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慧
(郑州大学 文学院,河南 郑州450001)
从《诗经·邶风·凯风》“棘心夭夭,母氏劬劳”[1]47到黄仲则《别老母》“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2]70,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多少文人墨客用他们细腻生动、饱蘸深情的笔触吟颂着一成不变的母爱,塑造着神态万千的母亲。有唐一代,诗体大兴,在这种深邃凝练、简洁纯净的文学样式中,母爱得到细致而深刻的渲染与摹写,其数量之多、质量之高深为后人所称道。这里,我们以后世流传较广的一些关涉母亲的唐诗作为基础,解析诗人笔下母亲的形象特征,探寻诗人在刻画人物形象时的用词特色或表现手法,并挖掘其背后所蕴藏的文化信息。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1]341,母亲抚育孩子的劳苦辛酸自不待言,而作为社会生活中的一份子,面对黑暗的统治、混乱的时代,母亲更是坎坷、苦难的化身,成为在重压之下艰难挣扎着的中国劳苦大众的典型代表。作为唐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唐诗中以揭示妇女现实境遇为主题的作品大量涌现。其中,不仅有对母亲困苦艰辛的生活状况的叙写与刻画,也有对母亲惨遭遗弃的悲惨结局的不满与愤懑。
元结《贫妇词》:“谁知苦贫夫,家有愁怨妻。请君听其词,能不为酸悽。所怜抱中儿,不如山下麑……何时见府主,长跪向之啼。”[3]2697“苦贫夫”与“愁怨妻”开门见山、前后映衬,直述母亲的悲苦与哀愁,继而作者采取虚实相间的手法,以倾听者的视角展现主人公诉说不尽的酸楚悲戚。然而,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日子里,母亲无暇顾及自身,一心想要保全的只是襁褓中的孩子,“所怜抱中儿,不如山下麑”以一种强烈的反差,道出在食不果腹的生活环境下人不及畜的悲惨现实,同时也衬托出母亲无助、绝望和自责的复杂心绪。末句“跪”、“啼”二词的结合使母亲长跪于地、诉说哭泣的形象跃然纸上,同时也将母亲低贱卑微的社会地位和说不清道不尽的满腹辛酸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使人读后不觉潸然泪下。杜甫《无家别》:“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3]2285母亲久病缠身、饱受疾病的折磨与煎熬,五年前便含恨离世,而儿子却应征在外,临死不得相见,死后亦得不到埋葬,只能填尸于沟壑。句句叙事却句句含情、字字平实却字字血泪,母亲孤苦伶仃、在饥饿与病痛中苦苦挣扎的生活惨状得到深刻体现,作者家破母亡的伤痛以及“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恸、无奈更被宣泄无余,使人读后产生强烈的心灵震撼,不禁悲从中来。
饥寒交迫、穷病相加的困苦生活给母亲带来肉体上的巨大伤害,而骨肉的离散、家庭的破碎更给母亲带来一生难以抚平的心灵创伤。在动荡不安、烽烟四起的年代里,母亲饱尝生离死别的痛苦,而旧社会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思想观念更让母亲蒙受莫大的精神屈辱。
李白《豫章行》:“老母与子别,呼天野草间,白马绕旌旗,悲鸣相追攀。”[3]1709爱子应募从军、奔赴战场,母亲悲痛难忍、嚎啕哭泣,儿子渐行渐远,而母亲仍痛哭不已。“呼天”一词通俗习见却又真实生动,将母亲哭天抢地、伤心欲绝的场景刻画得惟妙惟肖,“追攀”则借助从具体到抽象的隐喻投射,呈现出哭声的绵延不绝、依稀可辨,点明母亲心头永无休止的离愁悲伤。李群玉《乌夜号》“四子各分散,母声犹至今”[3]6570以鸟喻人,却与上述异曲同工,母亲以袖揾泪的场景如在眼前,其饮涕啜泣的声音萦绕耳畔。韩愈《谁氏子》“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3]3810更充分调动读者的视听感官,以动静结合、情景交融的方式,道尽儿子上山学道狠心撇下老母的坚决无情和母亲不忍其去、百般挽留却无济于事的无奈伤心。王梵志《冤家杀人贼》:“生儿拟替翁,长大抛我死。债主暂过来,征我夫妻泪。父母眼干枯,良由我忆你。”[4]57母亲惨遭丧子之痛,眼泪哭尽、两眼干瘪,满腹悲痛无以复加;妙女《别遥见诗》“手攀桥柱立,滴泪天河满”[3]9765是托于仙笔的别子之词,虽仅此两句,但却明白如话,母亲深入骨髓、无法自拔的离别之痛真实可感。
