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
(辽宁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甲午战争与俄国远东外交政策之选择
——对甲午战争的再反思
张丽
(辽宁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19世纪80年代中叶俄国重返远东国际舞台,推行了谨慎向朝鲜渗透、以中国为潜在对手逐步破坏清政府对朝鲜宗主权的远东外交政策,1894—1895年日本发动了侵略朝鲜和中国的甲午战争,在甲午战争期间,俄国的远东外交政策经历了由尝试单独调停中日矛盾到静观其变、寻求与英国共同调停,再到最终选择联清的转变。考察俄国因应甲午战争调整远东外交政策的过程,进而探析其原因,可以了解甲午战争对东北亚国际政局的深远影响以及中俄第一次秘密结盟的背景,并对甲午战争进行再反思。
甲午战争;俄国远东外交政策;东北亚国际政局;中俄日关系
1894年日本挑起了侵略朝鲜和中国的甲午战争。这场战争既是中日两国之间的外交、军事较量,也引起了俄、英等列强在东北亚的博弈和角逐,改写了中韩日俄的历史。面对东北亚政局的骤变,与朝鲜和中国地域关系密切的俄国不得不做出因应,对其19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实行的远东外交政策进行调整。甲午战争期间俄国远东外交政策的最终选择对战争的结局、中俄关系以及东北亚地区的历史发展进程产生了深远影响。这一问题长期受到史学界关注,相关成果颇多。但由于研究立场和视角的不同,研究先进的观点与结论大多见仁见智,莫衷一是①。或者着重于对俄国行为进行道义的审判,或者忽略俄国内局势对其外交决策的影响。反而阉割了历史研究的本来价值。本文利用相关史料,对甲午战争期间俄国采取的对应政策进行再梳理,着重探讨俄国远东外交政策的选择及原因,进而总结值得借鉴的经验教训。
19世纪中叶,俄国割走我国东北10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后,忙于对新边疆的经营和向近东、中亚扩张,中俄东段边界局势暂时平稳。19世纪80年代中叶,随着国内外局势的变化,俄国重新调整发展战略,积极参与远东国际竞争,东北亚地区再度成为俄国关注的重点。
俄国以积极姿态重返远东国际舞台后,继续推行向东北亚地区侵略扩张的政策,根本宗旨是企图“独揽亚洲及太平洋地区霸权”[1]。但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其扩张的具体目标和手段却不同。19世纪80年代俄国的远东外交政策是谨慎向朝鲜渗透,以中国为潜在对手逐步破坏清政府对朝鲜的宗主权。
朝鲜半岛位于东北亚,东北与俄国接壤,西北隔鸭绿江、图们江与中国东三省毗邻,东南隔朝鲜海峡与日本相望,地理战略位置重要。对俄国而言,“朝鲜一旦为俄国的敌国所有,不仅会成为往不封冻海面去的一个障碍,而且也会成为往南方市场去的一个障碍。谁控制了朝鲜,谁就可以控制通往日本海和海参崴之间的海上航行要道。没有朝鲜,俄国就不敢保证其必能守住它在西伯利亚已经获得的一切,更谈不上渗入满洲了。”[2]此外,朝鲜对俄国而言还具有重要的经济价值,俄国外交大臣吉尔斯写道:“朝鲜和我们太平洋地区毗邻……朝鲜拥有很好的港口,它也是我们南乌苏里边区居民唯一的市场,能为我们提供食品和牲畜”[3](P131)。1888年4月26日俄国政府特别会议记录明确写道:“根据近数年来经验的证明,我国在这些地区的政治权益主要集中在朝鲜,由于朝鲜所处地理位置的重要,所以我国对此一国家的行动方式的说明,主要应促进我国政策向合理方面发展。”[4](P130)如何促进俄国在朝政策向合理方向发展呢?概言之就是谨慎向朝鲜渗透。
1884年7月俄国与朝鲜签订《俄朝修好通商条约》,是其向朝鲜渗透之始。1885年俄国首任驻朝鲜代办兼总领事韦贝进驻汉城,从此加快向朝鲜扩张的步伐。1888年《俄朝陆路通商章程》签订,大大加强了俄国在朝鲜的政治经济影响力,此后“俄国外交官员、边境官员等可以在朝鲜任何地方自由旅行”,朝鲜国土上出现了形形色色的所谓的俄国 “旅行家”,他们向俄国政府提供各种信息,从而加强了俄国对朝鲜的了解。从经济上看,该条约使得存在了30多年的俄朝边境民间贸易合法化,不仅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俄国南乌苏里地区的牲畜、粮食供应紧张的问题,而且也给俄国带来了贸易收入,弥补了两国间海路贸易额较少的状况。
