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抗战时期共产国际及联共(布)对中共自身建设的影响

2015-03-03 02:59张运洪王留玉
关键词:共产国际党的建设中国共产党

张运洪, 王留玉

(1.解放军防空兵学院,郑州 450052;2.中共新密市委党校,河南 新密 452370)

全面抗战时期共产国际及联共(布)对中共自身建设的影响

张运洪1,王留玉2

(1.解放军防空兵学院,郑州 450052;2.中共新密市委党校,河南 新密 452370)

摘要:全面抗战时期,共产国际、联共(布)对中国共产党的自身建设给予了密切关注:维护毛泽东在中共党内的领袖权威;帮助中共开展马列宁主义学习教育;指示中共拓展党组织和健全组织制度;建议中共加强干部管理工作;规劝中共纠正整风运动中的偏差。共产国际、联共(布)的这种关注,对于中共加强自身建设及其领导人民争取抗战的胜利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关键词:全面抗战;共产国际;联共(布);中国共产党;党的建设

全面抗战时期,面对复杂的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如何加强中国共产党的自身建设以适应形势的需要,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对于这一时期的中共自身建设,目前学术界的研究已比较深入,但对于共产国际、联共(布)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和影响,研究成果还相对缺乏。本文依据新公开的档案资料,试对此加以分析和梳理。

一、维护毛泽东在中共党内的领袖权威

对一个革命的政党而言,一个具有卓越能力和崇高威信的领袖极其重要,关系着政党的前途和命运。正如列宁所指出的:“任何一个阶级,如果不推举出自己的善于组织运动和领导运动的政治领袖和先进代表,就不可能取得统治地位。”[1]全面抗战时期,中共要担负起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重任,需要加强自身建设,维护领袖的权威。

全面抗战爆发后,王明等人受共产国际指派,从莫斯科回国,“帮助”中共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王明回国后,自恃甚高,处处以“钦差大臣”自居,在实践中犯了一系列的右倾错误,其在组织上的突出表现就是不尊重、不服从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央领导[2]517。

由于历史原因,中共党内原本就或多或少存在着山头主义,影响着党中央的权威;王明的右倾错误又在党内造就了新的不统一倾向,对党的建设造成了危害。

1938年9月,从莫斯科回国的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王稼祥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传达了共产国际的决定,其中表示,“在中共中央领导机关中,要以毛泽东为核心解决统一领导问题”[2]519。紧接着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召开,毛泽东代表中共中央作了主题报告。由于共产国际有着明确的指示,王明被迫表示:“一定能统一团结在中央和毛同志的周围(领袖的作用,譬如北辰而众星拱之)。”[3]

共产国际明确支持毛泽东在中共党内的领袖地位,解决了中共的统一领导问题,为加强党的自身建设提供了有利条件。后来毛泽东回忆说:“如果没有共产国际指示,六中全会还是很难解决问题的。”[4]

延安整风运动期间,在涉及党内历史问题上,王明一度拒不承认自己所犯的教条主义错误,再次与毛泽东发生了分歧。

1941年9月,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分析了主观主义的表现、来源,提出了克服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办法。与会大多数同志,尤其是曾经犯过错误的同志,围绕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表现和危害,开展了诚恳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但是王明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指责抗战以来中央的路线错了,还声称要到共产国际去告状。

1943年2月1日,季米特洛夫收到王明的来电,电文中指责毛泽东“执行的政策不符合共产国际关于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路线”[5]229。他还恳求共产国际加以干预。紧接着的2月3日,季米特洛夫也收到了毛泽东反映王明言行的电报:“王明同志回国后立即在政治和组织方面采取了与中央相对抗的立场”,“对于王明,我们从一开始和至今采取了各种措施,试图同他协调一致,希望他逐步纠正自己的错误。……但这没有使情况好转,相反却恶化了”[6]339-340。

共产国际如何对待王明与毛泽东之间的意见分歧呢?从如下几份材料可以看出端倪:

