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花开
路过
一路花开
儿子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阳台上择两棵蔫了大半的白菜。
儿子说,公司安排他去北京见几个客户谈个项目,列车下午四点刚好要路过小镇,停车十分钟。
她高兴坏了,握电话的右手有些微微颤抖。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刚好是下午一点二十。儿子说火车只是停一下,很快就开。她不管,执意要见见儿子。儿子成家在外,两年才回来一次。
她骑着丁零当啷的自行车从城北跑到城南,买了一把最新鲜的豆角,又从城南跑到城西秤了两斤刚上板的五花肉。她只想赶在四点前给儿子做好一罐他最爱吃的干煸豆角。厨房的玻璃罐子有点小,她又去楼下的杂货铺现买了一个。
可惜,越是赶时间,就越是出乱子。菜刚做到一半,煤气就无缘无故断了。她按着煤气瓶子的阀门拧来拧去都不奏效,急坏了。打电话让煤气公司送,显然已经来不及。她厚着脸皮找隔壁那位曾吵过架的张大妈借煤气,张大妈告诉她一个法子,煤气要是没了,那就把瓶子横放在地上,这样,还能再炒两个菜。她赶紧按照张大妈说的做了,结果还挺管用。她一边炒,一边看表,就像车站的值班信号员一样,得把每一分钟都掐好。
菜有点多,装不完,她想了想,索性把装进玻璃瓶的干煸豆角倒出一半,然后再用筷子把锅里的肉一块块挑出来放进去。
她抱着瓶子三步两步下楼,幸好小区门口有载客的摩托车。她还没坐上,就喊开了,火车站!快!
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觉得热,心里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一张嘴,似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到了车站,她抱着玻璃瓶就往进站口冲。检票的工作人员说,开车前五分钟停止检票,不能上车。
她一下子就哭了。工作人员于心不忍,开了门。
儿子站在车厢门口说:妈,我是去见客户,不是去旅游,您说带这些东西合适吗?
火车呜呜鸣笛,列车员啪啦一声将车门关上了。
为了见客户,儿子穿得特别正式。他提着那个吊着红色网兜的玻璃瓶,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
儿子打开手机上网,看到微博里有人转发一道趣味计算题,如果你在外地工作,一年只回家一次,按照人的正常寿命70年来算,这辈子你还可以见母亲多少次?
儿子有点难过,低头想了想,刚要给母亲打电话就哭了。因为对面那个小男孩正在歪着脑袋写作文,作文题目是《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