白居易《母别子》:“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新人迎来旧人弃,掌上莲花眼中刺。迎新弃旧未足悲,悲在君家留两儿。一始扶行一初坐,坐啼行哭牵人衣。以汝夫妇新燕婉,使我母子生别离。”[3]4705“母子”本是一个无法割舍、浑然天成的整体,然而因为“关西骠骑大将军”的喜新厌旧,母子双方不得不面临活活被拆散的现实,母亲陷入失去儿女和惨遭遗弃的痛苦深渊。“掌上莲花”、“眼中刺”以借喻的手法形成鲜明对比,母亲年老色衰、被冷落被厌恨的不堪处境尽收眼底,而“扶行”、“初坐”、“坐啼”、“行哭”、“牵人衣”等几个动词短语的组合承递,则使孩子嘘唏流涕、可怜无辜而又天真无邪、憨态可掬的样貌情态栩栩如生,更反衬出画面那头母亲心如刀割、肝肠寸断的难舍之情。然而,母亲终究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面对家庭的破碎、骨肉的分离,她无力指责丈夫的薄情寡义,却只是把矛头对准如花新人,并妄想“但愿将军重立功,更有新人胜于汝”。
透过上述一组唐诗,我们清醒看到中晚唐时期国势衰微、经济残破的社会现实,同时也能深切体会到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妇女所受封建礼教的迫害与摧残。“安史之乱”以后,北方战乱割据,人口大量南迁,史载“自至德后,中原多故,襄、邓百姓,两京衣冠,尽投、江 湘,故 荆 南 井 邑,十 倍 其 初”[5]1552。由此,南北经济格局发生变化,北方经济受到严重破坏,经济重心开始南移[6]345。大唐帝国的繁华已逝、强盛难继。藩将拥兵自重、割据称雄,唐朝中央政府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力和号召力,统一的中央集权名存实亡,及至肃宗、代宗、德宗三朝,王朝统治虽然得以恢复,但藩镇之间的连年征战使得灾荒不断,社会日益呈现出动荡不安的局势。与此同时,儒学复兴,男尊女卑的社会秩序、妇服于夫的家庭婚姻观念得到强化,妇女受到愈来愈多的封建礼教的约束与控制,“夫者,扶也,以道扶接也;妇者,服也,以礼屈服也”[7]205的礼教思想使男性的喜新厌旧、薄情寡义成为天经地义,而“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8]44的文化土壤更使女性的玩偶地位、悲剧宿命无可回避。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1]341,古人已通过直白通透的笔法,将母亲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和博大无私、细腻纯真的舐犊之情和盘托出。唐诗中,借助清新流畅、素朴无华的言语表达以及耐人寻味、感人至深的意境渲染,诗人将母亲的爱子之情刻画得更加含蓄深刻、生动自然。及至今日,每每想起这些流传百世的诗句,我们的心头仍情不自禁得洋溢着爱的温暖与感动。
孟郊《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3]4179这是一首流传千古、家喻户晓的母爱的颂歌,也是唐诗母亲主题中流传最广、最具影响力的一首。及至今日,它历久弥新,仍闪烁着至高无上的人性的光芒、发散出感人肺腑的爱与被爱的温暖。“母”与“子”、“线”与“衣”点出母子相依为命的骨肉亲情,“密密缝”则采用近景特写的方式,集中刻画慈母的动作和意态,以针线所到之处的严实密集来象征母爱的深挚笃厚。灯下缝衣的情景看似司空见惯但却扣人心弦,使母子二人清贫而又不失温暖、艰辛却又充满温情的生活状貌得以清楚显现。母亲虽无言语,亦无泪水,但“临行缝衣,意恐迟归”的难舍之情却更加真切深沉、催人泪下。“寸草”、“春晖”以物喻人,体现儿子对母亲无尽的感激之情和无以回报的愧疚之情。至此,母慈子孝的融融亲情充溢于我们心头,令人久久难忘、无法自拔。作者另一首《游子》“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亲倚堂门,不见萱草花”[3]4197则以庭院盛开的萱草花为着眼点,写儿走之后母亲一味牵肠挂肚、无心顾及其他的孤苦情境,其成就和影响虽不及前者,但也道出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人间真理。