1940年3月,共产国际请从莫斯科回国的周恩来带给中共中央一份建议,内容是共产国际执委会干部部的书面报告,内称:“无论怎样,王明都算不上是在党的实际工作中成长起来的享有威望的领导人,……毛泽东确实是中共党内最重要的政治领导人。”[7]1943年1月15日,季米特洛夫在其日记中写道:“博尔沙科夫(侦查局)。来自延安的有关王明病重的消息。必须到成都或苏联治疗,而似乎毛泽东和康生不想放他离开延安。……我劝侦察局的这位代表不要干预中国共产党人的这些内部事务。”[5]22712月13日,季米特洛夫答复王明:“至于你们的党内事情,请你们设法自己解决。由我们从这里干预,现在来说是不恰当的。”[5]266

由此可以看出:共产国际并没有干预毛泽东和王明之间的矛盾和分歧,实质上是坚定不移地维护毛泽东在中共党内的领袖地位。共产国际的这种态度和立场,对于中共妥善解决领导层之间的分歧,克服党内的教条主义思想创造了良好的氛围。

二、帮助中共开展马列主义学习教育

全面抗战时期,大量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加入到党内来,相当多的新党员对马列主义知之甚少,一些老党员也存在继续学习和提高的问题。如何不断提高中共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是共产国际关注的一个重大问题。

(一)强调马列主义教育的极端重要性

1938年6月,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在一份决议中指出:“在加强党的工作方面,刻不容缓的任务是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学说来加强党对干部和党员的教育工作,重新教育老的干部和培养从群众革命运动中涌现出来的新的积极分子和领导人。”[8]1011940年2月,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就中共的新干部提拔问题强调:“要更注意对他们的培养和马列主义教育,重视学习列宁、斯大林的著作和马克思、恩格斯的主要著作。”[6]163月11日,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在《中共中央为即将举行的党的代表大会拟定的基本政治方针》中指出:“作出特别的努力,对自己的干部进行马列主义教育。摆在共产党面前的任务的复杂性,共产党员进行思想上的锻炼以及他们不断捍卫马列主义意识形态的必要性,发展大量的新党员——所有这些都要求根据马恩列斯学说对群众进行坚持不懈的党的教育工作。”[6]48

重视马列主义理论学习是中共一贯的传统和宝贵经验,也是在长期革命历程中保持先进性的关键因素。共产国际的建议切合中共自身建设的需要,中共中央自然更加关注。

1938年11月,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决议指出:“必须加紧认真地提高全党理论的水平,自上而下一致地努力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理论。”[8]111此后,毛泽东、陈云、刘少奇和张闻天等党的领导人发表了大量的理论文章;中共中央在《关于干部学习的指示》《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决定》等文件中,对全党的马列主义理论学习作出了部署;《解放日报》《新中华报》《共产党人》等刊载了大量有关马列主义的报道;中央党校、中央研究院和抗日军政大学等培养了大批党的理论干部;在全党开展了普遍的整风运动等等。所有这些举措都对全党马列主义水平的提高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二)提出学习马列主义的措施和内容

中共在进行马列主义教育的过程中,也曾遇到过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据1939年12月周恩来向共产国际的汇报:“尤其严重的是党内关于马列主义及新党员的教育不够。许多新党员对党的认识甚差,党对他们缺乏适当的训练材料及训练方法。马列主义的书籍亦缺乏普遍的课本供给中下级干部及一般党员。”[8]322

得知上述情况后,共产国际于1940年3月通过决议,为中共规划了加强马列主义学习教育的具体措施:要在中国扩大翻译和出版马列主义经典作家部分著作(列宁的六卷本、两卷本,马克思的两卷本等)的工作;因为已出版的印数未能满足中国党员群众和知识分子的需要,要出版新加印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中共应该开展广泛的运动,推销《列宁主义问题》并研究这部经典著作;组织编写关于现实问题和马列主义理论问题的通俗小册子;要利用正在中国筹办的学术理论杂志《世界科学与艺术》刊载论述马列主义理论问题的文章;在原特区(边区)的党组织中为党员和同情者设立广泛的研究《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和当前政策问题的小组网[6]52-53等等。

