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观止·贻笑千古

张大可，丁德科

(渭南师范学院，陕西 渭南 714099)

【司马迁与《史记》研究】

史记观止·贻笑千古

张大可，丁德科

(渭南师范学院，陕西 渭南 714099)

一一九、指鹿为马

【题解】 成语“指鹿为马”，意思是颠倒黑白。这故事发生在秦王朝二世末年，公元前207年八月己亥这一天。

【原文】 三年*三年：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八月己亥，赵高欲为乱*为乱：反叛。，恐群臣不听*不听：不服从。，乃先设验*设验：进行试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阿顺：巴结附和。，或言鹿，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赵高就暗地中伤那些实说是鹿的人，捏造罪名送法官惩办。。后群臣皆畏高。

——节选自《史记·秦始皇本纪》

【译文】 秦二世三年，八月己亥这一天，赵高想作乱。恐怕群臣不服从，就先进行试验，拿一只鹿献给秦二世说：“这是马。”二世笑着说：“丞相错了，把鹿叫作马。”询问左右近臣，有的沉默，有的说是马来巴结附和赵高，有的说是鹿。赵高就暗地里借用法令陷害那些说是鹿的人。此后群臣都畏惧赵高。

一二○、秦亥失国

【题解】 秦二世名胡亥，他是秦始皇的小儿子。公元前209年7月，胡亥21岁，他与宦官赵高通谋，勾结李斯，发动沙丘政变，篡改始皇遗诏，登上了帝位。

秦二世愚顽，他当了皇帝成了赵高手中的玩物，表面上浑浑噩噩，内实心肠十分狠毒。即位后办的第一件事是安葬秦始皇。二世下令后宫无子的嫔妃全部殉葬。为了防止泄漏墓葬的机关秘密，珍宝被盗，二世又下令将制作墓内机关的工匠、埋放葬品的工人，全部封闭在墓道中成了殉葬品，残虐至极。

胡亥阴谋篡位，宗室大臣多有不服。赵高为了孤立二世，并假手二世来诛杀政敌，大肆造谣生事，制造矛盾。赵高老奸巨猾，很有一套政治手腕。

第一步，架空二世，办法是隔绝内外，不让二世与大臣见面。赵高劝二世尽情享乐。秦二世说：“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我既已君临天下，当然是想尽情享乐。”秦二世本是一个花花公子，在赵高引诱下，成天在宫中玩耍。赵高完全控制了秦二世，连丞相李斯都见不上二世的面，要通过赵高来传达。秦皇宫成了二世的监狱，他被深深地封闭在其中，整日花天酒地，对外事一点也不知道。

第二步，赵高假手二世来诛杀政敌。他蛊惑二世打出按先帝遗诏办的方针，抬出秦始皇来压服皇子和百官。二世为了树威，在赵高的蛊惑下以种种借口大杀宗室，他把二十多个兄弟、姐妹一一处死。原来在始皇帝身边的近侍小臣，如中郎、外郎、散郎，也一一被处死，没有一个幸存者。

第三步，赵高煽动秦二世实行恐怖政治，赵高借此抬高自己，培植亲信，树立朋党。二世皇帝对赵高言听计从，放手让赵高去斥逐大臣，网罗私党。这样赵高又控制了外朝。

郎中令赵高肆虐，丞相李斯唯恐其后。他要讨二世欢心，上书请求行督责。所谓督责，就是建立一套特务政治，侦伺督察臣子的过失而处以刑罚。李斯的报告上去，秦二世十分高兴。于是在全国范围实施督责，又调集天下精兵五万屯驻咸阳。这样一来，凡是向人民收重税的人就是好官。路上的行人有一半是囚犯。死人的尸体每天成堆地列于街市，杀人多的叫忠臣。二世得意地说：“像这样可以说是实行督责了吧!”

李斯阿谀二世，上书督责，结果进一步加重皇权。二世为傀儡，大权旁落于赵高，到头来加强了赵高的权力，督责增大一分，赵高权力上升一寸，李斯就走向死亡一步。宦官之得势，正是皇帝利用家奴与丞相和朝臣争权，可以说李斯陷入了自设的罗网，因此，李斯上书督责，赵高好不高兴，因而立即推行全国。

二世大权旁落赵高后，李斯不敌赵高，被赵高假二世之手诛杀。

李斯死后，赵高认为篡权时机已到，赵高试探群臣态度，他在朝堂上指鹿为马，迷惑二世，又考验大臣。附和指鹿为马的，赵高引为同党；实话实说的，赵高借故打击。二世迷惑不解，怀疑自己中了邪魔。赵高欺骗二世出京避邪，二世出居望夷宫。二世离开了皇宫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赵高派他的女婿咸阳令阎乐领兵诛杀了秦二世，另立子婴为秦王，放弃了帝号。秦王子婴只称王四十六天，沛公刘邦入关，子婴投降。一个月以后，项羽入关，杀了秦王子婴，秦朝灭亡，盛极一时的秦王朝首都咸阳成了一片瓦砾场。

