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铁 骑
(白城师范学院 政法学院,吉林 白城 137000)
从“生活儒学”到“修身儒学”*
孙 铁 骑
(白城师范学院 政法学院,吉林 白城 137000)
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之所以要从“生活儒学”开始,一是因为“生活儒学”已经开辟了一个全新的“生活本源”视域,使当代儒学复兴之路建立在一个新的理论地平之上,二是“生活儒学“已经有了初步的理论体系,为进一步的理论研究提供了可能;三是“生活儒学”已经具有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力,给后续的理论研究一个更加宽广的理论平台。
生活儒学;修身儒学;文化复兴;本源视域
儒学的复兴是当代中国正在发生的文化事件,但这一事件还只是处于初始发生的阶段,还没有真正系统地展开,更没有取得标志性的成功。故当代儒学复兴的具体行动还只是在探索道路,正是在这一探索过程中出现了当代大陆新儒家群体,与海外新儒家遥相呼应,推动着当代儒学复兴运动的发展。而就儒学发展的现状而言,虽然海外新儒家颇有影响,但其研究只能局限于儒学思想的文本与理论层面,而无法直接进入中国人的现实生活之中,而其脱离中华故土的研究更有清水无源之感。故反观儒学史,就儒学作为扎根于中华大地,深入百姓日用伦常之中的生命哲学本性而言,儒学的复兴实不能仰赖于海外。而当代大陆新儒家的儒学研究,虽然立足于中华大地,直面中国社会问题,现实地推动了当代儒学复兴运动的出现,但囿于西方哲学在当代中国的影响及当代中国社会现实的局限,许多新儒家对于孔子儒学的思想宗旨还认识不清,自然不能将儒学宗旨实践于当下社会之中,从而只能成为儒学的研究者与崇信者,而不能成为真正的儒家精神的践行者,更不能以儒者的精神风化社会,化成天下。
本课题之所以要以“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为致思取向,就是志在于从当下中国人的现实生活世界出发,反思当代儒学复兴的现实生长点,要在汲取传统儒学思想精髓的基础上,将儒学作为直接发生于当代中国社会现实之中,发生于当代中国人的生命实践之中的思想学说进行重新解读与建构,从而使儒学不再仅仅作为一种传统而存在,而是要作为一种现实而存在,不再作为一种理论而存在,而是作为一种生活于现实之中的文化生命而存在。儒学的生命力绝不只在传统之中,更在当下中国的社会现实之中,只是中国人遗失了传统之后已经无能激活儒学的当代生命力。如何激活儒学的当代生命力是当代儒学研究者的文化使命,这已不仅是一个理论的问题,更是个实践的问题,即如何践行儒家的生命哲学的问题。“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就是要在理论上回答如何在当代中国社会现实之中复兴并实践孔子儒学的思想宗旨,更是要回答当代中国人的现实生命如何在儒家的文化进路之中获得自己的生命安顿与价值实现。
而对“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的思考为何要从“生活儒学”开始呢?难道不应当从传统儒学的经典文本开始吗?这里内含着儒学的时代性问题,历史中的儒学经典文本在其发生的时代都曾是“当代”的,儒学从来都是直面现实的生活世界而展开的思考,而不是僵化固执的教条理论。虽然我们必然要从儒学经典文本之中汲取儒学的思想宗旨与核心价值,但其面对并要解决的社会问题必须是当下的、现实的,是实践的,而不是理论的。而“生活儒学”已经开启了将传统儒学宗旨应用于当下的学术进路,使本课题不必再重开新路,可以借助“生活儒学”的既有研究成果展开继续的思考,也可以说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去探求更为广阔的天空。而儒学的当代化不只有“生活儒学”一条进路,当代大陆新儒家群体都有各自的主张,本课题为何独以“生活儒学”为基础参考系展开研究呢?
首先,因为生活儒学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儒学复兴的理论视域,即其“生活本源”视域。现代思想学术的展开都需要一定的视域基础,或称作理论地平,以之为前提,才可以展开系统的理论思维。因为现代学术思想的表达都要求思维的逻辑化与理论的系统化,逻辑化、系统化的理论思维就要有前定的根据与规则,比如本体论根据、价值论承诺、认识论方式、思维逻辑的无矛盾性等基本要求。而中国传统思想之中只有道术而没有学术,“下学而上达”(《论语·宪问》),学而至其道才是为学之目的,故中国传统的思想,尤其是先秦思想,完全是生命自在的话语阐发,而不是为了学术而学术,从而没有现代与西方样态的学术要求。生命就是中国思想的现实生发点,生命的存在就是中国思想发生与存在的唯一前提,从而中国传统思想没有源于学术研究需要而自觉构建的显在的视域基础或理论地平。但不能因此就说中国传统思想没有自己的视域基础,只是其没有这种自觉而已。中国传统思想的视域基础是一种隐性的,非自觉的生命与生活的自在状态,从此生命与生活的自在状态出发,生发出中国古代思想不同于现代与西方思想学术样态的话语表达方式,主要是一种体悟性、感悟式的理论表达,不重逻辑,不重论证,直接给出结论,却不注重如何给出这一结论的理论论证。
但在现代的思想与学术语境之下,我们已经丧失了与传统直接对话的思想能力,西化的学术研究方式已经成为标准的思想与学术研究方式。故当代的传统思想研究必须首先对传统思想进行现代化的“翻译”,而这样一种“翻译”客观上却首先要求一种对传统的回归,要求一种思维视域由现代向传统的转换,即要由现代与西方哲学的思维视域回归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思维视域之中,才能真正走进传统文化的思维世界,才能真正理解古人的言说。然后在真正解得古人本意之后,再将思维视域转化回来,以现代哲学思维与话语方式将古人本意与经典原旨表达出来。为此,必须首先描画出孔子儒学的理论视域,走进孔子儒学的原始语境之中,才能真正理解和准确把握孔子在言说什么,才能真正理解孔子儒学的宗旨是什么,在经过如此的消化与理解之后才能以现代学术的理论思维与话语方式展开对孔子儒学的当代重建。但当代的学术研究已经习惯了西化的理论视域与对象性的理性思维方式,从而习惯性地直接以西方哲学的理论视域解读中国哲学,从而产生对中国哲学的错位解读,无法真正地理解中国哲学。西方哲学的理论思维视域,只能产生西方哲学,而不能产生中国哲学,黑格尔正是在西方哲学的理论视域之下认定中国没有哲学。因此,解读中国哲学不能直接运用西方哲学的理论视域,而是要揭示中国哲学自己独有的理论视域,以之作为解读中国哲学经典文本的思维背景与理论地平。而在中国大地上,中国哲学的合法性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在中、西、马三足鼎立的哲学界,中国哲学的地位无疑是最薄弱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代中国哲学对传统经典文本的解读仍然囿于西方哲学的思维范式与理论视域的局限之中,无法真正达于中国传统哲学的本义。故在当代儒学复兴的理论构建之中,必须找到中国哲学自己的思维方式与理论视域,才能真正走进中国哲学的义理世界,这是重建儒家哲学的理论前提。
