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炳才
狭义的课程意识,即指教师对课程的敏感程度。其主要包含课程理论的自我建构意识、课程资源的开发意识。一线教师课程意识的强弱直接影响着课改的成败及教学质量的高低。课程意识对于教师的现实意义在于,无论是备课、上课,还是评课,都要问一问:为什么教?教什么?在哪个时段教?怎样教?为什么这样教?怎样促进学生的发展?对这些问题的反思,是生成课程价值与课堂实效的前提与保障。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实验)》对语文课程的性质、理念作了界定,对课程设计思路作了阐释,并确立了语文课程目标。顶层设计者们制定了《课标》,编写了教材;一线教师抱定“教材”教教材,就以为万事大吉。殊不知,一些教师的课堂教的不是“语文”,而是“思品”“历史”“科学”,甚至是班会课的内容。
课改的重心在于课程建设,这毫无争议。但一度被认为这是顶层设计者们的事情,一线教师的重心在于课堂教学改革。于是,有人提出“课改就是改课”的观点。可是,一阵阵轰轰烈烈之后,却似乎没有“教学效果”的呈现;再于是,在一线又掀起“课程建设”的热潮来,“国家课程地方化”“地方课程校本化”“国家课程校本化”的呼声浪起,校长们纷纷以亮出校本课程的土特产为荣事,究其实,所谓的“校本课程”不外乎东拉西扯的拼盘,这样的浮躁之举也断不能呈现“教学效果”。
我们的课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能充分发挥教师个体的能动作用。相对于教师个体而言,国家课程、地方课程、校本课程是大课程,班级课程是小课程。想要真正呈现“教学效果”,就得走“国家课程班级化”“地方课程班级化”“校本课程班级化”的路。这里的“班级化”是指教师个体根据学生的实际和自己的学识修养,最大限度地理解、整合、创新“大课程”,从而获得每一个教学课时所需要的个性化的“小课程”。
教师是课程的动态构建者、课程的生成者。对于“大课程”的能动作用,唯有教师发挥到最佳,才可能产生好的教学效果。语文课程给语文教师的每节课出的第一个难题,那就是“教什么”的问题,教参、教辅编写的是共性的东西,它们不可能为教师解决“教什么”的问题。因为学情是千差万别的,教师的学识修养是千差万别的,不少语文教师却奉教参、教辅为圭臬,人云亦云,照本宣科,试问学生焉能萌动学习语文的激情?又往哪儿去觅寻语文教学的生长点?
语文教师“小课程”建设重心在“教什么”,弱水三千,你取哪一瓢饮?在教学中,“教什么”永远比“怎么教”重要。内容决定形式,知道一篇文章“教什么”,才有可能选择正确的“怎么教”;如果不知道“教什么”,那么,无论你“怎么教”,也不可能教得好。用什么来判断“教什么”呢?依标靠本,即依据课标,研读文本。语文课程目标是素质目标(又可称为能力目标),是不太能量化的,比如“在阅读中,体味大自然和人生的多姿多彩,激发珍爱自然、热爱生活的感情;感受艺术和科学中的美,提升审美境界。通过阅读和鉴赏,深化热爱祖国语言的感情,体会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源远流长,陶冶性情,追求高尚情趣,提高道德修养”,这本身就是一个素养问题,不同于其他学科的“知不知”或“会不会”。因此,语文教师在施教行为中要用语文课程“积累·整合”“感受·鉴赏”“思考·领悟”“应用·拓展”“发现·创新”的大目标来判断、选择“教什么”。
“小课程”意识,首先体现在文章阅读教学中,可以尝试如下做法。
第一,读出“品位”,新颖切入。
“切入点”可以是课文里的某个句子,也可以是教师个体通过深度阅读“品”出的某种感悟。比如《道士塔》围绕“千古之悲谁之罪?”展开教学,一滴水,演绎成大海。笔者曾抓住第一次阅读最喜欢的一个句子——王圆箓只是这出悲剧中一个错步上前的小丑——展开教学,主体问题有:①王圆箓丑在何处?(外貌、言语、行为、心理——无知、无识、无畏)②“大丑”是谁?“大丑”丑在何处?(无能、无力、无耻)③如果“上前”的是一位官员会怎样?④如果“上前”的是余秋雨又会怎样?⑤请结合自己所思,以“秋雨祭”“秋雨魂”为题写一篇读书笔记。同样演绎了精彩。
第二,层层“剥笋”,登堂入室。
这里的“剥笋”指教师通过深度阅读获取属于自己的多层次感悟,用此感悟去跟学生思想碰撞,具有个性化特征。比如一位名师借班上散文诗《秋歌》,她的教学分三个层次推进:(1)与诗初相识(①请将你初读的感受用一个词来形容;②哪些地方让你有这样的感觉?);(2)冷香细细吟(①哪些地方让你感到冷肃?②诗人描写了一个什么样的秋天?);(3)凝然深味之(①从哪些地方读出温暖甜蜜?②你心目中的暖暖是什么?)。三个层次层层深入,每层两个主打问题,整个课堂精彩纷呈。
第三,围绕“论题”,辐射展开。
教师个体通过深度阅读,读出最值得教的“点”作为一堂课教学的“论题”,教师引领学生围绕“论题”演绎教与学活动。比如一位名师教学《小狗包弟》,请看师生的课堂对话。
师:同学们你们通过预习,从文章中读出了什么?
