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妞富妞

谷凡

一

贾凡最听不得她妈说那句穷没有根富没有苗的话，每次贾凡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在贾凡看来穷就是有根富就是有苗，她和李刁刁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贾凡穷，贾凡的家也穷，打从小贾凡对穷字就特别厌恶，虽然老师把穷人的故事宣扬的很美好，但贾凡还是不喜欢。用穷字造句的时候她只写一个：穷人。什么穷德、穷智、穷貌、穷时、穷觉，这些在贾凡看来都无关痛痒，最要命的就是穷人。

李刁刁让贾凡知道了自己就是一个穷人，这种烦恼比什么都磕碜，当贾凡对着穷字发愣的时候，穷字的字面让她有所顿悟。先说穷字上面的宝盖头吧，若是把它当成物，那就是人顶着东西力在下面，假如把穷字里面的一撇一捺也理解成东西，那就是两样东西都压在力上面。这么一压二压就变成有力使不出，你想想，有力使不出不穷才怪。

贾凡和李刁刁一起长大，属于打小就认识的那种。

从小贾凡就觉着李刁刁身上有一种很神秘的力量，就如穷字头上那个宝盖头一样，这种神秘的力量压得她有力无处使，压得她呼吸不畅。

上幼儿园时，贾凡是月亮班李刁刁是太阳班，当然，太阳班要比月亮班收费高，老师也比月亮班的漂亮。再如用的图画本，有一块的有五毛的，贾凡用五毛的李刁刁用一块的。贾凡的妈还暗暗窃喜，说五毛的不比一块的差啥，李刁刁用的本子硬生生浪费了五毛钱，这让贾凡的妈高兴，因为赚五毛的感觉让贾凡她妈心情舒畅。只有贾凡清楚，五毛的就是和一块的不一样。

后来李刁刁和贾凡渐渐长大，有好有坏事情就更多了，偏偏这些事情又都让贾凡发现了，她觉得这个社会就是他妈的拧巴，甭说是幼儿园、图画本要分好和坏，就连去理发店做个头发，理发师也会问用什么价位的药水？便宜的一般的还是贵点的。甚至同一趟火车、同一班飞机，都要分个硬座硬卧软卧、经济舱商务舱头等舱。更可气的是有一次贾凡去给鞋钉掌，修鞋师傅问她用便宜的材料还是用一般的、贵的。贾凡

听后差点背过气去，修个鞋也要分三六九等！这次贾凡没有犹豫，对着胖得像一堆肉一样的修鞋师傅说：“用贵的。”

特色，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人和人之间的，物和物之间的。想起这些贾凡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五千年的文明史没把这些事修齐整，虽然她有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也摆脱不掉贵与贱、李刁刁在上她在下的生活。

从小到大，李刁刁淘汰掉的衣服，李刁刁她妈就打包送给贾凡她妈，贾凡她妈总是兴高采烈地接收，还一个劲说：“这下俺妞可不用再买衣服了。”

说实话贾凡不想穿李刁刁淘汰的衣服，因为李刁刁淘汰掉的衣服都是她不喜欢的，那她贾凡再穿上还有意思吗？可贾凡她妈不管这些，她所有的生活经验都是奔着一个目的，省钱。

贾凡和李刁刁的年龄一样大，李刁刁只比贾凡大两个月，每当贾凡看到李刁刁有新衣服和新玩具时，她就开始浑身疼，说不上是脑袋疼还是其他地方不舒服，那种别人有自己没有的感觉像割肉一样折磨人。

后来李刁刁出国了，贾凡终于可以自己买衣服穿了，这种挣脱让她足足高兴了一年。现在的贾凡已经适应了自己买衣服穿，没想到李刁刁却带着她的万丈光芒回来了。本来，李刁刁说这次回国是调整心情，可眼瞅着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没有走的意思。贾凡琢磨着，李刁刁可能不想再回去了。

虽然李刁刁走不走不碍贾凡什么事，但说起来有朋友在国外生活这种风光不是日积月累能够达到的，现在的人眼皮多薄气，看什么不想得到点内容？每每贾凡晒李刁刁从国外寄给她的礼物时，都能扎得同事们眼疼，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自不必说。

贾凡羡慕李刁刁，李刁刁身上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光溜的。李刁刁十九岁出国留学，二十六岁回国，不拼不搏就有上亿的资产等着她挥霍，当然，钱是李刁刁父母挣的，可李刁刁是他们的独生女呀。更让贾凡生气的是，就在大家闹金融危机的时候，李刁刁她爹却给了李刁刁五百万，让她拿这五百万去投资，说是能挣多少将来就奖励她多少。

牛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哄哄的，当别人把一只骆驼扔到股市上领回一只兔子时，李刁刁却是把一只骆驼扔到股市上把骆驼它妈骆驼它爸包括骆驼的七姑八姨都领回来了。从小就羡慕李刁刁的贾凡，现在还是羡慕，不过现在的羡慕里多少夹带点嫉妒恨，因为李刁刁买的那支股票贾凡也买了，而且比李刁刁买时便宜了一毛五。

贾凡投到股市上总共六万块，她用其中一半的钱买了股票，说高手炒股都是半仓的。五块多买进的股票，结果股价涨到九块多的时候贾凡感觉自己赚了，就全部卖了。谁知这支股票噌噌涨到了十二，后来涨到十九，再后来又涨到二十七，除了李刁刁，谁有本事这么精确地把它逮住。

李刁刁就这么在贾凡的参与之下成了有钱人，从啃老族摇身一变，人家自食其力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有点嫉妒恨。虽然贾凡知道李刁刁回国前和她的外国男友分手了，可这算个屁呀。

说到李刁刁的外国男友，贾凡多少有点小得意。贾凡并没有见过李刁刁的外国男友，每次李刁刁要发照片给她，她总是说不用不用，还是等将来看真人吧。其实，她是忍受不了李刁刁的万事如意。就在贾凡表面羡慕心里嫉妒的时候，听说他们分手了。然而，李刁刁在情场算不算失意还未可知呢，股票上就让她大赚一笔，贾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老天爷怎么这么待见她，最缺钱的人是她贾凡呀。

这次李刁刁回国，给贾凡带来的烦恼还不仅仅是那发酵了的五百万，还有李刁刁开始注重培养自己的文化品位了。自打从小在一起学习，李刁刁就没有囫囵地背过一首唐诗，这次回来后居然开始痴迷古诗词了。本来贾凡在李刁刁面前的一点点优势，眼看着被她给拧巴干了，可是，你总不能拦住别人进步吧。

在李刁刁刚回国的那段时间的某个上午或者下午，也包括深夜，李刁刁会突然给贾凡打电话，不紧不慢略带伤感地说：“我觉得‘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没有‘开帘见新月，便即下阶拜。细雨人不闻，北风吹裙带更能代表女人那种寂寞和惆怅。”

贾凡搞不懂，一向不喜欢文字的李刁刁，怎么突然对诗词产生了兴趣，不光是诗词，还有书。原来李刁刁最怕的就是阅读，没有想到她到国外留了几年学，其他知识学没有学到贾凡不知道，但却让她爱读书了。这又让贾凡没来由地烦恼，想想看，一个人有日进斗金的能耐，再配上出口成章的才情，这个人还不完美到没边没沿的地步？

