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制度、工作流动性与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就学
——基于2008年CHIP数据的研究

2015-03-07 09:09叶静怡
学习与探索 2015年5期
关键词:户籍制度务工人员流动性

叶静怡,张 睿,杨 洋

(北京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1)

·农业经济与农村发展·

户籍制度、工作流动性与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就学
——基于2008年CHIP数据的研究

叶静怡,张 睿,杨 洋

(北京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1)

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父母在城市地区就学,可以享受与农村相比更为优质的城市教育资源和与父母共同生活的心理健康。研究采用2008年城市居民生活入户调查数据,实证分析了户籍制度和工作流动性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就学或留守家乡就读的影响。研究发现,随着子女就学阶段的上升,户籍制度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就读的阻碍作用变得更大;工作流动性越高,进城务工人员越倾向于让子女留守家乡就读;在控制了户籍制度的影响后,工作流动性仍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的随迁就学有显著影响。

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就学;户籍制度;工作流动性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推进,进城务工人员①本文进城务工人员是指来自农村地区,并且当前在城市务工或经商的人员,包括已获得城镇户口和仍保有农村户口的个体。的规模不断扩大。截至2013年末,中国离开户籍所在地外出务工6个月以上的进城务工人员已达到1.66亿人,比2012年增长了1.7%。②数据来源于2013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在进城务工人员的子女教育问题中,备受关注的焦点之一就是该群体子女随迁或留守的选择,即跟随父(母)在城市地区就学,还是留在老家农村地区就学。随迁或留守的选择,从两个方面对该群体子女的教育产生重要影响。其一,一般而言,城市地区的教育质量要优于农村地区,如果进城务工人员选择让子女随迁,将会提高子女的教育质量,增加子女接受更高水平教育的可能性。但是,受家庭因素和制度因素的制约,进城务工人员子女获得城市地区的优质公办教育资源受到阻碍。进城务工人员更多地将子女送到办学条件较差、费用低廉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学校[1]。在这种情况下,进城务工人员可能更倾向于选择让子女留在老家公办学校就学。其二,当进城务工人员选择让子女留守时,由于无法与父母双方共同生活,可能会对留守儿童的教育产生一系列负面影响。这将会抑制该群体子女的学习兴趣,使他们受增加家庭收入或读书无用论的影响,自愿放弃教育机会,而倾向于外出打工挣钱[2]。提升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的可能性,不仅有助于他们获得城市地区优质的公办教育资源,还可以避免他们在留守状态下可能产生的一系列问题。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进城务工人员更愿意携带子女到城市地区共同生活,以满足家庭团聚的亲情需要。但进城务工人员一旦选择子女随迁,就需要承担与子女在老家留守相比更重的负担,包括子女在城市的食宿、为处于就学阶段子女提供教育机会等。影响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或留守选择的因素,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与子女在城市地区生活相关的因素,包括子女性别、子女年龄、家庭经济条件、在城市是否有自住房,以及父(母)是否在一起居住等;二是与子女教育相关的因素,包括户籍制度、父(母)受教育水平和父(母)工作流动性等。在这些因素中,我们更关心户籍制度和父(母)工作流动性的影响。因为这两个因素会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或留守的选择产生重要的影响,且这些影响可以通过政策手段进行调节。这意味着,政府通过制定针对性的政策,可以改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异地就学的条件。

一方面,户籍制度对异地就学的限制,往往被认为是影响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或留守选择的主要因素。当进城务工人员适龄子女的异地就学受到户籍制度限制时,他们不得不选择将子女留在老家农村地区,以满足其子女的就学需要。长期以来,适龄儿童的户籍所在地是决定其就学地点的主要因素。随着进城务工人员规模的日益壮大,其子女异地就学问题的改善和解决显得愈加迫切。为此,中央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包括2001年《国务院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2003年《关于进一步做好进城务工就业农民子女义务教育工作的意见》,2006年《关于解决进城务工人员问题的若干意见》。确立了“以流入地区政府管理为主,以全日制公办中小学为主”的政策,并在2006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中规定,地方各级政府应保障适龄儿童在户籍所在地学校就近入学,但子女随同父母或法定监护人在非户籍地居住时,当地政府应为其提供平等接受义务教育的条件。据统计,2011年全国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规模达到1 300万人,其中在公办学校就读的比例达到80%,比2010年增加了12.7%。然而,在政策的落实过程中,仍然面临一些困难,如缺乏财政资源支持、监督措施不到位和城乡文化差异导致的地域歧视等。杨舸等人利用中国人民大学2006年北京市 1‰流动人口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北京进城务工人员随迁适龄子女中95. 53%在校就读,但在户籍制度的影响下,上小学儿童随迁的概率仅为未上学儿童的41%,上初中子女随迁的概率则更小[3]。