除了与朝鲜签订通商条约、陆路通商章程以外,俄国还利用朝鲜半岛政变频仍政局动荡、朝鲜亲俄势力请援之机,小心翼翼地插手朝鲜的政治事务。1884年12月,日本策动朝鲜开化党制造 “甲申政变”后,虽然外交大臣吉尔斯上奏沙皇建议俄国“遵循严格中立的立场”,一旦发生战事俄国舰队不要前往朝鲜海岸,更不能占领这些地方③,但俄国却非常关注朝鲜事态的发展,派其驻日本公使馆秘书А.Н.士贝耶去汉城“弄清楚,俄国人从朝鲜那里能得到什么?朝鲜能给予俄国什么?”“不要拒绝朝鲜的请求”,同时告诫朝鲜 “目前朝鲜和任何国家达成协议都是危险的”。显然不想错过这个插手朝鲜的好机会。但由于俄国在远东太平洋沿岸无论 “经济力量还是军事力量的发展水平都远远没有达到应有的水平”,所以在朝鲜暂时也只能采取密切关注朝鲜事态,“不能让对我们和朝鲜关系产生不利影响的国家在朝鲜占据优势”[3](P149)这种谨慎行事的做法。吉尔斯所言对俄国不利的国家,既包括日本、英国,也包括中国。
如果说在“甲申政变”时期,俄国认为在朝鲜问题上日、英、中都是其潜在竞争对手的话,那么在“甲申政变”后则着重以清政府为对手,谋求逐步破坏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1885年4月巨文岛事件后,俄国感到其远东地区的防务压力很大,决定加紧向朝鲜渗透,当时吉尔斯上奏亚历山大三世“我们在朝鲜的最终目的不是取得同其他国家同样的地位,而是在这个国家确立我们绝对的影响力”③。为此,俄国开始试探向朝鲜派遣军事教官,1885年6月10日,士贝耶奉命再度来朝就是为了此事。同时俄国又命韦贝谨慎行事,避免引起中国的激烈反应。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俄国担心它加紧向朝鲜渗透会引起中国的武力干涉。1886年外交部在给韦贝的训令中写道:“中国对朝鲜的武装干涉,会导致中国吞并朝鲜,这对我们来讲是极不利的。”[3](P163)表明俄国开始把清政府视为威胁朝鲜独立亦即妨碍其向朝鲜扩张的主要障碍,在远东的角逐中专注于遏制清政府。还在1884年俄朝举行修好通商条约谈判前,俄国便命令谈判代表韦贝:在谈判中要回避正面回答有关朝鲜的国际地位问题。既不承认朝鲜是独立国家,也不承认朝鲜是中国的藩属国,流露出俄国不承认中朝宗藩关系的想法。1886年8—10月在李鸿章与俄国驻华临时代办拉德仁就朝鲜问题举行会晤期间,拉德仁对中国的宗主权一事含糊其辞,因而引起了清政府的不满。俄国在1888年5月的远东问题特别会议记录中更露骨地写道:日本“直到最近才又关心采取哪些手段才能保证上述国家④不被中国人所夺取。日本政策的此种方针与我们的看法完全符合,我们应竭力支持东京内阁的此一方针。”⑤俄国缘何要以清政府为其竞争对手呢?
其一,“壬午军变”、“甲申政变”后清政府加强了对朝鲜的控制,成为俄国向朝鲜渗透的主要障碍。
朝鲜半岛西北部隔鸭绿江、图们江与我国东北毗邻,是拱卫东三省的重要国防屏障,所以自漠视琉球、越南、缅甸等东南亚藩属国相继被侵占后,清政府对其东北亚最后一个藩属国朝鲜竭尽保护之责。1882年10月30日李鸿章在奏议朝鲜事宜褶中写道:“朝鲜为东三省屏障,朝鲜危亡则中国之势更急。”所以,他建议朝廷应“乘此无事派大臣往驻,以主持通商为名,藉与该国政府会商整理一切,以保朝鲜,即以固圉,与泰西属国之例相符,第其国内政治,中国向不过问,一旦阴掣其权,而风土异宜,人才荏弱,措施张弛,未必尽如我意,若其阳奉阴违或被他人挑唆生隙,朝廷又将何处之,此日后之难也”[5]。表明清政府不仅要不遗余力地维持对朝鲜的宗主权,而且要按西方殖民国家的惯例来治理朝鲜。1882年“壬午军变”爆发,清政府果断派重兵入朝平乱,10月,与朝鲜签订《中朝商民水陆通商章程》,以条约形式强化对朝鲜的宗主权。“甲申政变”后,朝鲜的亲日派势力在清军强有力的干涉下被扫清。1885年7月,日本驻清公使榎本武扬奉命向清政府提出《朝鲜办法八条》,实际上 “默认清帝国对朝鲜的宗主权”[6]。