【原文】 太子胡亥袭位，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郦山*郦山：指骊山陵。。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馀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墓室深达地下水层，炼铜水浇灌，然后才下椁于内。三泉，三重之泉，言地下至深之处。，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冢内建造了宫室，塑造了文武百官的殉葬俑，装满了各种珍奇宝贵的陪葬品。臧，同藏。。令匠作机弩矢*机弩矢：由机械控制的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四句：用水银做成了河流、长江、黄河、海洋，在机械转动下流动不息，墓室之内，顶上装饰成天穹布满列星，底下布置成全国的地形图案。。以人鱼膏为烛*以人鱼膏为烛：用人鱼脂肪做成燃烛。人鱼，即鲵，俗称娃娃鱼。膏，脂肪。，度不灭者久之*度(duò)：揣度，预计。。二世曰：“先帝后宫*后宫：嫔妃所居之宫室，此处代指嫔妃。，非有子者，出焉不宜*出：放宫女出宫。。”皆令从死，死者甚众。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臧皆知之，臧重即泄*臧重：陪葬品贵重。。大事毕，已臧，闭中羡*羡：通埏，即墓中神道，有内、中、外三道门。，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臧者，无复出者。树草木以象山*树：种植。。

二世皇帝元年*二世皇帝元年：公元前209年。，年二十一。赵高为郎中令*郎中令：九卿之一，掌护皇宫，统属诸郎。，任用事*任用事：掌握国家大权。。

二世与赵高谋曰：“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集附：顺从。未集附即威望不高。。先帝巡行郡县，以示强，威服海内。今晏然不巡行*晏然：平静的样子。，即见弱*见弱：被视为微弱。，毋以臣畜天下*臣畜：统治。”。春，二世东行郡县，李斯从。到碣石，并海，南至会稽，而尽刻始皇所立刻石，石旁著大臣从者名*著(zhuó)：附着，增刻上。，以章先帝成功盛德焉*先帝：指秦始皇。。

于是二世乃遵用赵高，申法令。乃阴与赵高谋曰：“大臣不服，官吏尚强，及诸公子必与我争*诸公子必与我争：指争夺皇位。，为之奈何?”高曰：“臣固愿言而未敢也。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贵人也，积功劳世以相传久矣*积功劳世：世世代代积累了功劳。。今高，素小贱*今高，素小贱：我赵高本是一个寒微低下的人。按，赵高原是赵宗室的疏远后代，兄弟几人都是阉人，母亲受刑而死，累代卑贱。他因精通狱法而为秦始皇重用。，陛下幸称举，令在上位，管中事*管中事：掌管宫廷中事，指为中车府令。。大臣鞅鞅，特以貌从臣，其心实不服*大臣鞅鞅三句：大臣们都很不高兴，只是表面上顺从我，内心里其实很不服气。鞅鞅，同怏怏，郁郁不乐的样子。。今上出*出：巡游。，不因此时案郡县守尉有罪者诛之*不因此时：“何不因此时”之省，用语急而省。，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今时不师文而决于武力，愿陛下遂从时毋疑，即群臣不及谋*今时不师文三句：现在的时势是不能学习古代文德治国的办法，而是决定于武力，希望陛下立即随着时势的需要去做，不要犹豫不决，那么，大臣虽欲反抗也措手不及。即，通“则”。。明主收举馀民*馀民：指未被秦始皇重用的遗民隐士。，贱者贵之，贫者富之，远者近之，则上下集而国安矣。”二世曰：“善。”乃行诛大臣及诸公子，以罪过连逮少近官三郎，无得立者*以罪过连逮句：用种种罪名株连逮捕那些低级的近侍之臣如中郎、外郎、散郎等，全部诛杀无一幸免。少，小官，指低级的近臣。三郎，即中郎、外郎、散郎。赵高此举是借二世之手清君侧，把宫中近臣大大小小都杀绝，以便安插自己的势力。，而六公子戮死于杜*六公子：二世的六个兄长。杜：秦县名，在今陕西西安市长安区西南。。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宫*昆弟：兄弟，这里指将闾等三个同母兄弟。，议其罪独后*议其罪独后：只有他们三人在最后被定罪。。”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子不臣*不臣：未尽臣职，即不忠于君主。，罪当死，吏致法焉*吏致法焉：官吏将对你的罪行执行判决。。”将闾曰：“阙廷之礼*阙廷：宫廷。，吾未尝敢不从宾赞也*宾赞：掌司仪的官员。；廊庙之位*廊庙：朝堂。，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时，吾未尝敢失辞也*失辞：用错词语。。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与谋：参与定罪。，奉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剑自杀。宗室振恐。群臣谏者以为诽谤，大吏持禄取容*大吏持禄取容：大官只求保持官禄而苟且偷生。，黔首振恐。