白居易《燕诗示刘叟》“觜爪虽欲敝,心力不知疲。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喃喃教言语,一一刷毛衣”[3]4665以燕喻人但却贴切生动,处处彰显出母亲不辞劳苦、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处处洋溢着母亲浓浓的爱子之情,使人读来亲切温馨却又泪流心酸。鲍溶《将归旧山留别孟郊》“悠悠慈母心,惟愿才如人。蚕桑能几许,衣服常着新。一饭吐尺丝,谁见此殷勤”[3]5506直述母亲的勤劳智慧以及对孩子的百般呵护,拳拳爱意力透纸背。孟浩然《送张参明经举兼向泾州觐省》“十五彩衣年,承欢慈母前”[3]1638以虚写实,使人清楚想见母亲的温柔慈爱及其带给孩子的无穷欢乐。司空图《步虚》“阿母亲教学步虚,三元长遣下蓬壶”[3]7268白描母亲教孩子吟唱时的情景,母亲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样貌情态如在眼前,拳拳的爱子之意更不言而喻。杜甫《遣兴》“世乱怜渠小,家贫仰母慈”[3]2404从父亲的视角,道出乱世之中母亲的坚强与慈爱。王梵志《冤家杀人贼》“好去更莫来,门前有煞鬼”[4]57以人母的身份,表明母亲对早夭之子的思念乃至对儿亡魂的牵挂与担忧,慈母之心天地可鉴!
此外,陈去疾《西上辞母坟》、白居易《慈乌夜啼》二诗立足于对子女丧母之痛的描写,反衬母亲的深情切意。“高盖山头日影微,黄昏独立宿禽稀。林间滴酒空垂泪,不见丁宁嘱早归”[3]5553,夕阳在山、倦鸟飞还,诗人独自伫立于坟前,伤心洒泪告别母亲,心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母亲生前执手叮咛、嘱儿早归的情景。由此,人子对母亲的追思之情被推向极致,正如刘永济先生所言,“读此诗末句,使人恻然。此等语乃从人子心腑中流出者。唐人绝句,此类作品不多见”[9]219。不仅如此,在儿子沉痛的追忆中,母亲慈祥的面庞、关切的眼神、贴心的话语和浓浓的爱意也一并烘托而出。“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百鸟岂无母,尔独哀怨深。应是母慈重,使尔悲不任”[3]4665,白氏以乌鸦作喻,通过描绘儿女悲不自胜的情态,反衬母亲生前的恩深义重,使人读来倍觉凄苦悲凉。
上述这组唐诗或实写或虚写,或直抒胸臆或间接传情,但都深刻体现了母亲无声无息、至纯至深的爱子之情。尤为突出的是,它们大都聚焦于在贫困艰辛中苦苦挣扎的母亲。母爱本不分贫富贵贱,但兵荒马乱、窘迫潦倒的生活却更能彰显母爱的圣洁伟大。她们清贫无依但却不改初心,用勤劳的双手艰难支撑起家人的生活,用深沉的母爱掩饰生活千疮百孔的真相,于无声处演绎着震撼心灵的感动。延及后世,清代蒋士铨《岁暮到家》更继承唐人细腻生动的笔法,以简净质朴的语言传达“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10]27的浓浓母爱,道出慈母“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的至情至理。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1]47,谈及“母亲”我们便想到“伟大”,母亲的伟大之处不仅仅在于她含辛茹苦、默默奉献,给予孩子无微不至的关爱,更在于她以善良正直的品质和悲天悯人的情怀影响和教育着孩子,使他们形成正确的道德观念和价值取向,从而成就一个个名留青史的圣贤良才。唐诗中,有关母爱的书写比比皆是,而涉及母亲其他人格品质的描写并不多见,但林氏一首《送男左贬诗》却使母亲正直宽容、胸怀大义的层层毕现,足以回响千古、震彻古今。
