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尤
(西藏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西藏 拉萨 850000)
随着西藏城镇化的不断推进,越来越多的农民选择进入城镇。在对尊木采村和陈村进行实地调查时发现,两地村民的进城动力存在共性和异性。农民进城动力有哪些异同?这些异同与农民的思维模式有什么关系?不同的思维特点和共同的宗教文化对农民进城动力又产生了哪些影响?本文就这些问题展开讨论。
农民进城是一个社会学、人类学、经济学、管理学和政治学等多学科交叉研究的社会现象,因此其相关研究理论也多来自这些学科。国外研究包括博格的推拉理论、拉文斯坦的人口迁移理论、舒尔茨的人力资本理论、“刘易斯—经拉尼斯—费景汉”二元经济理论、托达罗的城乡劳动力转移模型、斯塔克的相对贫困假说等等。国内学者多引介国外研究理论,其中包括推拉理论和二元经济理论。结合本土现实创新的理论主要是理性选择理论,即生存理性—经济理性—社会理性三个层次,类似管理心理学中的需求层次理论。
以上理论都以经济人假设为前提,多关注社会经济发展大背景下的人口转移一般规律,较少考虑个体的非理性与感性因素。非理性主要指那些不合乎正常逻辑的行为;而感性认知则是和理性认知相对的概念,强调以直接经验了解周围环境。本文所说的理性并非单指伴随工业化、城镇化和市民化而产生的工具理性,还包括“农民理性”,如徐勇所讲,是一种“跳出传统现代二元对立框架的农民理性”。
欠发达地区的农民因为生产方式落后和平均受教育水平较低,所以更多地体现为感性认知。我们在访谈时发现,很多受访者特别是经济水平较落后的陈村村民,对城镇较高收入的了解多来自与返村打工者的直接接触,工具理性思维少,对数字、运算和规章制度很不敏感,只是在感觉上认为到城镇中劳动能带来更多的收入。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完全没有理性,而是说他们目前还未完全适应工业社会的工具理性,而更多地表现为以“勤劳、勤俭、算计、互惠、人情、好学、求稳、忍耐”为特征的农民理性。
不同的禀赋因素决定了我们的研究不能照搬西方的理论,但其中仍有很多可供学习借鉴的经验。二元经济理论和推拉理论已被许多学者用于分析、预测我国农民流动问题,充分说明了这些理论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而且,农民进城动力源自社会的变迁,即以小农经济为基础的传统社会向以工业生产为基础的现代社会变迁。所以,笔者的研究思路,是以上述三种理论为基础,比较分析两村农民进城动力的共性和异性,且着重探讨其中异质性对农民进城动力的影响。
尊木采村,地处西藏自治区中南部,平均海拔3700 米,在拉萨市区和达孜县城以东约70 公里,空间布局由西向东为“拉萨市区——达孜县城——尊木采村”。村庄与最近水源地拉萨河的直线距离不到200 米,村后有山泉水,村内有水井,水质较好。空气稀薄,昼夜温差大,冬春干燥、多风。年降水量大约为450 毫米,集中在夏季。
陈村,位于西藏自治区南部、日喀则地区中部、雅鲁藏布江南岸,平均海拔4300 米,在日喀则市区以西约120 公里,萨迦县城以东30 公里,空间布局由西向东为“萨迦县成——陈村——日喀则市区”。村后是以裸岩为主的大山,产金、铜矿,村内有水井,但据驻村干部介绍,水中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年均气温5 度至6 度,冬季多风、干冷、风沙大,属半干旱地带。年降雨量大约为300 毫米,集中于六、七、八这三个月。
尊木采村,耕地总面积1805.6 亩(全部包产到户),截止到2012 年村集体占用耕地27.7 亩,主要用于国家建设,全村没有草场。该村以农耕为主,牲畜养殖为辅。农耕方面,耕地80%以上种植青稞,约10%种植油菜,多采用机械化作业,全村共有小型拖拉机116 台、大型收割机 (2 万元以上)4 台。牲畜养殖方面,在所调查的15 户农民户户养牛 (牦牛不到一成),14 户养鸡、11 户养羊、5 户养猪。虽然紧挨拉萨河,但因为藏族传统文化将鱼看作神灵,所以没有农户经营渔业。