四月，二世还至咸阳，曰：“先帝为咸阳廷小，故营阿房宫为室堂。未就*未就：没有竣工。，会上崩，罢其作者*罢其作者：停止营建阿房宫。，复土郦山*复土郦山：把挖骊山墓圹的土复还堆在骊山墓上。。郦山事大毕*大毕：全部完工。，今释阿房宫弗就，则是章先帝举事过也*今释阿房宫弗就二句：现在放弃了完成阿房宫的工程，那就表明先帝筑阿房宫是做错了。。”复作阿房宫。外抚四夷，如始皇计。尽征其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材士：有强力的人。，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下调郡县：从下边各郡县调发。。转输菽粟刍藁，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转输二句：所有运输粮食和饲料的人员都要自己携带食粮，不得在咸阳三百里内就地买粮吃。赍，带。。用法益刻深*用法益刻深：施行法律更严厉苛刻。。

七月，戍卒陈胜等反故荆地，为“张楚”。胜自立为楚王居陈*居陈：在陈县建立了政权。陈，陈县，又为陈郡郡治，即今河南淮阳县。，遣诸将徇地*徇(xùn)地：攻城略也。，山东郡县少年苦秦吏*山东：又称关东，指崤山、函谷关以东六国旧地。，皆杀其守、尉、令、丞反*守、尉、令、丞：郡守、郡尉、县令、县丞。。以应陈涉，相立为侯王*相立为侯王：争相立为诸侯王。，合从西向*西向：向西(指咸阳所在的关中)进军。，名为伐秦*名为伐秦：公开喊出讨伐秦王朝的口号。，不可胜数也。谒者使东方来*谒(yè)者：郎中令的属官，职掌传宣礼仪。。以反者闻二世。二世怒，下吏*下吏：把报告东方起义消息的谒者交给司法官治罪。。后使者至，上问，对曰：“群盗，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上悦。武臣自立为赵王*武臣：陈涉部将。，魏咎为魏王*魏咎：原魏国公子，被陈胜部将周巿拥立为魏王。，田儋为齐王*田儋：齐国旧王族，乘陈涉起义而自立齐王。。沛公起沛*沛公：汉高祖刘邦。。项梁举兵会稽郡*项梁：项羽叔父，起兵会稽反秦，事附《项羽本纪》。。

赵高说二世曰：“先帝临制天下久，故群臣不敢为非，进邪说。今陛下富于春秋*富于春秋：年纪轻。，初即位，奈何与公卿廷决事?事即有误，示群臣短也。天子称朕，固不闻声*事即有误四句：处理国事如有差错，就等于向群臣暴露了自己的短处。天子自称为朕的意思，本来就是独自独来，不听群臣的声音。赵高如此曲解，便于自己一手遮天，独揽大权。。”于是，二世常居禁中*禁中：宫中。，与高决诸事。其后公卿希得朝见，盗贼益多，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毋已*毋已：没完没了。。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将军冯劫进谏曰：“关中群盗并起，秦发兵诛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戍漕转作：屯戍、水、陆运输、大兴土木。，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曰：“吾闻之韩子曰*韩子：指韩非。这里的引文见《韩非子·五蠹》，文略小异。：‘尧、舜采椽不刮*采椽不刮：用栎木做椽子也不经砍削加工。采，木名，即栎木。，茅茨不翦*茅茨(cī)不翦：用茅草盖房顶不加剪裁。翦，同“剪”。，饭土馏*饭土馏(liù)：用瓦盆盛饭。，啜土形*啜(chuò)土形：用瓦罐盛饮料。土形，也作土铏。，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虽监门之养，不觳(xué)于此：即使是看门人的吃住也不至于这样简陋。监门，守门人。养，生活。觳，粗陋。。禹凿龙门，通大夏，决河亭水*决河亭水：疏通壅积的黄河水。亭，通“渟”，水壅积不动。，放之海，身自持筑絃*筑絃(chā)：挖土筑墙的工具。，胫无毛*胫(jìng)无毛：常年辛劳苦，小腿汗毛部被磨光。，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即使是奴隶的劳苦也不比这更酷烈。。’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制御海内：统治天下。。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以徇百姓，尚何于法：替老百姓作牺牲，还有什么可效法的呢。?朕尊万乘，毋其实，吾欲造千乘之驾，万乘之属，充吾号名*朕尊万乘(shèng)五句：称朕的人贵为万乘之主，不能没有万乘之实，我想制造千乘车驾，役使万乘的人众，真正充实我的名号。谓使“万乘之尊”名副其实。万乘，拥有万乘兵车的大国，代指天子。。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竟*竟：通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君：指冯去疾、李斯、冯劫等人。。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毋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他罪*案责他罪：治以其他的罪行。。去疾、劫曰：“将相不辱*将相不辱：将军、丞相不能受法官刑讯之辱。。”自杀。斯卒囚，就五刑*斯卒囚，就五刑：李斯不肯自杀，终于被囚禁，备受各种酷刑。五刑，即黥(刺面涂礬)、劓(割鼻子)、割舌头，斩左右脚趾，笞杀，枭首，菹(剁碎尸体)等五项刑罚。秦法，犯大逆罪要遍受五刑。。