另一方面,当进城务工人员的工作流动性较高时,可能会降低其子女随迁的可能性。正如前面所讨论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在城市地区异地就学时,天然地面临城乡文化差异的问题。当他们因为自身的群体身份而受到城市群体的贬低或排斥时,这种社会身份威胁可能会对他们的社会心理产生致命的伤害。这种社会心理的伤害,可能表现为自我孤立、自我贬斥、自我封闭,并引起与学校中城市学生群体的冲突。这种城乡文化差异将给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造成巨大的教育融入困难,导致他们更倾向于选择让子女留守。而且,当进城务工人员工作流动性较高时,不仅会给他们抚养子女带来诸多不便,其子女在不同城市(尤其是公办学校)间转学的过程中,还可能需要面对更严重的教育融入问题。当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通过自身的努力,逐渐得到城市群体的认同,融入城市文化环境,一旦他们因父母工作流动而转校至新的城市,又将面临新的教育融入。对于在社会心理上处于相对弱势地位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来说,并不都拥有一次次尝试融入新环境的勇气和自信,这很可能使他们陷入更加严重的自我孤立和自我封闭的境地。许召元等利用2006年中国城市贫困研究(第2期)数据发现,进城务工人员的工作稳定性是影响其子女随迁或留守选择的重要因素,他们在上一个单位的就职时间每延长1年,其子女随迁的概率将增加1.08%[4]。然而,陶然等的实证研究却发现,工作稳定性对子女随迁并没有显著的影响[5]。这两项实证研究之所以得出不同的结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使用了不同的工作流动性指标,且没有考虑进城务工人员总的外出务工年长。

总的来说,现有关于户籍制度和工作流动性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就学影响的实证研究仍存在两个方面的不足。一是现有研究分别考察了户籍制度和工作流动性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就读的影响,没有对另一个变量加以控制。我们认为,户籍制度和工作流动性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影响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因为在不同城市间流动频率的上升,可能会给异地就学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带来更多文化排斥影响,而户籍制度对各就学阶段适龄儿童不同程度的异地就学限制,可能给进城务工人员在不同城市间流动带来诸多不便。因此,遗漏其中一个因素就可能导致对另一个因素估计有偏。二是工作流动性指标选取上的不当。许召元等和陶然等分别以当前工作年长和2004年以来非农工作数作为衡量进城务工人员工作流动性的指标,但是并没有考虑进城务工人员总外出务工年长。

本文基于2008年城市居民生活入户调查数据库(CHIP)数据,实证研究户籍制度和工作流动性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的影响。研究对已有文献进行了两个改进,一是在实证研究中加入外出工作年限作为控制变量,以降低已有研究中的代理变量在衡量进城务工人员工作流动性时可能出现的偏差;二是把工作流动性和户籍制度变量同时引入研究中,这样能够更为准确地估计两者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产生的影响。

二、实证分析

1.数据描述。我们使用2009年完成的城市居民生活入户调查数据(CHIP2008)中的流动人口数据。调查总共包含5 243个流动人口家庭,9 347个体样本,涉及9个省15个城市,涵盖了大部分流动人口的聚集地。我们以子女数据库*在CHIP2008数据中,子女数据库同时包含随迁子女和留守子女信息。为基准对CHIP2008数据进行整理,使每个子女样本中都包含其父(母)和家庭的信息。经过整理最后共得到1 085个包含父母信息的有效子女样本。

我们整理了2008年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的主要居住地点*经整理后,子女主要居住地点分为两类,包括农村老家和同一城市,我们把居住在农村老家视为留守,居住在同一城市视为随迁。和子女不住一起的原因分布(见表1)。由表1可知,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留守的比例为57.42%,高于随迁的比例(42.58%)。在为什么让子女留守的六个原因中,经济和照顾孩子方面的原因最为重要,其中,被调查人员中的45.17%选择了“城市生活成本高”,24.35%选择了“城市地区没人照顾孩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教育方面的因素中,10.59%的被调查人员选择了“在老家上学比这里好”,6.69%选择了“学校/幼儿园费用太高”,0.37%选择了“这儿找不到学校/幼儿园”。