陈村,共有耕地面积1524 亩 (全部包产到户),草场面积50489 亩。村庄为农牧业混合,以牧业为主。牧业方面,农民以养牛 (牦牛约占一半)、羊为主,2011 年牲畜存栏折合2246.1 头绵羊,主要供应市场。农业方面,由于水资源匮乏,所以农耕面积少且农业产出极低 (人均亩产不到300 斤)。同时机械化程度极低,截止我们入村调查,全村只有一台小型公用拖拉机和一辆皮卡车,农户私有农用机械共计5 台,且集中于一家富户。
截止2012 年底,尊木采村共有200 户农民,总人数690 人(有些户口在村,但在城镇居住)。从民族构成来看,村庄由单一民族藏族构成。从人口结构来看,其中男性302 人、女性388 人,男女比例1:1.28,从年龄来看,60—80 岁老人77名,80 岁以上老人4 名。从教育现状来看,在读小学生40 人、初中生30 人、高中生20 人、大学生9人,目前村内半文盲约20% (多为老年人)。尊木采村紧挨连接拉萨市和灵芝地区的国道,交通繁忙,气候宜人,多有外来旅游者。
陈村共有60 户农民,总人数294 人(都在村居住),全村皆为藏族。从人口结构来看,男性169 人,女性125 人,男女比例1:0.74,60—80岁老人27 名,80 岁以上老人2 名。从教育现状来看,在读小学生30 人、初中生3 人、高中生1人、大学生1 人,半文盲近50%,村子整体文化水平很低。陈村紧挨连接日喀则市到萨迦县的公路,此地经济水平较低,自然环境较恶劣,往来车辆和外来旅游者很少。
截止2012 年底,尊木采村常年(指连续6 个月以上)外出务工者共130 人,占全村总人口的1/5,其中男性108 人,女性22 人。陈村常年外出务工者共89 人,占全村总人口的3/10,其中男性74 人,女性15 人。
两村进城农民从事第二产业者最多,其中尊木采村有77 人,陈村有63 人,其余基本从事第三产业。尊木采村第三产业从业者占本村总进城农民的40.8%,而陈村只有29.2%。笔者认为,造成两村农民务工职业差异的主要原因是,尊木采村附近的拉萨市的三产结构及产值与陈村附近的日喀则市不同,前者约为1:3:6,后者约为2:3:5,且前者二三产的总产值明显大于后者(如表1-1 所示)。
表1-1 分地区生产总值 单位:亿元
尊木采村农民主要务工目的地集中在拉萨市、相邻的县、林芝地区以及山南地区,有向东南发展的特点。陈村农民的务工目的地主要有日喀则市、相邻的县、阿里地区、那曲地区和拉萨市,以向西北发展为主(如图1-1 所示)。其中,拉萨市、林芝地区、山南地区2012 年GDP 分别为260.04亿元、72.39 亿元、73.07 亿元;日喀则市、阿里地区、那曲地区2012 年GDP 分别是115.24 亿元、25.63 亿元、65.16 亿元。笔者认为,尊木采村农民和陈村农民虽然务工目的地有较大差异,但就业逻辑是相似的。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他们选择的就业地区与自己长期居住地的经济水平、认知水平相近。因此,选择在这些地区就业,一方面可以比不了解本地环境的外地人拥有更强的竞争力;另一方面较低的用工门槛可以吸纳本地区劳动力素质较低的务工农民。但还需指出的是,劳工市场竞争的关键因素依然是用工成本,本地务工者的受教育水平与地区经济水平正相关,因此,他们的竞争优势除对环境的熟悉外,还有对劳动报酬要求低的要求。
图1-1
从宏观层面看,西藏自治区位于我国西南部,属单一民族藏族聚居区,有信仰藏传佛教的传统;2012 年GDP 为695.6 亿元,在全国31 个省市中排名第31 位;城镇化率22.75%,远低于52.57%的全国平均水平;现代化程度低,产业结构不合理。根据二元经济理论,西藏经历了由非典型二元经济到典型双重二元经济的转变。目前,其经济结构,一种是较集中且相对落后的农牧区经济与较分散且相对发达的城市经济的二元结构,另一种是农牧区内部的乡镇非农产业与传统农牧业之间的二元结构。依据推拉理论,影响农民进城的因素主要来自促使农民进城的内生因素(推力)和外生因素(拉力)。
1.推力,即推动农民进城的内生因素:
(1)农业生产效益低,进城“以工补农”。西藏自治区人均耕地面积1.2 亩,平均亩产农作物258.8 斤。尊木采村人均耕地面积2.6 亩,平均亩产农作物331.1 斤;陈村人均耕地面积5.2 亩,平均亩产农作物267.6 斤,村庄两项指标均高于全区平均水平。但根据两地农民介绍,这些农作物也仅够糊口,没有多余农作物用于销售。
(2)农民收入少,且家庭负债多。2012 年尊木采村人均收入6331 元,陈村为3510 元。而且,尊木采村和陈村30 户受访农民,每家都有2—3 万元的外债,除五户为缴纳孩子大学的学费、一户为经营商铺贷款外,其他24 户都是为了盖房子。
