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纽约三部曲》语言游戏与文字游戏

2015-03-20 17:02武晋科
文化学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斯蒂尔文字游戏奥斯特

武晋科

(长治学院中文系,山西 长治 046011)

《纽约三部曲》是美国当代作家保罗·奥斯特的代表作,由三部短篇小说《玻璃城》《幽灵》《锁闭的房间》组成,作者试图在小说文本中构建一个迷宫般的世界。本文主要从《纽约三部曲》的叙述话语层面进行分析,来探讨作者的创作技法、创作观念以及文本所蕴含的后现代主义文化内涵。

一、断裂的语言

断裂的语言是《纽约三部曲》叙述话语的起点。奥斯特的玄学侦探小说将哲思的触角延伸到语言层面,他借书中人物老斯蒂尔曼之口道出“巴别塔的迷思”,即语言的迷思。老斯蒂尔曼认为,人类在偷食禁果之前,亚当在伊甸园从事着一项伟大的实验——语言创造工程,他给所有的事物和生物命名,由于是在最纯真无邪的状态下,命名工作完全是发声器官对于世界最迅速、直观的反应,所以这时的语言揭示了事物的本质,具有语义上的生命,做到了名与物的统一[1]。但是在亚当与夏娃偷食禁果之后,人类走向了堕落,语言也开始发生断裂,语言成为随心所欲的符号系统。因此,文中老斯蒂尔曼要从事新的语言实验。奥斯特的语言观和后现代主义语言观是契合的,瑞士著名语言学家费尔迪南·德·索绪尔将“语言符号的声音和书写符号称作‘能指’,把语言符号指代的观念称之为‘所指’”,法国的德里达又在此基础上提出“分延”(différance)的概念。“分延”表明符号始终在进行“区分”和“延搁”的双重运动。“能指的滑动”是后现代主义小说家在文本中不遗余力表现的目标,是解构主义语言观的体现。在他们看来:“一个能指不一定会指向固定的所指,能指的意指活动还未达到其所指前就转向了其它能指。”能指仅能在所指的表面游移滑动,二者发生断裂。

能指滑动在《纽约三部曲》中的体现尤为明显。《玻璃城》第九章中,奥斯特借老斯蒂尔曼之口,对“雨伞”一词进行分析。提及“雨伞”的时候,人们头脑中会浮现雨伞的形态,同时包括雨伞遮风挡雨的功能,但是假如雨伞坏了,或者把伞布从伞上扯下来,这时雨伞不再具有遮风挡雨的功用,那它还是雨伞么?表面看来它还类似于雨伞,实际上已经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可是“雨伞”这个词仍旧没变,这就是变化了的雨伞和“雨伞”词汇“所指”发生了断裂。除此之外,文本《幽灵》中的叙述者在阐释“思索”一词的来源时,也反映了语言能指的滑动这一属性。“思索”(speculation)来源于“speculatus”,意思是“探明、辨出、观察”,speculation 和speculatus 的词根都是specula,specula 作名词是反射镜、金属镜、诊视镜的意思,是speculum 的复数形式。因此speculatus 其实又是另一个单词speculum 的变体,单词speculum 是“反射镜”的意思,词义与镜子有关,或是照镜子。可以看出,叙述者在解释“思索”词源的时候,进行的操作类似于词典检索,从一个字母搜到另一个字母,整个过程恰巧反映了后现代主义语境下对于语言本体的认识。

二、多种文字游戏的巧妙使用

多种文字游戏的巧妙使用,使得作者的叙述话语呈现“谜”一样的效果。他笔下文本常常将众多的字母联系在一起,将字母之间似有似无的隐秘联系扩大化[2]。他的文字游戏包括多文字双关语、回文、字母联想游戏。

(一)双关语的运用

《纽约三部曲》的第76 页,奎恩一路跟踪老斯蒂尔曼的行踪,在红色笔记本上勾勒出了老斯蒂尔曼的路线图,这些路线组成了字母“OWEROFBAB”他不停地摆弄这些字母后,竟然发现了字母的秘密,加上前面错失的四天可能出现的字母,以及后面几天可能出现的字母,答案似乎就有了“THE TOWER OF BABEL——巴别塔”。奎恩苦苦思索着这些联系,虽然最后两个字母还没有通过老斯蒂尔曼的行踪表现出来,但他相信那只是今后两天必然发生的事情。而他又在睡意朦胧之时意识到“E”“L”就是古希伯莱语“上帝”的意思。

(二)回文的频繁出现

回文也称作倒写词语,表现“人物的孤独寂寞的精神状态和对自身的讽刺性”。在奎恩探访彼得·斯蒂尔曼的时候,奎恩希望在与彼得·斯蒂尔曼交谈中得到关于老斯蒂尔曼的线索,但精神分裂症的彼得谈到父亲时,提到父亲以前在做与上帝有关的事情。可笑的是上帝这个词“god”,彼得将它倒过来念,就变成了“dog”,上帝居然就和狗联系在一起。这是彼得的臆想,他为此兴奋不已。

(三)字母联想游戏

字母联想游戏是奥斯特经常采用的文字游戏,这是通过相同字母联想的方法,由此词汇瞬间跳转到彼词汇。寻觅不同语词之间隐秘的内在联系,“暗示人与事物的起源、目的和神秘性”。奎恩在与老斯蒂尔曼讨论亨利·达克(Henry Dark)这个名字的由来时,通过首字母H 和D,奎恩联想到可能与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希尔达·杜利特尔(Hilda Doolittle)有关,“或者H 是那个哭泣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Heracleitus),而D 代表那个大笑的哲学家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赫拉克利特和德谟克利特,辩证的两极。”但是老斯蒂尔曼却将H和D 指向了汉普蒂·邓普蒂(Humpty Dumpty),此人是《汉普蒂·邓普蒂蹲在墙上》那首歌里的蛋形人。接着老斯蒂尔曼进一步展开蛋形人的故事,并且由这个蛋形人引发一系列关于语言和人类的经典阐释。保罗·奥斯特是个玩“书中书”“戏中戏”的高手,保罗·奥斯特的《纽约三部曲》明显是一部带有元叙事的经典之作,留下了谁是真是作者的疑问。笔者认为,文本中人物的名字是作者精心设计的,首字母DQ 暗示了奎恩和堂吉诃德的某种隐秘的联系,《玻璃城》也同《堂吉诃德》一样,作者都精心构筑迷宫文本,设置戏中戏,同时玩起身份游戏。

三、结语

后现代的小说家注重语言实验,思考语言本体,摆弄语言游戏,构筑一座令读者迷惑不解、难以走出的叙述话语迷宫,保罗·奥斯特正是其中代表[3]。话语较之于文本,无疑就是那根“阿里阿德涅之线”,读者正是寻此线索、摸索前行,向作者预设的一个或多个意义中心探险。可想而知,如果引领读者的“阿里阿德涅之线”不再清晰、确定,而是逐渐断裂、复杂、模糊,那么文本的探究无疑会变得困难重重,读者将面临迷茫的窘境,犹如身处迷宫。作家运用语言与文字游戏,使用能指的漂移与多种文字游戏攻略,构筑一个“狂欢化”的迷宫文本世界,蕴含着作者对后现代语境下“语言主体”转向的思考。

[1][美]保罗·奥斯特. 纽约三部曲[M]. 文敏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7.109.

[2]尚必武,胡全生.语言游戏、叙事零散、拼贴——论《大大方方的输家》的后现代创作技巧[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7,(4):39-42.

[3]杨仁敬. 美国后现代派小说论[M]. 青岛:青岛出版社,200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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