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何首乌致肝损伤毒性的研究进展

2015-02-10 22:10潘雪梅房德敏
天津药学 2015年6期
关键词:鞣质何首乌黄素

潘雪梅,房德敏

(天津市天津医院,天津 300211)



制何首乌致肝损伤毒性的研究进展

潘雪梅,房德敏*

(天津市天津医院,天津 300211)

目的:探讨制何首乌的毒性机制及毒性物质基础,为临床合理用药提供数据参考。方法:检索国内外近十年有关制何首乌致肝损伤的相关文献报道,综述毒性物质基础、毒性机制及炮制减毒等方面的研究进展。结果:毒性物质基础研究方面,主要以含量相对较高或易获得的某些主要成分进行筛选验证研究;毒性机制研究方面,主要从体内代谢、细胞凋亡的某个特定通路层面探讨肝损伤的可能机制;炮制减毒研究方面,主要考查不同炮制方法、时间等因素对肝毒性的影响。结论:制何首乌的肝毒性客观存在,生熟混用、炮制不充分可能是引发肝毒性的主要因素。诸多学者从中毒机制、毒性物质基础方面深入研究,虽已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尚无定论。

制何首乌,肝损伤,毒性机制,毒性成分,炮制

何首乌为蓼科植物何首乌(Thunb)的干燥块根,是一种常用的补益良药,始载于《开宝本草》,在医疗和保健中使用广泛,不但畅销国内市场,还远销国际市场。但自20世纪末,何首乌的不良反应报道日渐增多,尤其以肝损伤为多[1],国内外高度重视。加拿大、英国和澳大利亚等国家的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相继出台了相关的监管政策。2014年7月,我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发布第61期《药品不良反应信息通报》,提示关注口服何首乌及其成方制剂可能有引起肝损伤的风险。何首乌生泻熟补,临床多以制何首乌入药。临床报道的肝损伤病例绝大部分生熟不明,注明的几例病例中,炮制品的发生率明显低于生品。本文检索相关文献,从主要成分的毒性研究、制何首乌的毒理研究及炮制工艺对肝损伤作用的影响等方面,阐述制何首乌致肝损伤毒性的研究进展。

1 制何首乌活性成分的致肝损伤毒性研究

何首乌主要成分为二苯乙烯苷类、蒽醌类、鞣质类及聚合原花青素等,此外还含有大量的磷脂类化合物及多种微量元素。目前,毒性物质基础研究,主要以含量相对较高或易获得的某些主要成分进行筛选验证研究,主要集中在蒽醌类、鞣质类及二苯乙烯苷类化合物。

1.1 蒽醌类 蒽醌类成分是何首乌致肝损伤毒性成分研究的热点。蒽醌类主要包括大黄素、大黄素甲醚、大黄酚、大黄酸及大黄素甲醚-8-O-β-D-葡萄糖苷等。大黄中化学成分与肝肾性相关性研究显示[2],游离及结合态蒽醌类成分都可能具有肝肾毒性,游离蒽醌类的毒性顺序为:芦荟大黄素>大黄素甲醚>大黄酸>大黄素>大黄酚;结合态蒽醌的毒性顺序为:结合芦荟大黄素>结合大黄素甲醚>结合大黄酚>结合大黄素>结合大黄酸。大黄酸浓度在15、30和60 μmol/L时均会引发HepG2细胞的乳酸脱氢酶(LDH)释放率显著增加,大黄素浓度在15、60和120 μmol/L也会引发HepG2细胞的LDH释放率显著增加,同时大黄素及大黄酸还会导致HepG2细胞空泡化,线粒体膜电位降低,并促进HepG2的细胞凋亡,但对HepG2细胞的细胞周期并无明显影响。大黄酸对大鼠原代培养肝细胞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毒性,约25 μmol/L的大黄酸即可引起半数原代肝细胞的死亡,这种毒性与其对氧化还原循环、细胞内巯基的氧化及游离钙的增加相关[3]。蒽醌类成分对肝HepG2细胞的毒性顺序为大黄酸(IC50=67.71 μmol/L)>大黄素(IC50=125.30 μmol/L)>芦荟大黄素(抑制率未达50%)>大黄酚和大黄素甲醚(均无明显抑制作用)[4]。在制何首乌不同大黄蒽醌类成分致肝损伤研究[5]中,将制何首乌大黄蒽醌类成分给大鼠连续灌胃3个月,各给药组大鼠血清中谷丙转氨酶(ALT)均有不同程度的升高,与空白组比较,其中的大黄酚组大鼠血清(ALT)、谷草转氨酶(AST)升高具有显著的统计学意义(P<0.05)。另外研究[6]发现,大黄酚可显著提高大鼠肝细胞凋亡指数和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含量(P<0.05),而大黄素、大黄酸无显著影响。

