能通过具体的人际关系结构表现出来；另一方面，社会资本作为一种资源或资产，和个人能力直接相关，但这种个人能力不像人的体力和智力那样为人所固有，而是个人作为社会成员嵌入在社会关系网络中的结果。个人作为社会资本的主体，通常涉及三个变量：（1）社会属性。孤立的自然人不可能拥有社会资本，交往的社会人才可能拥有社会资本，交往越活跃，获取的资源可能就越多。（2）成员资格。在特定的关系网络中，具备不具备成员资格，决定个体是否能够融入网络以及融入程度的深浅；人的职位和资历直接与其能调动的资源相关，在“义务与期望”的互惠关系中也直接影响到其能用来交换的资源数量；个人所处关系网络在整个社会结构中的重要性也能够直接影响到他在整个社会网络结构的主动性。所有这些都直接影响到个人获取的社会资本量。（3）投资策略。获取或积累社会资本需要投资，投资需要策略。哪些属于短期投资，哪些需要长期投资，如何处理物质利益和象征利益的关系，如何通过物质或非物质的交往建立稳定持久的关系等等，都是个人需要考虑的投资策略。

组织成为社会资本的主体主要源于在现代社会中组织是集体生活的依托和载体。作为组织的社会资本主要指组织内部具有的信任关系，这种信任关系是在组织正式和非正式规则实践中产生，并深受组织内部的信息网络影响的资源。当组织作为社会资本的主体时，就涉及到这样一个问题：影响组织社会资本的因素有哪些？通过组织正式规则的制定和实施形成组织内部普遍的规则意识，让成员对自己努力的可预见期望，以及组织目标实现与成员需求满足的一致性等提升社会资本水平的重要变量。积极引导组织内部的非正式组织，培育积极向上、自愿合作、充满人性、相互信任的非正式组织文化，这是影响组织社会资本同样不可忽视的变量，有时甚至是主要变量。另外，组织的类型也是影响组织社会资本的一个因素。因为，组织的类型决定着组织的目标、组织成员互动的方式、组织在社会结构中的位置、组织文化的形成和作用方式等方面，而这些方面都是影响组织社会资本的重要因素。如非正式组织和正式组织、非政府组织和政府组织，它们无疑存在不同的社会资本表现特征。只有深入研究其中的共性和差异，分析其原因，才能将它们置身于社会结构中去分析它们如何通过相互作用形成更大范围的社会资本。帕特南在这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他对“网状”组织和“柱状”组织的社会资本状况进行了分析，他认为“网状”组织成员关系平等、交往密集，有利于产生信任关系，“柱状”组织等级明显、成员不平等、存在依附关系，不利于维系信任和合作。

把国家作为社会资本的主体，可以说是社会资本研究最终的落脚点。为什么国家可以成为社会资本所有者？首先，社会资本是一种资源，个人可以利用它实现个人目标，增加个人利益。而按照功利主义的观点，当最大多数人实现最大利益时，社会就实现了最大利益。这就是说，当个人作为社会资本所有者时，国家作为所有者已经具有成立的前提了。其次，社会资本是组织的一种信任关系，这种建立在规范和信息网络之上的信任可以减少交易成本，进而增加社会总利益。重要的是，当组织规模足够大时，就具有类似于国家的一些特征。再者，国家本身就是一种大型的公共组织。最后，国家的建设和发展依赖于制度的制定和完善，制度绩效高低是影响一国发展水平和速度的重要考量因素。社会资本是基于人们相互交往产生的合作行为。这种合作，从小的方面说，影响社会团体和组织的制度绩效；而从大的方面说，影响的就是整个国家的制度绩效。国家层面的社会资本表现为文化现象，它主要体现在社会规范和价值之中，把公民之间形成的信任和互惠规范看做其重要组成部分。虽然社会资本直接的影响在于个人利益的达致、组织竞争力的提升，乃至经济的繁荣。但是它最重要的影响不在经济领域，而是广泛地体现在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国家社会资本进行研究，是一个宏大的工程。这不仅需要考察一国的历史传统、政治法律制度、意识形态，而且需要熟知经济发展水平、社会组织状况、社会阶层分布、社情民意、宗教信仰等，不对它们进行系统地综合分析，很难有效理解和判断国家社会资本的数量、质量和表现形态。这是一个系统工程，到目前为止敢涉足于此者寥寥。也正因为如此，国家社会资本研究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并不多，人们更多还是关注社会资本的个人和组织层面。