高前数言“关东盗毋能为也”*毋能为也：成不了气候。，及项羽虏秦将王离等巨鹿下而前*而前：并向前推进。，章邯等军数却，上书请益助*请益助：请求增派援军。，燕、赵、齐、楚、韩、魏皆立为王，自关以东，大氐尽叛秦吏应诸侯*大氐：大都。氐，同“抵”。，诸侯咸率其众西向，沛公将数万人已屠武关*屠：大肆屠杀攻占地区的军民。，使人私于高*私于高：私下与赵高谈判。，高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二世梦白虎韧齿其左骖马*左骖马：左边拉车的马。以马驾车，驾辕的马叫服，两旁拉车的马叫骖。，杀之*杀之：指白虎咬死了左骖马。，心不乐，怪问占梦。卜曰；“泾水为崇*泾水为祟：泾水神作怪。泾水，渭水支流，在咸阳附近注入渭水。。”二世乃斋于望夷宫*望夷宫：秦别官名，故址在今陕西泾阳东南，临泾水，北望泾河平原，故称为望夷宫。夷，指泾河平原。，欲祠泾，沉四白马。使使责让高以盗贼事。高惧，乃阴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其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宗。吾欲易置上*易置上：另换皇帝。，更立公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载：通“戴”，拥护。。”使郎中令为内应*郎中令：时赵成为郎中令。，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卒追，劫乐母置高舍*劫乐母置高舍：劫持阎乐的母亲拘禁在赵高家里做人质。。遣乐将吏、卒千馀人至望夷宫殿门，缚卫令仆射*卫令仆射：宫卫的长官。，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周庐设卒甚谨：别宫围墙内外各区庐的值勤卫士巡逻得非常严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行射：阎乐等入宫，见人即射杀。，郎、宦者大惊*郎：指在宫中的值勤郎官。，或走或格*格：格斗，抵御。，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射上幄(wò)坐帏：把箭矢射到秦二世所住篷帐的坐幕上。。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斗。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去：离开。。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早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即：就，走近。：“足下骄恣*足下：同辈的敬称。此处阎乐不称秦二世为陛下，而称为“足下”，表示已不承认其为皇帝。，诛杀无道*诛杀无道：随意杀人，是个无道的君主。，天下共叛足下，足下其自为计*自为计：自己打主意，意即让他自杀。。”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比诸公子：享受像诸公子一样的待遇。。”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报：转达。。”麾其兵进*麾其兵进：指挥他的兵士上前。。二世自杀。

——节选自《史记·秦始皇本纪》

【译文】 太子胡亥继位，这就是二世皇帝。九月，将秦始皇安葬在骊山陵。秦始皇刚即位的时候，就开挖骊山建陵，等到统一天下，全国送到骊山的徭役和刑徒七十万人。墓穴深达三泉之下，灌浇铜水，然后才下椁于内，冢内建造了宫室亭阁，安置百官陶俑，陈设奇器珍宝，填满了墓坑。命令工匠装置了有自动机关弩箭，如果有人掘墓靠近就要遭到射杀。用水银做成百川、长江、黄河、大海，用机械互相转动，永不停息。墓坑顶上装饰成有日月星辰的天空，墓坑底部制成全国的地理图案。用娃娃鱼的油做烛，预计要燃很长的时间。秦二世说：“先帝后宫嫔妃中没有生过儿子的，嫁出宫去不合适。”让她们全都陪葬从殉，死了很多的人。安葬已毕，有人说，工匠制作的机关，埋葬了多少东西，他们全都知道，埋葬的东西太多，就容易泄露机密。葬礼仪式完成，陪葬的东西安排妥帖，还没等工匠出来，就关闭了墓道的中门，放下外门，把藏宝以及安置机关的工匠全都关闭在墓道里面，没有一个出来的。坟冢种上草木，像一座山。

