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仪
(惠州学院 中文系,广东 惠州 516007)
对外汉语教学中颜色词文化义的习得
朱淑仪
(惠州学院 中文系,广东 惠州 516007)
在汉语词汇中,颜色词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我们选取了颜色词作为教学对象。通过个案设计的假设、实际的教学过程和教学后的测试反馈,了解了留学生习得汉语颜色词的动态过程,并试图揭示网络式词汇教学方法在留学生习得词汇文化意义上的效果,初步描述了在认知领域中留学生对于颜色词习得的中间文化状态。
颜色词;文化义;习得
关于词汇习得的方式,陶文好(2001)指出了“领会——转换——图式——个体经验——对比——概念”的系列过程模式,其中“领会”这一环节有两个层面:一是通过了解得到掌握,二是通过理解综合得到掌握。但如何使了解和理解综合的过程更快速而有效呢?我们知道,一个词意义的建立不是孤立的而是处于词义的网络中。另外,“人的大脑对词汇的记忆犹如一个网络,网络上的一个个结节代表所学过的词语概念,而网络上的一条条经纬线则表示词语意义的纵横联系。我们词汇教学就像老师在学生的头脑中不断编织着这个巨大而复杂的网络”[1]。这提示我们在第二语言教学中运用网络性特点有针对性的开辟词汇专题教学,对学生习得词语的效率应该有帮助。
汉语中富含文化意义的词有很多,如数字词语、谐音词语、动植物词语等等,而我们选取了颜色词是因为“任何一种语言,不但色彩词语的多寡受文化因素制约,其语义所指往往也因文化背景不同而呈现出相异的特征”[2]。汉语中的颜色词,反映了汉民族的思维方式和种种文化的沉淀,如果不了解它们的区别和所附着的汉文化意义,就会造成留学生片面地习得词义,最终影响交际,甚至产生文化冲突,所以,集中地构拟专题汉语文化词汇教学,帮助学生更系统地掌握它们,是很有价值的,毕竟,“在语言领域,传统文化是构筑语言内涵意义的重要来源。”[3]
1.研究假设
在集中的教学前,我们对习得者汉语颜色词的习得做出以下假设:(1)颜色词的基本指称义,相对于文化义较容易习得。(2)习得者母语背景中的颜色词文化义与汉语的差异大的比差异小的更难习得,同时,差异大的会产生的负迁移因素更多。(3)成人习得者在有意识地习得这些颜色词的过程中,是作为机械的知识输入,而不是真正的文化融入,短期的习得不可能发生文化融入。
2.研究过程
(1)习得者情况:S,男,24岁,学习汉语时间为 2年,母语为芬兰语,另外还会瑞典语、英语,略懂法语。
(2)教学内容及安排:教学内容主要为汉语中五个极具汉文化意义的颜色词(红、绿、黄、黑、白)的基本指称义和中国文化中它们各自的特殊文化内涵及由它们衍生的词语义。另外,我们还在教学前后都叫习得者做这些颜色词的联想,并记录下来进行对比。我们采用积极输入的方法,连续三天,每天用大约两个小时,分三次课(第一次是红和绿,第二次是黄,第三次是黑和白),集中地教习得者,讲解这些颜色词,并举出具体的例子,让习得者有切身的感受。第四次,隔三天,给习得者做一个测试。
(3)材料编写及数据收集
为了便于习得者掌握,我们在参考《民俗文化语汇通论》和《汉语词汇与文化》和其他关于汉语颜色词研究的文章的基础上,针对习得者的汉语水平,给每种颜色词设计了一篇辅助课文,在课文里把该颜色词大致的汉文化义做了浅显的介绍,以便教学时配合课文,并给出更多的例子和更详尽的讲解。
在数据所得上,主要有记录习得者对各颜色词的联想反应,以及在所有的讲解结束后,对习得者进行测试,试卷所考内容主要为习得者已学过的,考虑习得者的水平,词汇的难度也有所控制,习得者不认识的字也附上英文翻译。
(4)具体操作步骤和过程
第一次课:
①说出已了解的汉语中表颜色的词。(习得者已了解的有:红色、绿色、黄色、蓝色、黑色和白色)
②说出看到颜色词联想到的事物,习得者的联想如下:
红色——爱,blood, passion, communism, danger(注:为了反映真实的习得情况,鉴于习得者汉语水平,如实记录其使用汉语或英语的表达,以下同。)
绿色——danger,药,海,destruction,intelligence
黄色——field,太阳,joy,warm
黑色——死,sorrow,space
白色——clean,安静
③配合辅助课文,进行颜色词“红”和“绿”的讲解。
第二次课:
①基于已进行的“红”和“绿”的讲解,检查其对这两个词的联想反应的变化:
红色——爱,passion,hate,danger,血,warm,Christmas,cocacola, rose, monarchy, powerful
绿色——药,danger,intelligence,草,poison,muslin
②继续讲解颜色词“黄”
第三次课:
①做联想反应,记录如下:
黄——sand,咖啡,茶,太阳,joy, desert, children
②继续讲解颜色词“黑”和“白”
③讲完一段时间后,做联想反应,记录如下:
黑——evil,sorrow, mysterious, dark,space
白——雪,冷,Finland(说明:此时芬兰有许多风景是白色的),云,白衣天使,医院,马(习得者解释:白马很漂亮),干净,bridge,moon,paper,牛奶
第四次课:
①进行全部颜色词的联想反应,记录如下:
红——爱,blood,中国,communism,carpet,dragon,danger,alarm,tease,powerful,colour,prondness,king,rose,wealth,hot,devil,sin,flesh,denial (not allow to entry),red apple, people have passion to red,but red is also forbidden
绿——hospital,poison,medicine,intelligence,danger,nature,树,allow (opposite to red)
黄——emperor,gold,sand,中国,fire,warm,obey,weak,light,太阳,shocking,Africa,Indians,egg,beginning,黄河,energetic,happy, autumn,vitamins
黑——dark,empty,space,night,evil,mysterious,die,hair,poison,sorrow,handsome,stylish