马致洁[7]考查何首乌及大黄素、大黄酸、没食子酸三个单体对体外培养的人正常肝细胞系L02细胞毒性作用。结果发现,给药24 h后,何首乌、大黄素、大黄酸、没食子酸及三个单体联合给药组均出现胱酰肽酶Caspase-3和Bax表达量的提高,与对照组相比,大黄素对Caspase-3和Bax表达量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没食子酸作用最小;大黄酸组Caspase-9蛋白表达提高,其他实验组则出现表达下降的结果,其中大黄素对Caspase-9蛋白表达的下调作用最大,没食子酸和何首乌对Caspase-9的作用次之;何首乌组Bcl-2表达量下降,其他各实验组Bcl-2表达量均提高,大黄酸对Bcl-2的促进表达作用最强,大黄素较弱。表明何首乌及其主要成分与细胞凋亡信号通路Caspase通路有关,能调节Bcl-2和Bax两个凋亡相关蛋白的表达。进一步表明何首乌及其主要成分有可能是通过诱导细胞凋亡对L02细胞产生毒性的,而何首乌中大黄素和大黄酸有可能是引起肝细胞损伤的主要成分。

1.2 二苯乙烯苷类 二苯乙烯苷为制何首乌的主要活性成分,但其致肝损伤作用的研究不多。胡锡琴等[8]分别按150、300、600 mg/kg剂量给大鼠灌胃,连续90 d后停药,恢复15 d,分别于第60、90和105日时,观察何首乌中2,3,5,4’-四羟基二苯乙烯-2-O-β-D葡萄糖苷(二苯乙烯苷)对于大鼠肝脏酶及蛋白等生化指标的影响。结果发现,与空白组比较,给药第60日,各剂量组球蛋白(GLB)显著升高,白蛋白和球蛋白比(A/G)显著降低;给药第90日,中剂量与大剂量组的ALT和AST显著升高,中剂量组白蛋白(ALB)显著降低;停药第15日,LDH显著降低,其他指标无统计学意义。表明二苯乙烯苷大剂量长期使用时,会对肝脏造成一定的损伤,停药后可恢复肝功正常。

1.3 鞣质类 鞣质毒性的研究已有50年历史,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已怀疑其肝毒性。鞣酸能引起放牧动物的肝损害,是过去隐源性肝损伤的主要原因。鞣质分为缩合鞣质和可水解鞣质,缩合鞣质对肝脏无毒,可水解鞣质的毒性较高,对肝脏有严重的损害作用。何首乌中的鞣质量高达15.7%[9]。研究显示,何首乌中鞣质对大鼠肝脏具有一定损伤作用[10]。胡锡琴等[11]研究何首乌中提取物鞣质对大鼠肝脏生化指标的影响。结果:①与对照组相比,给药60 d时,大剂量组(相当于成人用量的100倍)大鼠血清中ALT显著升高(P<0.01),中剂量组(相当于成人用量的50倍)升高(P<0.05);碱性磷酸酶(ALP)中、小剂量组(相当于成人用量的25倍)有所降低(P<0.05);甘油三酯(TG)大剂量组升高(P<0.05);γ-谷氨酰转移酶(GGT)大、小剂量组升高(P<0.05);总胆红素(TBIL)大、中、小剂量组均显著性降低(P<0.01)。②给药90 d后,大剂量组大鼠血清ALT、GGT均升高(P<0.05)。③恢复15 d后,各项指标与对照组均无显著差异。表明何首乌提取物鞣质长期大剂量灌胃对大鼠肝脏有损害,中剂量短期内对肝脏有所损害,小剂量无明显肝损害,但其对肝脏的损害在停药后均可以恢复。