短短几个月，李刁刁一本接一本暴啃大部头，这几年贾凡看过的好书基本都给她介绍完了，就差司马迁著的《史记》了。为了感谢贾凡给她推荐的那些书，李刁刁也经常带贾凡去那些高档的地方玩、购物。

初开始的时候，贾凡屁颠屁颠跟着去，去着去着她就不愿意去了，说自己和李刁刁的距离太远了，和她在一起老觉得自己不是人，这几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优越感自打李刁刁回国后已经无影无踪了。

贾凡和李刁刁都处在谈婚论嫁的年龄，当初贾凡憋着一股劲儿，希望自己像一个琉璃珠子一样噗嗤一下弹出去，不说落到一个皇亲国戚的窝里，至少得是一位侯门将后吧。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她，这个想法不能有。眼看着贾凡二十五岁都要拐弯了，可以有的也没有。本来想在“嫁值”上拉升自己的贾凡彻底失望了，因为侯门将后就是凤毛麟角，稀缺。

后来贾凡明白了，就算她想把自己售出去，也得有一个好的货架做陪衬，没有好的货架做陪衬再高档的东西给人的感觉也是地摊货，那些有实力购物的人怎么可能光顾地摊呢？贾凡的灰姑娘之梦就这样被现实的风浪给击沉了。

贾凡和李刁刁同在一片蓝天下，呼吸的是一种空气，但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贾凡看李刁刁，越看越难受，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吗，比尔·盖茨再有钱都没有关系，问题是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在挥金如土那就有点别扭了。本来咬紧牙关下定决心不再要李刁刁淘汰的东西，可眼瞅着她把一款百达翡丽手表扔到一边不准备再戴，贾凡还是忍不住捡了来。贾凡给自己的解释是，这就叫穷根。

李刁刁买衣服从来不看价签，只要穿着合适就行，有些衣服买时喜欢，买回后还没有穿就没感觉了，随手递给贾凡，贾凡看看价签上的价格，得欣喜若狂一阵子。

贾凡买衣服，不仅要看价签，还得等季末清货的时候再买。做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贾凡的爹甭说给她拿五百万出来，五十万也拿不出。说起来，李刁刁的爹和贾凡的爹还是发小，俩人一块上学一块当兵，贾凡的爹转业到铁路上当了一名优秀的职工，李刁刁的爹不愿意当优秀职工，辞职单干，眨巴眼工夫他就成老总了。这事贾凡的爹一辈子也没有想明白，到现在想起来还在闹心。

李刁刁的爹见李刁刁考大学无望，直接把她给送国外镀金去了，学好学坏先不说，弄件留学的外衣罩着，官看民看都算是时尚吧。但是，李刁刁她爹没有想到，李刁刁居然找了一个外国男朋友。这事李刁刁她爹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又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正发愁呢，李刁刁又跟外国男友分手了。当着李刁刁的面，她爹是愤怒的，其实内心是高兴的，当初听说李刁刁找了个外国男朋友，李刁刁她爹第一反应就是他的万贯家产要流落国外了，现在李刁刁和男朋友分手了，万贯家产流落国外的危险消除了，怎不让他高兴。李刁刁她爹是那种看到欧洲地图把中国印到角落里就难过的人，这样的人看到自己的一生所得都流失到外国，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生意人的精明有时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为了不使李刁刁太伤心，李刁刁她爹才出了五百万来安抚女儿，目的是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同时也让李刁刁接触接触国内的人和事，将来好做他企业的接班人！没有想到李刁刁拿着五百万炒股，居然还炒赚了，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

……

在李刁刁很小的时候，李刁刁她爹带李刁刁去看相，那个看相的人一看李刁刁顿时精神了，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摇着头，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福气的孩子。用看相人的话说，李刁刁在娘家娘家发，在婆家婆家发，走到河边洗洗手，发得小鱼乱扑打！李刁刁她爹的

生意那么顺风顺水，他总是说：“这都是俺妞的福气给带的。”

福气这个东西有时就是这么邪门儿，让李刁刁她爹不得不信。李刁刁没有出生的时候，李刁刁她爹是干什么都不顺，李刁刁出生以后，他的天立刻变了，变得彩霞满天阳光灿烂。

二

贾凡没有出国留学的命，上了一个不入流的学校，还是花了钱的。毕业后，进了一家同样不入流的杂志社，因为贾凡宁愿在大街上摆摊，也不愿意像他爹那样当一名优秀职工。李刁刁她爹是搞印刷行业的，贾凡的工作还是李刁刁她爹帮的忙。

贾凡有一个男朋友，在一所大学教古诗词，长得很像一个男人。这话是贾凡评价她男朋友的，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说帅不帅，说不帅也帅，就是长得像个男人。贾凡的男朋友叫张志和，家庭条件比贾凡还差点，属于黄八辈，从他这代往上推，八辈以后还是和泥土打交道。

贾凡她爹见贾凡都二十五了，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就特别着急，见人就说：“给俺妞介绍一个朋友吧！

”每每听到父亲这么推销自己，贾凡心里就特别难受，发誓不管高的低的胖的瘦的赶紧找一个，这才在众人之中发现了张志和。

贾凡和张志和的交往，缘于网上流行的那个关于唐诗宋词的段子，那时贾凡还没有听说过这个段子，还以为是张志和自己总结的呢！贾凡想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的，还挺有才气的，谁知道搞到最后，这段子不是他的原创。

段子的内容是这样的，唐诗部分的内容：田园有宅男，边塞多愤青。咏古伤不起，送别满激情。宋词部分的内容：小资喝花酒，老兵坐床头。知青咏古自助游，皇上宫中愁。剩女宅家里，萝莉嫁王侯……

那时贾凡最听不得别人说“剩女”二个字，觉得创造这两个字的人真是可恶，居然把“剩”和“女”连在一起。剩是一个什么字呀，剩菜剩饭，剩下的东西没有

人要。不过，这次听张志和说“剩女宅家里”她倒是没有听出什么歧视。

贾凡她爹倾其所有，拿出20万块钱让贾凡赶紧订一小套房子，好在贾凡呆的那个不入流的杂志社还给了贾凡一点房补，房子的事情就这么颤颤巍巍搞定了，剩下的就是每月往银行还房贷了。

前段时间贾凡的房子刚刚交钥匙，张志和就忙不迭地装修，当然，装修的钱是张志和出的。经过两个多月的劳苦奔波，房子总算装好了，望着装修好的小两房，张志和脸上露出了很欣慰的表情。贾凡对张志和的欣慰很是不屑，难不成他这辈子就满足了！真是头发短见识也短，贾凡对自己的未婚夫有点不满，觉得他胸无大志。

张志和陶醉在新房里，贾凡为了气他，故意不搬过去住，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张志和有想法了，趁贾凡还没有搬过来住的当口，他想让他爸爸妈妈先来住一段，让两位老人看看他的生活、工作环境。对于张志和的要求，贾凡一口回绝，说房子是她的，张志和无权支配。

