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凌
(大连大学 英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622)
莱辛美学原则下《红楼梦》讽喻诗英译管窥
——以《螃蟹咏》为例
李瑞凌
(大连大学 英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622)
《红楼梦》讽喻诗以其多重语义特征和辛辣的反讽意味构成《红楼梦》诗词重要的艺术特色。莱辛的美学原则为我们解读杨、戴和霍译本提供了新的美学视角。变异原则是指文艺作品对原型对象摹写时有意寻求偏差和不同以造成更佳的审美感受力。近似原则是指文艺作品描摹物体或动作时寻求近似的审美体验和美学效果。它包括两个子原则:不臵顶和小中见大。薛宝钗的《螃蟹咏》是《红楼梦》讽喻诗中的杰作,二个译本翻译风格不同。杨、戴译本趋于平实,霍译本趋于工巧。但是在语篇层面上,霍克斯的译本则更胜一筹,忠实再现了原文的多重讽喻意味和风格。
莱辛美学;《红楼梦》;《螃蟹咏》;英译
《红楼梦》诗词作为小说中的重要文体,达到了很高的文学成就。而其中的讽喻诗,以普通的意象,浅近的文字,特定的语境展现给读者表层文字背后丰富而深刻的语义蕴含,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和研究者参与对文本多重意义的解读。目前学界对讽喻诗翻译的美学研究视角主要是接受美学,而接受美学之外的西方传统美学思想并未引起翻译研究者的足够重视。本文拟尝试运用莱辛的美学思想对《红楼梦》薛宝钗《螃蟹咏》的两个译本——杨宪益、戴乃迭译本和霍克斯译本进行文本比较和细读分析。
十八世纪德国文学家、美学家莱辛在《拉奥孔》一书中,通过论述诗与画的差异,提出了诗画异质说。该学说的研究起点是拉奥孔①十六世纪在罗马发现了拉奥孔雕像,雕像上刻有一名为拉奥孔的老人和两个儿子被两条巨蛇缠身时挣脱的痛苦表情。雕像取材于历史上有名的特洛伊木马的希腊传说。希腊人为争夺海伦,发兵攻打特洛伊城,十年久攻不下,最后决定智取。希腊人佯败而逃后,留下一木马在城外。特洛伊人不知是计,遂将木马抬回城内。是夜,藏于木马之中的兵士钻出,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攻破城门。拉奥孔是特洛伊城的主祭官,头脑清醒,识破希腊人诡计,曾力阻把木马抬回城内,但未果,反遭希腊海神波赛冬迫害。拉奥孔主祭时,从河中爬出二条巨蛇把祭坛边的拉奥孔和两个儿子缠绕致死。拉奥孔雕像故事据说取材于罗马诗人维吉尔的《伊尼特》。在史诗和雕塑中的不同形象。史诗中拉奥孔形象是被捆绑而面露痛苦,而雕塑中的形象是微微的轻叹;史诗中描写的巨蛇缠身是绕腰三道,绕颈两道,而雕塑中的形象仅仅被蛇缠住双腿。根据诗人与艺术家取材的不同,莱辛提出图画适宜描写静物,诗适宜描写动作。为避免绝对化的理解,莱辛进一步做了补充,认为图画亦可模仿动作,但只能用物体间接模仿。诗也能描绘物体,但也只能是用动作间接描绘。莱辛的观点尽管有偏颇之处,但为美学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莱辛的诗画异质说实质上是论证了两个问题:一是作为诗和画两种艺术形式表达同一主题时是有变化和差异的。根据不同艺术的特点进行变异可以更好地增加各自艺术形式的美感和表现力。二是诗和画是相通的,但相通是有条件的。图画描写动作必须抓住能使想象最自由运用的某一顷刻,但不到顶。诗歌描写物体必须以物体的最富暗示性的某一属性唤起物体最具体的整个意象[1]112-113。尽管莱辛的艺术观有其局限性,但他跳出传统的诗画近似说的窠臼,敏锐地扑捉到两种艺术形式的差异,对不同艺术形式的差异作了区分和解释。他提出的针对不同艺术形式进行美学转换和融合的原则为我们研究讽喻诗的翻译提供了新的思路。
螃蟹的意象常出现于文学作品之中,但并不仅仅是贬义的暗示,如鲁迅先生曾写过一篇关于螃蟹的短文,完全把一只老螃蟹的动作、神态和语言进行拟人化的描述,以针砭时事,喻指新生事物产生的艰难[2]。鲁迅在该文中描写的螃蟹就不带贬义。了解中文语境下螃蟹意象的中性特点是我们分析原诗多重喻意的重要前提。
薛宝钗的《螃蟹咏》是一首隐喻诗。隐喻和暗讽是该诗重要的艺术特点。《文心雕龙》 “隐秀篇”提出,“隐以复意为工”[3]243。从隐喻的布局看,不仅仅是字词层面的,它还存在于整个篇章和文本层面,因为“隐喻是文本”[4]。因此,对此诗的解读不能仅仅停留于字词层面,而必须置于具体的语境和文本之间的关照之中。具体地说,就是要把对这首诗的分析放在贾宝玉和林黛玉所做的二首螃蟹诗的参照下进行文本分析,以厘清宝钗诗与二玉两诗之间的相互关联和指涉。从该诗对话意义上讲,有以原文本为中心的内部对话,即读者(译者)、作者、文本、文本人物之间的互动交流;也有外部对话,即在特殊情境和语境下三首螃蟹诗的互涉和互指。也就是说,要关注内部和外部诸要素对话的含义。作为这场对话的始做俑者—曹雪芹,洞若观火,若隐若现,给读者预留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在读者的解读和想象中,他与读者(译者)保持着对话关系,当然这种对话是隐形的,“作者并不充当全知全能的 ‘上帝’,仿佛具有七十二变的孙悟空,按照阅读者的兴趣变换自己的面孔。他是向导甚至导师,可他又永远和读者一起或喜或悲,绝不处于旁观者或独裁的地位。”[3]244正是作者不断变换的面孔,让这首谐隐诗既吸引读者的解读,又始终与读者保持一定的距离,难窥其真面貌。这种距离的美感,正是曹雪芹艺术创作的高明之处。