表1 2008年进城务工人员子女主要居住地点和子女留守原因

2.自变量选取。本文用当前工作持续年长和呆过城市数量作为衡量进城务工人员工作流动性的度量指标,用子女就学阶段作为衡量户籍制度的度量指标。

在对进城务工人员工作流动性度量指标的选取上,我们借鉴许召元等和陶然等的研究。许召元等用最后工作的持续年长,陶然等用2004—2009年的非农工作数作为进城务工人员流动性的代理变量。这两个代理变量各自存在不足,前者仅反映了进城务工人员当前工作的稳定程度,当年长数值较低时,该指标就不能识别不同进城务工人员之间的流动程度差异,如当该指标观测值为1时,它既可表示一个外出务工时间较长但工作更换频繁,的观测对象,也可表示一个外出工作时间较长、工作更换并不频繁,但只是刚刚换了工作的观测对象,还可表示一个刚刚外出工作的观测对象。显然,他们之间的实际工作流动性具有非常大的差异。后者观察了进城务工人员在一定时期内的工作数,较好地反映了其工作流动性,但由于忽略了每项工作的年长,该指标对进城务工人员流动程度的某些差异也难以识别,如当该指标观测值为1时,既表示一个2004年前就外出工作并自2004年以来从未换过工作的观测对象,也可以表示一个2009年才外出务工并从事第一份工作的观测对象。受许召元等和陶然等的启发,我们把他们对进城务工人员流动性刻画的思路综合起来,在以进城务工人员当前工作持续年长为流动性代理变量的基础上,加入其外出务工年限作为控制变量,使当前工作持续年长最大限度地反映进城务工人员的工作流动性状况。此外,为了检验该变量选取的可靠性,我们还以进城务工人员呆过城市数量作为衡量其工作流动性的另一个指标。从流动性对子女就学影响的意义上看,呆过城市数量代表了进城务工人员在不同城市之间的流动,比从事工作数量(该变量还可能包括在同一城市变换工作的数量)更能体现工作流动性对子女教育的影响。

下页表2的数据显示,无论是以当前工作持续年长,还是以工作过的城市数量为流动性代理变量,进城务工人员工作流动性越高,其子女留守的比例也越高,这个现象与本文的预期基本相符。但我们并没有发现子女就读阶段会对子女就学地点的选择产生明显的影响,这一点有待于进一步的检验。

表2 2008年进城务工人员子女主要居住地点与其他因素的关系

注:工作稳定性的划分标准取自《劳动合同法》第十四条和第十九条,1年和3年规定不同长度的试用期,10年以上需签订无固定期合同

在对户籍制度度量指标的选取上,我们借鉴杨舸等用儿童就学阶段来衡量户籍制度的影响。自2003年中国出台流动人口随迁子女的入学“以流入地区政府管理为主,以全日制公办中小学为主”政策以来,尤其是2006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实施以来,中国小学和初中阶段异地就学的户籍限制逐渐被打破,但高中阶段异地就学的松绑依然举步维艰。一项实证研究发现,上小学儿童比未入学儿童随迁的概率低41%,上初中子女随迁的概率则更低。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户籍制度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就学的抑制作用随就学阶段的上升而加强,因此,就学阶段能在一定程度上衡量户籍制度对不同就学阶段儿童产生的影响。我们将以未入学为对照组,分别检验小学组、初中组和高中组的相对影响。

需要说明的是,教育政策中对借读费或赞助费是否收取的规定,是衡量户籍制度限制作用的直观指标,这一指标反映了进城务工人员面对不同教育政策时选择让子女留守或随迁的概率差异。但本文使用的CHIP2008数据中,并无是否缴纳借读费或赞助费方面的信息,只有已缴纳的借读费或赞助费的数额方面的信息,这样会将因无力缴纳借读费而就读于非收费学校的样本识别为不需要交纳借读费的样本,从而低估该城市户籍制度对异地就学的影响,因此我们无法借鉴陶然等的户籍制度代理变量。