为了提高中共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共产国际还积极提供了大量急需的理论书籍。1939年3月17日,共产国际告知中共中央:“已通过方林[引者注:邓发]寄给你们1万册中文版联共(布)党史。”[8]125对于中共的学习状况,季米特洛夫在百忙之中还念念不忘,9月20日专门询问毛泽东:“在进行马列主义教育方面将实行哪些重要措施?”[6]231

在共产国际向中共推荐的马列主义理论书籍中,尤以《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最为重要。这部书既是简洁明了的党史教科书,也是通俗易懂的马列主义基本知识百科全书,特别适合广大党员干部学习,因而受到中共中央的高度推崇。中共中央发布的《关于干部学习的指示》《关于在职干部教育的指示》和《关于延安干部学校的决定》,均把学习《联共(布)党史》作为主要内容;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决定从1943年10月起的5个月内,组织在延安的高级干部及七大代表讨论《联共(布)党史》[9]471。

共产国际对中共理论学习的重视,所提供的马列书籍尤其是《联共(布)党史》,对中共的思想建设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推动了广大党员干部马列主义理论水平的提高。

三、指示中共拓展党组织和健全组织制度

列宁指出:“组织能使力量增加十倍。”[10]全面抗战时期,共产国际对中共组织的扩展和组织制度建设非常关注,多次作出决议和指示。

(一)关注国统区和敌占区的组织工作

全面抗战爆发之初,中共党组织主要集中在陕甘宁边区和一些小块根据地,在全国范围内尤其是国统区力量还比较弱小。如何使中共发展成为一个全国性的坚强组织,是共产国际非常关心的问题。

1937年10月,共产国际建议中共:“必须重新分配自己的干部,以便在主要城市和战略中心建立自己的组织,并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工作、领导和组织的方式方法,使党能够精力充沛地进行工作和在劳动人民的各个组织中施加影响。”[8]9

抗战初期,由于军事上的敌强我弱,中国大片领土沦丧,如何适应急剧变化的斗争形势,发展党的组织,是共产国际的重要考量。1938年6月,共产国际对中共强调:“在特区和游击区以外的中国广大土地上建立党组织的工作还很薄弱。因此必须在全国,首先在大城市,战略要地,在军事工业的工人中,在铁路员工中建立党组织,使共产党成为全国的强大的群众性组织,与党已经拥有的广泛政治影响相适应。在日本侵略者占领的地区,特别是在大城市,必须建立灵活的和坚强的地下党组织。”[8]99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日本开始集中精力对付中共领导下的敌后军民,国民党也把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定为政策基调。在这种背景下,中共如何才能扩展自己的力量? 1941年9月,季米特洛夫询问毛泽东:“党的状况如何?在加强全国党的组织和扩大党的影响方面……将实行那些重要措施?在占领区和国统区党的工作采取怎样的合法的和地下的形式?”[6]231同年底,国民党军统破译了延安和中共驻重庆代表团之间的来往密电,苏联情报人员于1942年1月下旬得知此情况。共产国际惊悉这一消息后迅速致电中共:“请采取紧急措施,防止你们同党的组织、机关和军队的内部无线电联络进一步暴露。我们获悉,用你们所掌握的密码进行的一些无线电联络已被国民党侦查机关截获和破译。”[6]343在此前后,国民党中统也曾对中共江西省委、南方工委、广西省工委等南方地下党组织进行过大破坏,为了督促中共汲取这些事件的经验教训,1943年2月25日季米特洛夫要求中共中央务必提供“关于党组织在国统区的暴露及其原因和消除其后果的措施的材料”[6]348。

对于共产国际要求中共关于大力发展党组织的建议,中共中央高度重视。六届六中全会决议强调,“广大地发展共产党的组织,使之成为全中国的广大群众性的布尔什维克的政党,不仅是共产党和工人阶级本身的迫切任务,而且是中华民族的共同事业”[8]111。随后,中共中央相继成立了中原局、南方局和西北局,并制定了隐蔽精干、长期潜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积极推动在国统区和敌占区党组织的发展。