白——pure,holy,sorrow,beautiful,new (beginning),light,clear,peace,milk,doctor,nurse,hospital,sterilize,lonliness,longiness,winter,nothing at all,paper,overlook,白做,白学,fake
②进行测试
③进行访谈,了解习得者对此习得方式的感受,并回忆在习得颜色词意义时的心理过程。
3.研究结果分析
(1)联想反应的分析
教学过程前后,习得者对某一颜色的基本认知和情感是稳定的,如在三次联想反应中,红色都有“love”“passion”“danger”“blood”的联想,绿色都有“danger”“medicine”“intelligence”,黄色都有“sun”“joy(happy)”,黑色都有“space”“sorrow”“die”,白色都有“clean”“holy”“milk”。
不同的是,所习得的汉语颜色词文化内涵或多或少会在其认知的边缘部分有所影响和表现,如对于红色,第二、三次的联想时多了“warm”“communism”等联想,对于绿色,则多了“grass”“trees”“nature”等联想,黄色,多了“china”“emperor”“gold”“weak”,黄河,“autumn”等联想,黑色,增加了“dark”等联想,白色增加了雪,白衣天使,“hospital”,“nothing atall”(受“白学”,白做“的意义的影响),“overlook”(白眼)。
要注意的是,习得者后来的联想越来越丰富,这一方面是由于新的汉语颜色词文化义的输入发生了作用,另一方面是习得者下意识地开始去关注颜色词的文化联想和学习,从而最终呈现一种中西颜色词文化义相杂糅的认知状态。但是,很重要的一点是,在中西文化差异完全对立的方面,习得者在深层认知里仍坚守着其原有母语文化义,如白色在西方代表纯洁神圣,由此联想到新娘,而汉文化中代表丧事的色彩始终没有进入习得者的认知情感体系中。还有一些汉文化中存在的而习得者文化中空白而且相似度小的,如黑的“非法”、“欺骗”义,黄的“淫秽”、“下流”义,红的“受欢迎”义,白的“反动”、“落后”义等,也没能被习得者认同。
(2)测试结果分析
测试结果反映出,习得者能判断汉语颜色词的指称义,如在“—树”“ —花”“ —夜”“ —雪”等题中,都能恰当选用,而在其他有关文化义的题目上,错误率升高。可见,基本义的习得易于文化义。
在试卷的第四、第五题,根据习得者母语文化认知,设计了一些在汉语中错误的用词和意义,如“有毒=绿色”“窝囊=黑色袜子”(注:blackstocking表达的意思是类似的)和“黄月亮”、“白谎”(whitelie)、“绿药”、“绿海”等题目,习得者因为文化的负迁移都答错了,而对于一些符合汉语用词和意义的,如“青春时代=黄金时代”和“白菜”等的判断正误,习得者都认为不对,这说明,习得者对文化义的习得在一定程度上受母语文化的负迁移作用的影响。
另外,在第一题的自由组词中,习得者所组的词全都是教过的词语(题目要求是尽量组更多的词),没有一个是利用新近习得的意义发挥创造性生成的新词语,结合后面的访谈了解,我们认为,习得者作为一个成人,已具备自身较完善的认知体系,对颜色词文化义的习得很难真正做到文化融入,而大多是在好奇、新鲜和带着掌握知识的心态与目的驱使下习得它们,短期内的文化融入是不现实的。
本文只是对颜色词习得进行个案分析,推而广之,对于汉语中其他具有丰富文化内涵的词语,多数成人习得者应该也是抱着吸收新知识的态度进入习得,而并非完全地融入文化状态中进行习得,而这种存在于成人习得者认知体系中的中间文化状态的全貌究竟怎样,本文只是作一些尝试,而且由于能力有限,也缺乏更多的定量数据分析的支持,仍有待于随学习理论的拓展,作更深入的探讨,同时希望会有更多的关注词汇文化习得的动态过程的定量和定性研究文章的出现。
[1]常敬宇. 汉语词汇的网络性与对外汉语词汇教学[J].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2003(3).
[2]方欣欣. 论颜色词的连锁反应[J]. 海外华文教育,2004(3).
[3]何干俊. 对英语国家留学生汉语教学中的词汇问题探讨[J]. 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02(3).
(责任编辑:苏红霞 校对:李俊丹)
Cultural Meaning Acquisition of Chinese Colour-Word in Teaching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ZHU Shu-yi
(Huizhou Colloge Chinese Department, Huizhou 516007, China)
Chinese Colour-Word is full of cultural meaning among the Chinese vocabulary,we choose Colour-Word as the teaching object.Through the assumptions of the case he teaching process and the feedback test of teaching,we understand the dynamic process of the acquisition of the Chinese Colour-Word.Lastly,we try to reveal the influence of such net-work teaching method on the foreign students and describe the inter-cultural status of the cognitive zone of the students.
colour words;cultural meaning;acquisition
H313
A
1673-2030(2015)03-0094-03
2015-04-05
朱淑仪(1980—),女,广东惠州人,惠州学院中文系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