宝钗的螃蟹咏一诗,是宝玉、黛玉先期做出两首螃蟹诗之后,宝钗的一首应和诗,角度新颖,意象独到,讽喻深刻。其文采和工巧在宝、黛二玉诗作之上。借助于这首出色的七言诗作为出击武器,宝钗加入到三人之间的一场文字上的明争暗斗。醉翁之意不在酒,赛诗会其实是三人情感博弈的物化形式,展现了三人微妙的三角关系,暗示了三人未来关系的变化和走向。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会让人慨叹“诗无达诂”的妙处。从宝钗的视角看,这首诗既有自我的解嘲,也含有在宝、黛(特别是林黛玉)二人对自己有意无意的嘲讽中主动反击的意味。从作者的视角看,既有曹雪芹对宝钗性格和命运的隐喻暗示,也有对世人和道学家们的讽刺。
(一)变异原则
变异原则是指艺术作品的创作和摹写故意有悖于真实世界的人物和事件,从而在反差中增强作品的美学效果。也就是说,作品对原型对象摹写时有意寻求偏差和不同以造成更佳的审美感受力。史诗描写的拉奥孔被捆绑时放声痛哭,在雕塑中他却是肃穆之中微微轻叹。这是不是创作的失误?按照莱辛的解释,与史诗的形象不同,雕塑中形象的变形是根据审美的需要而更好地美化拉奥孔的形象。如果机械刻画,在雕塑艺术作品中他就是丑的,而不是美的。莱辛的解释是有道理的。文学翻译亦然。作为宝钗诗的首联,“桂霭桐阴坐举殇,长安涎口盼重阳。”交代了作诗的时间、地点等背景,并无起伏之处,杨、戴译本在词汇、句法、文化层面上忠实地再现了原诗: “We sit, cups raised, in the shade of osmanthus and Wu-tong; Mouths watering, for the Double Ninth we pine.” 意思是“我们坐在桂树和梧桐树的树荫下,手里端着酒杯,嘴里留下口水,盼望着重阳节的到来。”对首联的翻译杨译可谓中规中矩,波澜不惊。而霍译的风格则大相径庭:“With winecup in hands, as the autumn day ends And with watering mouths, we await our small friends.” 意思是“秋天结束了,我们手持酒杯,流着口水,等待着我们小朋友的到来。”霍译对原诗进行了大刀阔斧式的改造和重写,可谓“从心所欲”,但是“不逾距”。译诗以工整的诗歌形式保留了原文押韵的特点,且以独到的译笔表达出原作的隐喻含义。霍译把下联“长安涎口盼重阳”译为“We await our small friends”,其译法颇出人意料而耐人寻味。初读起来,发现两个文化意象词“长安”、“重阳”都没有翻译出来,反而原文“盼重阳”霍译却译成了盼“小朋友”,似乎是一句典型的误译。然而仔细咂摸起来,此句确是妙译。霍氏的这句诗是有意的“创造性误译”,可谓“歪打正着”,因为它译出了原诗的味道。而这“译味”,在金岳霖看来是极难的,也是译诗的至高境界。霍译在这里是“舍意而取味”,毕竟“意味兼得是相对的,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容易达到的目标。‘非常译’才是绝对的,是翻译过程中的自然状态。译者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出权衡和抉择。”[5]虽然“盼重阳”和“盼小朋友”是不同的盼望对象,其隐喻的审美效果却是大异其趣。把螃蟹比作小朋友,是表达对螃蟹的喜爱如同喜欢小朋友一样,这是语义的表层,而语义的深层却暗含寓意:就是这些天真、无知的“小朋友”竟会成为餐桌上饕餮王孙的美食。食客们表面的笑脸竟暗藏着杀机!这种强烈的反讽效果,正是作者视角下对世态蝇营狗苟深刻讽刺的再现。此外,霍译还忠实再现了宝钗的性格和语言风格。“文如其人”,宝钗为人处世的练达、世故老辣的特点在其诗作中以笑里藏刀,不漏声色的隐喻形式表现出来。正如小说第三十八回众人评价的那样,“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霍译的误译是有意而为之,是“在翻译过程中译者为了达到某一主观愿望而造成的一种译作对原作的客观背离。”[6]106霍克斯的主观愿望就是通过创造性误译把薛诗的讽喻意味得以再现。
(二)近似原则
1.不置顶