三、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信任、规范和网络

社会资本的核心是信任，经常使用信任可以增加而不是减少它的供给，一旦信任长期得不到利用，它就会消失。如果两个人之间相互展示的信任越多，他们的相互信任度就越大。信任意味着独立行动者对其行为结果的一种可预见判断。帕特南在《使民主运转起来——现代意大利的公民传统》中通过对不同组织的经验观察，分析了信任对于合作的重要性以及信任如何产生的。“你并不会只是因为一个人说他要这么做，就会相信他真的会去做。你相信他，只是因为你知道他的性格，他所面临的选择及其后果，他的能力等等，你期望他会选择这么做。 ”［4］

帕特南认为，社会信任能够从两个互相联系的要素产生：互惠规范和公民参与网络。互惠是规范中最为重要的一种表现形式，有均衡的互惠和普遍的互惠两种。均衡的互惠是指，人们同时交换价值相等的东西，如同事互换节日礼物等。普遍的互惠指的是，交换关系在一种普遍的状态下持续进行，这种互惠在特定的时间段可能是无报酬的和不均衡的，但是它使人们产生相对一致的共同期望，即现在己予人，将来人予己。互惠规范，尤其是普遍的互惠，是一种具有高度生产性的社会资本，遵循互惠规范的组织共同体，能够很好把自我利益和团结互助结合起来，以便更有效地约束投机，解决集体行动失效问题。“人人都在一个互惠的体系里行事，这通常被描述为所谓的短期利他与长期利己的结合。……互惠是由一系列行为构成的，其中的每一个行为都具有短期的利他性（利他者负担成本，他人受益），但它们的集合一般会令所有参与者受益。”［4］而福山把社会资本理解为一种有助于两个或更多的个体之间互相合作、可用事例给予说明的非正式规范，这些规范往往跟诚实、遵守诺言、履行义务以及互惠之类的传统美德存在联系，它们可能是深层的价值观，也可能包含世俗的规范。［6］值得注意的是，社会资本虽然本质上是自发形成的，非正式规范在其中扮演重要的作用，但我们不能忽视正式规范的重要作用，尤其在社会资本出现异化时更是如此。正式规范通过规约人们之间的关系，减少信息的不确定性，把阻碍合作的因素减少到最低限度，从而减少人们交易成本，提高合作效率。这显然都是社会资本形成的基本条件。

普遍互惠规范的形成常常和密集的社会交换网络密不可分，人们频繁的互动以及行为和思想不断重复的交换，往往鼓励普遍互惠规范的发展。社会结构中的信息网络越密集通畅，不同角色互动的频率就越高，社会信任就越容易形成。在分析作为社会资本表现形式的信息网络时，沟通模型提供了一种观察视角。传统的链式和轮式沟通网络等级严格，信息只限于少数人获悉，共享程度低，这导致那些被排除在信息网络之外的人群对信息中心发出信息的猜疑和不信任。环式和全通道式沟通网络信息发出者和接受者位置平等，网络覆盖面广，信息共享度高，传播速度快，这样信息的真实性容易被证明和认可。分析信息网络，我们不仅要分析单一的网络结构，更要分析社会整体的信息网络状态。社会的信息网络系统是由无数个单一网络结构组成，政府是其中最具权威的信息发布者。政府内部和政府间的信息交换模式直接影响着其他信息交换网络。政府信息交换网络只有和社会总体交换网络相一致、相衔接，规范和信任才可能形成。如果社会整体的信息交换网络呈现出全通道式，这在信息技术不断进步的今天已成趋势，而政府的信息交换网络依然封闭运行，与信息网络的新发展、新要求严重脱离，社会信任体系就很难形成，并会日益式微。

四、社会资本的载体：社会结构

社会资本依存于一定的社会结构之中。从社会资本的角度，社会结构可在以下几个方面展开分析：

（一）社会结构的要素

1.个人。社会结构中个人具有交往性和利益性，其愿意通过一定的社会交往实现利益需求。2.市场经济组织。企业是承担社会生产的主体，平等、竞争、逐利等市场规则是约束这类组织的基本法则。3.公民社会组织。这类组织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公民社会的主体，是个人基于自由交往、自愿精神、公益意识等结成的社会团体。4.政府组织。政府是公权力的所有者，其制定的规则具有强制性、正式性和普遍性，具有规约社会行为、减少交易成本的功能。5.政党和宗教组织。政党虽然不属于国家机构，但其在政治生活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对国家机构、经济社会、文化价值有直接影响。宗教组织则通过精神依托和道德约束凝聚信徒，勿恶积善思想有助于提高社会信任度。