张志和听了这话有点难过，想想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为了供自己读书山穷水尽的家，免不了半夜里醒来黯然神伤，那种“外望无寸禄，内顾无斗储。亲戚还相蔑，朋友日夜疏……”的感觉油然而生。

贾凡她爹虽然急着嫁女，可贾凡欲嫁侯门将后的心思并没有死绝，她总觉得她和张志和之间还缺少点什么。这次李刁刁回国，虽然她被男友伤得不轻，可贾凡看得出，他们之间真的出现了状况，不然李刁刁不会那么难过的。都说在爱情的繁华背后，隐藏着女人的荒凉，那也得先遇到繁华后才显出现荒凉呀！像她这一类，从没有过繁华的女人，连荒凉的资格都没有。这么一掐一算，贾凡还是觉得李刁刁的失恋比较划得着。

其实，在房子的问题没有出现之前，贾凡就经常找一些话刺激张志和，比如，她说昨天和李刁刁去“大家”了，那里的气派，简直是人间天堂！贾凡说希望张志和也带她去一次。张志和说去不了，那地方不是他这种人消费的地方。贾凡有点生气，说你为什么不说等将来有钱了带我去！张志和说我就是有钱也不会跑到

那地方浪费。

贾凡觉得张志和还是没有能力有钱，一个连想有钱都不敢想的男人，将来能会有钱呢？再说，真是有能力有钱根本就不怕浪费！

关于对钱的认识，贾凡和张志和说不来。两个人恋爱，一个人一旦不欣赏另一个人，这种爱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贾凡的意思是刺激刺激张志和，希望他有点上进心。但是，张志和对这种刺激颇感愤怒，认为是贾凡变着法地小瞧他。

贾凡和张志和就这么僵持下来，彼此很少主动和对方联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刁刁约贾凡去了一趟青海，也就是这趟青海之行，贾凡算是开眼了，真真地知道了什么叫富人。

那些和李刁刁相约去青海玩的人，那派头那范儿，唬得贾凡一愣一愣的。其中一个人主动和贾凡搭讪，拿出的名片只有几个字，某某三世。贾凡左看右看问：“怎么和你联系呢？

”那个和她搭讪的人笑笑，忙写了一个秘书的电话给贾凡，贾凡想问他在哪里高就，那人一转身走了。

贾凡拿出名片给李刁刁看，李刁刁看看说：“你别把什么都当真，这些人中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装的，别看有些人一身名牌，听他说话会张口露肠子，没有几个人知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贾凡有点不明白，这些人中接电话时有说法语的，有说德语的，难道他们是故意摆范儿的。

李刁刁说：“这群人里什么人都有，有吃牛排要三成熟的，说是在欧洲习惯了，有打飞机去加勒比海某个岛上喝正宗蓝山的，还有偶尔去非洲打猎的，还有人从来不看美剧，只看BBC和Discovery纪录片的。更牛的是，有一个人试图说明雷曼的倒闭是和他的家族有关的，利比亚的战争也是因为他的某个亲戚多说了一句话而产生的。”

贾凡听后忍不住哈哈笑，觉得自己在国内已经有点前卫了，没想到加到这群人中，自己就是凹凸曼，土得能掉渣。

这群人谈论的话题有些贾凡听不懂，偶尔能懂的也插不上嘴。听他们相约下一个点去澳洲打高尔夫球，

说北京的场地太差，云南的虽然好点，但还是比不了澳洲。听这些人云里雾里说话，贾凡都怀疑他们的肤色了，在一个谈论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国度里，居然还有着这么一群人，这个时代真是太给力了。

这次青海之行，贾凡算是开眼了，但李刁刁还是觉得沉闷。不管怎么玩，李刁刁还是不开心，每每看她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贾凡也很着急，但无能为力。贾凡让李刁刁崇尚现实效忠自己，说青春就该被爱情划伤，这样的青春成长起来才能结实，有价值。李刁刁听后只是苦笑，每每这个时候贾凡就觉得她像一罐刚刚打开的老酱，要想得到重口味的东西还得往下挖。

三

贾凡和李刁刁在青海待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三四天时间。在回来的路上，贾凡给李刁刁分析目前感觉幸福的两类国人，第一类是买到房子的，回头看看越长越高的房价，再看看那些没有房子的人，幸福;第二类，送孩子到国外读书的人，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到外国就能学到洋知识，即使这个孩子在国外混几年依然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猪”，他们也认为自己培养成功，幸福。幸福就是别人身上没有的东西。

李刁刁说肤浅，真正的幸福是和自然的一种融合，可惜，很多人不知道。

尽管李刁刁不同意贾凡的观点，但很喜欢听贾凡说话，李刁刁说贾凡这几年没白和文字打交道，至少能看清一点表面的东西了。贾凡瞪着眼睛大摇其头，说做女人很容易，做幸福快乐的女人很难，做一淫荡的女人更难，因为没有几个男人够标准让你淫荡。

在青海玩的两天里，贾凡多多少少有点小失落，张志和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和她联系了，自打贾凡和张志和恋爱以后，还没有这么久不联系的，这次青海之行，贾凡也没有对张志和说。每次听到手机的短信提示，贾凡都看看自己的手机，结果，嘀嘀短信提示是从李刁刁的手机里发出来的，这些短信都是苗剑发的。

苗剑是张志和同一所学校的老师，教计算机。也就是在贾凡和张志和别扭的前期，李刁刁和张志和的

同事苗剑认识了。认识苗剑，还是贾凡的主意，贾凡让张志和给李刁刁物色一个男朋友，只要长相帅，其他什么条件都不要。说实话这苗剑长得真是绝了，个头，脸型，简直就是金城武他堂弟。贾凡见到金城武他堂弟的时候，恨不得自己马上国色天香，连想嫁入侯门将后的心都顷刻间烟消云散了，看来外貌不光是男人注重的东西，女人一样稀罕。

金城武他堂弟对李刁刁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李刁刁的心思还没有从外国男友那里回来，不过，长相帅气的男孩子到底沾光，李刁刁也就没有一下拒绝金城武他堂弟。金城武他堂弟和张志和一样，也属于黄八辈，有两个姐姐已经出嫁。金城武他堂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而且相貌非常之出众，家里人早盼着他光宗耀祖呢！

金城武他堂弟见了李刁刁也不怎么来电，但是，李刁刁身上的万丈光芒在那里刺着眼呢，若是真的能够得道，下半辈子的人生该有多灿烂，白痴也能想的到。

望着整天愁眉不展的李刁刁，贾凡说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李刁刁又是苦笑，就算她现在咔嚓一下消失了，贾凡也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她身上从来就没有长让人“同情”那两字。每当贾凡拿李刁刁的感受不当回事的时候，李刁刁总是苦笑，她和外国男友分手的事情，每到晚上就折磨她，卧室里的瓶瓶罐罐都被她砸了好几茬了。

李刁刁也就是在和贾凡说话的时候，可以暂时忘掉那个黄毛佩罗给她带来的烦恼。贾凡说：“你现在已经有金了，就差个龟婿，十几亿人民，就算刨掉老弱病残，再刨掉那些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剩下的人数也够你选择的了，要是你找婿不要金只要龟，想想，那场面该多壮观呀。”

