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作文”：把作文变成“NN人行”——台湾作文教学与作品对我们的启示之二

◎张一山

“拼作文”：把作文变成“NN人行”
——台湾作文教学与作品对我们的启示之二

◎张一山

我们学生的作文活动，可以视为“N=1”，即作文行动只是学生一个人在完成。这时，许多学生都不知写什么、怎么写、怎样有趣地写。教师布置作文之后，如果缺乏指导、缺乏情境的创设，学生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翻近年出版的《优秀作文选》，二是上网查阅同题作文。做了一番“努力”后，找到了合“口味”的样文，再经过一番“删头去尾”“添油加醋”“裁花折叶”，便“造出”了作文，悄悄往班级作文堆底一塞，就“完成任务”了。台湾国中是怎样让记叙文变得更加有趣味呢？如何让即时作文经验或者技巧在同伴间“弥漫”起来的呢？这就要说说台湾国中的“N人行”“拼作文”实践了。

一、N=2：作文可以两人合作，讨论完成

台湾国中流行“N人行”“拼作文”活动。当N=2时，就是两个人合作商量，共同写作、编辑完成一篇基于教师命制题目的作文来。比如学习了《世说新语》中谢道韫、许允妇等相关节选以后，教师要求将“世说”中的文言短篇，改写成完整的故事作文。教师留下了这样的作文题目——

请以《世说新语》的时代、地点、人物、事件为背景进行创作，每二人一组，要注意场景的描摹、人物的对话，文长控制在1500字左右。结构如下：

第一段：场景描摹（包括时间、地点）

第二段：人物描述（外表、穿着、举止、气质）

第三段：事件进行发展（根据“世说”故事发展，第三人称，可加入其他人物、对话、情节、举动，顺序、倒叙也随意。）

第四段：以《论语》篇章收尾

《世说新语》记载的是汉末至东晋二百年间名流言行轶事的志人小说，内容涉及儒道两家，有嘉德懿行、美感标准，也有玄言清谈、名士风流。《世说新语》表现的是儒道两家思想，其共性都是人的关怀，只是思考取向、角度不同。传统道家追求纯粹自我的美，儒家追求的则是创造道德意义之后的美。台湾教师请学生从书中选择一个人物，用讲故事的手法加以介绍，并且要求以儒家的标准略加评述，这就使得作文训练走向了综合实践性活动的层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作文是建立在相关故事背景上的，要求“每二人一组”合作成文，确实是新颖的设计。作文1500字，看起来比较长，难以完成，但要知道，这次作文是建立在相关故事背景上的，这就决定了故事作文的难度可控。另外，“每二人一组”合作成文，1500字是两个人智慧的结晶，他们在讨论中生成的情节可能远远大于1500字的数量。

试想，当两个学生坐下来进行作文讨论、研究，进行人物设计、场景设计、作文修改时，彼此传递的不就是作文经验么？最终成文不就是两个人智慧经验的结晶么？在这样“二人行”“拼作文”的成文过程中，双方的审美观点要经过碰撞、取舍、融合、升华，这个活动要经过多少次磨合、讨论呢？这是怎样有兴致的作文活动呢？这样一想，这个作文设计，真正是把学生“留在”了作文思考上，而不是作文的简单完成上！我们看学生的作文片段——

灵巧应对的许允妇

……新婚之夜难免害羞娇怯，只见新娘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更激起了许允的好奇心，满怀心想娇妻到底会是何等仙女下凡，满心期待地撩起新娘的面纱。原本容光焕发的表情当下垮了下来，只见原本该有玲珑水盈盈大眼的位置让两条细缝嵌着，预期的小巧樱桃嘴却变成了胡桃般的厚唇，唇下藏不住的两颗兔宝宝龅牙，搭配着鹰钩鼻和八字眉，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皮肤不晶莹剔透不说，一颗颗的麻子更像一只只苍蝇停在脸上。许允脑中惊恐混杂着恼怒，心里直想：“阮家怎会出了个奇丑无比简直能跟癞蛤蟆媲美的女儿？我堂堂许允难道要跟这等丑八怪过洞房花烛夜不成？”想着想着，松开面纱，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留下许允妇黯然地坐在床头！家人们看见许允在外头既惊讶又忧心，连哄带骗地要许允回房，不过许允不肯就是不肯，宁死也不愿再进去一次。