1940年7月底和8月初,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会议,专门研究敌后城市工作问题。8月8日,毛泽东在会上表示,过去中央工作的方向很少注意南方和日本占领区,“中央今后注意力,第一是国民党统治区域,第二是敌后城市,第三是我们战区”[9]200。9月18日,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开展敌后大城市工作的通知》,对敌占区城市和交通要道工作进行了全面部署。中共中央还专门成立了敌后工作委员会,并在全国确定以上海、北平、天津等14处为据点开展城市工作。针对国统区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的问题,中共中央决定放弃在大后方发展武装斗争的方针,撤销南方工作委员会,将省一级党的机构解散。

经过努力,中共在国统区、敌占区大城市和交通要道的组织发展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由于各种原因,这一时期的党组织发展在总体上效果并不十分明显。对此,毛泽东于1942年2月15日向共产国际报告说:国统区的部分党组织在国民党实行镇压政策情况下蒙受了损失,但是大部分党的组织能够逐渐适应在国民党实行镇压政策情况下的形势。日占区的党组织遭破坏较少,在香港、上海、北平、天津、汉口和一些其他城市,保留或重新建立了党组织。上海和香港的党组织像在国统区一样,不是各地都有[6]256。1943年4月17日,毛泽东再次向共产国际反映:“国统区党的组织状况总的说来不是很好:因为他们暴露了,共产党人遭逮捕、被杀害或者叛变了,要么特务机关的间谍渗透到组织中来了。党组织健康的部分不少,但与我们中断了联系。虽然我们采取一些措施,但还是未能克服这种严重的状况。日占区党组织的情况要比国统区好一些,但他们也没有取得大的成绩。”[6]358

(二)敦促搞好民主集中制

民主集中制是中共最基本的组织原则。然而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民主集中制在实践中并没得到很好的贯彻,陈独秀、李立三、王明和张国焘等人都曾严重破坏过民主集中制,给党的事业造成过严重的危害。

遵义会议之后,在民主集中制问题上,中共中央一方面注意纠正党内的过分集中现象,坚持用民主的方法调动全党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对极端民主化、山头主义等错误倾向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坚决维护党的集中和统一。例如: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曾把民主集中制列为重要议题,会议还颁发了《关于各级党部工作规则与纪律的决定》等3项加强民主集中制建设的文件。

在共产国际看来,抗战时期的中共民主集中制仍存在着一些明显的缺陷,必须加以改进。

1940年3月11日,共产国际在《关于中共组织和干部问题的决议》中批评中共:“没有始终一贯地贯彻执行布尔什维克党的民主集中制和党内民主原则(虽然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用中共进行斗争的条件极端困难来作解释)。中共在11年间没有召开党代表大会,也没有举行过一次全党的代表会议,因此中共中央的成员中,80%的委员和候补委员是增补的;没有执行六大关于吸收无产阶级分子进入党的领导机构的决定(在目前的中共中央成员中,工人只占11%)”,“中共领导机构应该遵守民主集中制和党内民主原则”[6]50-51。3月17日,季米特洛夫还就上述决议特意提醒中共中央:“需要认真加以研究和完全独立地作出最后决定。如果在某些问题上不同意我们的意见,请速告我们并说明理由。”[6]62

对于共产国际的批评和建议,中共中央表示“原则上同意”[6]68。1945年,在中共七大会议上,刘少奇所作的《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中,就党内的民主集中制问题做了深刻阐述,大会通过的《党章》还对民主集中制的科学内涵、贯彻要求等作了明确的规定。这表明中共不仅接受了共产国际的建议,而且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民主集中制。

(三)提示加强党内监督

一个革命政党要想发展、壮大,离不开严格的制约和监督。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避免权力的滥用和防止腐化,纯洁党的队伍,使党永葆青春活力和蓬勃的生机。