李刁刁说：“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雷同了，感情就是感情，每个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贾凡说：“你准备一朝食得河豚肉，终生不念天下鱼嘛！我瞅着苗剑都挺让人动心的。”

李刁刁笑笑，贾凡又说：“为一个男人活埋青春可是不值得。何况佩罗还不是国产货。”

李刁刁知道，贾凡有时是真劝她，有时是故意挠她，劝和挠里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就如嫉妒恨混搅到一块。

李刁刁告诉贾凡说佩罗是她第一个用生命来爱的男人，这种爱贾凡根本不懂。

贾凡说她这两年没有干别的，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究爱情了，风骚一点讲春色三分，两分尘土一分流水，淫邪一点说一个萝卜一个坑。

贾凡说认为找不到适合自己的雨伞宁愿淋雨的人她见多了，他们刊物每期发稿，什么样的情感故事没有？爱得钢铁一样结实，最后一个屁都能崩得曲终人散。

贾凡让李刁刁赶紧想开，青春的花朵可不会常开，这么颓废，让大好时光浪费在卧室里，那叫暴殄天物。

青春这个话题对于李刁刁来说有点沉重，她的青春是什么呢？是空白，是不值一提。到目前为止，在她的青春岁月里除了佩罗，什么内容都还没有呢。有时她也想，如果这就是她的一生那也太简单了。李刁刁知道她不能老是这样无所事事，但是话说回来，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国外什么都没有干是等着回国，可回到国内又不知该干什么。对于父亲的公司李刁刁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每李刁刁她爹给她谈论公司里的事情，李刁刁就埋怨，说当初他们怎么只要了一个孩子。

过春节的时候，李刁刁她爹让她参加了公司的庆祝晚会，在会上，李刁刁她爹为一个连续四年不回家过年的职工发奖，那名领奖的员工欢天喜地走上台，让李刁刁感觉特别不舒服。李刁刁想，四年没有见到父母和孩子，这名员工挣钱难道不是为了生活，他连生活都不要还挣钱干什么？

回到家，李刁刁说她爹不该奖励那个人，她认为这是误导员工，逢年过节本来就是合家欢乐的时候，为什么要鼓励他们不回家。李刁刁说她爹是将军心态，只让那些将士上战场拼命，然后给他们发枚勋章，再说这枚勋章多么多么重要，多么多么有价值。就是有那么一些傻货，命都不要要勋章。你想想，连命都没有了，把整个国家给你又有什么意义？那名领奖的员工，四年不回家，他的孩子渐渐地长大了，大到他都认不出了，他做父亲还有什么可贵之处。

李刁刁她爹说李刁刁出外念了几年书，不了解中国的国情，如果不是这名员工的坚守，他的孩子上幼儿园的钱都没有，更不用说其他事情了。李刁刁不明白，既然这样，那名员工为什么要生孩子，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能养活孩子，生他做什么？

李刁刁她爹知道自己和女儿之间有代沟，所以给她讲道理她也不明白，索性一切都推到国情上，说中国国情和外国国情是不一样的。李刁刁知道这个道理说不通，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都知道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生活是幸福的，和相爱的人相守是快乐的，这和国情扯不上关系。

金城武他堂弟和李刁刁已经见过两三次面，吃过两次饭，虽然还没有恋得难舍难分，但主题明确。金城武他堂弟每次给李刁刁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的内容，都离不开张志和和贾凡。从贾凡的话里，金城武他堂弟和李刁刁都知道她对张志和不是那么心满意足，就在大家认为张志和是贾凡煮熟的鸭子时，张志和却做欲飞状。

关于房子的问题，贾凡的那盆冷水把张志和浇得不轻，再加上她老是钱呀钱地没完，张志和打算让自己静一静，重新考虑他和贾凡的关系。

张志和说女人爱钱他不反对，过于看重钱的人他也不喜欢，虽然自己没有本事挣到很多钱，但自己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让乡下的父母来城市感受一下城市人的生活是他这一生的愿望，凭什么贾凡就把自己的这个愿望给掐死揉碎。

贾凡和张志和进入冷战阶段，她们从青海回来后，张志和依然没有给贾凡联系。金城武他堂弟就借着这个理由，拼命给李刁刁打电话发短信，问李刁刁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瞅这俩人就这么分了？李刁刁知道贾凡和张志和不会真分，但是，凡事要成人之美，金城武他堂弟说我叫上张志和，你约上贾凡，我们去哪玩吧！李刁刁也就不好意思拒绝，毕竟还涉及贾凡和张志和呢！贾凡是一个没有多大心思的人，但张志和不是，贾凡同意去了，张志和却不同意。

金城武他堂弟气得不行，怪张志和不够大气。张志和说这不是大气不大气的事，是原则问题。贾凡从骨子里就没有认同我，这一点我不服气。

金城武他堂弟说两个人相处，哪能分那么清楚黑的白的，作为男人，多担当一点就行了。

张志和说我不是怕担当的人，这里的问题你不明白，我是农民的儿子，就算这辈子不结婚，也不要看不上农民的女人。

金城武他堂弟说谁不是农民的儿子，对那些小瞧农民的人恨不能一巴掌拍碎他，但你和贾凡好像还没有那么严重。

张志和说我今天让她过了，她明天就会更严重。

金城武他堂弟说不通张志和，但是他在李刁刁和贾凡面前，却不说张志和不愿意来，而是给他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同样的一件事，在不同的人做的时候，就有了不同效果。

贾凡和张志和本来要结婚的，俩人就这么戗上了。李刁刁和贾凡的身份瞬间改变，李刁刁把从前贾凡对她说的话，全部返还了，李刁刁说：“小人鱼就算能说话她也不可能嫁给王子，连童话里都这么残酷，何况现实呢。”搞得贾凡哭笑不得。

四

贾凡知道张志和心里的疙瘩，但她认为张志和既然没有本事买房子，干嘛要拿着她的房子去显摆，自己本来在同事眼里就是一个倒贴货，没有一点嫁值，谁不知道她找的男朋友没车没房呀！房子刚刚装修好，张志和居然提出先让他爸妈来住一段，即使要来，也应该她贾凡说出来，这才显得和谐嘛。可惜呀，张志和就是不知转个弯。

……

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为了缓解沉闷的情绪，也为了找到有趣的话题，金城武他堂弟带着李刁刁和贾凡回他乡下的家了。

事情就是在这里变化的。金城武他堂弟家在山里，距离市区也就一小时路程。要说，也就是一次普

通的参观游览，再喜欢乡村生活的人也不愿意见到乡村就一头扎进去，然而，李刁刁偏偏是这样。李刁刁和金城武他堂弟关系并没有明确，也就是有待丰富的阶段，用《金瓶梅》里王婆教西门庆和潘金莲挨光的内容算，李刁刁和金城武他堂弟刚刚到两层，王婆计算的潘金莲若对西门庆有意，十层才算一个阶段。

