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认知研究路径:议题选择与发展面向

2015-02-12 23:41徐凯
云南行政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信息加工行动者议题

徐凯

(洛阳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河南洛阳,471022)

政治认知研究路径:议题选择与发展面向

徐凯

(洛阳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河南洛阳,471022)

作为新兴政治心理学学科的核心,政治认知研究亟需加强。政治认知应置于社会认知路径下进行研究,其需要关注的议题有政治记忆、政治话语、信仰与政治认知、内隐政治认知和政治认知神经科学。政治认知研究的未来发展需要把握解释层次立体化、文化转向与本土化路径、现实问题、跨学科取向与研究方法综合化四个面向。

政治认知;基本路径;议题选择;发展面向

政治认知是人对政治现象进行心理加工的过程和内容,集中体现在政治推理和决策判断上。目前,政治心理学在国内刚刚兴起(国内首届政治心理学研讨会于2011年才得以举行),尚处于学科发展的初级阶段,作为其核心的政治认知研究也亟需加强。为此,本文在明确政治认知发展的基本路径和理论变迁后,基于研究现状列出当前研究应该选择的议题,并提出未来发展的面向问题,以期有助于国内政治心理学学科建设及其本土化。

一、政治认知的研究路径及其理论变迁

和政治心理学一样,政治认知研究的基本路径也存在争议。目前政治认知的研究工作主要依从社会认知的路径来研究人们如何理解政治生活,但还有一些学者提出从发展心理学的路径来研究政治认知,如采用皮亚杰理论对政治推理和认知进行诠释。

依据认知观隐喻的不同,社会认知路径先后经历“一致寻求者”、“朴素科学家”、“认知吝啬鬼”、“被驱动的策略家”、“积极的行动者”五个阶段。在不同的阶段,政治认知先后受到认知相符、归因、图式、热认知(重视动机和情感的影响)、内隐认知等理论的深远影响。可以说,每次社会认知理论的变革都带来政治认知的相应变迁,不断为政治认知研究打开新的思路,从而推动了其研究的蓬勃发展。“积极的行动者”是近十几年来才发展起来的研究路径。研究者们在过去理论的基础上采用生态整合的视角,主张社会情境可以迅速激活人们的无意识概念,同时与之相关的认知、评价、情感、动机和行为等也必然被激活。由此他们关注于情境、动机、情绪情感和认知间的交互,并以此来理解极短时间内寻找线索的无意识联结。至此,社会行动者不再是被剥离了社会语境特征的抽象主体或去语境化的主体,也不再是追求预期效用最大化的理性行动者,而是有着合适认知观的积极行动者。这种路径为当前政治认知的下一步研究创造了前提条件,不仅兴起内隐政治认知等新的研究领域,还促进了对传统领域问题的反思和重新检验。所以,就发展趋向而言,“积极的行动者”是当前和未来一段时间内政治认知研究应该依从的路径取向。

二、政治认知当前研究的议题选择

当下政治认知议题的选择应该在传统议题基础上结合其发展趋势来把握。政治认知的传统议题有对候选人的知觉、政治信念体系、政治判断和决策、刻板印象、偏见及其他政治态度、政治群体认同、公众舆论、印象形成。随着研究的深入,政治认知出现了新的特点。对研究者而言,不仅要关注过去研究不足的基础性议题,也要关注有发展前景的新议题。

1.政治记忆

在政治信息加工过程中,对信息进行实际操作是在工作记忆中完成的,而认知操作所依赖的既有信息则是来自长时记忆,因此政治记忆(political memory)被视为政治信息加工的基础。以往研究对政治记忆也有论述,但深入程度和扩展研究都不足。在进行下一步政治记忆研究时,需要特别关注到其与情景、情绪的联结。首先,记忆作为一个认知工具,它往往与社会情景紧密相连时,起到解释现状的作用,个体可依此作出决定,从而指导其外部行动[1]。例如,历史类比是人们在实践政治认知中常用的一种手段,它正是利用储存在个人大脑长时记忆中的历史经验,类比当下情境从而做出决策。其次,在热认知兴起的情况下,政治记忆中的情感因素也应受到关注。记忆中每个认知项目都被赋予了情感色彩,当人们在加工新的政治问题时,他往往结合其情感因素直接得出结论;信息加工完成后,这些情感因素会随着相应的项目储存在长时记忆中,并影响随后相关的政治认知。

2.政治话语

政治认知多数会涉及作为政治行为者的人们如何共享心理表征,而其实现则往往要借助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因此政治认知与政治话语(political discourse)密切关联。在van Dijk(2002)看来,人们对政治家、政党和领袖的知识和评价大都是在其社会化、正规教育、媒体使用和会话过程中,通过不同形式的文本与对话方可获得、改变或确定;同时政治行为和参与多是通过话语来实现的,因此可以说政治信息加工通常以一种话语加工的形式表现出来[2]。有关政治话语的研究在政治心理学中虽有涉及,但多数以案例分析来进行相关语篇分析,很少有研究把它与政治认知过程联系起来进行探讨。在进行政治话语的研究时,话语心理学(discursive psychology)可为我们提供理论和方法上的启示。话语心理学以社会建构论作为其哲学基础,着重于研究人际交流中的话语,通过“话语分析”把握人如何思考,这对政治认知的话语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价值。

