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语习得研究中的接口假说*

2014-12-04 01:17戴曼纯
外语学刊 2014年4期
关键词:特指二语句法

戴曼纯

(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089)

●外语教学

二语习得研究中的接口假说*

戴曼纯

(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089)

近年来,Sorace及其同事提出的接口假说在二语习得领域引起了热议。该假说试图解释二语习得最终阶段残存的对错交替现象,认为狭义句法属性完全可以被习得,而涉及句法和其他认知模块的接口属性可能不会被充分习得。本文详细讨论了接口假说的有关理论概念(如接口的界定及类型、语言现象的多重接口属性等)及其理论价值,揭示了接口假说存在的几个问题,如表述的模糊性、证据的局限性和解释力。接口假说相关研究如果能拓展至所有接口,涵盖更多的语言及语言现象,丰富研究视角,全面考察二语习得各发展阶段的接口属性问题,将有助于理论修正,增强其生命力。

二语习得;内接口;外接口;接口假说

1 引言

二语发展过程中存在显而易见的困难,二语知识发展表现出不平衡现象,有的甚至停滞不前,造成二语习得不完整。二语运用中构建语法正确、语用恰当的输出必须整合语法内外的模块,此类整合的复杂性极可能造成二语习得问题,成为长久难以克服的难点(Ivanov 2012)。从当前二语习得研究看,中介语可变性、语言产出中对错交替、母语迁移、僵化(variability, optionality, transfer, fossilization)等现象更有可能发生在语言的接口处(interfaces)。不少研究者试图从接口角度解释这些现象(White 2009:64)。Sorace (2000, 2005, 2011),Sorace和Filiaci (2006),Sorace等(2009)等提出接口假说(Interface Hypothesis),将中介语系统中存在的问题与语言不同模块(如句法、语义、形态、音系和语用等)之间的接口联系起来,将其归咎为接口习得问题;他们认为句法与其他认知系统间的接口(所谓外接口)比语言系统内部接口给习得带来更大的困难,语言系统与非语言系统信息的整合产生更大的认知负荷。他们在解释、预测二语发展迟滞或者某些语法知识无法达到本族语水平时,往往认为接口处的语言属性由于涉及不同层面的整合,本质上比句法、语义、音系各自的内在语言属性更复杂(Montrul 2011)。

然而,接口角度的二语习得研究还处于众说纷纭的发展初期,正如White(2011a:578)论述的那样,接口假说有时解读得过于宽泛,我们应当更谨慎地对待二语接口研究。笔者认为很有必要就这个在国内尚未引起足够注意的研究视角进行介绍和讨论。本文首先简要分析接口类型及相关概念的界定,然后重点阐述接口假说相关研究取得的成果及存在的分歧。

2 二语接口分类及问题

2.1 两大接口类型

White(2009)在解读二语接口习得研究数据时提出内接口和外接口之分。接口是不同语法模块的属性发生整合之处。我们认为内接口指语言内部模块间(即句法、语义、形态、音系)发生特征组装的接口,外接口则是语言与其他认知系统间进行信息传递或整合的接口。接口存在语际差异。下面我们用英语、西班牙语及汉语例证简要介绍这两大接口类型。例如,名词短语的类指和特指涉及句法-语义这一内接口,如①所示的英语、西班牙语和汉语例句存在明显的差异(例句a,b,c,d源自Montrul 2011:594)。

① a.Tigerseat meat. [+类指;-特指]

b.Thetigerseat meat. [-类指;+特指]

c.*Tigrescomen carne. [+类指;-特指]

Tigers eat meat.

d.Lostigrescomen carne. [+类指;+特指]

the-pl tigers eat meat.

e. 老虎吃肉。 [+类指;-特指]

f. (这只)老虎吃了肉。 [-类指;+特指]

g. 这只老虎吃肉。 [-类指;+特指]