1885年11月,清政府委派袁世凯出任朝鲜“总理交涉通商大臣”,强化了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1887年9月,朝鲜欲派使各国以示自主,清政府要求:“所有朝鲜派驻各国之员,无论何项职衔,遇有公事与中国驻各国之大臣交涉,应用呈文往来用衔帖,中国驻各国之大臣与朝鲜驻各国之员,遇有公事行文,均用硃笔照会,以符体制。”⑥李鸿章还制定了朝鲜使节在外必须遵守的三原则,即:韩使初至各国,应先赴中国使馆,再报请由中国钦差挈同赴外部;遇有朝会公宴酬酌交际,韩使应随中国钦差之后;交涉大事,关系紧要者,韩使应先密商中国钦差核示⑦。由此加强了对朝鲜外交的控制。在经济上,清政府也通过控制朝鲜海关、干涉朝鲜对外借款逼迫朝鲜向中国商行借款等方式加强了对朝鲜的控制。
俄国审时度势,认为中日两国在朝鲜的影响是中强于日,担心“中国会利用俄国在乌苏里地区军事力量的虚弱,吞并朝鲜”[3](P163-164),所以在远东外交中致力于暗中拆中国的台,破坏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
其二,中国虽经历两次鸦片战争的割地赔款之辱,但经历洋务运动后国力有所增强,仍不失为东北亚国际舞台上的一支重要势力,使俄国有所忌惮。
19世纪60—90年代,在洋务运动的引导下,中国在政治上开始主动向西方世界靠拢,经济复苏,军事实力增强,进入到所谓同光中兴时代。经过20多年的“自强”,与英法联军进攻北京时比,中外军事力量的差距明显缩小[7]。到1885年东北清军全部进行了重新装备和改编,其中有5万人按照新编制进行了训练,并得到了较好的装备[8](P26)。更重要的是,李鸿章从1875年开始创建北洋海军,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拥有主力舰4艘、防守舰12艘、练习舰2艘、补助舰4艘,水雷舰3艘,总吨位4.1万多吨[9],北洋海军的重要基地之一设在旅顺口。其实力不仅远在同期日本舰队之上,而且亦能应对俄国远东舰队的挑战。驻扎于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俄国远东舰队,由于缺少粮食、交通落后,不得不到日本港口去补充粮食和燃料、加粮、加煤。在中俄圣彼得堡改约谈判期间,俄国为了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曾由海军上将列索夫斯基率数十艘军舰来华示威,扬言封锁渤海,进逼北京。但由于这支舰队缺乏供给,而中国北洋舰队已经初具规模,所以清政府当时并不害怕俄国的海军示威。随着北洋舰队成军,中国就更不怕海军示威了[8](P28),何况清政府的背后还有英国的支持。
1894年1月,朝鲜爆发东学党起义。6月4日,清政府应邀出兵朝鲜;6月12日,日本更举重兵登陆,朝鲜半岛战云密布。7月23日,日本举兵包围朝鲜王宫劫持国王;25日,在朝鲜丰岛海面袭击增援朝鲜的清军运兵船,甲午战争爆发。这就向俄国的远东政策提出了新的挑战。
1894年6月5日,俄国驻华公使喀西尼将中国向朝鲜派兵情况报告吉尔斯。6月8日,俄国驻日公使希特罗渥报告吉尔斯:日本正在派遣军队前往朝鲜保护使馆及其侨民。朝鲜半岛局势紧张引起了俄国的密切关注,6月8日,俄国派炮艇“朝鲜人”号驶往仁川。但这只是应对突发事件的一种紧急措施。此后,俄国开始根据各种情报以及东北亚局势的演变来选择自己的远东外交政策。
1894年6月中旬,日本不但拒绝与清政府同时撤出朝鲜的建议,反而提出了改革朝鲜内政的方案。清政府见事态严重,一面拒绝日本的要求,一面寻求在东北亚有重大利益诸国的调停。6月20日,李鸿章在天津晤见喀西尼,正式请求俄国出面调停中日矛盾。他说:“此次日本派兵太多,似有别意,俄切近紧邻,岂能漠视?”请喀西尼速电俄国外交部,转致驻日俄使,劝日本与中国约期同时撤兵[10](P713)。次日喀西尼在李鸿章回访时,告知“俄韩近邻,亦断不容日妄行干预”[10](P717)。吉尔斯接电后上奏沙皇,表示同意喀西尼的见解,认为俄国出面调停将增加其在远东之势力,而且还能防止英国对此事的干预,建议“速将喀西尼伯爵来电内容通知我国驻东京公使,并嘱其竭力劝告日本政府,就同时撤退军队一事与中国政府达成协议。”[4](P14)以此为起点到7月7日,俄国采取了尝试单独调停中日冲突的外交策略。