1927年,中共五大选举产生了“中央监察委员会”。在同年6月的党章修正案中专门设立了“监察委员会”,并对监察委员会成立的目的、产生的办法、领导体制等作出了规定。中央监察委员会的成立是中共加强自身建设的重要举措,为后来党内监督机制的完善和监察机构的设立奠定了基础。由于此后中央领导层发生了重大的变更、中央监察委员们散布各地并出现了大量牺牲等,中央监察委员会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1928年,中共六大取缔了中央监察委员会这一机构,并删除了党章中的“监察委员会”。这对中共的组织建设而言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全面抗战时期,为了提高中共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共产国际认为有必要重建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1940年2月,共产国际作出决定:“在中共所处的工作条件下,认为成立直属于中共中央的中央监察委员会是适宜的,该委员会要在即将召开的党代表大会重新选出的中央委员会全会上选举产生”,“在中共党组织公开活动的边区和游击区要成立直属于省委的监察委员会”[6]35。决定还对中央和省的监察委员会产生办法、人员组成、工作方式等作了明确的规定。

对于共产国际的这项决定,中共中央表示接受[6]68。然而,受各种因素的制约,直到中共七大也没有产生新的中央监察机构。不过,七大党章还是专门设置了“党的监督机关”一章,对中央和地方监察委员会的产生方式、职权、领导体制等作了具体的规定。这为后来党的监察机关的成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促进了党内监督机制的发展。

四、建议中共加强干部管理工作

干部队伍建设是事关中共自身建设的关键问题。全面抗战时期,对于中共的干部工作,共产国际同样给予了高度关注。

全面抗战爆发后不久,共产国际就明确指示中共“在政治、军事方面和新的工作方法上重新教育老干部,从群众性革命运动的积极分子和领导人中,而首先是从工人中提拔新的干部,这是党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8]9。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中共的干部管理工作还存在着许多不足。为此,1940年3月,共产国际专门作出决议,批评中共“对考察干部并将其提拔到党的领导机构的问题还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对干部的登记、考察、提拔和教育,还是不能令人满意的”。为了改进中共的干部工作,决议强调,“在中共中央成立干部部是适宜的,该部应该挑选、考察和提拔党的领导干部,随后报中央书记处或中央政治局批准”,“要注意挑选经过考验和忠诚的人进入党的领导机构”[6]50-51。1941年9月20日,季米特洛夫向毛泽东质询了14个问题,其中就有对党的领导干部的评价、培养干部问题[6]231。1943年2月25日,季米特洛夫致电中共中央,要求提供“关于培养和提拔领导干部的材料”[6]348。

中共一贯注重干部的培养、选拔和任用,共产国际的批评和建议促使中共进一步关注这方面的工作。1938年10月,毛泽东在六届六中全会所作的报告中,不仅提出了“任人惟贤”的干部路线,而且论述了关心、识别、使用和爱护干部的原则和方法。会决通过的决议指出,“必须大批培养和提拔有胆有识能作能为的党员干部和非党员干部”,“大量设立各级培养干部的学校、训练班等”[8]111。

全面抗战时期,随着中共队伍的发展壮大,一些叛变分子、阶级异己分子、投机分子和奸细等也趁机混入党内,对党的健康发展造成了危害。为了纯洁和巩固党的组织,1937年10月共产国际告诫中共:“经常不断地审查干部和党机关周围人员,坚决清除党内和红军内部的一切可疑的和不可靠的分子,……是当前刻不容缓的任务。在这方面党做得还远远不够。”[8]101940年3月,共产国际再度提醒中共:“在挑选领导干部时没有确保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审查,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警惕性”;“必须注意考察还留在党内的原张国焘路线的积极拥护者和捍卫者的情况,在基层工作中审查他们,不让他们进入党的中央领导机构。清查、不断地考察和揭露变节分子、托洛茨基分子和叛徒的活动,查明并揭露他们同党员的各种联系,特别要注意考察原中共领导人的情况”[6]51。

共产国际的提议,加上当时的复杂形势,促使中共中央决定对干部开展审查工作。1939年8月的《关于巩固党的决定》强调,要“详细审查党员成份,清刷混入党内的异己分子(地主富农商人),投机分子,以及敌探奸细”[11]。1940年8月的《关于审查干部问题的指示》着重指出:“对于干部的审查、考察与教育,成为巩固我党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工作。在这方面的疏忽,是可以造成极端严重的恶果的。”[12]8月14日,中组部在总结审干工作经验时指出,审干的目的:一是为了发现干部的长处与优点,“以便加以适当的培养、使用、提拔和调动”;二是为了发现混在党内的异己分子,“以便清洗他们出党而巩固党的行列”[13]。这一时期的中共对干部的审查工作还是比较谨慎的。