生:怜悯、歉意、温暖……
师:我读出的是“伤害”!
老师请学生找课文中都写了哪些“伤害”,通过学生自主读解演绎出巴金对狗、时代对巴金、人对狗、时代对人等多重伤害,课堂气氛就这样活跃起来了。通过课堂演绎,学生被“逼”出两个结论:①伤害是互相的;②人性与兽性的颠倒。最后,教师问:你觉得这种伤痛能够消除吗?请以“伤害”为题写一篇读书笔记。至此,这堂课的深度就可见一斑了。
“小课程”意识,其次体现在课堂“问题”预设之中。“问题”是课堂的核心。从一个侧面说,从“问题”的生成,到“问题”的解决,成了语文课堂的全部。然而,一些教案、教辅上的问题是共性的、散漫的、浅表的抑或晦涩的,这就需要教师涵养“小课程”问题意识,整合、创新所占有的设问资源,为我所用,从而生成有价值的教学提问。endprint
第一,问题要有思考的价值。
如果课堂提问停留在学生不假思索就能直接说出答案的层面,这既是教者思维浅表化的表现,也会让学生思维简单化。一位教师在上《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时一口气问学生四个问题:①马克思的去世,对人类有什么样的损失?②“空白”的内涵是什么?或者说对什么造成了“空白”?③马克思作为革命家有哪些贡献?④马克思作为科学家有哪些贡献?这四个问题看似问得具体,其实,都是浅表的问答,学生可以不动脑筋从原文提取信息作答。可替换成:文章对马克思有个基本评价,即有个核心句,它能统摄全文,是哪一句?为什么?一个问题不但涵盖了四个问题的内容,而且生成了思考的空间。
第二,问题要落在重难点的破解上。
教学要突出重点,突破难点,这是每个教师都明白的道理。如何突出重点,突破难点,关键在设问。问题设计巧妙,师生讨论充分,才能加深学生对重点问题的理解。对于难点问题,有时就要在提问中化难为易,设置台阶,把难题化为几个容易的小问题,拾级而上,最终突破难点,《学记》有“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的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问题要引领教学流程。
启发式教学要求学生带着问题与思考去学习,一堂课的几个教学板块,可以设计成几个问题,在问题解决的过程中,教学目标也就得以实现了。比如教学《祝福》在讨论“谁杀死了祥林嫂”这一中心问题时,小说的情节、环境及人物形象的分析都可一并解决;《道士塔》抓住为什么“这是一个巨大的民族悲剧”,课文的结构与主题也就顺理成章地解决了。
“小课程”意识,还体现在学生课外阅读的指导之中。指导学生课外阅读,每个语文教师都有自己的擅长之处,若都把自己擅长的一个点做“大”,形成合力作用于学生,那学生的阅读能力也将会得到“大”的提升。当然,在选择课外阅读文本的时候要有文化的依据,要具有可操作性,然后三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做下去,学生课外阅读的量和质就会得到保证,阅读能力的提升也就不是一句空话了。所以,我们每位语文教师都需要思考:一是“我”擅长指导哪一类文学体裁的阅读;二是“我”将采用哪些形式积累对课外阅读的思考、推进的方式和成效等。实施一个周期之后,就可以将自己课外阅读的“小课程”资源作整理和固化,使课外阅读指导都呈现出明确的目标,具体的教学内容,指导的实施过程,再加上对学生课外阅读的评价,这样也就走出了一条构建属于自己的课外阅读“小课程”的路径。
教师即课程。课程是通过教材具体化的,而教材是要通过教师的解读才能变成教学的。新课改推行要达成高效,就必须改变课改路径,变自上而下为自下而上。语文教师必须根据学生的实际和自己的学识修养,最大限度地理解、整合、创新“大课程”,从而获得每一个教学课时所需要的个性化的“小课程”内容,通过教材解读、教学实施来演绎课程,这样才能使我们的语文教育步入正确的轨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