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古代女性教子诗的儒家教育思想

2015-02-28 22:07舒红霞闫秀荣
关键词:孝悌教子儒家

舒红霞,闫秀荣

(大连大学 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622;西安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西安 710000)

【教育教学研究】

论中国古代女性教子诗的儒家教育思想

舒红霞,闫秀荣

(大连大学 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622;西安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西安 710000)

中国古代女性教子诗秉承儒家教育理念,重视子女品道教育,将孝悌、仁爱置于首位。但在一定程度上能突破儒家思想束缚,给予女性相对平等的教育权利。古代女性教子诗,对提升现代教育者素质,实行性别平等教育,构筑两性和谐社会具有现实意义。

古代;女性教子诗;儒家思想

在中国古代,女性在家庭教育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在数千年教育史上留下了许多佳话,如“孟母三迁”、陶侃之母“截发延宾”、欧阳修之母“画荻教子”、“岳母刺字”等等。并且,古代女性也留下了许多教育后代的诗词作品。这些教子作品,记载着古代女性的教育理念和实践经验,也是儒家教育思想的充分体现与传承。

中国古代女性教子诗,在教育思想上主要是秉承儒家的教育理念,十分重视子女的品道教育。如曾国藩儿媳郭筠在《示儿子广钧应春宫试》诗中说:“先德缅高风,敬畏理无差。勿为流俗迁,言行相毗夸。”儿子赴举,母亲的临别赠言不是要其获取功名,而是要儿子学习和遵循先贤的高风美德,保持言行的高尚,不为流俗所羁绊。那么这些有美德的先贤是指哪些人呢?清代女诗人汪荌在《示儿》诗里说得更为具体:“俗儒艳浮荣,争光趋青紫”,明确否定了追逐功名利禄的“俗儒”,肯定了那些淡泊名利的贤者。汪荌在《示儿》诗中更是指出了儿子应该效仿的具体对象:“汝曹生天中,居近伊洛水。缅彼两大贤,清风流乡里”,让儿子以程颐、程颢作为垂范对象。程颐、程颢在短暂的官任中,关心国家大事,曾多次上表皇帝,指出北宋社会存在的危机, 奏论君道、养贤和修学尊师等救时弊、治国家的方略,而且他们在地方官任上,以民瘼为重,恪尽职守,惠及百姓。二程上承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彰显孔孟之道, 下开 理学之基, 其思想流传极广, 成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统治阶级的理论基础。女诗人汪荌,希望儿子追慕二程这样的贤人风范,成为一个有德有才的俊杰。清代女诗人柴静仪《勖用济》曰:“读书弹琴聊自娱,古来哲士能贫贱”,也是将安贫乐道的古代贤哲作为儿子效仿的楷模。《论语·雍也》孔子赞扬颜回道:“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1]59孔子在《论语·述而》再次申明: “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1]70-71可见孔子并不是一味地嫌富爱贫,而是憎恶不义的富贵,是将道德追求放在崇高的位置。这也正是古代女性教子诗作者所竭力张扬并奉行在对子女的教育实践之中。古代女性对儿子教育将德放在首位,对女儿教育也是以德为先,如汪荌《闺训篇》曰:“男儿希圣贤,女亦贵自立。礼义与廉耻,四维毋缺一。千秋传女宗,在德不在色。”古代女性教育中的德育观念,与古代男性是相同的,如晋代陆机《与弟清河云诗》:“非德莫懃,非道莫弘”;明代王冕《示师文》:“且宜修道德,不必问田园”。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1]41一个品行高尚的有道德的人,必定能赢得身边人的认同与喜爱,构筑和谐的工作与生活的环境,也能够团结与凝聚集体的智慧与力量,从而担负起更大的社会责任与义务。因此,道德是一个人在社会中安身立命的根本,自然成为古代先辈教育子女的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