6月25日,希特罗渥奉命往晤日本外务大臣陆奥宗光,劝日本与中国同时撤兵。他说:“希望此事不致发展为战争,并希望中日两国在撤兵问题上速即达成协议”[4](P18、17)。6月29日,俄国又通过日本驻俄公使西德二郎劝告日本政府与中国同时从朝鲜撤兵⑧,当遭到西德二郎的拒绝时,俄外交部亚洲司司长卡普尼斯特生硬地表示:“我们同样希望朝鲜能够获得独立和安宁”,但俄国政府不认为“这些目的能由中日两国联合占领朝鲜而达到……最好的办法似乎是从朝鲜王国撤出一切外国军队,然后以外交方式进行协商。”他还警告道:“如果某些国家,由于他们的行动而制造出朝鲜问题,或甚至挑起冲突,则他们应负严重的责任。”⑨30日,希特罗渥也奉命告诫陆奥宗光:“朝鲜政府已将内乱业已平定之意通知驻该国的各国使节,并请求各国使节协助促使日清两国撤兵。因此,俄国政府建议日本政府接受朝鲜政府的请求。如果日本政府拒绝同中国政府同时撤退其军队,则日本政府应自负重大责任。”[11]
在敦促日本与中国同时从朝鲜撤兵的问题上,喀西尼的态度最为积极。由于当时清政府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而贸然出兵不好收场,而国内的现代化建设——洋务运动正在进行当中,因此寄希望于运用“以夷制夷”的手段来纵横捭阖避免战争。李鸿章决意通过在朝鲜问题上向俄国让步的方式来调动俄国积极干预解决危机。据7月1日喀西尼致吉尔斯电,李鸿章在与他会晤时表示:“中国认为朝鲜内政确有改革的必要,并同意将此改革问题应由俄、中、日三国全权代表以会议方式调查并解决之”[12](P47)。李鸿章开列的条件显然引起了喀西尼的兴趣,他在同一份电文中报告说:“中国希望避免战争,而日本却似有意寻求战争……危险正来自日本方面,而不是中国方面……日本若一旦取得某种初步胜利,则决难与之取得协议。”催促“对此事速予指示。”[12]不等国内回复,7月3日,喀西尼再将李鸿章的承诺电告吉尔斯,并迫不及待地表明了自己对此事的态度。他在电文中写道:“中国正式承认,俄国具有与中日两国共同解决朝鲜内部组织问题的权利。李鸿章请求俄国协助,俾使日本同意与俄中两国共同解决朝鲜的改革问题,此项改革应在中日军队从朝鲜撤退后立即实施。我坚信希特罗渥应竭力劝告日本接受此项建议,这一建议对于我国及日本均极有利,它将保证朝鲜秩序今后得以维持,将摒除中国在朝鲜的优越势力,并成为防止任何列强企图重新侵犯王国完整的唯一有力保证。”[4](P27-28)7日,在得知日本拒绝了俄国的建议后,喀西尼更致电吉尔斯直接道破日本企图独霸朝鲜半岛的野心。他提醒外交大臣说:“从显然有惹事企图的日本政策以及许多其他政治上原因来看,日本显然不是我们在大陆上的好邻居”,催促政府采取明确态度,尽快答复中国到底“是否准备坚持日本军队撤离朝鲜的主张”[12](P48)。
但等来的指令却与喀西尼的主意相反。7月7日,吉尔斯在回电中写道:“我们努力的目的在于消除中日两国间发生冲突的可能性。我们要求日本由朝鲜撤兵是友谊的劝告,我们完全珍视李鸿章对我们的信任,然而我们认为不便直接干涉朝鲜的改革,因为在这建议的背后显然隐藏着一个愿望,即把我们卷入朝鲜纠纷,从而取得我们的帮助。”[4](P30)这表明,俄国无意以卷入中日纠纷为代价插手朝鲜事务,放弃了单独调停中日矛盾的立场。
向朝鲜渗透是19世纪80年代中叶俄国重返东北亚国际舞台后一意追求的目标,李鸿章的承诺又是使俄国势力名正言顺进入朝鲜半岛的一个不错的时机,但俄国为什么不积极参与此事?这其中当然有日本成功施展外交手腕,再三虚伪地向俄国保证朝鲜独立的原因,也有俄国对英国的态度有所顾忌的原因,但更有其国家内部的原因。
其一,俄国在远东经济力量薄弱,军事实力有限,限制了其外交潜力。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俄国割走了我国东北100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举国上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但这片新边疆交通落后、气候恶劣,新来的移民难以适应这里的生存环境,他们种的粮食只长叶不长果实,后来好不容易农作物产量逐渐增加了,但发现用当地谷物做的面包不好吃,吃了使人产生有头晕和酒醉的感觉[8](P3)。所以,许多移民来了之后不仅没有发财,反而身无分文地返回了内地。结果这片新占领的土地不仅没有成为俄国在远东的粮仓,反而需要从俄国内地调运粮食[13]。由于缺少粮食,俄国在远东驻军很少,到1886年俄国在远东的陆军除定居的哥萨克之外只有1.5万人,其中1.1万人驻扎在海参崴。一旦有事就需要从欧俄调兵,但由于没有现代化的铁路交通,从欧俄调兵到滨海边区需要18个月的时间[8](P27-28)。1894年7月1日陆军大臣万诺夫斯基在致吉尔斯的信中就谈到“在朝鲜举行一次……陆上示威,需要大量军队,而此项军队的集中,也需若干时日。”[4](P30)