1941—1942年间,日伪军派出大批特务到各根据地进行情报刺探和暗杀破坏,国民党特务不但加紧了对延安的渗透活动,而且还对国统区的中共秘密机关进行了大破坏。在此情况下,中共中央在审干工作中开始注重反特斗争和肃清党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

1943年2月25日,季米特洛夫致函中共中央,要求汇报“审干总结和对中央和地方主要干部的评价”情况[6]348。4月17日,毛泽东就审干工作复电:“从这一年起,我们重新实行了审干工作,过去实行的很不认真。在这种情况下,在延安和边区发现了许多隐藏在党的队伍里的特务机关的间谍。在本年内,培养和审查干部方面的工作将继续进行。这是极其艰巨的工作。”[6]358

7月中旬,康生提出要开展“抢救失足者运动”后,审干工作出现了“逼、供、信”现象,出现了一些冤假错案。在发现审干工作扩大化后,中共中央及时采取措施予以了纠正,并对错案进行了甄别平反。

中共的审干工作与共产国际的指示有着一定的关系,尽管在此过程中发生过一些问题,但总的看来,审干工作还是有成就的,清查出了一些反革命分子和坏分子,纯洁了革命队伍。

五、规劝中共纠正整风运动中的偏差

全面抗战时期,中共进行了普遍的整风运动。对此,共产国际、联共(布)由于苏联国内战争等原因,没有对中共作出相应的决议和指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毫不知情,尽管有些情报的来源未必准确。

1942年6月,苏联情报人员向季米特洛夫通报了边区的有关情况。季米特洛夫总的看法是:“在党和军队的工作和领导中存在相当大的问题,必须采取紧急措施改变状况。”[5]198-1991943年3月22日,苏联国防人民委员部侦查总局局长伊利切夫致信季米特洛夫:“我们驻延安工作人员,根据王明同志的口述,报告了近来在特区共产党领导成员的部分关系中出现的十分紧张的情况。”[6]35112月3日,伊利切夫再次致电季米特洛夫:“现在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再次讨论了王明、博古等人的错误。博古已经三次发言承认错误,但是他的所有发言都没有使毛泽东和康生感到满意,要求他作更详细的发言。周恩来、叶剑英和洛甫完全承认了自己路线的错误。现在在中共领导内部出现了压抑气氛。大家怕互相交往。”[6]390

客观地讲,整风运动中,在对犯错误的同志进行批评的过程中的确出现过过火的倾向,这在共产国际、联共(布)看来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整风运动期间发生的问题在季米特洛夫看来,已经影响到了中共领导层之间的团结,不利于抗战事业的发展。因此,1943年12月22日,季米特洛夫以个人名义致信毛泽东,委婉地表达了对中共党内状况的不安:“开展反对周恩来和王明的运动,指控他们实行了由共产国际建议实行的民族战争政策,似乎因此他们将党引向了分裂,这在政治上是错误的”,“在党的部分干部中存在一些对苏联的不健康情绪”。 信中他还对康生的作用表示了怀疑:“因为像清除党内敌对分子和加强党的团结这样一些党的正确措施,是由康生及其机关以很成问题的方式实施的。”[6]393

需要指出的是,季米特洛夫所说的中共有部分干部对苏联有“不健康情绪”,这是对整风运动的误解,但他对康生及其发动的“抢救失足者运动”的判断却是比较准确的。

对于季米特洛夫来电,毛泽东最初有一点抵触情绪。1944年1月2日,毛泽东通过苏联驻延安的联络员复电季米特洛夫:“我们与周恩来的关系是好的”,“王明一直在从事各种反党活动”,“康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14]。

此时的共产国际已经解散,季米特洛夫的身份是联共(布)中央国际情报部副部长,他对整风运动中出现的偏差提出委婉批评,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联共(布)中央的态度。对此,毛泽东在冷静之后,不得不加以慎重考虑。