另外,子女就学阶段和子女年龄之间相关系数高达0.811,同时加入这两个变量可能会出现多重共线性的问题,因此,本文在选用子女就学阶段变量来反映户籍制度的影响后,不再加入子女年龄变量。

3.模型设定。借鉴已有研究,我们构造了一个Probit模型。模型的被解释变量是进城务工人员子女是否随迁,当子女处于留守状态,取值为0;当子女处于随迁状态,取值为1。模型的其他控制变量包括:子女性别虚拟变量,女孩为0,男孩为1;父亲和母亲的受教育水平,用父母的受教育年限来表示;家庭人均收入,用父母月收入总和除以家庭人数(父母加上子女数)得到,采用这一指标的好处在于控制子女数量对家庭总收入的稀释作用,从而反映出家庭用于子女抚养费用的平均能力;家庭人均财富,用家庭耐用品、城市和老家房屋总值除以家庭人数得到,其反映出家庭财富存量对每个子女教育的平均支持作用,即教育融资功能;自住房虚拟变量,住在单位提供宿舍的为0,在租赁或购买的房屋居住的为1;与配偶在一起虚拟变量,不在一起为0,在一起为1;城市虚拟变量,用以控制不同城市的特征差异,如对外来人口的文化包容性、方言、地区生活成本等。

三、实证结果

本文首先在模型中分别单独加入用于衡量户籍制度的子女就学阶段和用于衡量工作流动性的当前工作年长变量,用以研究户籍制度和工作流动性是否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选择随迁有显著影响,得到结果(1)和(2);然后在(2)的基础上再加入外出打工年限,研究工作流动性变量的影响是否因遗漏外出打工年限而产生偏差,得到结果(3);进而,同时加入户籍制度变量、工作流动变量和外出打工年限,得到结果(4)。通过对比结果(3)和(4),不仅可以检验户籍制度变量或者工作流动性变量中任何一个变量的遗漏是否会引起另一个变量产生内生性问题,而且可以给出对户籍因素和工作流动因素影响的更为准确的度量;最后,用呆过的城市数量作为工作流动性的另一代理变量,重复上述过程,作为本文的稳健性检验。

表3是以当前工作持续年长(2)-(4)和呆过城市数量(5)-(7)为工作流动性度量指标的回归结果,其中的估计值代表各变量的边际效应。

表3 模型计量结果

注:括号内为稳健标准误,*、**和***分别表示p<0.10、p<0.05和p<0.01

1.户籍制度的影响。户籍制度变量会显著影响子女的随迁,并且这一影响会随着加入对工作流动性的控制而增强。

表3第(1)列显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与子女处于幼儿园阶段相比,处于初中和高中阶段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的随迁概率显著下降了8.2和12.7个百分点,而处于小学阶段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的随迁选择与基准组比并未体现出显著差异。表3第(3)列显示,当控制工作流动性变量时,户籍的影响更为显著且影响力度增强,此时,不仅初中阶段和高中阶段的随迁概率下降了13.0和17.7个百分点,显著性水平变为p<0.01,而且原来未体现出显著差异的小学组也比基准组显著低6.7个百分点。

户籍制度的影响力度随工作流动性变量的控制而加强,反映出两者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一方面,随着就学阶段的上升,户籍制度的约束力也随之上升,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的异地就学将面临更严格的制度障碍,此时,进城务工人员可以选择减少工作流动性(这有助于减少为解决异地就学障碍而带来的麻烦)或让子女回家乡接受教育(这会减少工作流动的阻力,但也提升了流动性对子女就学地点选择的影响力);另一方面,随着就学阶段的上升(户籍制度约束力增强),子女的教育支出也在不断增加,进城务工人员通过降低工作流动性,提高相关工作所带来的收入的稳定性,同时,还将会因更长的就职期限而获得更高的福利待遇水平,从而增强进城务工人员经济上的风险承受能力。因此,如果我们只考虑子女就学阶段,而忽略了工作流动性的影响,会导致对前者影响力的低估。

2.工作流动性的影响。工作流动性变量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的随迁选择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这种影响不仅随着加入对户籍制度变量的控制而增强(但很微小),而且会因是否控制外出年限而发生变化。