二世皇帝元年，年仅二十一岁。赵高为郎中令，掌握国家大权。二世和赵高商议说：“朕年轻，刚刚即位，百姓尚未顺从，先帝巡行郡县，显示威力，镇服海内，而今朕安居不巡行，将要被看成软弱，就无法统治天下。”这年春上，二世向东巡行郡县，李斯随从。到达碣石，沿着东海行进，南下会稽，沿途在秦始皇刻石的旁边刻上二世巡游，以及大臣随从者的名字，用来发扬先帝的成功盛德。

这时，秦二世就采用赵高的建议，申明法令。秦二世与赵高又暗中商议，说：“大臣没有心服，官吏控制的权力还强大，加上各位没当上皇帝的诸公子一定会和我争皇位，出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呢?”赵高说：“臣早就想说这番话，但始终没敢说。先帝的大臣，都是天下接连几代有名望的贵人。世世代代积累了功劳相传袭很长时间了。今天赵高本是一个寒微低下的人，幸得陛下赏识抬举，让我居于高位，掌管宫廷中事。大臣们很不高兴，只是表面上顺从我，其实心中很不服气。现今皇上出巡，何不趁这时审查郡县守尉，把有罪的诛杀，这样可以威震天下，可以除去皇上平时讨厌的人。现今时势不能师法文治，而是决定于武力，希望皇上立即顺从时势，莫要迟疑，那么大臣就来不及反抗。英明的主上收罗提拔其他人，地位卑贱的使他尊贵，使贫困的富裕，使疏远的亲近，那么上下归附而国家安定。”二世说：“好。”就在巡行之间诛杀大臣和诸位皇子，用种种罪名株连逮捕近侍小臣，如中郎、外郎、散郎等，没有一个得以幸免，并且把六位公子在杜地杀死。公子将闾兄弟三人被囚禁在内宫，判罪独在最后。二世派使者命令将闾说：“公子未尽原职，论罪当死。官吏将以法判决。”将闾说：“宫廷的礼节从来不敢不服从；朝廷的位次，我从不敢失掉礼节；奉命应答，我从不敢用错辞令，如何说我未尽原职，我请求知道罪名再死。”使者说：“我没有参与定罪，只是尊奉诏书办事。”将闾就仰天大叫了三声说道：“天啊!我没有罪。”兄弟三人都痛哭流涕，拔剑自杀。皇室宗亲震惊恐惧。群臣劝谏的都被认为是诽谤，大官只求保住官禄而苟且偷生，百姓震动惊恐。

四月，二世回到咸阳说：“先帝认为咸阳朝廷太小，因此营造阿房宫为殿堂。没有完工就遇到始皇驾崩停止营建，把挖出的土又复还到骊山陵墓上。骊山的事完毕，现今放弃阿房宫不修完，那么就是彰显先帝做事的过失。”便又重新营建阿房宫。对外安抚四方少数民族，依照始皇原先的计划，尽量征调那些强壮力士五万人，屯守保卫咸阳城。给他们教习射箭。狗、马、禽兽等这些消费的粮食很多。估计粮食不够，就从下边各郡县调征，所有运输粮食饲料的人员都要自己携带口粮，在咸阳三百里之内不准就地取食。施行法律更加严厉苛刻。

七月，戍卒陈胜在原来楚国的地方造反，号称“张楚”，陈胜自立为楚王，居守陈县，派遣诸位将领攻城略地。关东地区郡县的青年人苦于秦朝官吏，便杀掉郡守、郡尉、县令、县丞造反，来响应陈涉，争相立为诸侯王，联合兵力向西进军，号称讨秦的，不计其数。秦朝谒者从东方回来，把造反的事情告诉二世。二世发怒，把谒者下交官吏治罪。以后使者回来，皇上询问，答说：“一群盗贼、郡守、郡尉正在追赶捕获。现已全部抓到，不必担忧。”皇上很高兴。武臣自立为赵王，魏咎自立为魏王，田儋自立为齐王。沛公起兵于沛，项梁在会稽起兵。