李刁刁到金城武他堂弟家中，没有喜欢他的妈，也没有喜欢他的爸，而是喜欢上了他家里的空气。那天吃过晚饭，金城武他堂弟陪着李刁刁和贾凡到他家的后山上散步，李刁刁被那晚的景色迷住了，她说什么是人间仙境，这不就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地方吗？李刁刁把金城武他堂弟家的后山当人间仙境了，当机立断，要在这里建屋搭院，决定此生要来这里安度。

这事有点大，金城武他堂弟没有想到李刁刁居然喜欢上了他的家，而且要在这里生根发芽。要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金城武他堂弟却高兴不起来，他的爹妈也高兴不起来。金城武他堂弟在村里是独门独户，村里还有姓李的和姓刘的，这些姓氏对他家都没有什么威胁，但是马姓却大大阻碍了金城武他堂弟家的发展。

这马姓怎么就和金城武他堂弟家飙上了呢！原来，马姓在这个村里也是小姓。姓马的人家少，老弟兄俩加小弟兄仨，也就是说一家有一个儿子，一家有两个儿子。这事让金城武他堂弟的爹不舒服，按照老辈人的说法，马是要吃苗的，只要有姓马的在，他姓苗的在这个村子里就不会人丁兴旺。所以，他憋着气供儿子读书，就是希望他在外面发展，别再回到村里来，没有想到他找的女朋友居然恋上了他们村，这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金城武他堂弟的妈告诉李刁刁，他们在这个村里住了一辈子，和姓马的人斗了一辈子。金城武他堂弟的两个姐姐，一个叫大鞭，一个叫二鞭，女孩叫大鞭二鞭多难听，但为了打马，姓苗的女儿必须得叫鞭。金城武他堂弟叫苗剑，也是为了斩马。

贾凡听金城武他堂弟的妈说这些的时候，高兴得直蹦，因为她正愁这期的选题呢！李刁刁也觉得这是

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虽然她对金城武他堂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若是两家真的打起来，她还是希望金城武他堂弟家赢。

李刁刁决定要住在金城武他堂弟家，金城武他堂弟的爸妈初听说很高兴，后来又知道金城武他堂弟和李刁刁还没有确定那种关系，心里就多少有点不顺畅。金城武他堂弟的妈想不明白，家都愿意跟着人家回了，而且还打算长期住下去，这两个人的关系怎么还不确定。

李刁刁的父母听说李刁刁要住乡下，不反对也不支持，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么惯孩子的，李刁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没有来金城武他堂弟家之前，李刁刁的父母见过了金城武他堂弟，他们对金城武他堂弟是相当的满意，尤其是李刁刁她爹，硬说自己以前见过金城武他堂弟。贾凡知道，金城武他堂弟这么合李刁刁父母的心意，不仅仅是他潇洒的外表，金城武他堂弟身上还有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她说不上来，但张志和身上恰恰就缺这种东西。

张志和已经把他的东西从贾凡的房子里搬出去了，走后他给贾凡发了一条短信，说他们两个需要冷静冷静。贾凡心里有点小失落，但碍于面子，她也不回短信。贾凡的爹看女儿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头，就给张志和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了问题。张志和说没有什么，这段时间自己课多，有点忙。

……

三个月的时间不到，张志和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女孩，起初的时候金城武他堂弟并没有在意，但他们的关系好像发展很快。金城武他堂弟问张志和是怎么回事，张志和说就这么回事，他认识的这个女孩不仅房子比贾凡大，工作也比贾凡好，而且对他百依百顺，非常体贴。

面对这样的局面，金城武他堂弟也不好说什么。也是介于贾凡和李刁刁的原因，金城武他堂弟也就打听了一下张志和的事情。原来，张志和认识的这个女孩已经三十一岁了，比张志和大三岁，虽然不是本市人，

但人家的单位是吃财政的，而且有车有房。

那天金城武他堂弟约张志和一块吃饭，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张志和说：“已经准备结婚了！

”

金城武他堂弟说：“哥们儿，别把自己搞得那么抢手好不好，再怎么着也得给男人留点面子，况且人家贾凡也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张志和说：“你没有穷过，对于穷人，一点小事就能把他困得口干舌燥，这种感觉你不会有的。”

金城武他堂弟说：“别忘了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

张志和说：“不一样，我们那里比你们那里穷，这个时代，就是他妈的不公平。”

金城武他堂弟笑笑：“这个时代，对于李刁刁那类人是行云流水的时代，对于我们这类人就是‘压力山大的时代。但你别忘了，她的父亲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张志和说他和贾凡之间叫有失有得，正常得很，贾凡嫌他没有本事挣钱买房？他嫌贾凡不够漂亮。

金城武他堂弟无言以对，本来他和张志和在学校也不是属于那种特能谈得来的，张志和的个性金城武他堂弟真是摸不透。

五

关于张志和的事情，贾凡还蒙在鼓里，现在的她正帮着李刁刁忙“手可摘星辰”的事。看着李刁刁撸胳膊挽袖子地忙活，贾凡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见李刁刁干过什么事情，没有想到干的时候还挺有板有眼。

李刁刁正正经经找人为她设计了要建房屋的样式，并再三要求金城武他堂弟回家找他们的村干部说，她要租一片地建房子、种菜。

这事金城武他堂弟也不好阻拦，抽空回去了两天，就把事情办妥当了。

李刁刁在金城武他堂弟家后山租了200亩地，建起了一座和式木屋，为了不太孤单，还把她家养的一条狗牵到了乡下。金城武他堂弟建议，如果真要在乡下生

活，最好搞一个院子，这样管理起来比较方便。李刁刁说这样看着后山就不美了，木屋还是比较能融合的。

李刁刁终于找到事情做了，也就是在有事情做的时候，佩罗在李刁刁的心里才没有那么支棱，偶尔想起和佩罗分手的事情，她也不再想拿头撞墙了。

翻地种菜，这些活都是李刁刁留学的时候学的，金城武他堂弟没有想到，李刁刁做起农活比他还在行。

说到李刁刁种菜的技术，还得感谢她在国外的一位邻居。这位邻居是一个中国老太太，老太太的儿子是一位天才级的人物，学化学的。老太太儿子租的房子刚好和李刁刁租的房子挨着，每天早晨天不亮，老太太就开始在她搞的小菜园里忙活，眼瞅着那些苗开花结果，让李刁刁喜欢得不行。说实话，在国内的时候，李刁刁看到萝卜没什么感觉，到了国外，看到萝卜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天老太太把长成的萝卜送给李刁刁吃，李刁刁吃着吃着就吃出了几滴眼泪，后来自己也跟着老太太学种菜，几年下来她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李刁刁她爹对于李刁刁的举动有那么一点点的无可奈何，在他看来，这孩子身上除了不缺福气，连心眼都缺，人家都往高处走，她倒好，偏往低处流，而且整天发愁没有人来跟她争财产，经常劝他们再领养一个孩子。

李刁刁初回国的时候，李刁刁她爹就给她谈了公司的事情，希望她多注意注意公司里的情况，将来好派上用场。没有想到李刁刁一口回绝了这事，说她老爹挣得钱连她孩子的孩子都花不完，干吗还要她去劳精费神。再说了，这辈子她要不要孩子还两说呢，退一万步说，她孩子的孩子就算出生了，连和她老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把这个孩子的一生也打点好有意义吗？