（二）社会结构的状态

社会结构的状态是社会结构各要素互动产生的不同结果，具体包括：1.个人互动状态。个人不以特定组织的成员身份和其他类似情况的个人进行交往就产生纯粹的个人互动，陌生人之间的善行就属于这类行为，例如一个人在大街上主动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个人互动虽然不是个人获取社会资本的主要方式，但对非正式规范的形成、社会信任的产生有积极作用。2.组织互动状态。组织互动包括组织作为整体互动和组织间个人利用组织身份的互动，它是社会资本产生的主要方式。经济组织互动遵守市场规则，公民社会组织互动非正式规范起着重要作用，不同类型组织互动则由社会基本规范约束。不难发现，政府组织制定的正式制度不仅可以规范经济组织、公民社会组织、组织中个人互动，而且对社会整体互动状态至关重要。3.个人与组织间互动状态。这类互动包括个人与其他组织互动、个人与其所在组织互动、个人与国家互动。个人对其他组织互动需要信任、个人与所在组织互动需要成员资格、而个人与国家互动则通常需要公民社会组织作为缓冲地带，直接地、经常地、密集地碰撞可能导致社会不稳定，产生不安全感。

（三）社会结构的动力

社会结构不同要素的互动和其作为一个整体的运行需要动力机制，这个机制就是规则，包括正式规则和非正式规则。社会结构不同要素的互动和其作为一个整体的运行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则。缺乏规则或缺乏规则意识，社会结构要么处于静止状态，要么处于瘫痪状态，要么处于无序或失序状态。正式规则是以政府为主体的公共组织为了普遍的公共利益或某一领域的共同利益，根据自己的感知和判断，制定的明确、成文的行为规范。非正式规则是社会在长期运行过程中自发形成，一经形成就不易改变的不成文的价值判断、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正式规则具有强大的进攻性和自主性，其可以通过持续的、强制性的奖励和惩罚机制慢慢影响、改变非正式规则，这种改变甚至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实现。而非正式规则对正式规则有强大的影响作用，它可以强化或消解正式规则的实施效果。帕特南和福山通过研究得出结论：非正式规范是衡量社会资本的数量和质量的主要标志，是影响地区和国家制度绩效，实现良好政府治理的必要条件，如对公共事务的关心程度、法律意识、信任程度等。当某一社会中正式规则和非正式规则产生冲突时，人们往往会选择不相信政府说的话、政府做的事，怀疑政府的行为动机。在遇到问题时按照潜在的规则去思考和行动，政府与社会之间、陌生人之间就缺乏基本的信任，社会资本也就失去了产生的基础。对于正式规则，遵守比建立更加重要，而遵守规则首先要从制定者做起。一旦正式规则成为全社会不得不遵守的行为规范，时间长了就会内化成习惯，非正式规则就会逐渐和正式规则趋于一致，社会信任就能重建，社会资本才能变得强大。

（四）社会结构的功能

一个社会要想延续，必须拥有物质资源和文化资源生产和再生产能力，并通过分配这些资源来满足社会成员的需求。一般来说，社会结构由人格系统（包括个人的动机和需求系统）、角色互动系统（个人与组织内外互动系统）、社会文化系统（共享价值观系统）等构成。其中每一个子系统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输入输出系统，通过信息、行为、价值等资源的输入和整合，从而输出系统或系统要素所需要的各种资源，使系统与环境相互适应，实现系统的目标。信息、行为、物质、技术等有形的资源输入特定的社会结构后，能不能获得预想的输出结果，无形的文化因素起到关键性作用。对信息是怀疑还是信任的判断、对不同社会角色如何认知、信息在社会结构中的流动网络、人们是按照既定规则还是随意行为等都是不能不考虑的效果影响因素，这些都是社会资本研究需要关注的要素。个人通过特定的社会成员资格和社会交往从社会结构中获得资源，实现成功，组织和国家通过组织内部和社会结构中的正式或非正式规范体系实现组织存续、制度绩效和国家稳定。

五、社会资本的本质：资源

资源是一个社会或群体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包括有形的物质和无形的价值符号。占有资源就意味着增加占有者的生存机遇。社会资本的本质是资源，这一表述包含三个内容递进的命题：第一，社会资本是一种有用的资源；第二，社会资本是存在社会关系网络中的资源；第三，社会资本是个人、团体和社会可以从社会关系网络中获得的有助于实现行为目标的社会资源。从投资学的角度来理解，“资本”是可以用来获得回报的“资源”。一般来说，“资源”是一种已经存在或潜在的东西，社会资本是从社会网络关系中动员了的社会资源。美国社会学家亚历杭德罗·波斯特认为，作为一种无形资源，社会资本表现为以“义务与期望”为内容、以信用或信任为基础的社会网络关系（包括人际关系和个人组织间关系）。以借朋友的车为例，朋友关系使得朋友的个人资源可以被借用而不需要付费，但朋友之所以肯借，是出于相互的信任，而维持这种信任关系存在的是“义务与期望”关系，这种关系使朋友持有了一张需要时予以偿还的“赊账单”。