甲午战争爆发后,俄国也曾向远东地区调兵遣将,据1894年7月28日吉林将军长顺奏:俄以观战为名,“实去兵轮八支,现在摩阔崴大操。又海参崴新到换防兵四千余名”[14]。然而依靠这些兵力尚不能保障其边界安全,更何谈进行有效的干预。此后俄又陆续向远东地区增兵。1895年3月4日,署理吉林将军恩泽奏称:俄国“年前后陆续由本国轮船载到俄兵一万来人到海参崴下船,坐火车到双城子,夜间操演,又运到籽母四爬犁各等情”⑩。“但因没有铁路运输,行动过于迟缓,以致当他们达到吉林时,战争已结束了。 ”[15]
其二,当时俄国的高层决策人物正处于新老更替时期,人事变动比较频繁,也导致了其在甲午战争前后决策的迟滞和多变。东北亚地区日趋紧张的局势在客观上要求俄国重视远东地区的新变化,对远东国际关系领域中出现的新问题迅速做出反应,然而外交大臣吉尔斯不仅性格懦弱、优柔寡断,而且健康状况很差,据财政大臣维特回忆,1894年10月,亚历山大三世去世时,“他自己已经病得很重了,躺在办公室的睡椅上……一次也没能当面向尼古拉二世奏事,因为他死前一直没能走出自己的房间,他总是把要禀告的事情写成书面奏章寄给皇上。”⑪1895年1月,吉尔斯也随之死去。刚刚继位的年轻沙皇尼古拉二世既缺乏其父亲的刚毅果断又没有任何经验,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交大臣来辅佐。但在吉尔斯病逝之后,他委任已70高龄的洛巴诺夫·罗斯托夫斯基公爵担任外交大臣,洛巴诺夫曾长期担任驻维也纳大使,熟悉西方事务,而对远东国际事务却了解不多,继任不久也于1896年8月病逝。
1894年7月7日,俄国放弃了单独调停中日矛盾的尝试后,转而取静观其变之立场,寻求与英国采取共同行动。当7月18日韦贝请求外交大臣采取切实行动以维护俄国的威望时,吉尔斯告知:“至今我们并未不采取行动。我们对冲突双方始终在善意的限度内采取积极行动,并为此一问题与其他列强互相联系。在朝鲜军事占领没有撤销以前,我们将继续如此行动。”⑤(P41)这里吉尔斯强调的是与他国共同行动。战争爆发后,俄国依然坚持与英国共同进行调解的立场。8月4日,吉尔斯致电喀西尼:“未能避免战争,实为遗憾。我们已和英国取得一致,要为达到缔结和约而继续努力。”⑤(P61)在1894年8月21日召开的关于朝鲜问题的专门会议上,吉尔斯更说俄国“不必干涉已发生的战争,或用任何方式袒护交战国的任何一方,但应当努力与英国及其他有关政府共同促使敌对双方停止军事行动,在朝鲜问题上用外交方式迅速达成和平协议,协议的基础是在朝鲜保持‘现状’。”⑤(P64)俄国就这样在迟疑观望中迎来了中日马关议和,当时担任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赫德在谈及各国对甲午战争的态度时,曾致函本国说:俄国在这场纠葛中最后将采取什么行动倒很难猜测。 ”[16]
清政府的速败,战局的速变,使俄国这种模棱两可的远东政策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俄国必须进行抉择。
1895年3月20日,战败的清政府被迫派出头等全权议和大臣李鸿章前往马关与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和外务大臣陆奥宗光进行和谈。25日,日本将条约文本交给李鸿章,日本所提割地、赔款等条件公诸于世。日本在亚洲大陆的领土扩张与俄国自身的国防安全和俄国在远东地区的扩张利益密切相关,所以俄国已经不能再指望继续实行自中日开战以来追随英国行动并静观事态发展的政策,必须对局势的变化做出反应。