因为李刁刁是一个女孩，李刁刁她爹也就随她去，不过，他仔细想想，李刁刁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能混到今天，碍着他老太爷和老老太爷什么事了，除了自己的爷爷和姥爷，那俩人他压根没有见过。李刁刁她爹希望女儿在乡下消磨时间，是因为他对金城武他堂弟太满意了，李刁刁她爹每次看到金城武他堂弟鼻子

眼睛都是笑的，那种喜欢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金城武他堂弟看李刁刁的架势，不是在他家这里地方玩玩就算，她是准备长期在这里安营扎寨，而他的梦想是走出国门，沾染外面的风风雨雨。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金城武他堂弟越来越发现自己对李刁刁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关注了，他觉得李刁刁表面看虚幻得不行，但仔细观察，思路横是横竖是竖，非常立体。做老师的，其他的好处没有，就是假期多，自从金城武他堂弟发现自己对李刁刁产生了另一种感觉后，他经常往家跑。

金城武他堂弟知道，如果说李刁刁身上最初吸引他的是外在的东西，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不是这样，那天金城武他堂弟回去，帮李刁刁翻地。傍晚的时候他们坐下来休息，面对着红红的夕阳，金城武他堂弟感慨万分，说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村庄这么美。年少的时候，自己每天就知道学习，考上大学后又为留校努力，基本上没有怎么生活。他为李刁刁能有这样的选择和决定，感到庆幸。

李刁刁不光种菜，还养了鸡养了羊，200亩地不算辽阔，但对于50只羊100只鸡来说，够可以了。

李刁刁和金城武他堂弟就那么坐在半山腰，听着风看着云，除了偶尔的鸟叫，就是他们的心跳。金城武他堂弟说：“我有十几年时间没有看天了，原来天没有变，它还是这么美，美得让人有想上天的感觉。

”李刁刁笑笑说：“真是奇怪，在国外的时候，也发现天很美，可总觉得那天和我没有关系，而在这里，我觉得天是我的。”

本来，金城武他堂弟想借这个火候，把他心里的想法告诉李刁刁，可他看着眼前幸福满足的李刁刁，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在金城武他堂弟苦于向李刁刁表白的时候，贾凡痛苦万分地来到乡下，李刁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说，闷着头帮李刁刁除草，有时连苗都除了。

金城武他堂弟知道，肯定是张志和找她摊牌了，要不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一整天，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话。晚上的时候金城武他堂弟的妈做了一桌子菜，让他们过去吃饭。见到金城武他堂弟的父母，贾凡才象

征性地说了几句话。

事情还不像金城武他堂弟想的那样，张志和并没有找贾凡摊牌，而是玩起了更阴的。贾凡见张志和一直和自己过不去，就有点着慌了，那天她下班后，去张志和的学校找他，没有想到在学校门口，她看到张志和被一辆北京现代接走了。贾凡特意注意了一下司机，是一个女的，看样子这个女人很不一般，不像贾凡那样，有点穷酸气。

看到这一幕，贾凡一下蒙了，她真是想不到，现在的女人居然旺盛到这种地步，她和张志和才有几个月没有耳鬓厮磨，居然又有女人这么堂而皇之地登场了。有关于爱情的理论，或叫破解方法，此刻统统在贾凡的脑子里失灵了。她来来回回在学校门口转了好几圈，不知该怎样安慰自己，最后，贾凡打车，平时她是不习惯打车的，去了一家她最爱吃的火锅店。下车以后直奔吧台，点了麻辣火锅，两盘羊肉，一盘肥牛，再加上豆腐和青菜。

贾凡一口气把点的东西吃完，感觉还是不解气，又想点的时候，发现自己实在是吃不下了。贾凡一个人回到新房，看着张志和装修好的房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说实话张志和是一个比较细致的男人，房子装修时买的材料，都是最好最环保的，水龙头也看着很大气的那种。装修时张志和说，马桶、洗手池、水龙头、灶台，都得是最好的，因为这些东西天天要用，不用质量好的看着不舒服。

贾凡没有给张志和通电话，因为她知道，男人说走就走，留也没有用。贾凡知道装修这房子的时候，张志和花了四万多块钱，贾凡想把这个钱还给张志和，她知道张志和的卡号，但她手里现在没有钱，钱都被她压股市上了。贾凡就跟李刁刁借了五万块，还给了张志和。

钱还上以后，贾凡以为张志和会打电话给她，她等了一星期，电话依然没有来。

有这段情感的时候贾凡一直觉得缺少点什么，当确认它消失以后，又觉得少点什么。现在这种少点什么

和前面少点什么是完全不同的。一段感情的结束，虽说一结束就结束，但它还是要牵扯方方面面，比如单位的同事，家里的父母，而且这些事情除了朋友以外，对谁都不好说。

贾凡来找李刁刁，贾凡见李刁刁以后虽然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也数落张志和的不是。贾凡说：“你说他傻不傻呀，这个女人家也不是本市的，她自己来混几年，就有车有房有能力了，他怎么就不想想这车这房是怎么来的，这不是明摆着傍上谁的腿了吗？”

李刁刁见贾凡真是伤心，也没有说别的。贾凡发誓一定要再找一个比张志和强一百倍的男人，他气死我我也得气死他。

六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眼看着哗啦哗啦流走了。在李刁刁扎根金城武他堂弟家的后山以后，李刁刁她爹来了一次，看到了李刁刁房前屋后种的那些秧呀苗呀，居然找到了一种亲切感。

后来他就经常来，每次来，李刁刁她爹都帮李刁刁干一天活，回去后第二天上班，就觉得特别精神。

再后来李刁刁她妈也来了，而且长期居住，对城里的那个家不管不顾，一心和李刁刁一块给苗浇水施肥，她说还是过这种田园生活心里顺溜。李刁刁在乡下不光种菜，还辅导村子里的妈妈和奶奶们，教她们英语，从ABC开始，来学习的人还可以领到一把她种的小青菜或其他的菜品。

一天李刁刁在她的菜园里除草，听到村里一对母子对话，孩子问妈妈，是武则天年龄大还是慈禧的年龄大，妈妈说她不知道。末了，妈妈又说可能慈禧年龄大，因为电视剧里，演慈禧的人总是老太太，而且还都叫她老佛爷。听到这里，李刁刁马上跑过去，给孩子的妈妈纠正，告诉孩子，武则天是唐朝的，慈禧是清朝的，从唐到清，中间有五代、宋朝、元朝、明朝，然后到清朝。武则天要比慈禧大一千多岁。听到一千多岁，孩子张大了口。孩子的妈妈特别高兴，说村里好多女人不知道这些事。

后来李刁刁再教妈妈和奶奶们英语时，顺带也讲点历史。李刁刁给妈妈和奶奶们讲历史的时候，先融入故事，引导她们的兴趣，然后再讲人物。比如讲武则天，先讲她的丈夫李治的平庸，讲慈禧，同样先讲她的丈夫咸丰的忧患。