“他日初投杼,勤王在饮冰。有辞期不罚,积毁竟相仍。谪宦今何在,衔冤犹未胜。天涯分越徼,驿骑速毗陵。肠断腹非苦,书传写岂能。泪添江水远,心剧海云蒸。明月珠难识,甘泉赋可称。但将忠报主,何惧点青蝇。”[3]8984儿子一心报国却遭奸臣诽谤、获罪被贬,临别之际,母亲赋诗为子送行。“投杼”、“勤王”、“饮冰”、“积毁”处处用典,写出儿子的赤胆忠心和小人的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儿子衔冤负屈、被远贬他处,从此母子天涯两隔,面对如此遭际,母亲痛心疾首,“泪添江水远,心剧海云蒸”极尽夸张,写她对受挫儿子的爱怜和对无情现实的失望,“但将忠报主,何惧点青蝇”峰回路转,母亲强忍悲痛和泪水,仍义无反顾地勉励儿子不惧谗言、坚守正道,只要忠君报国,终能守得云开雾散。至此,一位知书达理、坚持正义、教子有方的慈母形象饱满而又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史载林氏“有母仪令德,博涉《五经》,善属文,所为篇章,时人多讽咏之。元暧卒后,其子彦辅、彦国、彦伟、彦云及播兄据、摁并早孤幼,悉为林氏所训导,以至成立,成致文学之名”[5]3955,真正所言不虚。从她身上,我们不仅能够领略孟母三迁、断杼教子的远见,也能感受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的初衷,并深刻体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要义。
事实上,林氏只是唐代良母的一个缩影。唐代是一个崇尚才能的社会,生活在上层社会的女性普遍受到良好的教育,她们博览群书、睿智豁达,注重言传身教,对子女的钱财名利甚至死生进退有着独到的见解和判断。高宗龙朔年间,崔玄暐调任库部员外郎,其母卢氏谆谆告诫道“……比见亲表中仕宦者,多将钱物上其父母,父母但知喜悦,竟不问此物从何而来。必是傣禄余资,诚亦善事;如其非理所得,此与盗贼何别?纵无大咎,独不内愧于心……汝今坐食傣禄,荣幸己多;若其不能忠清,何以戴天履地?”[5]2934武则天时,侍御史王义方准备弹劾权臣李义府,但恐身遭不幸,不能奉养老母,先白其母曰:“义方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而忧及于亲为不孝;二者不能自决,奈何?”其母答道:“昔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之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死不恨!”[11]6298读及此语,我们不能不为她们善恶分明、大义凛然的品质德行而深深感动。
“文伯之母,号曰敬姜。通达知礼,德行光明。匡子过失,教以法理。仲尼贤焉,列为慈母”[12]27。“然则为人母者,非徒鞠育其身,使不罹水火,又当养其德,使不入于邪恶,乃可谓之慈矣”[13]15。从古人这些极具警策性的言论中,我们早已应该明白,作为母亲,宽厚无私的母爱固然是不可或缺的,而善良正直的品行更是至关重要的。
综上所述,在一系列关涉母亲的唐诗中,诗人采用虚实相间、动静结合的艺术手法,以质朴无华、不事雕琢的语言和细腻生动、简净直白的笔触刻画出一个个鲜活动人的母亲形象。在诗人笔下,母亲命运多舛、穷病相加,但却有着至深至切、至纯至真的母爱和正直善良、宽容大度的品行。她们是中国广大劳动妇女的缩影,是默默奉献、忍辱负重、通情明理的“中国式母亲”。时隔千年,她们勤劳的身影、慈祥的面孔、贴心的话语、豁达的胸襟和爱国的情怀仍荡气回肠、震撼人心。
当然,在风云变幻、盛极而衰的唐代社会,诗人笔下的母亲也并非是千篇一律的。章怀太子李贤《黄台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3]65,便含蓄隐射了其母武则天为独揽大权而不惜痛杀亲身儿子的事实;王梵志《家中渐渐贫》“家中渐渐贫,良由慵懒妇。长头爱床坐,饱吃没婴肚。频年勤生儿,不肯收家具。饮酒五夫敌,不解缝衫裤……”[4]35则活画出一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爱慕虚荣且又喜搬弄是非的村妇形象。然而,她们毕竟是特殊背景、特殊环境中的个例,丝毫不能削减唐诗中善良慈爱的母亲形象的光辉与魅力。
母爱是一种千年不变的至情,它带给人和煦春日的温暖,引发人无语泪流的感动;母亲是温柔善良、坚韧不屈的化身,她呵护我们的成长,抚慰我们的心灵,给予我们生的希望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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