1895年4月6日,外交大臣洛巴诺夫在给沙皇的奏折中明确提出了两种选择:一种是与中国保持良好关系、满足于远东已有利益的“消极”政策。他写道:“如果我们满足于在远东的现状,而仅限于巩固自己的地位,当然没有比中国更好的盟国了,”因为“中华帝国在今日被破坏的情形中,即令北京政府会进行一些必需的内政改革,也很难即刻恢复实力以至威胁我们。”⑤(P75)也就是说如果俄国不打算进一步向远东地区扩张的话,就可以实行与清接近的政策;第二种是与日本携手,寻求在朝鲜和满洲获得领土补偿,即积极向远东地区“进攻的”政策。他接着写道:“如果我们被迫用进攻行动来满足我们在极东的迫切需要”,那么就“根本不能把中国看成是积极有用的同盟者。”而应该实行与日本接近的政策,他指出“与东方兴起的大国(指日本——笔者)达成协议并非完全不可能。”⑫也就是说,如果俄国要继续向远东扩张就必须与日本合作。洛巴诺夫所提的这种政策实质上是帝俄政府自第二次鸦片战争以来在远东外交领域中所实行的与列强勾结、趁火打劫掠夺中国边界领土的传统政策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表现。
在这两种政策中洛巴诺夫倾向于采取第二种,也就是与日本合作寻求在朝鲜和中国北满获得领土补偿。原因是:与中国结盟俄国得不到任何好处,因为“中国在失去朝鲜之后,没有任何港口可以让给俄国,而且中国也不会自动放弃满洲的一部分。”⑤(P75)而与日本结盟则可以满足俄国的“迫切需要”,这种“迫切需要”一是在太平洋上获得一个不冻港;二是兼并更适于铺设西伯利亚大铁路所必需的部分北满领土;三是洛巴诺夫认为与日本结盟可以共同抵御俄国的劲敌——英国。他分析说“日本主要是个海上强国,迟早会成为英国的对手,”而英国又是俄国在亚洲“最危险的敌人”,所以双方存在着结盟的共同基础。此外,他认为俄国在远东力量不足,要反对日本必须得到其他列强的支持,否则俄国就有陷入一场远东战争的风险。由于“英国大概已决定不采用任何强迫措施或敌视日本的抗议”,法国和德国态度尚不明朗,所以目前“只能非常友好地对日本政府指出,旅顺口之占领将永远阻碍日本政府恢复与中国的友好关系并成为破坏东方和平的导火线。”而且即使是这样温和的劝告也要在确信 “其他列强将对日本表示出同样的担心”之时才能提出。
在中日战争激烈进行时,虽然新沙皇尼古拉二世刚刚执政不久,但却已对远东问题表现出强烈的关注,新沙皇急于向远东扩张领土,又担心对日本施加压力会引发俄日之间的冲突甚至会使英国站到日本一边共同反对俄国⑬,所以他倾向于与日本达成谅解,在朝鲜获得一个不冻港,并用“一条狭长的地带”把这个朝鲜港口和俄国领土联结起来以作为不干涉日本向中国所提和平条件的补偿。4月6日,当外交大臣洛巴诺夫在奏折中提出上述两种政策时,尼古拉二世立即表示赞成第二种办法,他在外交大臣的奏折中批示道:“俄国无疑必须领有终年通行无阻的港口。此一港口应在大陆上(朝鲜东南部),并且必须与我们以前领有的地带相连。”这意味着尼古拉二世依然把在远东地区扩张的矛头主要指向朝鲜半岛,并打算以牺牲朝鲜的利益为代价来达成俄日妥协。
在沙皇和外交大臣都选择与日本合作寻求领土补偿政策的情况下,财政大臣维特则持反对意见,他主张采取强硬措施甚至不惜动用武力将日本势力逐出满洲,维护中国的“领土完整”,亦即坚持积极联清的政策。
在1895年4月11日召开的决定远东外交政策的第三次特别会议上,维特阐述了自己的观点。首先,他明确表示反对通过占领中国领土以获得补偿的做法,他说:暂时不应该修改俄中在阿穆尔地区的疆界,因为“假使我们夺取中国的任何部分,其他国家亦会采取同样行动。如此便开始中华帝国的瓜分,以致引起新的冲突。”其次,他坚决主张采取措施迫使日本放弃满洲。他说“可以让作为战胜者的日本取得台湾,澎湖列岛甚至旅顺口,至多取得朝鲜的南部,但决不能让它占领满洲。”⑤(P83)俄国应该采用外交或者甚至不惜使用武力手段来迫使日本退出满洲,如果“日本对我国外交上的坚持置之不理,则令我国舰队不必占领任何据点,即开始对日本海军采取敌对行为,并轰击日本港口”⑤(P81)。
在陆军大臣的支持下,维特的意见终于占了上风,会议决定“先以友谊方式劝告日本放弃占领满州南部……假使日本坚持拒绝我们的劝告,就对日本政府宣布,我们将保留行动的自由,我们将依照我们的利益来行动。”⑤(P77)在历经近一年的犹豫徘徊后,在甲午战争接近尾声时,俄国终于选择了与清政府联合的远东外交政策。
促使俄国做出这种选择的深层因素何在?