科尔曼认为社会系统由“行动者”和“资源”两部分构成。行动者拥有某种资源，并通过和他人交换自己控制的资源获取新的资源利益，从而形成持续存在的社会关系。这种社会关系包括权威关系、信任关系和以社会规范为基础的权利分配的共识。当我们把它们作为“资源”来看待时，上述社会关系就可以称为“社会资本”。他认为每个人都会面对三种资源：物质资源、人力资源和社会资源（社会资本）。通过改造物质材料和提高工艺，可以形成物质资源；通过学习技能，教育培训，改变人的行动方式，可以创造人力资源；通过社会关系的投资可以创造和增加社会资源（社会资本）。［3］

林南认为社会资本由三个部分构成：资源、结构嵌入和行动。按照他的观点，资源是所有资本理论，尤其是社会资本理论的核心。他认为，资源有个人资源和社会资源两种类型。个人资源是个体所拥有的资源，包括有形物质和无形价值的所有权，如个人的财富、器具、体魄、自然禀赋、地位、教育、知识等直接为个人支配的资源。社会资源是指个人通过社会联系所获取的资源，包括那些嵌入于社会关系网络之中的资源，如权力、财富、声望等，社会资源不为个人直接占有，而是存在于人与人的联系之中，必须通过与他人交往才能获得，缺乏这些资源的人们只有通过自己的交往努力直接或间接从社会网络中获取。个人资源，尤其是先赋性资源，在最初会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一个人所能获取的社会资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资源会逐渐在精心构建的社会网络以及进一步积累的过程中，发挥着比个人资源更重要的直接作用和影响。因此就个人的潜在功能来说，社会资源无论在质上还是量上都要超过个人资源。［6］

由此，社会资本作为一种资源具有三个特性：（1）存在性。社会资本不依附于独立的个人，它只能存在于一定的社会结构中，通过社会关系的互动才能表现出来。一个人要拥有社会资本就必须与他人发生联系，是他人，而不是他自己才是个人优势的实际来源。但是这种资源的存在表现因人而异，不同身份、不同地区、不同社会的人因为其自身状况和所处环境的差异，其社会资本的表现存在明显差异。（2）可使用性。社会资本和其它资本一样具有可使用性，其作为一种资源可以被个人使用实现个人目标、被组织使用实现组织目标、被国家使用提高制度绩效。（3）可投资性。社会资本可以通过投资获得和积累。个人要学会依靠自己的组织身份和善意举动建立广泛而良好的人际关系；组织要通过建立广泛、持久、和谐的组织内外部关系，在不断增进组织效益和个人效益的同时增加组织社会资本；国家则要通过制定正式制度并身体力行示范全社会，引导社会自治组织的发展，完善社会信用体系等培育国家社会资本。

六、结语

社会资本是一个复杂的概念，上述对社会资本内涵的分析只是进行了一般性描述。如果具体理解社会资本这一概念，需要把握三个维度：一、社会资本的区域范围；二、社会资本的研究对象；三是社会资本的研究视角。社会资本研究的基本区域定位应该是国家。国家的历史传统、风土人情、社会结构和政体形式不同，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和可获取的方式就不一样。不同学科有各自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社会资本适用到这些领域时，就必然要和具体的研究对象进行结合。最后，从不同层面研究社会资本，对其理解也会不同。微观层面关注个人行为，中观层面关注组织绩效，宏观层面关注社会秩序和稳定。因此，分析社会资本概念，不仅要有总体把握，也要有具体的理解和分析。只有明确其内涵，才能研究如何进行社会资本的投资。在我国，由于社会基础条件不足，国家需要在培育社会资本上发挥作用。如何重建政府公信力，完善社会征信体系，发挥自组织在培育社会资本中的功能，都是当下需要关注的课题。

［1］张克中.社会资本——中国经济转型与发展的新视角［M］.人民出版社，2010：61.

［2］包亚明.布尔迪厄访谈录—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202.

［3］詹姆斯·科尔曼.社会理论的基础（上）［M］.邓方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356.

［4］罗伯特·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现代意大利的公民传统 ［M］.王列、赖海榕译，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195，200，202.

［5］弗朗西斯·福山.公民社会与发展［A］.见曹荣湘：走出囚徒困境：社会资本与制度分析［C］.上海三联书店，2003：71.

［6］燕继荣.投资社会资本［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8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