赵高鼓动二世说：“先帝统治天下很久，所以群臣不敢干坏事，进邪说。现在陛下年纪轻，刚刚即位，为何与公卿在朝廷上决定大事?处事如有差错，就是向群臣显示自己的短处。天子自称为朕，本来就是不听别人的意见。”因此二世经常居住在深宫，和赵高决定各种政事。以后公卿很少能朝见二世。盗贼更加众多。而关中的士卒被征发向东抗击反叛的人没有停止的时候。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说：“关东的众多盗贼同时起来，秦发兵征讨，所以死的人很多，然而还是不能止息，盗贼多都是因为兵役、运输、建筑、劳役太辛苦了，赋税太多。恳求暂且停止阿房宫的建造，减少四方边境的戍守和运输。”二世说：“我听说韩非说道：‘尧、舜用栎木做椽子，不经砍削加工，用茅草盖房子不用剪裁，用瓦盘盛饭，用瓦罐装水，即使是看门人的吃住也不至于简陋如此啊!禹开凿龙门，疏通大夏，开导淤积的黄河水，引水入海，亲自手拿挖土筑墙的工具，小腿汗毛被磨光，奴隶的辛苦也不超过这样啊!大凡贵有天下的人，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在上的君主重在修明刑法，在下的臣民就不敢乱来，用这个方法才可以统治天下。像虞夏的帝王，贵为天子，亲自去干极为艰苦的事，替百姓作牺牲，还有什么可以效法的呢?朕拥有大国之君的空名，而没有万乘君主的实质，所以我想造千乘、万乘的车驾，符合我的名号。而且先帝起自诸侯，兼并拥有天下。天下已经平定，对外抵御四方夷族，安抚了边境，才建造宫室来表达得意的心情，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先帝功业有了接替。现今朕在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你们不能禁止，又想废弃先帝所干的事，这是上不能报答先帝，下不能为朕尽忠尽力，凭什么占据官位?”把冯去疾、李斯、冯劫下交狱吏，用其他罪过判罪。冯去疾、冯劫说：“将军，将相不能受辱。”就自杀了，李斯于是被囚禁受各种酷刑。

赵高以前多次说谎“关东的盗贼成不了事”。等到项羽在巨鹿俘虏了秦将王离并向前推进，章邯等军队节节败退，上书请求派兵援助，燕、赵、齐、楚、韩、魏都自立为王，此时，函谷关以东大都背叛了秦朝官吏响应诸侯，诸侯都率领军队向西进攻。沛公率领的几万人已经屠灭了武关，派人私下和赵高谈判。赵高恐怕二世发怒，招来诛杀之祸，就称病不上朝。二世梦见白虎咬了他的左骖马，并咬死了马，心中不高兴，因奇怪而询问占梦者。卜辞说：“泾水神作怪。”二世就在望夷宫斋戒，打算祭祀泾水神，沉下四匹白马。派使者因为盗贼的事情去指责赵高。赵高恐惧，就私下和他的女婿咸阳令阎乐、他的弟弟赵成密谋说：“皇上不听从劝谏，现今事态危急，想要把灾祸归咎到我们家族。我想要更换天子改立公子婴。子婴仁爱俭约，百姓都相信他的话。”于是派郎中令做内应，谎称有大股贼兵，命令阎乐召集将吏发兵追捕，劫持阎乐的母亲安置在赵高官舍做人质，派阎乐率领将吏、兵卒一千多人到望夷殿门，逮捕了卫令仆射，说：“盗贼进入此宫，为何不阻止?”卫令说：“宫殿因墙外内值勤卫士十分严谨，盗贼如何敢进宫?”阎乐于是斩杀卫令仆射，径直带兵进入，边走边射箭，郎官宦者大惊。有的逃跑，有的格斗，格斗的都被杀死，死了几十人。郎中令和阎乐一同入内，用箭射中二世的帷帐和坐帏。二世发怒，召唤近卫，近卫都恐惶不敢格斗。身边只有一个宦官侍从，不敢离开。二世进入寝宫对他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何到这种地位?”宦者说：“我不敢说，所以得到保全，假使我早说了，早已被杀了，怎么能活到今天?”阎乐上前当面数落二世说：“你骄横放纵，随意诛杀，昏庸无道，天下人共同背叛你，你自己打主意吧!”二世说：“可不可以与丞相见一面?”阎乐说：“不可以。”二世说：“我愿得到一个郡做郡王。”阎乐不同意。二世又说：“愿意为万户侯。”阎乐也不同意。二世又说：“愿意和妻子当百姓，和诸位公子一样。”阎乐说：“臣接受丞相的命令，为天下人诛杀足下，足下虽请求很多，我不敢上报。”指挥他的兵卒进去。二世自杀了。

一二一、叔孙面谀

【题解】 叔孙通，秦朝薛县人，今山东藤县南。叔孙通精通儒学，他不墨守成规，随着时势作灵活解释。在汉王朝初创过程中立下不朽的功勋。他制礼作乐，替西汉中央集权创建了一整套的制度。

叔孙通也有很大的缺点。他在秦二世时任待诏博士，说话阿谀奉承，随风转舵，明哲保身，被正统的儒生学者看不起，骂他是小人。叔孙通自有他的一套活命哲学，他认为生活在昏暴之朝，立于乱世之秋，没有多少道理可讲。时势本身就是黑白混淆，是非颠倒，一个人还是留得青山在为好。