在对子女的道德教育中,古代女性将孝悌、仁爱教育凸显于首要位置。如袁枚的孙女袁绶《夜读书示两儿》写道:“男儿立志初,所贵乃孝悌。……事君若事亲,忠臣必孝子。治国如治家,循吏必悌弟”。女诗人认为孝悌乃封建道德之根本,治家若尽孝的人,其治国必定尽忠。汪荌《闺训篇》教导女儿:“舅姑比父母,孝养情汲汲。曲折体慈怀,乃能尽其力。”这是封建社会女性行孝的方式。作者要求出嫁的女儿尽心侍奉公婆,且要曲迎奉孝,赢得舅姑欢心。同时期的女诗人王继藻《勖恒儿》云:“或可光门闾,得以承祖祀”,期望儿子能博取功名,光耀门楣,告慰祖宗亡灵,这是尽孝于死去长辈的最好的方式。女诗人柯双凤《送子谦之夜郎大营》曰:“万里乌蛮送玉鞍,功名拾芥有何难?叮咛一语儿牢记,多救生灵胜得官。” 这是柯氏送儿出征的临别赠言。她不是鼓励儿子杀敌立功、封侯立相以流芳百世,而是叮嘱他“多救生灵”,淡泊官禄,委婉地劝诫其爱惜生命,不要为求个人勋业而肆意杀戮——“可怜白骨攒孤坟,尽为将军集战功” (张宾《吊万人冢诗》)柯双凤的睿智卓识与唐代曹松《乙亥岁》“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思想一样的深刻,充分彰显了女诗人超越地域、民族而珍视人类生命的博爱胸襟和人性本质。古代男性教子诗也是本着孝悌为先的教育原则,如宋初诗人范质《戒儿侄八百字》道:“戒尔学立身,莫若先孝弟”,北宋哲学家邵雍《训世孝弟诗十首》说:“孝弟传家名不朽,金银满柜富如何”,元末明初诗人蓝智《书怀十首示小儿泽》也说:“德由孝悌立,身以勤俭持”。可见孝悌成为古代男、女教育子女之共识。

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而孝悌则是这一核心的根基所在。《论语·学而》认为“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1]2孔子教导学生道:“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1]4-5在儒家十三经中,《孝经》被视为道德之源、治化之纲,在传统的儒家思想文化体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孝经·开宗明义章》写道:“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2]认为事奉父母双亲是孝的初始境界,事奉自己的国君是孝的中层境界,而最终则是达到修身立命的圣人境界。在中国伦理思想中,《孝经》首次将孝亲与忠君联系起来,认为“孝”是“忠”的基础,而“忠”则是“孝”的发展和扩大,并将“孝”的社会作用推而广之,认为“孝悌之至”是能够“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2]《论语·学而》云:“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1]2这里论述了孝悌在构筑和谐社会秩序中的强大作用。这一理论与《大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阐明的家庭教育与国家、社会关系的理论是相通的。在封建传统社会,统治者将宗族的组织形式用于统治国家,因而也就将协调父子关系的孝移用到君臣关系上来,即所谓“移孝忠君”。家庭是社会团体的最小单位,一个国家的稳定,首先源自于每个家庭、家族的稳定。因此,推行孝道,则是稳定家庭、家族生活最终达到国家稳定、社会和谐的最为有效的手段,只有治理好家庭最终才能达到国家大治的目的。这便是古代竭力提倡和奉行的忠孝合一的理论思想。而这一思想也被古代女性教育者强有力地实施在对后代的教育实践之中。

古代女性对子女的德育教育除了平时现实生活中的言传身教和先哲楷模之外,更多的是希望子女们从记载儒家的一些经典著作和贯穿儒家思想的史册中获得。如:宋代郑氏《勉子》:“经史多贯串,德业加磨琢”;清代郭筠《分韵教育歌》:“淹博通五经,卧游记荒服”;袁绶《夜读书示两儿》:“日读圣贤书,自然识大体”;李长霞《戒子诗》:“古人执一经,专精乃不移”等等,都以儒家经书作为教育后代的教科书,强调这些先哲经典是子女获取德与业资本的唯一源泉。而这种教育从孩童启蒙时期就开始了,如周映清《令阿湘入学》曰:“枣梨余自具,经传汝宜勤”。汪荌在《示儿》中写道:“俗儒艳浮荣,争光趋青紫。册惟珍兔园,高阁束经史。”女诗人对追名逐利而不问经史的俗儒表达了厌恶和轻蔑之情,在否定中显然是在彰显儒家正统的孝悌、仁爱、忠恕思想。庄德芬《夏日读书示儿》也写道:“圣谟何洋洋,四子梯六经。至道有卷放,妙理无声形。放之义寰宇,卷之治家庭。” 庄德芬认为经书里蕴藏着先贤圣哲们丰富的思想和智慧,是放之于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只要心领神会地充分理解与掌握,就能真正拥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领。