正巧这时许允的朋友桓范来了。“你去看看是谁来了！”许允妇对身旁的奴婢说。奴婢将头探出了门，看了看便对许允妇说：“是桓范先生呢！”许允妇了解桓范的个性，便跟奴婢说：“不用担心了，许允一定还会再进来的。”奴婢困惑着便问：“为何小姐如此确定呢？”许允妇自信满满地说：“因为来的人是桓范呀！如果来的是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证，但如果是桓范，他一定会叫少爷进来的，你放心吧！”果真，许允一见到桓范就跟他抱怨新娘子有多丑，他说的可比许允妇丑上几百万倍，简直跟怪物有一比。桓范听完许允的描述后，便劝他：“兄弟啊！不是我要说你，你动动你那聪明的脑袋。谁都知道你许允年轻有为，阮家把这丑女子嫁给你，一定有他特殊的用意。你何不进去看看这女子的特别之处到底在哪里呢？”虽然许允内心千百万个不愿意，但是桓范都这么说了，加上他自己也有点好奇这女子独特的地方，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一进到房里，映入眼帘的是他那位奇丑无比的新娘子，虽然他心里知道要好好和她相处，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想转身离开这间屋子。看到许允正要离开，许允妇心中明白，若是他这次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她便一把抓住许允的衣袖。许允便转过头来对她说：“女子有‘四德’，分别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呢？你符合哪些？”允妇说：“我所欠缺的只有容貌而已，然而读书人应该要具备更多的品行，郎君又符合多少呢？”许允听到她这样子问，便笑着回答：“当然，我都具有这些品行啊！”允妇便说：“读书人的品行是以德为第一位，而你喜好外貌而不看德性，你怎么能说自己都具备了呢？”许允露出惭愧的表情，并且知道为何阮家会将她嫁入许家。以后，许允不再因为她的容貌而冷落她，反而两个人互相敬重地相处。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许允不就是个“贤贤易色”的实例吗？

二、N=3：作文可以三人合作，拼接完成

我们许多教师的作文教学活动，往往是师生间的“孤军奋战”：一是学生“孤军”写，二是教师“孤军”改，三是教师“孤军”评讲。台湾的“N人行”“拼作文”活动，当N=3时，作文就变成了“三人行”——各自以自己的同题作文小品来“拼作文”，在好玩的作文实践中，提升了作文水平，也避免了作文的尴尬。

我们的学生作文实践，大多是学生自己在写，得不到同学写作经验上的“即时共享”，兴致大失；教师自己改，耗费精力，学生得不到“个性化”的提升；教师通过自己讲评来教，费九牛二虎之力，仍然不能“面面俱到”，许多学生作文的问题，还会在下一次作文“呻吟”着。而台湾同仁把作文变成“三人行”的“拼作文”行动：把一人写作的记叙文变成“三人行”的记叙拼盘，让三个或者多个同学来共同“拼”记叙文。这是多么好的创意啊！

台湾的作文“三人行”一般采用“拼接”的方式，即三位同学各自写一个100字左右的片段，再集体讨论、集体“拼接”。有时“三人行”则采用“续写”的方式，即第一个同学拟题、写开头，生出事件背景来；第二个接着写故事情节、写人物，写出趣味来；第三个则适当延伸，适当深化，收束全文。这样，三个人每人写100字左右，形成一篇“续写”式的作文。从提升学生作文经验与写作兴致来看，这种“三人行”式的作文模式真的值得我们借鉴一下。

台湾在开展第一种类型的作文“三人行”活动时，先是学生个人独立创作，写出100字的作文小品。比如班级讨论“班级汉子”这个话题。老师问学生喜欢英雄剧么？学生说“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一边写作业，一边瞅两眼。”有的是周五赶快写作业，周六日两天全“冲浪”—— 一集一集网上看！教师便以学生喜欢看的英雄剧引出作文题——“班级汉子”。教师先让学生说说“我们身边的英雄汉子”——先从班级说，再从学校说，再到家里说……最后，当然是写写“班级汉子”——男汉子、女汉子都可以，关键是要像“电视剧”那样写出引人注目的身边人物。作文题目呈现后，全班同学自觉形成作文“三人行”小组，确定要写的班级汉子，然后开展个人写作，要独立写作100字小品。

学生为了展现自己的“成果”，思考100字小品的时间比以前多多了，他们不断书写、阅读、修正，课堂上作文交流的密度也增多了。20分钟左右，班级24位学生，写出了24个片段。我们看在写作“班级汉子”时，江欣霖、林佑蓉、张明辰等三位同学围绕物理课代表李茜同学各自写的100字小品——

江欣霖：测试“山羊”，我试跑了两次，都没跨过那个半人多高的家伙。我沮丧极了。“还有一次，看我！”李茜喊道。

只见她迈着沉着的步子，双脚一踏起跳板，大叫一声：“起！”双手按“羊”，身体轻松地过去了！原来，我起跳时脚力不够，双手按“羊”不直。第三次，我一踏，一按，动作到位，敏捷地过去了！我看到她向我竖起了大拇指。（149字）

林佑蓉：“李茜，100！”，不愧是物理课代表！“林佑蓉，83！”吓我一跳！物理月考，这么少！这之后，李茜每天收我物理作业时，总是先细细地看一遍，发现有错的，她不动声色地走过来，用手指指作业本上的题目，我便知道错了，连忙改正。这哥们，够意思！（113字）

张明辰：书法课，老师要求每天一张毛笔字，黄黄的毛边纸我左折右叠，弄出大小均匀的格子来了，可纸已折腾得严重不平整。同位李茜真行！她用两把钢尺，一把量，一把划，在毛边纸划出均匀的长方形暗格子。第二天书法课，我发现我的抽屉里多了厚厚一叠格子划得好好的毛边纸。（122字）