另外胡锡琴等[12]研究发现,何首乌提取物鞣质与二苯乙烯苷不同配比可致不同程度的大鼠肝脏损伤。结果显示,二苯乙烯苷对鞣质的肝脏损伤作用有一定的协同作用。在肝损伤方面,二苯乙烯苷能够使鞣质的作用不可逆,但可以减轻鞣质造成的肝脏内三酰甘油聚集。鞣质与二苯乙烯苷1∶1配比组,对肝脏的损伤作用在恢复期后仍然存在。实验显示,AST、ALT、胆碱酯酶(CHE)、LDH、总蛋白(TP)、ALB、ALP在不同给药时间均呈不同程度变化,与空白对照组比较或者组间比较,给药60 d时达到高峰期,给药90 d和恢复期CHE、LDH则呈显著性降低,说明肝损害没有完全恢复。鞣质与二苯乙烯苷2∶1配比组有一定的肝脏损伤作用。实验结果显示,ALT和AST在给药60 d达到高峰,90 d和恢复期均下降至正常,但是CHE、LDH、ALP直至恢复期多继续下降(LDH、ALP下降的原因有待研究),说明该配比组较其他给药组肝损伤略明显。可见,鞣质与二苯乙烯苷配比可损伤到肝实质细胞,而且这种损伤不可逆。

1.4 未知成分 吕旸[13]应用中药活性/毒性作用与化学成分的相关性研究方法,将不同提取方法何首乌的UPLC指纹图谱与何首乌对人肝细胞的毒性进行PLS回归分析,发现了2个与肝细胞毒性相关性较大的成分,但其结构还需进一步研究。

2 制何首乌致肝损伤机制研究

2.1 对血液生化酶的影响及肝脏病理研究 胡锡琴等[14,15]研究不同剂量制何首乌浓缩水煎液对大鼠肝脏的损伤情况。结果发现,不同剂量组在不同阶段对血清中ALT、ALP、AST呈现不同程度的影响。与对照组比较,大(40 g/kg·d-1)、中(20 g/kg·d-1)剂量组大鼠灌胃12周以上ALP、AST显著升高(P<0.05),灌胃时间少于12周和停药2周后ALT、AST、ALP各指标与对照组比较无显著性差异;小剂量组(10 g/kg·d-1)不同阶段均无显著性差异。同时,肝脏病理检查结果显示[16],各剂量组肝脏病理切片光镜下见,不同剂量组肝细胞内有不同程度的脂肪变性,少数大鼠肝细胞萎缩、肝血窦扩张充血,偶见炎细胞浸润;大剂量组脂肪变性例数多于中、小剂量组,饲喂时间长的大鼠病理切片显示重于饲喂时间短的大鼠,雌性鼠出现肝脏脂肪变性多而重于雄性鼠。表明,制何首乌水煎浓缩液长时间较大剂量灌胃时对大鼠肝脏有一定程度的毒副作用,并且这种肝毒性呈现“量-时-毒”相关性,且为可逆性损伤,随着停药可以逐渐恢复正常。

通常胞内酶ALT、AST在急性肝损伤、重度损伤时从肝细胞内释放入血,血清中ALT、AST能明显升高,而在慢性轻度损伤时,血清中ALT、AST升高不明显。李玥等[17]观察制何首乌醇提物不同剂量长期(60 d)给药对小鼠肝脏的影响。结果发现,各剂量组血液生化指标及病理组织学的检测与空白组相比均无显著性差异。提示制何首乌醇提物长期给药产生的肝脏损伤可能是非急性肝损伤,生化指标表现不显著。