【原文】 叔孙通者，薛人也*薛：县名，在今山东藤县南。。秦时以文学征*以文学征：因精通经术而被征召。，待诏博士。数岁，陈胜起山东，使者以闻，二世召博士诸儒生问曰：“楚戍卒攻蕲入陈，于公如何*楚戍卒句：陈胜率领戍卒，攻下蕲县，进入陈县，诸博士如何看待这件事。蕲县在今安徽宿县南。陈县在今河南淮阳县。?”博士诸生三十余人前曰：“人臣无将，将即反，罪死无赦*将：指自为将，拥有私众。陈胜拥众造反，罪在不赦。。愿陛下急发兵击之。”二世怒，作色*作色：变了脸色。秦二世不许人说造反，要粉饰天下太平。。叔孙通前曰：“诸生言皆非也。夫天下合为一家，毁郡县城，铄其兵*铄其兵：指秦始皇销毁了天下兵器。，示天下不复用。且明主在其上，法令具于下，使人人奉职，四方辐辏，安敢有反者!此特群盗鼠窃狗盗耳，何足置之齿牙间。郡守尉今捕论，何足忧。”二世喜曰：“善。”尽问诸生，诸生或言反，或言盗。于是二世令御史案诸生言反者下吏，非所宜言。诸言盗者皆罢之。乃赐叔孙通帛二十匹，衣一袭，拜为博士。叔孙通已出宫，反舍*反舍：回到学馆。，诸生曰：“先生何言之谀也?”通曰：“公不知也，我几不脱于虎口!”乃亡去，之薛，薛已降楚矣。及项梁之薛，叔孙通从之。败于定陶*公元前208年秦历九月，项梁兵败定陶。定陶，县名，在山东今县西。，从怀王。怀王为义帝，徙长沙*徙长沙：徙长沙郡郴县。，叔孙通留事项王。汉二年，汉王从五诸侯入彭城*从五诸侯：率领五诸侯。此指率领天下之兵。关东六国，去楚而为五。，叔孙通降汉王。汉王败而西，因竟从汉。

叔孙通儒服，汉王憎之；乃变其服，服短衣，楚制*制：指衣着款式。，汉王喜。

——节选自《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

【译文】 叔孙通，薛县人。在秦朝时因精通经术被征召为待诏博士。几年后，陈胜在山东起兵，使者报告朝廷。秦二世召集博士及儒生询问意见，说：“楚地戍边的士兵造反，攻下蕲县，进入了陈县，你们说该怎么办?”博士及儒生三十多人向前回答说：“做臣子的不能聚众，聚众就是反叛，罪在不赦，希望陛下赶快发兵征讨。”秦二世发怒，变了脸色。这时叔孙通走上前去，说：“各位儒生的话都不对。当今天下一统，毁掉郡县城池，销熔了各种兵器，向天下人宣示不再使用它。况且上有英明的君主，下有完备的法律，派出去的官吏人人尽职，四面八方像车辐条聚于中心一样向着朝廷，哪有敢造反的人!这只不过是一群鼠窃狗偷的强盗罢了，何足挂齿。有郡守郡尉正在捕捉，不值得忧虑。”秦二世高兴地说：“说得好。”然后又挨个问那些儒生，有的说是造反，有的说是强盗。于是秦二世让御史把那些说“造反”的儒生都抓起来，交给狱吏办罪，他们说了不合时宜的话。那些说是“强盗”的儒生则一律放回。只有叔孙通得了赏赐，帛二十匹，衣一套，还当场任命为博士。叔孙通出了宫门，回到学馆，各位儒生责备他说：“先生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拍马屁啊!”叔孙通说：“你们不懂，我差点脱不了虎口!”于是逃离都城，前往薛县，薛县已投降楚军。等到项梁到达薛郡，叔孙通就随从了他。项梁兵败定陶，叔孙通跟随了楚怀王。楚怀王为义帝，迁往长沙，叔孙通留下来侍奉项王。汉二年(前205)，汉王率领各路诸侯攻入彭城，叔孙通投降了汉王。汉王兵败西撤，叔孙通始终随从汉王。