古代女性教子诗在对子女不同性别的教育中也充分体现了儒家的教育思想。首先,古代女性教子诗给予女性相夫教子的社会角色,这与集东汉众多儒家学者学术思想成书的《白虎通义》提倡的“妇者,服也,服于家事,事人者也”[3]的角色定位与社会分工是一致的。王继藻《勖恒儿》曰:“妇人无能为,所望夫与子。抚子得成立,私心窃自喜。望子修令名,书香继芳轨。……男儿当自强,立志在经史。”此诗鲜明地强调了女性在封建社会中的作用,即相夫教子。因此,成功教子便是古代女性生命得以怒放的最大价值的体现,也充分说明了古代女性在教育中的重要地位。古代女诗人们希望儿子“何难九千仞,翱翔俯云霓”(庄德芬《乙酉夏日言怀示儿》),“上酬高厚恩,下为家门庇”(张藻《勖儿作》),而作为母亲的古代女性自己无疑则是引导儿子实现这一凌云志向的助力。汪荌《闺训篇》更明确写道:“教子有义方,父师皆母职。一朝能显扬,芳烈欧阳匹。”认为教子是古代女性不可推卸的职责,古代女性显赫的功绩便是彰显在其子显亲扬名的事业中,在此作者还举出早年画荻教子的欧阳修母亲作为激励女儿努力学习效仿的成功典范。其次,在男女不同性别教育上,古代女性教子诗基本是按照儒家封建礼教给予男女的社会角色定位,来实施相应的礼教规范教育。如汪荌《闺训篇》强调:“男忠偕女节,要各用其极”、“三从义定衡,四子书洞悉”,作者完全接受忠贞节烈、三从四德的思想,并将其实施在现实对于女儿的教育实践中来。汪荌《闺训篇》还训诫女儿道:“容貌肃端庄,笑颦气安辑。长舌维厉阶,多言不如默。勤劳采藻,静好御琴瑟。……敦厚而温柔,朴雅去雕饰。”汪荌希望女儿具有温柔敦厚、勤劳朴质、端静素雅的品性,这种要求与图解儒家礼教思想的班昭著述的《女诫》一模一样。如班昭《女诫·敬顺第三》曰:“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4]41《女诫·专心第五》曰:“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4]44显然,古代女性充分接受的是儒家的教育思想体系。

古代女性教子诗的女性作者,虽然将自己定位在儒家传统的仪礼规范之中,并将这种思想履行实施在对女儿的教育实践中,但在一些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她们还能突破儒家教育思想的束缚,给予女性教育一些相对自由与平等的教育权利与教育理念。周映清在《娇女诗·为长女令仪作》中对“闺门尚德不尚艺,四诫初不夸词章”的封建礼教传统进行了质疑,进而写自己“我昔南楼强解事,力穷汉魏兼齐梁”,以自己的切身实践有力回击传统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教思想,竭力教导鼓励女儿“且令抛金线,相随理旧编”(周映清《令阿湘入学》),让女儿与儿子“俱成诵”, “互争先”。周映清在《娇女诗》中还赞扬女儿道:“我家娇女齐惠芳,媚如春月迥微光。终朝据案弄卷轴,清吟婉转调莺簧。今年十二解声韵,七字五字吟琅琅。亦知弱腕之警策,颇有慧语余清锵。”此诗中作者对女儿读书学习得来的才学所满怀的欣喜充盈于字里行间,其对于女性才学、技能的重视程度是不言而喻的。同时代的汪荌虽然赞同儒家的礼教思想,但其《闺训篇》开章写道:“男儿希圣贤,女亦贵自立”,旗帜鲜明地反对女性完全失去主体意识地对于男性的依附,主张女性的独立自强。同时,汪荌《闺训篇》还谈到“妇德”与“才学”的辩证关系,其诗曰:“千秋传女宗,在德不在色。无德才曷取?德厚才自轶。我诵三百篇,多出妇人笔。王化起闺门,性情贵醇壹。” 作者对于千秋传颂的“妇德”教育观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女才”与“女德”一样重要,二者不可偏废,女性教育不可厚德轻才,更不可有才无德,并以《诗经》的女性作者为例,有力地论证了女性教育只有德才兼备,才能醇厚性情,担负起王化教育的社会责任。在对女性教育方面,古代女性所持的教育理念与古代男性有着一定的差别,如宋代郑侠《示女子》:“出门天其夫,礼律其来久”,教导远嫁的女儿要以夫为天,做到绝对依顺与服从,严格遵守封建礼律。这种思想就本于《仪礼》“夫者妻之天也”。[5]这与汪荌“女亦贵自立”的教育思想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从中可以看到清代女性个体意识逐渐觉醒的态势和女性教育者思想的自由与开明。