第一,日本割占辽东半岛的要求构成了对俄国远东地区领土安全的直接威胁,如果听任日本人占领满洲,俄国要保护自己的远东领土和西伯利亚大铁路就必须要有数十万的军队,并需要大大加强自己的海军力量。对此维特曾直言不讳,“假使日本占领南满,对我们将是威胁,以后日本会吞并整个朝鲜。日本人得到中国6亿卢布的赔款以后,他们在占领区的势力将会得到巩固,将会把善战的蒙古人和满洲人吸引到他们一边,以后再开始新的战争。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不难预料,数年之后天皇便会成为中国的皇帝。假使我们现在让日人进入满洲,要保护我们的领土及西伯利亚铁路,就需要数十万军队并需大大增强我们的海军”⑤(P80)。
第二,日本占领满洲将严重影响俄国对中国东北的经济扩张政策。1895年2月维特提出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一段经过满洲的方案,俄国开始筹划借助于通过北满的铁路来对中国东北地区进行经济扩张的具体计划,而日本占据辽东半岛无疑是对该计划的严重障碍。俄国担心如果允许日本占领辽东半岛,它迄今为止为修筑西伯利亚大铁路而付出的一切努力和已经取得的一切成果就将付诸东流。
第三,对日本施加强压,迫使其放弃辽东半岛,不仅有非常重要的直接结果,还会产生更重要的间接结果,它可以使俄国赢得中国人的感激与信任,从而使中国同意俄国将西伯利亚大铁路通过满洲地界。1895年2月维特产生了将西伯利亚大铁路穿过满洲的想法以后,俄国就开始敦促洛巴诺夫通过外交途径来实现这一方案,而通过迫日还辽赢得中国政府的好感无疑有助于这一问题的解决,干涉还辽正可为实现借地筑路构想提供契机。
第四,与年事已高、才能平庸的新任外交大臣洛巴诺夫·罗斯托夫斯基相比,财政大臣维特在领导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建设过程中认真研究过远东问题,所以在远东外交决策领域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作为一个出身于铁路实业家和理论家的大臣,在中日马关开议后,他立即预见到了战争结束后新一轮侵华浪潮的特点和手段,并据此提出了与联日截然不同的联清方案。
可见,俄国做出的这种联清的政策选择,既有维护其远东地区国防安全的战略考虑,更重要的则是要通过这种对中国的“友好”行动改善两国关系,从而为俄国向满洲的经济扩张创造有利的氛围和条件。这并非是一种不要求获得任何补偿的策略,而是同样也要求得到补偿的,只不过和与日本联手相比二者要求补偿的内容和方式不同而已。联日是寄希望于通过与日勾结的方式在朝鲜和北满获得领土补偿,而联清则是要通过与中国亲近的办法来获得允许西伯利亚大铁路过境的补偿。在维特的坚持和倡导下,甲午战争结束后俄国终于选择了联清的政策,走上了积极参与远东国际竞争并对中国进行经济扩张的道路。
甲午战争虽然是东北亚地区的一场持续时间不长、范围有限的局部战争,但它却影响深远。这场战争截断了中国早期现代化的进程,重构了东北亚地区的国际格局。120年后,在中日俄美角逐远东、局势错综复杂的今天,重温这段历史仍有重要的借鉴和启示。
第一,实力是维护国家主权的最可靠保障。国际交往中的纵横捭阖固然重要,但外交要以实力为后端,没有实力的外交是虚幻的。甲午战争前,清政府不积极备战,着重“以夷制夷”的外交,连成为别国手中牌的价值都没有,结果并没有争得想要的和平。
第二,从19世纪80年代中叶重返远东国际舞台到甲午战争期间,俄国的远东外交策略经历了由遏制中国到尝试单独调停中日矛盾,再到静观其变、寻求与英国共同调停,最终选择联清的转变。在扑朔迷离的表象最后,支配俄国远东外交的一直都是其国家利益。在国际舞台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三,甲午战争时期俄国远东外交政策选择的最终结果,使中俄走上了密结同盟的道路。这是在近代国际关系体系下历经30多年外交实践的清政府首次选择与列强之一国结成同盟,也是中俄两国在历史上的第一次结盟。但国与国结盟的前提必须是:彼此各有所求并能各取所需。正在进行早期现代化建设的晚清中国,虽然国力有所提高,但国势衰弱、体制僵化、思想保守的大局没有变,又刚刚经历甲午战败。既无力抵御日本向东北亚大陆的领土扩张,也无力遏止英国向东北亚的经济扩张,对俄国而言,利用其阻遏日英扩张的价值不大。在此情势下,清政府与俄结盟所给予俄国的好处只能是满足对方提出的经济合作要求——共同修筑中东铁路。从而使得中俄此次结盟的结果变成了前门拒狼,后门进虎。
第四,1895年,日本凭借甲午之战彻底打败清政府,将中国挤出了东亚重要政治、军事力量的舞台。半个世纪后日本则作为法西斯战败国受到惩罚退出了角逐东亚的政治舞台。历史给中国提供了机遇。然而又半个世纪后,日本励精图治并利用两大阵营对峙的时机,逐渐挣脱二战后国际社会对其的种种束缚,一面跻身于东北亚国际舞台,将中、美、俄控制远东的局面变为中、美、俄、日四国控制的局面,一面解禁集体自卫权。其咄咄逼人之态势不得不迫使中国警醒和再反思:这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做了什么?我们还应该做些什么?