也许是感觉之前的答复有点欠妥,1月7日毛泽东再次致电季米特洛夫,其中表示:“我真诚地非常感谢您给我作出的指示。我要深入地研究这些指示,考虑这些指示并根据这些指示采取措施”,“党内问题:在这方面的政策是旨在联合,团结一致。王明也将实行这种政策”,“您的所有想法、您心中的所有感受与我类似,因为我的想法和我的感受基本上也是这样的”[6]397。2月25日,季米特洛夫回电毛泽东,“您的第二份电报特别使我高兴”,“如能告之您所采取的措施取得的实际结果如何,我将不胜感激”[5]277。

毛泽东是否向季米特洛夫汇报了所采取措施的成效,目前尚无资料加以佐证,但他的确为此做出了适当的努力。1944年春的中央整风会议虽然继续进行,但已没有了过火的批判。 2月24日,中央书记处会议做出结论:王明、博古的错误应视为党内问题;临时中央与五中全会因有国际承认,应承认是合法的[9]496。3月7日,王明就1月19日季米特洛夫向他询问同毛泽东相互关系的密电[5]275作了回复。王明表示,他对毛泽东的态度是全心全意予以支持的,“我放弃一切有关政治分歧的争论”[5]283。

1945年4月,中共中央通过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由于六届七中全会前毛泽东等人做了大量工作,博古对决议表示了真诚的拥护,王明“对历史决议和它对第三次‘左’倾路线所犯严重错误的分析和估计,表示‘完全同意和拥护’”[15]。此后不久,中共七大召开。在讨论选举问题时,毛泽东表示:“犯过路线错误但是已经承认错误并决心改正错误的人可以选入中央委员会。”[9]599最终,与会代表仍把王明、博古等人选举为中共中央委员,张闻天还被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值得注意的是,1943年6月25日,毛泽东曾向季米特洛夫表示:“在将来的七大上,我们考虑不选举王明为中共中央委员,因为他依然坚持老的错误,至今未放弃分裂主义活动”,“博古和洛甫,要选为中共中央委员,但不进入政治局”[6]389。对比毛泽东在对待犯过错误的同志态度上的变化,充分体现了一个革命领袖从善如流、不计前嫌的广阔胸襟。

由此可见,季米特洛夫的规劝对于中共纠正整风运动期间出现的问题起了积极作用,它有利于中共党内的团结,推动了整风运动的顺利开展。

综上所述,全面抗战时期,中共加强自身建设是中国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很大程度上是中共自身努力的结果。但不可否认的是,共产国际、联共(布)在其中也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它的决议、指示以及领导人的合理建议,对于中共加强思想建设、组织建设、制度建设以及作风建设等起着积极的作用。这不仅有利于中共自身的健康发展,也为中共领导人民争取抗战的胜利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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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传:1983-1949[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672.

Influence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st and the

(责任编辑:张璠)

·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

Soviet Communist Party (Bolshevik) on the Self-Construction

of CPC during the Full-Scale Anti-Japanese War Period

ZHANG Yunhong1, WANG Liuyu2

(1.Air Defense Command College of PLA, Zhengzhou 450052, China;

2.Xinmi Party School of The Communist Party Committee, Xinmi, Henan 452370, China)

Abstract:During the full-scale Anti-Japanese War Period,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st and the Soviet Communist Party (Bolshevik) paid close attention to the self-construction of CPC: to maintain Mao Zedong’s leadership in the CPC; to help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o carry out the education on Marxism and Leninism; to instruct CPC to expand the party organizations and improve the party system; to suggest CPC to enhance the management on cadres; to persuade CPC to correct the deviation in the rectification movement. The focu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st and the Soviet Communist Party (Bolshevik) has the positive effect on strengthening self-construction of CPC and leading the people to strive for the victory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Key words:the full-scale Anti-Japanese War period;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st; the Soviet Communist Party (Bolshevik);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onstruction of CPC

中图分类号:D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297(2015)05-0001-06

作者简介:张运洪(1971-),男,河南新密人,解放军防空兵学院政治理论教研室副教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中共党史;王留玉(1981-),女,河南新密人,中共新密市委党校讲师,法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共党史。

收稿日期:*2015-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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