2.2 致肝损伤的化学机制研究 自由基和脂质过氧化在肝损伤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肌体通过酶系统和非酶系统产生的氧自由基,攻击生物膜中的多不饱和脂肪酸引发脂质过氧化反应,并由此形成脂质过氧化物,使组织细胞受损伤。丙二醛(MDA)是脂质过氧化物的分解产物,其含量的变化可反映组织细胞的损伤程度。谷胱甘肽-S转移酶(GSH-ST)存在肌体各种组织中,以肝脏为最多,其具有消除体内自由基和解毒双重功能,此酶活力的大小,可反映肌体抗氧化能力的高低,并对肝脏的早期损伤及肝癌的早期诊断具有一定价值。单胺氧化酶(MAO)是诊断肝硬化的一项重要指标,肝硬化时MAO活性常明显增高。

胡锡琴等[15]从化学机制角度研究制何首乌致肝损伤的毒性机制。结果发现,不同剂量制何首乌水煎浓缩液大鼠灌胃90d,肝组织匀浆检测,大剂量组(40 g/kg·d-1)MDA与对照组比较有显著升高(P<0.05);其他剂量组无显著性差异。MAO、GSH-ST各剂量组均无显著性差异。提示,制何首乌肝损伤可能与脂质过氧化相关。在病理情况下,氧自由基过多产生,引发肝细胞膜、线粒体膜及溶酶体膜的脂质过氧化,使肝细胞的结构和功能发生改变,最终导致肝细胞坏死,而产生的脂质过氧化物及降解产物(如MDA)可进一步加重生物膜损伤,加快肝细胞坏死进程,最终使肝细胞受损。

马致洁[7]以何首乌致肝损伤患者的血清为研究对象,采用LC-MS/MS Q-TOF技术,表征临床何首乌肝毒性患者血清与正常人血清的代谢图谱差异,结合代谢组学分析手段,筛选了能准确评估何首乌致肝毒性引发代谢紊乱的特征标志物40个,代谢通路分析推测何首乌肝毒性可引发肝脏损伤和肝胆淤积,其机制可能与脂质过氧化有关,并发现1个与患者治疗转归过程相关的标志物四氢皮质酮,可望用于何首乌肝损伤患者的预后,且在典型患者和何首乌致肝损伤的大鼠中被验证。

2.3 致肝损伤的免疫机制研究 细胞凋亡是指生物肌体为了维持内环境稳定,通过自身基因调控,使生理上不需要的细胞进行自动有序消亡的过程,其不同于细胞坏死的细胞死亡方式[18,19]。细胞凋亡除了维持正常生理平衡外,还与许多疾病的形成密切相关。在肝脏疾病或肝损伤中,往往伴有肝细胞凋亡。肝细胞的凋亡机制很复杂,目前认为,肝细胞以死亡受体介导的凋亡和线粒体诱导的凋亡为主要的凋亡形式[20]。

卫培峰等[6]研究发现,制何首乌(6.67 g/kg·d-1)大鼠灌胃连续3个月,可诱导大鼠肝细胞凋亡,并使血清TNF-α含量明显升高。提示制何首乌导致的肝脏损害可能是由TNF-α作为刺激肝细胞凋亡的正性触发因子诱导肝细胞凋亡而发生的。

胡锡琴等[21]研究发现,大鼠连续灌胃制何首乌水煎浓缩液(30 g/kg·d-1)90 d,给药60 d时与对照组比较,大鼠血清中免疫球蛋白M(IgM)含量显著性升高(P<0.05),给药90d时大鼠胸腺质量显著性升高(P<0.05),免疫球蛋白G(IgG)的含量无显著性差异;未检测到免疫球蛋白A(IgA)的含量。同时,实验中还发现,血清IgM升高的大鼠,多数伴有ALP、ALT或AST的升高。总结实验结果认为,何首乌大剂量长期饲喂大鼠,引起实验动物体液免疫调节增强,亦是大鼠肝脏损伤的表现。其机制可能是长期给予大鼠何首乌后,何首乌或其代谢产物进入肝细胞,使肝细胞膜的抗原性发生改变,在肝细胞表面形成小分子蛋白质抗原,并与细胞表面的受体结合成复合物,使肌体产生抗体,再通过体液免疫将其清除。而肝脏为药物转化、代谢的主要器官,该实验较长时间内给予大剂量何首乌,引起动物体液免疫增强,从而导致血清IgM升高,最终引起肝脏损伤。