表3第(3)列表明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工作年长每增加1年,子女随迁的可能性就会上升1.5个百分点,这与预期基本相符。较低的工作流动性会降低进城务工人员子女转学的可能性,从而减少由此产生的地区间转学对随迁儿童的影响和教育融入问题,提高子女随迁的概率。

当控制户籍变量时,这一影响上升1.7个百分点,当以流动城市数表征工作流动性时,影响力会从2.3上升为2.6。这种上升幅度与前面的户籍制度相比相对较小,反映了上文中提到的“让子女回家乡接受教育,这会减少工作流动的阻力,但也提升了流动性对子女随迁的影响力”,直观上,父母一般不会为了自己能到其他地方获得更好的工作而将子女送回老家受教育,因此,这里的上升幅度很小也在情理之中。此外,对比第(5)和第(6)列,当以工作过的城市数来表征工作流动性时,加入外出年限这一控制变量会使估计结果从-0.017变为-0.023,因此,已有实证研究遗漏这一变量会低估工作流动性的影响。

3.其他变量的影响。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家庭人均收入每上升1个百分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概率上升5个百分点,拥有自住房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的概率比无自住房的概率显著高12个百分点,而夫妻在一起的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的概率比不在一起的高出52.4个百分点。显然,收入较高、拥有自住房和夫妻一起生活的进城务工人员更容易照顾孩子,进而提高其子女随迁概率。而子女性别、父亲和母亲受教育水平则没有显著的影响。

4.稳健性检验。在模型的稳健性方面,使用工作过的城市数来表征工作流动性的结果(5)-(7)无论在影响方向上还是影响力的变化上都与以当前工作年长表征工作流动性的结果(2)-(4)高度一致,可以证明,本文的结果是比较稳健的。

四、结 论

文本使用2008年CHIP数据,实证分析了户籍制度和工作流动性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就学还是留守家乡就读的影响。我们发现,无论是户籍制度,还是工作流动性,都会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或留守产生显著的影响;随着子女就学阶段的上升,户籍制度对进城务工人员子女的随迁就学产生更大的阻碍作用;工作流动性越高,进城务工人员越倾向于选择让子女留守,即使控制了户籍制度的影响,工作流动性仍会表现出显著的影响。

由于工作流动性和户籍制度均影响进城务工人员子女随迁就学,且两者间存在负向关联,忽略其中任何一个因素都会低估另一个因素的影响力度。因此,为促进子女随父母迁居和就学,在相关政策制定中,不仅要拆除户籍制度对异地就学造成的藩篱,而且要考虑如何缓解进城务工人员工作流动对其子女异地就学可能产生的消极影响,为其子女的教育融入提供必要条件。

[1] 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课题组. 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教育状况调研报告[J]. 教育研究, 2008,(4):13-21.

[2] 叶敬忠,王伊欢,张克云,陆继霞. 父母外出务工对农村留守儿童学习的影响[J]. 中国农村经济,2006,(6):119-123.

[3] 杨舸,段成荣,王宗萍.流动还是留守:流动人口子女随迁的选择性及其影响因素分析[J].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9):85-96.

[4] 许召元,高颖,任婧玲.农民工子女就学地点选择的影响因素分析[J].中国农村观察,2008,(6):12-21.

[5] 陶然,孔德华,曹广忠.流动还是留守:中国农村流动人口子女就学地选择与影响因素考察[J].中国农村经济,2011,(6):37-44.

[责任编辑:房宏琳,曾 博]

2015-01-16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社会资本与进城务工人员的经济地位”(09YJA790008)

叶静怡(1955—),女,教授,博士生导师,经济学博士,从事发展经济学与创新经济学研究;张睿(1984—),男,博士研究生,从事发展经济学研究;杨洋(1985—),男,博士研究生,从事发展经济学与创新经济学研究。

F323.6

A

1002-462X(2015)05-0109-06

猜你喜欢
户籍制度务工人员流动性
云南:800多名务工人员乘“务工专列”外出就业
2020年二季度投资策略:流动性无忧业绩下杀无解
美联储“顺潮”降息或将提升全球流动性
户籍制度
金融系统多维度流动性间溢出效应研究
——基于三元VAR-GARCH-BEEK模型的分析
诗歌专列送务工人员返乡过年
我国进城务工人员总量增至 28171万人
像关心职工一样关爱务工人员子女
三国吴简中的户籍制度
变革中的户籍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