李刁刁她妈说李刁刁瞎搞，人家都是教孩子，她教妈妈和奶奶。李刁刁认为现代乡村的问题就是奶奶妈妈，她们的观点有问题，传达给孩子理念也不正确，还有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只给孩子讲课本，忽视培养孩子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考高分，将来到城市工作买大房子，挣大钱，是他们所要努力的全部内容。对于某一个人来说，这种要求没有错，但作为一个时代，都教孩子这样努力就不正确了。

李刁刁觉得人与人之间沟通是最重要的，有些妈妈和奶奶，由于远离社会，和孩子没有办法沟通，不沟通，就不知孩子在学什么，孩子们学着就没动力。如果她们多懂得一点点，就能多和孩子沟通一点点，知道该怎么样鼓励孩子，怎么样和孩子们探讨，那就不一样了。

开始的时候村里的人对李刁刁的观念不接受，慢慢发现这个办法真不错，毕竟李刁刁讲的她们没有听说过。李刁刁还在金城武堂弟的村子里办了一间借读室，各种报刊图书都有，不仅让妈妈和奶奶们看，也让孩子们看。

李刁刁强调村民们不要随便扔垃圾，告诉大家要爱护环境要先从爱护自己的村庄做起，这样家园和世界才会美丽。她还要求妈妈和奶奶们，送孩子们上学时一定要穿戴整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要邋里邋遢，更不要穿着拖鞋就让孩子去上学。

因为整天忙上忙下，李刁刁现在对佩罗基本淡忘了，看来，时间真的可以抹平一切，就如贾凡说的，没有过不去的事，只有翻不过去的山。

自从和张志和分手以后，贾凡是不停地在网上寻找，初开始的时候她告诉对方自己没车没房没工作，那些和她聊得来的人没有了再想和她发展下去的意思。贾凡很郁闷，不是有很多有钱的男人想找女朋友嘛！现在她来了，那些有钱的男人又在哪里？难不成有钱男人只是一种传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失败之后，贾凡赶紧调整战略，重新在网上注册号码，并把李刁刁淘汰的名牌衣服套身上，放到自己的博客里，再加上和李刁刁一起去的那些高消费场所拍的照片，很快她成了抢手货。贾凡暗暗落泪，她一直希望自己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现在她知道了，那些男人也伸着脖子想找有钱的女人呀！

开始的时候贾凡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没人搭理她，现在她把自己装成有钱人，有些男人就跑过来献殷勤，难怪现在的爱情质量不过关，原来大家的心思都和她一样。

贾凡一直认为自己对爱情看得很清楚，如今摊到她头上，彻底晕菜。什么爱情，对于男女来说，什么都有了爱情也会有，什么都没有爱情也会远离。也就是在贾凡质疑爱情问题存不存在的时候，她收到了张志和的短信。张志和告诉贾凡，他结婚了，但是不幸福。贾凡问为什么，张志和不说。张志和说他结婚后才发现卡里多了五万块钱，他平时不用那张卡，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贾凡把钱打到他卡上的事，他一点儿不知情。结婚时张志和说他没有花什么钱，一切都是女方办的，包括结婚时用的车队。

贾凡冷笑了一声。张志和还告诉贾凡，回头他会把那张卡送给贾凡，让她保存着，密码贾凡是知道的。张志和说他是不会动那五万块钱的，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账户，万一谁遇到过不去的事，就可以用它救急。

听到这里，贾凡想摔掉手机，她在心里暗暗骂。什么玩意，不声不响地走了，连点解释都没有，真是八级混蛋，五万块就能买走我的感情吗。虽然贾凡对张志和的做法嗤之以鼻，但还是对五万块的处理有那么一点小感动。她知道张志和不可爱，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张志和经常说他穷怕了，当时贾凡还理解不了穷怕的含义，现在她有点明白了，她的穷和张志和穷还是不一样的。张志和曾给贾凡讲过，他上大学的时候，因为穷，吃饭从来不敢吃饱，买不起衣服也是常事。

和张志和同宿舍的一个男生，张志和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为了彻底把他搞臭，偷偷把新买的一张饭卡放到张志和的衣兜里。张志和拿着这张饭卡去买饭，开始以为是自己的，结果发现里面的钱数不对，

但他没有说，他还没有高尚到到嘴边的肉不去张口的地步。等卡里的钱花到一半的时候，那个男生开始找他的卡了。卡自然是从张志和的兜里找到的，那个男生非要报警，说张志和偷了他的饭卡，张志和有口难辩，不是他们的老师把事压下去，张志和差点不能顺利毕业。

张志和不止一次告诉贾凡，那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加害人这样的内容。

七

贾凡结束了在网上找男朋友的计划，她觉得自己都忽悠忽悠地不真实，何况别人。也许感情的事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就算她成为资深“剩女”，这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明天，她的王子就骑着白马来了，哪怕他是一个吃煎饼果子要三分熟的货，她也不会再挑剔，更不想那些侯门将后了。

贾凡把自己在网上找男朋友的事情跟李刁刁说了，李刁刁说她浪费时间，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给她准备点资料，让她在乡下多给奶奶妈妈们讲点故事。

李刁刁和村里的妈妈奶奶讲国外的一些见闻，她讲她在迪拜坐出租车，说迪拜的出租车全是名车，非常有视觉感，而且很便宜。法拉利、劳斯莱斯、保时捷，这些车在迪拜坐出租车都能坐到，起步价不超过3迪拉姆，比国内坐桑塔纳都便宜。李刁刁还讲她一次在法国坐出租车，上车后就坐副驾驶的位子，出租车司机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后来她才知道，法国人都爱养狗，副驾驶的位子是宠物专座，叫狗席，也就是说只有狗才会坐副驾驶的位子。听得妈妈和奶奶们哈哈大笑。

因为李刁刁见多识广，一些妈妈和奶奶都喜欢听李刁刁讲她的见闻，李刁刁好像在这里找到了她要干的事情，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李刁刁不仅讲外国的见闻，还讲外国人教育孩子的方法，每周李刁刁给妈妈和奶奶上三次课，每次上课，李刁刁都有礼物赠送。

李刁刁在村里越来越受欢迎，村里人知道她去过很多国家，对她也另眼相看。金城武他堂弟有点郁闷，他没有想到李刁刁会和村子里的人打成一片，而他这个正经的村里人却显得外气了。

就在好多事情发展方向不明的时候，佩罗来中国找李刁刁了。这事谁也没有想到，包括李刁刁，她一直以为她和佩罗之间的事情早完结了，即使她没有完结佩罗也完结了，没有想到正在李刁刁在乡下干得风起云涌的时候他来了。

佩罗来到中国后，最先见到的人是李刁刁她爹，然后是金城武他堂弟，再然后是贾凡。贾凡见佩罗的长相也是非常有型，心里的酸劲不自主地又上来了。她现在终于搞清楚了，李刁刁遇到的男人都是A区的，而她遇到的恰恰是C区的，也就是说，不管她怎么选择，都是C区的，而对于李刁刁，不管怎么选择都是A区的，就如当年的张爱玲和林徽因。

贾凡的爹见贾凡和张志和真的分了，气得两个月没有和贾凡说话。父母生孩子的气，永远是气气就算了，该操心的时候，还是得操心。贾凡她爹那天去找李刁刁她爹，说：“孩子眼看都二十七八了，对象的事还没有着落，俗话说女大不可留，留就让人愁。”