从这三位同学写的100字小品看，他们均以一事写物理课代表李茜，材料比较新颖，充满校园生活气息，字数也远远超过100字，最多达到149字。调查表明，全班同学完成这“100字左右”的作文片段，最少用时12分钟。之后，三位同学坐到一块研究如何“拼作文”。为了“拼”得更加出色，他们在人物形象、作文结构、情感主旨上的商量增多了，三位同学之间的作文经验融合、积累也增多了。最后，三人的作文“拼”成一篇写人为主的记叙类作文，江欣霖等三位同学“拼”出的393字作文——

班级女汉子

李茜是物理课代表。

“李茜，100！”“孙伟，83！”物理老师吓我一跳！月考，我这么少！

这之后，李茜每天收我的物理作业，总是先细细地看一遍，发现有错的，她不动声色，用手一指，我便知道那地方错了，连忙改正。这汉子，够意思！

李茜不仅仅“代表”物理，她还是书法课上的佼佼者。写毛笔字，折叠黄黄的毛边纸成了大家的难事。瞧，她用两把钢尺试验，一把量，一把划，在毛边纸上划出均匀的长方形暗格子。第二天书法课，每个人的抽屉里多了厚厚一叠格子划得好好的毛边纸。

李茜不是一般的汉子。测试“山羊”，我试跑了两次，都跨不过那半人多高的家伙。我沮丧极了。“还有一次，看我！”李茜喊道。

轮到李茜了，只见她迈着沉着的步子，双脚一踏起跳板，大叫一声：“起！”双手直按“山羊”，身体轻松地飞了过去！原来，她起跳脚力大，双手直按。第三次，我一踏一按，“倏”地过去了！她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李茜代表严谨、聪明、乐于助人。

若说谁是班级汉子，非李茜莫属。

三位同学“拼”出的作文，材料典型，中心鲜明。与三人的原文比，有许多地方做了修改。当全班同学完成了“拼作文”的活动后，正好下课时间到了，老师则说：“下节课，我们朗读新作文，并说说你们在‘拼作文’的过程中，遇到哪些有趣的事情和哪些没解决的事情。课后，可以继续完善……”

全班同学“拼”出了8篇作文，这8篇作文是怎样的面目呢？学生在“拼作文”的过程中遇到哪些有趣的事情呢？存在哪些纠结的事情呢？这的确是师生都想知道的。而自己“拼的作文”好不好？还要不要修正？这些则是学生课后继续的作文思维活动。

在作文训练时，我们的学生作文思考有没有这样持续呢？台湾的“三人行”“拼作文”开创了一种崭新的作文实践活动。而开展第二种类型的作文“三人行”活动时，由老师拟定题目，比如学习了《小诗选》以后，老师出了这样一个题目：“猜猜看我是什么。”要求三个学生一组“拼”出一首诗来，由第一个学生先写一段“猜猜看我是什么”，然后由第二位学生发挥想象力，回答所歌咏的对象；第三位学生则可以续写完成篇章，也可以修改全诗，使之出彩。在“三人行”的“续写”作文活动中，第二位学生要研究如何“续”得更好，他要采访第一位同学，弄清诗思、诗境、意象等因素，而第三位学生的思考量更多。“三人行”的续写“拼作文”实践活动，主要是训练学生独立思考与审美能力，训练学生独立表达能力，当然也有写作经验的交流与启发在其中。

如果说“二人合作”作文主要是作文技巧与作文“智慧”的高层次交流、取舍，那么“三人行”的续写实践活动，则在集体研究、推测“下一步”上的讨论较多。一句话，不论开展何种形式的作文“三人行”“拼作文”活动，都让学生的作文思考与作文行动更加和谐，作文活动变得更加有趣味了。

综上所述，台湾作文“N人行”“拼作文”改革实践，改变了作文课堂和作文行动，丰富了作文训练的样式，给作文活动注入了应有的生机，使学生兴致大增。我们的课堂如何把学生为写而写的枯燥作文，吸引到思考怎样写、交流怎样写、怎样写得更好上来？如何把学生写完作文就“交本子”的单纯“为老师而写”的行为，悄悄转换成“为我们而写”的高尚行动？如何把缺乏学生交流的一个人的消极作文，变成了三位学生协商、三位学生合力构思的积极作文？——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

（江苏省六合高级中学；211500）

诗词意象

柳

◇周长城

斑驳的火焰

孵化着鹅卵石

摇曳的柳影

在地上飞舞

绿色的瀑布

溅起了牧羊女的欢笑

捂不住记忆的影儿

俘虏了穿着花裙的蝴蝶

仰望蓝天

漫天飞舞的雪花

飘进了客舍

轻抚五月的心扉

柳絮荡漾着春天的涟漪

霜花如雪刷新了一道海岸线

好像梦中的歌谣

灿烂了我红澄澄的羽翼

（辽宁省大连市庄河二十三中；1164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