注:
① 王少普《沙俄与中日甲午战争》(载《社会科学》1981年第3期)、米庆余《沙俄在甲午战争中充当了什么角色》(载《历史研究》1979年第8期)、米庆余《再论沙俄与甲午战争的关系》(载《南开大学学报》1995年第2期)、王春良《甲午战争前后的远东国际关系》(载《烟台大学学报》1994年第4期)都认为沙俄怂恿支持挑拨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林敏《试论甲午战争前夕英俄的远东外交》(载《四川大学学报》2002年第3期)则认为俄国对日本施加了强硬的压力,对日本的“开战外交”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赵纯昌、刘恩格《试论英、俄、美与甲午战争进程的制约关系》(载戚其章、王如绘主编《甲午战争与近代中国和世界:甲午战争一百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人民出版社,1995年12月)也认为俄国对日本的侵略行径进行了积极干预,但俄国所进行的干预和阻止活动,不仅未能缓和中日冲突,反而加速了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进程。王魁喜《中日甲午战争与俄国的远东政策》(载《东北师范大学学报》1985年第2期)提出俄国对日本的态度,既有利用、支持的一面,更有矛盾的一面。戚其章的《甲午战争与国际关系》(载《文史知识》1994年第11期)认为俄国的远东政策和其对中日冲突的方针,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对中日冲突采取什么方针的问题,俄国政府内部在很长时间内意见不一致,直到《马关条约》签订前几天,俄国政府特别会议才统一了思想。
② Б.Д.Пак.Россия и Корея.Москва:ИВ РАН.2004 г.С. 131. А.Л.Нарочницкий Колониальная политика капиталистических держав на Дальнем востоке 1860—1895.Москва.1956.С.373.
③ И.Григорш.Российско-корейский договор 1884 г.о дружбе и торговле.Проблемы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6, 2004 г.С.137.
④ 指朝鲜。
⑤Красный архив.1932.Т.3,С.56.
⑥ 《李鸿章致袁世凯札》,光绪十三年九月二十一日,《礼部奏朝鲜国派使西国先行请示案》,宗号一册号:016—01。转引自陈红民《晚晴外交的另一种困境:以1887年朝鲜遣使事件为中心的研究》,载《历史研究》2008年第2期。
⑦ 《朝鲜国王照会袁世凯》,光绪十三年十月二十日,《朴定阳违章》,宗号一册号:016—2。转引自陈红民《晚晴外交的另一种困境:以1887年朝鲜遣使事件为中心的研究》,载《历史研究》2008年第2期。
⑧ 日本外务省.《日本外交文书》,第27卷,第2册,第278页。转引自林敏《论甲午战争前夕英俄的远东外交》,载《四川大学学报》2002年第3期。
⑨Красный архив 1932.Т.1-2.С.20-21.
⑩《恩泽为俄兵万人到双城子操演和调营增防塔城扎》,光绪二十一年二月初八日(3月4日),吉林将军衙门档。转引自王魁喜《中日甲午战争与俄国的远东政策》,载《东北师范大学学报》1985年第2期。
⑪ Из архива С.Ю.Витте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Т.1.Рассказы в стенографической записи.к.1.С-Петербург.2003.С. 417。
⑫ Красный архив 1932.Т.3.С.75.经笔者核对罗曼诺夫著《日俄战争外交史纲1895-1907》(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年)上册第30页引文页码有误。
⑬尼古拉二世在4月16日的日记中写道:“但愿上帝保佑我们不要卷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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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红】
Sino-Japanese War and the Selection of Russian Far East Policy——Reflections on Sino-Japanese War
ZHANG Li
(Department of Politics and Administration,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Dalian 116029)
In the mid-1880s,the Russia returned to the international stage of the Far East,cautiously penetrating to Korea.Treating China as a potential rival,Russia gradually undermined the Qing government's suzerain rule in Korea.During 1894-1895,Japan invaded both Korea and China.During the Sino-Japanese War, Russian Far East foreign policy changed several times.At the very start,Russia attempted to mediate the Sino-Japanese conflict on his own,then adopted a “wait and see”policy,then sought mediation together with the United Kingdom,then the final selection of allying with the Qing.An investigation on the change of the Sino-Russian foreign policy and the reason will help us to understand the far-reaching impact of the Sino-Japanese War on Northeast Asia as well as the background of the secret alliance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Sino-Japanese War;Russian Far East policy;political situation in Northeast Asia;Russia-Japan relations
K 256.3
A
1000-260X(2015)02-0151-09
2014-10-09
201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项目“晚清中俄界务交涉探究”(14YJA770020);长春市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俄罗斯远东边疆地区治理与对华政策研究”(2014)
张丽,历史学博士,辽宁师范大学副教授,从事中国近现代史和中俄关系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