在肝脏的生物转化过程中,细胞色素P450酶(CYP450)是Ⅰ相催化反应中主要酶,是催化多种药物、前毒物、前致癌物等外源性物质的氧化和还原代谢的主要酶类。胡锡琴等[22]研究发现,大鼠连续灌胃制何首乌水煎浓缩液(30 g/kg·d-1)90 d,对大鼠肝脏微粒体CYP450无显著影响。王文静等[23]进一步研究生何首乌、制何首乌对SD大鼠肝微粒体CYP450以及血液生化酶的影响。结果发现,予SD大鼠两种相同剂量何首乌连续灌胃90 d,生何首乌组肝微粒体蛋白显著性下降,CYP450含量显著增高(P<0.01),制何首乌组无明显变化;血液生化酶中生何首乌组的血清ALT、AST显著性降低,制何首乌血清ALP显著性升高;生何首乌和制何首乌的血清TP、TG均显著性降低;血清尿素氮(BUN)中二者均呈下降趋势,但生何首乌具有显著性;肌酐(CREA)二者均呈显著性下降趋势,表明生何首乌致肝损伤并有CYP450的明显升高,制何首乌对CYP450无影响。生何首乌和制何首乌能够影响血液生化酶,生何首乌降低ALT、AST,制何首乌升高ALP,二者同时降低TG、BUN和CREA。提示生何首乌、制何首乌致大鼠肝物质代谢途径的作用机制有所不同。

细胞色素P4502E1(CYP2E1)是一种受乙醇诱导的CYP450亚族,能够代谢约50%的临床用药,在肝脏中占肝细胞色素酶总量的7%,是肝细胞色素酶的重要成分。有研究表明,CYP2E1仅在肝中表达,是肝的特异性功能酶。目前,通过CYP2E1代谢的物种已经被确定的近100种,其中大部分是前致癌物和前毒物,少部分为药物,多为亲脂性小分子化合物,尤其在一些肝毒性物质(如乙醇、脂肪酸、亚硝胺、酮体、四氯化碳等)氧化代谢,CYP2E1起着重要作用。若CYP2E1活性受到抑制,则增加了该亚型代谢的药物的浓度,延长药理作用时间,从而可增加药物的不良反应。同时,CYP2E1 mRNA表达水平往往与代谢活性相关,但是受体内外诸多因素的影响,如在饥饿、禁食及糖尿病等。张敏[5]研究发现,制何首乌可显著抑制大鼠肝组织CYP2E1 mRNA的表达,对CYP2E1酶活性有一定的诱导作用。由于酶活性测定结果与mRNA表达水平不一致,说明CYP2E1酶活性的升高可能不是通过影响基因转录水平而影响其蛋白水平来实现。推测,CYP2E1酶活性的诱导不是通过核受体介导,而是通过稳定CYP2E1酶蛋白,从而减少CYP2E1的降解及延长其代谢作用而起的诱导作用。

3 炮制与肝损伤相关性研究

3.1 炮制方法与时间对肝损伤的影响 中药炮制乃是祖国医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清代《修事指南》载有“炮制不明,药性不确,则汤方无准,而病证不验也。”何首乌生熟异治,《本草汇言》指出何首乌“生用气寒,性敛,有毒;制熟气温,无毒”。腹腔给药时,生何首乌的LD50为2.7 g/kg,制何首乌LD50为169.4 g/kg[24]。一项比较何首乌生品和炮制品对大鼠肝脏损伤作用差异的研究显示,以生何首乌、制何首乌75%乙醇提取物按可比生药量(50 g/kg),连续予大鼠灌胃6周后,生何首乌组大鼠血清ALT、AST、ALP、结合胆红素(DBIL)、TBIL显著性升高(P<0.05或0.01);间接胆红素(IBIL)、总胆汁酸(TBA)显著性降低(P<0.05或0.01);制何首乌组血清各项指标变化不明显。病理组织显示,生何首乌组肝组织结构破坏明显,局部可见肝细胞坏死;制何首乌组肝脏组织基本正常,未见明显病变现象[25]。在内毒素特异质模型上,接近临床用药剂量的生首乌即可表现出肝损伤作用,而制首乌表现出同样肝损伤其剂量须扩大4倍,提示炮制可降低何首乌的特异质肝毒性[26]。