“生活儒学”则自觉开启了一个新的儒学研究视域,回归到孔子儒学的本源视域,从“生活本源”出发重新解读孔子儒学。这一生活本源视域的开启首先揭示了中西哲学的本质区别,亦否定了黑格尔对中国没有哲学的质疑。西方哲学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思维视域,只有“形而上学—形而下学”二层观念架构,而中国哲学则是一种生活本源视域,具有“生活本源—形而上学—形而下学”三层观念架构,故不能直接用西方哲学的思维视域去解读中国哲学。要读懂孔子儒学,必须回归孔子儒学的生活本源视域,再从此本源视域出发,解读出中国哲学的形而上学及其相应的形而下学。这一本源视域的开启同时意味着一种思维方式的转换,从西方哲学平面化的、二元对立的形而上学的抽象思维转向中国哲学立体化的、整体性的、有本有源的生活化思维。这种转变最终实现的结果将不会停留在理论的层面,而是一种由思维方式转变之后所导致的生命实践方式的转变,即在当下的时空境遇中回归到传统中国人的生命境界与生存方式之中,这正是中国哲学作为生命哲学的本性所在。故探索“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正可以从生活儒学的本源视域出发,在生活儒学的基础之上对儒家文化进行再反思,这既是对生活儒学所言义理的进一步阐发,又是对生活儒学义理不足之处的充实与补益,更期待于生活儒学之外揭示出孔子儒学的更深内涵。
其次,因为生活儒学已经具有了初步的思想体系,使本课题可以之为基础展开系统的儒家文化再反思。虽然生活儒学尚未明确推出自己系统的思想体系,但从生活儒学既有的研究成果来看,其对生活本源、形而上学、形而下学等哲学关键问题的思考已经涉及到了作为一种哲学体系所必备的诸多要素,从而已经展露出一个初步的思想体系雏形。这就为“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的研究提供了一种系统思考的可能性,因为“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必须是一种系统的、全面的理论思考,必须给出一个体系化的儒学复兴进路,而生活儒学的既有理论建构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使本课题可以根据生活儒学已经具有的思想体系雏形展开进一步的系统思考,系统地给出“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在儒家文化大系统的统一视域内,这同时也就是对生活儒学的体系化构建过程,亦是对传统儒家哲学的体系化重建过程。虽然此目标过于宏大,似乎非本课题所能真正完成,但作为学术研究之志向应当有此担当精神。
再次,生活儒学已经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力,使本课题的研究可以有一个更加广阔的发展平台。学术的研究最终期待于社会的认可与应用,尤其儒学作为化成天下的学问,最终要走入百姓的日用伦常之中,才是儒学复兴的真正标志。而生活儒学在当代儒学复兴运动中已经具有了比较广泛的社会影响,以之作为思想基础探索“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可以使本课题更有效地融入儒学研究的学术系统之中,更有助于学术与思想上的交流与传播。
From “Life Confucianism” to “Self-Cultivation Confucianism”
SUN Tieqi
(College of Politics and Law, Baicheng Normal University, Baicheng, Jilin 137000, China)
The first reason why the modern cultural revival of Confucianism begins with “life Confucianism” is that“life Confucianism” has created a new perspective of “life origin”, and it lays a new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modern Confucianism revival. The second reason is that “life Confucianism” has had an initial theoretical system, and it provides possiblity for further theoretical studies. The third reason is that “life Confucianism” has a great social influence in China, and it can offer a more wide platform for further theoretical study.
life Confucianism; Self-Cultivation Confucianism; culture revival; origin perspective
B222
A
1673-2065(2015)05-0045-03
10.3969/j.issn.1673-2065.2015.05.008
(责任编校:卫立冬 英文校对:吴秀兰)
2015-02-20
孙铁骑(1973-),男,辽宁铁岭人,白城师范学院政法学院副教授,哲学博士。
* 选自孙铁骑山东大学博士后研究工作报告(2012年6月-2014年12月)《当代儒学复兴的文化进路——从生活儒学到修身儒学》“总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