(3)一妻多夫制促进家中男性的分工,使富余男性劳动力外出务工成为可能。西藏社会有一妻多夫的传统,目前藏学界的共识是因为西藏稀缺的自然资源和严酷的自然环境,为了保障人口繁衍和稀缺财产集中不得已而采取此种婚姻制,体现了农民理性中的勤劳、勤俭、算计的特征。两个村子存在着部分的一妻多夫家庭,且家中的丈夫们至少有一人在外打工。
2.拉力,即拉动农民进城的外生因素:
(1)城市可以获得较高的经济收入。截止2012 年底,西藏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8028元,远高于尊木采村和陈村。在所调查的两个村,城市高收入是吸引农民进城的最主要因素,在所采访的30 户农民中,外出务工人员对“为什么进城务工”的回答,都选择了“可以获得更高的收入”。
(2)由城返乡农民的宣传。在采访时发现,多数村民对城市的了解靠返乡村民的介绍。如陈村某受访农民所说:“邻居家的旺拉在白朗的一个工地打工,这个月回家时请我喝酒,他说自己在那儿挣了不少钱,很多已经花掉了,等收完青稞还要回城里找活做。”
目前阻碍两村农民进城的共性因素主要有:户籍的限制;市民文化和乡土文化的冲突;农民工不知如何保障自身利益;职业技能培训服务不足;藏传佛教的抑商情结;用工市场不完善;受教育水平偏低;城市生活的经济成本太高。
在调查中,进城务工农民抱怨最多的是,一方面城市生活成本太高,另一方面因为缺少相关职业技能培训,企业找不到有适合技能的本地劳动力就会选择区外劳动力,劳动力竞争受挫削弱农民进城的积极性。当问及“面对侵权行为该如何处置”时,30 户受访者中只有7 户选择“依靠法律维权”,询问另外23 户受访者“为什么不用法律的武器”时,他们的回答是“不知道怎么用”。这说明,多数农民的法律意识淡薄,缺乏对自身权利的认知,同时说明当地村级普法工作仍需加强、创新。
1.尊木采村附近的中心城市拉萨市(地级)较陈村附近的中心城市日喀则市(县级)对农民更有吸引力。2012 年,拉萨市的GDP 为260.04 亿元,增长率为12.2% ;日喀则地区的GDP 为115.24 亿元,增长率为11.6%。不论GDP 总量还是增长速度,前者都强于后者。拉萨市作为西藏自治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各种交通横贯其中,区位优势明显。虽然日喀则在历史上作为后藏中心,拥有多个通商口岸,但因近年缺乏交通基础建设的支持以及受政治的影响,难以充分挖掘自身发展潜力。不过,笔者相信,“拉日铁路”的竣工将极大刺激日喀则地区的经济发展。
2.通过对两村基本情况的比较发现,自然禀赋是影响农民进城的关键因素。尊木采村较陈村拥有更适宜人居住的自然条件,尤其是水质和土质。前者更适合发展农业,精耕细作促进了分工,有更多的剩余劳动力可以选择从事其他产业来“以工补农”。分工的完善不仅使得劳动剩余价值增加,而且返乡农民的宣传开阔了其他村民的眼界。凡此种种使人们的理性思维在生产、生活中得到了训练,看到了学习现代知识的好处,促使农民更加重视对下一代的教育。为了获得更多的经济利益、更好的生活方式、更优质的子女教育,村民更倾向于进城。自然禀赋的优势使得人口大量集中,两者共同作用,吸引各种企业落户。同时,为了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产业结构也得到优化,反过来又增加了就业岗位,拉动农民进城务工。如此,形成了良性循环。
3.培养工具理性能推动农民进城。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指出:“东大陆原始社会后期发生了三次社会大分工,即游牧部落从其余的野蛮人群中分离出来;手工业和农业的分离;商人阶级的出现,是社会生产力不断增加的表现。”专业化的分工使得社会生产效率不断提高,由高度分工带来的物质刺激使人类思维模式发生了转变。当19 世纪欧洲遭遇工业化的瓶颈时,韦伯在反思欧洲发展的基础上写出了《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其核心观点认为资本主义不仅是一种社会形态,更是一种追求效率的精神,是人对工具理性的追求。因此,笔者认为,尊木采村相对陈村更现代化的农耕作业促进了社会分工,使农民更习惯工具理性的思维模式,与城市中的工商业精神更加契合,农民进城就业的机会大、收入高,于是更向往进城。从反面看,按照推拉理论,更恶劣的自然环境更应当成为推动农民进城的因素,但实际情况是自然环境更恶劣的陈村农民对进城却持更消极的态度。因此,这里影响农民进城意愿的主要因素已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而是与特定生产方式相伴而生的思维模式。