3.信仰与政治认知

信仰是指具有终极性质的个人心理建构,其英文对应词应是spirituality,宗教信仰(religion)是其中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信仰可被视为一种认知图式,它类似于其他图式但仅被信仰者所激活,并对其认知过程产生重要影响。Verno等人(2007)认为,信仰影响人注意、加工和解释他们周围的世界的方式,使他们产生优势图式(dominant schema),通过对刺激编码的过滤进而引导人的认知过程[3]。已有研究发现,信仰甚至能对封闭的演绎逻辑推理也产生作用,进而影响着人们的决策和判断。目前,有关信仰的政治心理研究集中在作为一种信仰系统的“意识形态”(political ideology)上,它被认为能影响到个体的意见、价值观、信念和推理前提,而有关信仰对政治认知的影响还缺乏直接相关的研究。针对目前研究薄弱的现状,有研究者提出以宗教信仰来考察信仰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如Unger(2007)就批评了当前研究只关注于意识形态在政治中的作用,指出需要重视宗教信仰对政治态度和投票行为的影响[4]。尽管如此,目前有关宗教信仰对政治影响的研究仍然缺乏。为能更好地揭示出信仰对政治认知的影响,下一步研究的工作除了对影响显著程度进行考察外,更要关注信仰作用的过程与机制。

4.内隐政治认知与政治认知神经科学

近些年,内隐认知和认知神经科学已成为社会认知研究的最热点领域。既然以社会认知为研究路径,政治认知的研究必然要对此作出反应。内隐社会认知强调个体对社会信息的内隐的无意识的自动化的加工过程。对政治认知研究而言,内隐社会认知提供了一个研究立场,重视人在信息加工过程中的无意识因素,推动“积极的行动者”隐喻的兴起;它还提供了研究的方法,使得IAT、GNAT、EAST等成为内隐政治认知研究可资利用的研究手段,由此可深入研究传统议题的一些内容(如刻板印象、政治态度等)。

认知神经科学是采取认知神经科学的技术来研究社会现象和社会加工过程。在研究立场上,认知神经科学关注认知心理过程的脑机制,为政治认知提供了“基因—脑—行为—认知”的视角;在研究方法上,它提供了fMRI、PET等技术手段。但就其前景而言,认知神经科学的影响有限,这是因为:认知神经科学实质上是在政治认知的基础上增加了神经机制,并没有促使理论变革;其次,认知神经科学存在严重的本体还原论倾向,忽视了认知加工的语境化与文化化;第三,由于研究方法的限制,认知神经科学不可能回答所有的政治认知问题,且分析依据相关数据,无法给出因果关系的解释。鉴于此,下一步政治认知研究不仅要深化认知神经科学方法对传统议题的研究,还要结合既有研究方法和理论进行综合考察。

三、政治认知未来发展的面向

未来政治认知研究的发展需要把握以下几个面向:

第一,解释层次立体化。Doise在《社会心理学的解释水平》一书中提出,社会心理学的解释从微观到宏观应有四种层次,分别是个体内、人际和情景、社会位置和意识形态,它们都有其不同的心理过程和相应的研究主题。以往政治认知研究多为个体思维和记忆这些信息加工的内容,偏重于微观层次,尽管随着研究的发展,特别是受到欧洲社会心理学家对群体心理研究的影响,宏观层次开始受到重视,但目前政治认知方面的研究仍局限于微观层次。所以,未来研究除加强宏观层面的解释外,还要探讨如何将不同层次的解释结合起来,如此才能达到解释层次的立体化。

第二,文化转向与本土化路径。受到经典信息加工论的影响,以往政治认知研究也强调个体内在特质解释。随着研究的深化开展,学者们也开始意识到仅研究个体的思维、大脑的记忆和信息加工的解释力不足,他们开始转向文化层面,认为文化在人信息加工的机制及处理上起着重要的作用。出于心理行为“文化嵌入”的特性以及“文化自觉”的要求,中国未来政治认知的研究就不能忽视中国文化的独特性。

第三,现实问题面向。政治认知的研究最终是要为现实服务的,因此在选题时要始终保持对当前社会政治热点问题和争议问题的敏感性,基于科学严谨的研究最终为问题的解决提供学理依据。目前政治认知的研究开始摆脱了纯理论倾向,越来越关注集群行为、种族偏见、核恐怖、国际冲突等现实问题研究。但相比较而言,政治认知研究对现实问题的关注还不足,其研究成果转化为实践应用存在脱节,故而应加强立足现实问题的政治认知研究。

第四,跨学科取向与研究方法综合化。人类的心理和行为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单单用一个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并不能很好地给予解释。对于政治这一人类社会复杂的现象来说,更要避免学科自我中心主义,因为不同学科(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等)可以提供不同的视角和方法,能有效提高研究的解释力和在现实中的适用性。例如,经济学中的前景理性(prospect theory)被引入到对政治心理和行为理解中,得到广泛应用并产生了丰富的成果。为此,我们需要“以问题为中心”指导整个研究。“以问题为中心”并不是仅仅关注问题即可,而是在研究策略上采取“自下而上”的方式,即从所研究问题的实际出发,构建研究框架,选择综合的方法,进行理论分析与构建。研究方法各有优势,所以在选择时尽量避免方法论正统主义,而是通过研究方法的综合应用,相互补充和验证,从而为政治认知研究提供最为准确的方法路径,让研究更精细和更深入。

[1]Bodnar,J.Power and Memory in Oral History:Workers and Managers at Studebaker[J].The Journal of American History,1989,75(4):1201-1221.

[2]van Dijk,T.A.Ideology:political discourse and cognition[A].P.Chilton and C.Sch?ffner.Politics as Text and Talk[C].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02:203-237.

[3]Verno,K.,Cohen,S.H.,&Patrick,J.Spirituality and cognition:Does spirituality influence what we attend to and remember[J].Journal of Adult Development,2007,14(1-2):1-5.

[4]Unger,R.K.Religious ideology,a neglected variable[J]. American Psychologist,2007,62(9):1076-1077.

(责任编辑高云)

B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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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0681(2015)02-0027-03作者简介:徐凯(1978-),男,河南镇平人,心理学博士,洛阳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讲师。

2014-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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