“不置顶”是莱辛的一条重要的美学原则。它是指“抓住能使想象最自由运用的某一顷刻,但不到顶”[1]113。作为艺术作品,选取具有典型意义的某一顷刻(具体的一点),让审美主体围绕着这一点去做最自由的想象,但是条件是不能设定想象的终点,否则,思维就会受到阻滞,想象就会停止。如莱辛所言:“到了顶点,前途就无可再进一步;以顶点摆在眼前,就是剪割想象的翅膀,想象既不能在感官所得印象之外再进一步,就不能不倒退到低一层弱一层的意象上去,不能达到呈现于视觉的完美表现。”[1]113能让读者做最自由想象的是宝钗的颔联:“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这一联诗在整首诗中地位举足轻重,因为它呈上启下,从表层意义看,它从首联的背景铺垫过度到了价值的评价。因此它呈现出多维的深层喻指特征。这里就需要读者的想象做一点自由的发挥。这联诗语义表层是“螃蟹因走路横行而不辨道路(或螃蟹走路一贯横行霸道),而皮下的肉和黄又没有多少”。在深层含义上又有多重所指。杨、戴和霍译为表达出原诗的深层喻意,都根据各自的解读,在译文中对原文的词汇和句法进行了程度不同的改写。当然,两位译者在使用改写的手段是有区别的,杨、戴译本以异化的译法目的在于介绍中国文化,所以译文试图保留原文的文化负载词,而霍译则是以译入语为依归的归化译法,在忠实于原诗内容和风格的前提下,对原诗进行了大幅度的重写。杨的译文是 “It crawls sidewise because the ways of the world are crooked,And, white and yellow, harbours a dark design.” 意思是“世上的路是弯曲的,因此螃蟹横行。在白色的蟹肉和黄色的蟹紫下面隐藏着黑色的图案。”在这联诗的上联,杨译在主句后面加了一个从句“because the ways of the world are crooked”,从句的添加是个败笔,它有悖于“不置顶”原则。螃蟹为何横行?译者可以留给读者去进行最自由的想象,可是作者提供的答案先入为主,原因状语的添加无疑是把审美主体的想象置顶了。读者想象的空间受到限制,就无法解读出这联诗的多重喻意。虽然在译文的表达形式上贴近原作,但是在风格的层面上无法获得与原文等同的多重讽喻的审美效果。与杨译本不同,霍克斯的译文置原文的形式于不顾,在把握了原作的风格和精神的前提下,则直接进入到了诗的深层喻意 “Astraightforward breed you are certainly not, And the goodness inside you has all gone to pot— ”,意思是“你肯定不是一个直行之种,你内在的美德都随着你下锅而消失了”。译文中“straightforward”是妙译。该词是多义词,在词典中其常用义项之一是“一直向前的,直接的”,另一常用义项意思是“正直的,坦率的”。霍克斯把它放在上联和breed搭配是一语双关:语义表层用“一直向前的,直接的”来描述螃蟹的走路姿势;利用“正直的,坦率的”之意来表达深层喻意。这样就把宝钗的自嘲、宝钗对宝黛二玉的暗嘲以及作者对世人的讥讽都蕴含其中了。可以说霍克斯很好把握了翻译和创作的度,以整齐押韵的诗体既忠实于原文的形式,又以多义变化的双关词语忠实于原文的隐喻和嘲讽的文体风格。
2.小中见大
“小中见大”是指以物体的最富暗示性的某一属性唤起物体最具体的整个意象。莱辛提出图画和诗的差异在于一个是描写静态,一个是叙述动作,当然他也看到了这种区分不是绝对的,图画也是可以用动作描述“某一顷刻”,但选择的这一顷刻必须最富有暗示性,能表现出前后之间的关联。他在论述运用诗来描写物体时,提出“诗也只能利用物体的某一种属性,而它选择这一属性,必定能唤起所写的物体的最具体的整个意象”[1]112莱辛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说用诗来描述事物必须抓住事物最典型的特点,由这个典型的特点出发,读者可以唤起对事物全貌的认识,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讲的“以小见大”,或“管中窥豹”。如何选取这个小小的视点来透视事物的全貌,是需要原作者和翻译家颇费思量的。以薛诗的尾联为例,“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表层意思是“螃蟹如今已经被下到锅里煮了,月光倾泻的河塘里只剩下稻谷的香味了”。作者选取了蟹子被放到热锅里煮沸这个“顷刻”动作来喻指螃蟹的死亡和最后终结的命运。这个小中见大的艺术手法,就会在读者心中产生了多重隐喻联想。宝钗的视角下,她可能在借蟹子下锅暗喻黛玉的悲惨结局,蟹田无蟹来讥讽黛玉来到贾家后老家无人;也可能她在自嘲自己的生活际遇:选妃失败,颠沛流离,人生渺茫。在作者的视角下,也有对世人百态辛辣的讽刺。如何再现原作管中窥豹的艺术笔法,为翻译家提出了挑战。杨、戴译为 “what can it do now, fallen into the cauldron? On the moonlit bank all that remains is the millet’s scent.” 杨、戴译本以源语为中心,亦步亦趋,在词汇和句法的选择上忠实于原文,译法趋于平实。 霍译为“As you hiss in your pot, crabs, d’ye look back with pain On that calm moonlit cove and the fields of fat grain”。意思是“螃蟹啊,在锅中你嘶嘶作响,是否在痛苦中回望到宁静月光下的河塘和颗粒饱满的稻田?”霍译用“hiss”这个拟声词来描述螃蟹在沸水中被煮时垂死挣扎的情景,选取的“顷刻性动作”更加具体、形象,更加细微、典型,引发了读者对螃蟹行将死亡时更多的联想。霍译用工巧的译法,选取细微的动作视点,替换原文的动作意象,创造性地再现了原诗的思想和精神,取得了不逊于原文的审美效果。