鲁迅先生说:“倘有人作一个历史,将中国历来教育儿童的方法,用书,作一个明确的记录,给人明白我们的古人以至我们,是怎样的被熏陶下来的,则其功德,当不在禹下。”[6]中国古代女性教子诗是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是古代女性从事早期教育的真实的历史记录,它浓缩了作者丰富的人生体验,饱含着深厚的爱子之情,是古代女性从事家庭教育实践经验的总结,它对于现代社会教育的重要意义和现实价值是不容低估的。其一,古代女性教子诗可以指导现代家庭教育,提升现代家庭教育者尤其是作为母亲的女性教育者的个人素质,使他们从古代女性教子诗中获取丰富的滋养,从而拥有一个高层次的底蕴丰厚的教育质素,科学地教育子女。其二,现代教育者可以从古代女性教子诗中获取优良的教育经验与教育方法,并将其运用到家庭教育中,丰富和完善现代家庭的教育模式。其三,古代女性教子诗在构筑现代和谐社会方面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古代女性教子诗所蕴含的丰厚的儒家教育思想,尤其是仁爱、忠孝等有关道德教育的理念,在今天依然有着现实意义,我们应该将这种思想与现代文明礼貌教育结合起来,赋予它以新的内容与形式,从而更好地培养、塑造下一代的良好品德,使国家未来栋梁之材更为坚实,基石更为牢固。其四,古代女性教子诗在性别教育中所体现出的男女平等、女性独立的先进的教育理念,对于现代推动与实行性别平等教育和女性自立自强,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我国虽然已经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但在农村尤其是一些偏远山区,女童失学现象依然十分严重。因此,改变人们重男轻女的落后思想,树立性别平等教育和女性独立自强的先进理念,是改善社会文化结构,提升国民整体素质,构筑两性和谐美好社会的一项艰巨任务。

古代女性教子诗中充满了治家治国、安定社会、修养品德和成就事业的至理名言。但其中仍然也包含着一些封建时代残留的糟粕,我们应该用历史的、发展的眼光去认识与分析,在剔除、摒弃其糟粕时,更重要的是探寻、发掘其精华,并认真地加以总结和汲取,与时俱进,赋予新的内容和新的理解,使其更加充实与完善,从而在当今社会教育中推陈出新、发扬光大。

[1] 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 十三经注疏·孝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1981.

[3] 陈立.白虎通疏证[M].北京:中华书局,1994.

[4] 蒙养书集成(二)·班昭·女诫[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0.

[5] 十三经注疏·仪礼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1981.

[6] 鲁迅.鲁迅杂文全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 兰一斐]

Confucian Educational Thoughts in Women’s Instructive Poems in Ancient China

SHU Hong-xia1, YAN Xiu-rong2

(1.SchoolofLiberalArts,DalianUniversity,Dalian116622,China;
2.SchoolofForeignStudies,Xi’anJiaotongUniversity,Xi’an710000,China)

Adhering to the Confusion educational thoughts, women’s instructive poems in ancient China paid much attention to their children’s morality education. They put the notion of filial piety,fraternal duty and charity together in the first place. To a certain extent, it had broken the shackles of Confucian thoughts, and given female the equal right to education. Women’s instructive poems in ancient China have grea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in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modern educators, making equal right to education between male and female, and building a gender harmonious society.

ancient; women’s instructive poems; Confucian thought

2015-09-26

辽宁省教育厅项目:中国古代女性诗歌忧时济世主题研究(2009B010)。

舒红霞(1963—),女,陕西淳化人,大连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教学与研究; 闫秀荣(1970—),女,西安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中西方文化比较研究。

G41

A

1008-777X(2015)06-009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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