何首乌炮制不及或太过会影响成品质量。目前,各地现行炮制规范多沿用历史的习惯与经验,认识不一,差别较大。而且现行控制标准主要是基于指标性成分的含量测定,与安全性关联不够紧密。研究显示[27,28],市售制何首乌质量参差不齐,二苯乙烯苷和游离蒽醌的含量及粉末颜色均存在较大差异;网购的26批制何首乌相当部分炮制减毒不充分,对肝细胞毒性(IC50)差异较大,其中4批样品的毒性甚至大于生何首乌对照药材。

炮制的时间和工艺均对其肝毒性有影响,适当的炮制可以减少甚至消除对肝脏的损害。吕旸[29]从生物检定的角度,应用肝细胞毒价检测方法评价22批生、制何首乌质量。结果18种制何首乌毒性均低于生品,并随着炮制时间的增加而降低,最终趋于稳定。李卫先等[30-32]以ALP、AST、ALT为指标,考查笼屉蒸不同时间的制何首乌肝损伤情况。结果发现,与空白对照组比较,72 h组、24 h组、12 h组及生品组的ALP、AST、ALT均显著升高(P<0.05),而48 h组和恢复期无显著性差异。同法考查高压锅蒸不同时间的制何首乌肝损伤情况。结果发现,与空白对照组比较,9 h组、5 h组、3 h组及生品组的ALP、AST、ALT均显著升高(P<0.05),而7 h组和恢复期无显著性差异。同法考查传统蒸晒重复不同次数的制何首乌肝损伤情况。结果发现,与空白对照组比较,九蒸九晒组、五蒸五晒组、三蒸三晒组及生品组的ALP、AST、ALT均显著升高(P<0.05),而七蒸七晒组和恢复期无显著性差异。因此,何首乌炮制时,采取笼屉蒸48 h、高压锅蒸7 h或七蒸七晒工艺较好。另有研究[28,33]发现,何首乌常压清蒸法减毒速度较慢,蒸制12 h毒性仅下降13.6%;高压清蒸法和高压黑豆汁蒸法减毒速度相对较快,蒸制5~6 h毒性下降22.1%左右,且趋于稳定,且高压清蒸3h减毒效果较佳。

3.2 不同炮制品肝损伤比较研究 根据历代炮制方法记载,何首乌有20多种炮制方法,常见的方法有清蒸,黑豆制,酒制,黑豆、黄酒制等。炮制方法不同,其内在成分含量或结构变化不同,对肝脏的毒性也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别。

张敏[5]考查清蒸和黑豆汁蒸制不同时间的何首乌炮制品对大鼠肝脏的毒性,结果发现,不同炮制品水煎浓缩液(用药量相当于成人用药量的10倍)大鼠连续灌胃90 d,与空白组比较,各给药组大鼠血清ALT无显著性差异,AST均显著升高,其中清蒸组升高非常显著(P<0.01);大鼠肝组织CYP2E1相对表达量(V值)与CYP2E1的基因mRNA水平显著降低,其中清蒸组结果与空白组最为接近,黑豆汁制首乌各组随炮制时间的延长CYP2E1 mRNA表达似有增强的趋势;各给药组均对大鼠肝微粒体CYP2E1酶活性有诱导作用,且黑豆汁制16h、32h诱导作用显著(P<0.05),清蒸与黑豆汁制8h无显著性差异;肝组织病理检查,各给药组大鼠肝组织细胞均有不同程度的病变,多数表现为肝细胞脂肪变性和炎细胞浸润。可知,不同炮制品对大鼠肝细胞存在不同程度的损伤,炮制方法和炮制时间可能对这种肝毒性存在一定的影响。