《红楼梦》讽喻诗含义蕴藉,意味深长,为读者提供了无尽的想象空间。如何能够再现原诗多重讽刺意味和风格给翻译家带来了巨大的挑战。莱辛的美学原则为我们解读不同风格翻译家的译作提供了新的美学视角。变异原则要求文艺作品对原型对象摹写时有意寻求偏差和不同以造成更佳的审美感受力。近似原则是指文艺作品描摹物体或动作时寻求近似的审美体验和美学效果。它包括两个子原则:不置顶和小中见大。在上述美学原则下,杨、戴译本和霍译本都以不同的翻译手法译出了原文的主要内容。杨、戴译本译法趋于平实,霍译本趋于工巧。但是在语篇层面上,霍克斯的译本则更胜一筹,更好再现了原文的多重讽喻意味和文体风格。
[1]朱光潜.诗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2]张培基.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一)[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7.
[3]王德福.《红楼梦》语篇隐喻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
[4]Snell-Hornby,Mary.Translation Studies—An IntegratedApproach[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55.
[5]李瑞凌.译意与译味——读汪榕培英译《牡丹亭•闺塾》[J].西南农业大学学报,2012(10):149.
[6]谢天振.译介学[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
A Study of Poems of Allegory in “The Story of the Stone” on Lessing’s Aesthetic Principles
LI Rui-ling
(College of English, Dalian University, Dalian 116622, China)
Poems of Allegory in “The Story of the Stone” are characterized by multi-layer meaning and bitter irony, which is one of the outstanding features of the poems in the book.Lessing’s Aesthetic Principles provide us a new perspective to survey the translated versions by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 and by David Hawkes.Variation principle refers to intentionally seeking for divergence and difference to acquire more appealing aesthetic effects when a prototype is depicted.Similarity principle refers to endeavoring to obtain analogous feelings in aesthetics, which contains two sub-principles: no confining sphere in imagination; knowing the whole by surveying its part.As to the style of the translated versions of Xue Baochai’s “a poem on crabs”, Yang Xianyi & Gladys Yang’ version tends to be plain, while David Hawkes’ tends to be exquisite.On the whole, Hawkes’s version surpasses Yangs’ in conveying the original tone and style in terms of textual level.
Lessing’s aesthetic principles; “The Story of the Stone”; “A poem on crabs”; translated versions
H059
:A
:1008-2395(2015)10-0105-05
2014-09-15
李瑞凌(1971-),男,硕士,大连大学英语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学翻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