叔孙通穿儒生衣服，汉王很厌恶；于是换了衣服，穿一身楚人习惯的短衣，汉王很高兴。

一二二、翟公署门

【题解】 汲黯、郑庄两人都是汉武帝时的名臣，敢犯龙颜直谏，清廉正直，更兼礼贤下士，扬人之善，受到满朝文武的尊敬，天下闻名。在他们位列九卿时，巴结的人、慕名的人、求助的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当他们失势的时候，宾客散尽，门庭冷落，真有人生如梦、不堪回首之感。与汲、郑两人同时有一个名叫翟公的人，他为廷尉时，也是宾客盈门，被罢官时，没人登门，后来官复原职，宾客又纷纷归来。翟公生气，就在大门上写了一首打油诗，讽刺世道。原文六句，今补二语，以成八句，曰：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

一贫一富，乃知交态。

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此种世象，古今同然。

世人俗者前后迥然的表现，令人耻笑！

【原文】 郑庄、汲黯始列为九卿，廉，内行修洁。此两人中废，家贫，宾客益落。及居郡，卒后家无余资财。庄兄弟子孙以庄故，至二千石六七人焉。

太史公曰*太史公曰：即作者评论。太史公，作者司马迁自称。：夫以汲、郑之贤，有势则宾客十倍，无势则否，况众人乎!下絡翟公有言*下络：县名，故城在今陕西渭南市东北五十里。翟公，史失其名，故云。《汉书·百官公卿表》载，元光五年有“迁尉翟公”，可知翟公为汉武帝时人。，始翟公为廷尉，宾客阗门*阗：充塞。；及废，门外可设雀罗*罗：捕鸟之网。。翟公复为廷尉，宾客欲往，翟公乃大署其门曰*署：书写，布告。：“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汲、郑亦云，悲夫!

——节选自《史记·汲郑列传》

【译文】 郑庄、汲黯两人都官至九卿，为政廉洁，注重自身修养。他们中途被罢官，又家境贫寒，宾客一天天走散。后来又都做了郡太守，死时家中没有留下多余的财产。郑庄兄弟子孙，因为郑庄的名声，却有六七个人做官到了二千石。

太史公说：“以汲黯、郑当时那样有贤德，尚且有权势时宾客十倍，无权势时没人登门，何况一般的人呢!下络翟公讲过他的经历。他做了廷尉，宾客盈门；等到丢了官，门外可张网捕鸟。后来翟公复职，宾客们又想去登门，翟公就用大字在门上贴了一张告示，说：“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汲黯、郑当时也正像翟公一样，真是可叹!

【责任编辑 贺 晴】

张大可(1940—)，男，重庆人，著名史记学家，中国史记研究会会长，渭南师范学院特聘教授，著有《张大可文集》(商务印书馆，2013)、《史记通解》(商务印书馆，2015)等；丁德科(1962—)，男，陕西铜川人，历史学博士，渭南师范学院二级教授，国家统一与安全思想研究专家、儒道国家学说和国家安全经济学者，著有《先秦儒道一统思想述论稿》(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中国国家安全经济导论》(中国统计出版社，2006)、《史记通解》(商务印书馆，2015)等。

【编者按】2015年是史圣司马迁诞辰2160周年。本刊连载《史记观止》，以资纪念。本期刊载其“贻笑千古”下篇。中华民族在五千年的繁衍、生息、发展、融合、统一的进程中，创造出了丰富灿烂的中华文化，积聚了浩如烟海的众多古籍，许多古典名著是每一个中国人应当了解的文化精品。《史记》是一部百科全书，尤其是《史记》所写的人物传记，为社会各色人物定位，描绘人生百态，提供做人榜样，更是人人必读的一部国学根柢书。渭南师范学院作为司马迁故里的高等学府，有义务、有责任推广和普及《史记》这部文史名著，使之进入寻常百姓家，成为广大人民群众阅读和欣赏的文化艺术品。渭南师范学院特聘教授、著名史记研究专家、中国史记研究会会长张大可教授，与儒道国家学说和国家安全经济学者、渭南师范学院丁德科教授合著《史记通解》，2015年夏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这是一部注译评相结合的新型《史记》整理著作。陕西省社科普及基地渭南师范学院中国司马迁与史记研究院、中国史记研究会于2015年10月联合举办国际学术大会，隆重纪念司马迁诞辰2160周年。为此，本刊2015年特连载“《史记观止》”，以纪念司马迁这位史圣，也为《史记》的普及做出自己应有的努力。作者节选《史记》精彩段落，再加工形成系列《史记观止》普及读物。可以说这是作者和本刊一个创造性的尝试。创造性的价值在于精选《史记》，分类结辑，展示社会和人生。每篇由标题、题解、原文、注释、译文几个部分组成，篇幅短小、行文流畅、雅俗共赏，便于读者零碎时间鉴赏，使其更加深入人心。全年24期，每期连载，计划刊载120篇左右。从帝王开始，直到普通民众，全方位掠影上古社会三千年历史各色人物，立体再现社会人生百态，可谓《史记》观止！诚请读者评说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