4.平均受教育水平已成推动农民进城的重要因素。从两村高中以上在读学生的统计数字看,尊木采村与陈村的比例为29:2,相差极为悬殊。两村农民对进城的态度也截然不同。我们在两村各随机采访了15 户农民,当被问及“如果有条件,您是否会进城居住”时,尊木采村有12 户选择“愿意”,而陈村只有5 户。当继续追问尊木采村的被访者“为什么愿意进城”时,有9 户回答“能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挣更多的钱”,有3 户说是“为了开阔眼界”、“为子女提供更好的教育”。
5.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两村农民务工目的地选择的不同反映出,以差异化选择作为自己的就业优势能获得更好的就业机会,其背后的逻辑都是为了“有饭吃”。而择业观的差异反映出来的则是两地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更深层次的是农民理性的差异。尊木采村农民是典型的“工具理性”、“经济人理性”,他们是在基本温饱已经得到保障的前提下进城“求发展”;而陈村村民则是“生存理性”、“道义理性”,是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在种地只能勉强糊口的前提下进城“找活路”。面对“求发展”和“找活路”的不同出发点,政府在引导时应予以充分重视,不能搞“一刀切”。
综上所述,尊木采村和陈村的农民进城动力受各自客观环境、生产方式的影响,形成了不同的思维模式,前者偏向工具理性,后者偏向农民理性。从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传统性与现代性是二元对立关系,工具理性对社会经济发展具有促进作用,农民理性则阻碍社会经济的进步。但是,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农耕文明历史且农村人口占绝对多数的国家,在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过渡时期,农民理性却节约了社会交易成本,短期内促进了社会财富的积累。再考虑到藏传佛教的影响,我们应当积极宣传工具理性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客观看待农民理性对“中国奇迹”的贡献,提炼、引导藏传佛教中的“新教伦理”,形成思维模式上的叠加优势,最终推动西藏社会经济和谐发展。
结合上述结论,笔者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根据西藏目前的双重二元经济结构,构建“中心城镇—重点城镇—村庄”依次递进的农民进城过渡区。按照地区不同的发展条件和当地农民的技术水平,引导农民进入不同的过渡区,有序进城。
第二,减少外来人口暂住申请的审批程序。减少审批程序并非放宽流动人口管理,相反,可避免因程序过多造成的操作失误和信息丢失,提高管理效率,增加管理精确性。
第三,建立“从城到村”的职业培训机制。国家、自治区各出一定比例的资金,委托有资质、有经验的专业机构,如西藏大学,针对城市中急缺的技术岗位开设短期课程,为农民工进行免费或低费培训。因为许多农民获得外来信息的方式比较被动,所以应当在政府领导下,聘请相关专家或职业学校的工作人员,开展“职业技能培训下乡”,免费进村指导、宣传。
第四,“科普知识下乡”,组建能在村一级流动的双语电影放映队,在城镇化过渡区的村子,除了播放一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影视作品外,更要注重科普知识的宣传。同时,还要尊重当地文化,避免伤害信教群众的宗教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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