李刁刁她爹说：“我也是正在为妞的事上火，这不是正在发愁呢！

”说到这里，李刁刁她爹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想安排贾凡陪同佩罗去少林寺，外国人对中国功夫那是非常喜欢，让这俩孩子先磨合磨合，说不定他担心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主意一定，李刁刁她爹就派车，让贾凡陪着佩罗去少林寺，他觉得没有再比这更漂亮的事情了，贾凡嫁给佩罗，金城武他堂弟和自己的闺女结婚。要真是如他想的一样，他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李刁刁她爹又让金城武他堂弟赶紧找李刁刁明确他们俩之间的事，不然的话，等这俩人见面事情就不好办了。李刁刁她爹的意思是让金城武他堂弟先下手为强，等尘埃落定，所有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金城武他堂弟觉得这样做不妥，还是先告诉李刁刁佩罗来中国的事，然后再说他们之间的事。李刁刁她

爹说：“你这孩子，都到什么时候你还谦让，这事也能让吗？

”金城武他堂弟看着李刁刁她爹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心里非常感动，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他和李刁刁只是一般朋友，对于眼前这位将要老去的男人，他要担待一生。

李刁刁她爹之所以能这么支持金城武他堂弟，还有一个原因。前不久，李刁刁她爹的印刷设备需要更改电脑程序，结果出了问题，这事好几个人都没有搞定，最后金城武他堂弟把事情解决了。李刁刁他爹给报酬，金城武他堂弟死活不要，说他给别人整程序的时候，别人也给，他的钱够花了。

这件事情过后，李刁刁他爹就把金城武他堂弟当成了准女婿，用他阅人的经验看，这孩子真是德才兼备。一个人能控制住自己不被钱诱惑，这个人肯定不是一个坏人，而且这种好还是从里到外的。李刁刁她爹让金城武他堂弟按照他说的去做，若是李刁刁问起来，都推到他身上就行了。金城武他堂弟觉得这事不是谁承担责任的问题，是让李刁刁知道佩罗爱不爱她的问题。

去找李刁刁之前，李刁刁她爹带着金城武他堂弟去见佩罗，李刁刁她爹让金城武他堂弟告诉佩罗，说他是李刁刁的男朋友。金城武他堂弟觉得这样说不妥，反正他和佩罗叽里呱啦说什么，李刁刁她爹也听不懂。

金城武他堂弟没有告诉佩罗自己是李刁刁的男朋友，但他表明他非常喜欢李刁刁，并讲了李刁刁回国后的一些事情。佩罗让金城武他堂弟带自己找李刁刁，金城武他堂弟说李刁刁父亲希望李刁刁回来见他，让他耐心等待。

虽然有李刁刁她爹撑腰，金城武他堂弟还是把佩罗来中国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李刁刁，因为时间紧急，金城武他堂弟也没有向李刁刁暗示什么。

金城武他堂弟不算很会追女孩子的那种，但李刁刁从他吐字不畅的言语中，看到了他很真实的一面。从近段时间金城武他堂弟看她的眼神上，李刁刁明白他对自己已经不是初相识的那种感觉了。

金城武他堂弟对李刁刁她爹说：“佩罗来中国的事，要是瞒着李刁刁，对佩罗不公平。

”李刁刁她爹觉得金城武他堂弟和自己闺女简直是绝配，俩人都有点缺心眼子。不管金城武他堂弟怎么说，李刁刁她爹就是觉得外国的女婿没有中国的女婿靠谱，对于李刁刁找外国男友，他是坚决反对的。

李刁刁她爹在佩罗没有和李刁刁见面之前，就来做李刁刁的工作，说他这辈子什么事情都依李刁刁的意思，关于找男朋友的事情，希望李刁刁听他们一回。看到父亲着急的样子，李刁刁有点想笑，在父亲眼里，一切都是可以调配的，包括情感。

……

知道佩罗来中国后，李刁刁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初回国的时候，和佩罗的分手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每天都在渴望着佩罗能来中国找她，每每看到天上有飞机飞，她都会幻想佩罗在那上面坐着呢。李刁刁想想盼盼，还是没有能把佩罗盼来，当这件事渐渐地不再那么压她的时候，他却来了。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贾凡不但带佩罗去了少林寺，连龙门石窟也捎带上去了，他们还是没有转出李刁刁她爹想的那种意思。为了这次中国之行，佩罗学了一年多的中文，贾凡听后很是感动，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真……

佩罗和李刁刁见面了，这次见面在金城武他堂弟和贾凡注视之下完成的，因为他们约好一起吃饭。李刁刁和佩罗的见面没有像贾凡和金城武他堂弟想象那样隆重亲热，而是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很显然，李刁刁的心思和佩罗的心思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上了，这个可能连李刁刁本人都不清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李刁刁借故出来了，贾凡也跟出来了，她们站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贾凡说幸福吧！这些天困扰你的烦恼全解散了。李刁刁笑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此刻真的说不出来什么。和佩罗相爱是她第一次动情，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对哪个男人动心了，她的心也确实没有动，但对佩罗的那种感觉没有了。

李刁刁很是奇怪，那时候怎么那么喜欢佩罗，而现在怎么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时自己也闹不明白。就如贾凡，一直认为自己不喜欢张志和，当张志和真的和她分后以后，她又难过得掉心。

佩罗这次中国之行的目的不光是因为李刁刁，还有兵马俑。佩罗很喜欢中国，从来到中国的第一天起就念叨着兵马俑，李刁刁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他也没有在意。只是耸了一下肩表示遗憾，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李刁刁望着佩罗笑了，虽然在外留学几年，外国人的思维还是不能让她完全接受。

李刁刁让贾凡陪着佩罗去兵马俑，因为李刁刁得了重感冒，她又回后山的小屋了。让贾凡和佩罗从西安回来直接去那里找她。

解决了佩罗的事情，李刁刁感觉很轻松，不管她和金城武他堂弟是否有戏，父母总算可以安心了。

贾凡带佩罗去西安看兵马俑，这几天她是白天黑夜地恶补英语，第一次感觉英语这么好学。有些话实在不知怎么表达，贾凡就手机上网直接用在线翻译，加上李刁刁的指挥，贾凡和佩罗的沟通还算轻松。

佩罗看到兵马俑的时候特别激动，虽然他搞不明白五千年前中国人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泥人埋地下有什么用处，但他还是为这一巨大的工程激动。佩罗激动的时候，居然抱着身边的贾凡亲了一口。贾凡愣神好半天，佩罗却没有把这事当成事，继续欣赏兵马俑。贾凡心里咚咚跳，她的心思一点儿没有在兵马俑上，不停地去偷看佩罗。在贾凡又偷看佩罗的时候，刚好被他逮个正着。贾凡和佩罗的眼神就那样相遇了，而且两个人都忘记了躲开。

贾凡在心里暗暗说着不能，不能，坚决不能再拾李刁刁淘汰的东西了，就算这东西再合适自己也不能要。就在贾凡在心里一遍一遍坚持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佩罗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