吴婷[10]通过长期(90 d)灌服大鼠何首乌生品及不同炮制品水煎浓缩液,探求何首乌生品及不同炮制品是否具有致肝脏损伤作用,以及这种作用随着炮制方法的不同是否有解除或降低的趋势;何首乌生品及不同炮制品导致肝脏损伤的发生是否与肝细胞凋亡有关;同时分析何首乌中致肝细胞损伤的物质化学成分。结果显示:①何首乌生品及不同炮制品水提物较醇提物均含有少量大黄素,微量大黄素甲醚(除九蒸九晒何首乌未检测出)。何首乌生品及不同炮制品水提物中均含有鞣质,其中清蒸组(清蒸32h)含量最高,九蒸九晒组其次。②各给药组雄性大鼠体重与空白对照组比较,无显著差异。雌性大鼠体重黑豆汁制首乌组(用药量相当于成人10倍量)与何首乌九蒸九晒组给药第3周与空白对照组比较,有明显差异(P<0.05);给药第4周,何首乌生品组、清蒸高剂量组(用药量相当于成人50倍量)、清蒸低剂量组(用药量相当于成人10倍量)、何首乌九蒸九晒组(用药量相当于成人10倍量)与空白对照组比较,有明显差异(P<0.05)。③与空白对照组比较,何首乌生品组TBIL、IBIL明显升高(P<0.05);黑豆汁制首乌组TBIL、IBIL显著升高(P<0.01);清蒸低剂量组IBIL明显升高(P<0.05),GLO明显降低(P<0.05);清蒸高剂量组IBIL显著升高(P<0.01);何首乌九蒸九晒DBIL显著降低(P<0.01)、IBIL显著升高(P<0.01),GLO明显降低(P<0.05),ALT、AST明显升高(P<0.05)。④肝脏组织病理切片显示,光镜下何首乌生品组、清蒸低剂量组病变以肝窦充血为主,黑豆汁制首乌组、清蒸高剂量组、何首乌九蒸九晒组除可见肝窦充血,肝细胞萎缩偶见点状坏死,何首乌九蒸九晒组还可见肝细胞脂肪变性。⑤何首乌生品组、清蒸低剂量组、黑豆汁制首乌组未见明显细胞核凋亡,可见肝窦中散在血红细胞。清蒸高剂量组、何首乌九蒸九晒组可见细胞核凋亡。与空白对照组比较,何首乌清蒸高剂量组大鼠肝组织凋亡指数明显增高(P<0.05);何首乌九蒸九晒组大鼠肝组织凋亡指数显著性增高(P<0.01)。表明:①何首乌中鞣质对大鼠肝脏具有一定损伤作用,大黄素对肝损伤作用有待进一步研究。②何首乌生品及不同炮制品对大鼠生长发育有一定毒性影响,尤其是雌性体重方面,但不能排除人为因素(如灌胃)对大鼠生长发育影响。③大鼠给药3个月,何首乌生品及炮制品均不同程度对大鼠肝脏造成损伤,以何首乌九蒸九晒组显著。何首乌清蒸高剂量组、何首乌九蒸九晒组通过诱导肝细胞凋亡造成肝损害,其中清蒸何首乌对肝的损害程度与给药剂量成正相关性。

4 结语

制何首乌作为临床常用滋补中药,具有广泛的药理活性和药用价值。何首乌炮生为熟内在成分明显改变,致肝物质代谢途径的作用机制发生变化。但其肝损伤不良反应临床仍时有报道,其肝毒性不容忽视。诸多学者从毒性物质基础、毒性体内过程、炮制减毒等多方面深入研究,虽已取得了一定研究成果,但对于其中毒机制和物质基础仍众说纷纭、尚无定论。因此,仍需从体内代谢或细胞凋亡的诸多通路层面,进一步探讨中毒可能机制,为临床不良反应提供更充分的解释,为临床合理用药提供有效参考。此外,目前市售制何首乌质量参差不齐,质量不佳是引发肝毒性的可能因素之一。严格制定炮制标准,寻求能够兼顾疗效与安全的检测方法,杜绝生熟混用,合理用药,是减少其不良反应发生的有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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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6

R969

A

1006-5687(2015)06-0057-06

*通讯作者:房德敏,E-mail:fangdeminwx@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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