英语和西班牙语表示类指和特指的句法-语义映射差别表现为接口处的特征组装内容有所不同。英语复数名词短语带零冠词时表示类指,带定冠词时表特指。英语名词短语的类指与特指在句法-语义接口处有两种特征组合方式,形态实现亦有两种方式,而西班牙语仅用一种组合表达两种语义。西班牙语复数形式的光杆名词短语作主语不合语法,特指复数名词短语兼顾类指。而汉语则更复杂,名词短语的类指或特指取决于:(1)谓词部分是否表示一类事件还是某一特指事件(即事件结构有助于确定光杆名词短语的特指/类指);(2)名词短语是否带特指限定词。在这一点上,汉语的句法-语义接口不同于英语和西班牙语。

外接口句法-语用(篇章)的差异可以从英语、西班牙语及汉语显性代词主语的解读了解一二。如②所示,英语要求每个有定子句必须带主语,②a的he既可以指前面的John,获得非主题照应解读,也可以指另一个人,引出新的主题。

而西班牙语允许零主语,与先行词共指,表示主题的延续,②c的显性代词主语则带特定的语用含义,引出新的指称对象,表示主题的转移。

② a. While Johniis eating, hei/jis talking on the phone.

b. Mientras Juanicome Øihabla por teléfono.

c. Mientras Juanicome éljhabla por teléfono.

汉语显性代词主语的句法-语用似乎兼备英语和西班牙语的某些属性,零代词主语与先行词共指,而显性代词既可引出新主题也可与先行词共指,延续旧主题,如③所示。

③ a. 张三i一吃饭Øi就打电话。

b. 张三i一吃饭他i/j就打电话。

也有人指出,按照当前的理论,(作为搭建结构的运算)句法与语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口;语用处理的是解读后的结构;也就是说,语义部分解读逻辑式LF,语义解读的结果是否有真值条件,才是和语用形成接口之处(Tsoulas & Gil 2011:105)。这一论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辨析接口的思路,内接口和外接口的方式存在差异,哪些接口出现在句法运算之前或运算之后?这些都值得我们思考,但由于篇幅有限本文不做讨论。

2.2 接口概念的模糊性

接口涉及语言不同层面,该概念的含义非常模糊。许多语言属性跨越多个接口,内接口和外接口概念有时不易区分,给设计实证研究、解读现有数据带来困难。如果不能从理论上恰当地厘清何种现象(例如格、限定词或时体属性)属于何种接口,不能更深入地分析每一个接口的可学性和加工机制,那么很难设计出研究方案、解读研究结果(Montrul 2011)。White(2011a)也持类似的观点,认为很难对有难度的接口与无难度的接口加以系统的区分,整合不同语言信息尤其困难。严格地讲,任何实际运用中的语言现象都离不开音系、形态、语义和句法,乃至语用,因而涉及多重接口。遇到具体情况时我们很难明确语言现象与哪一个接口有关,也很难确定某语言现象只与一个接口有关(这就不难理解为何有人把语义或形态当做句法来研究)。例如西班牙语的附着词叠用(clitic-doubling)到底只与句法-篇章接口有关,还是涉及句法、语义、篇章几个方面?汉语疑问词的语义解读(疑问词解读为疑问或者非确指、非疑问)只涉及句法-语义或句法-语用,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除此之外,Pires和Rothman(2011)针对内接口和外接口之分提出这样的看法,被认为不涉及外接口的特指/类指也有可能与双语加工中的认知资源分配有关,而认知资源分配不但影响外接口而且影响包括内接口的众多语言模块;内接口属性表现出的一语/二语差异虽然不足以反驳Sorace的接口假说,但是需要我们认真考虑内接口和外接口之分的功用。一语和二语间的参数设置差异也会影响句法-语义映射,因为特指/类指在英语中的参数化不同于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英语双语者映射特指/类指时不同于单语者,而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双语者没有类似的差异。因此,可以推断,(不同语言类型双语者的)内接口非对称现象应当取决于一语和二语的匹配关系(即参数设置是否相同),而外接口差异无此因果关系。很显然,在寻求论证二语习得中内接口与外接口差异的证据时,不但需要考虑语法模块间的关系,还要注意一语和二语的关系,否则数据解读有可能出现问题。这一切均与接口的模糊性关系密切。

2.3 语言现象的多重接口特点

Montrul(2011)用英语和西班牙语的冠词语义、韩语的格省略和西班牙语的区别性宾语标记阐述语法属性涉及多重接口的问题,对内接口和外接口之分提出了质疑。首先,冠词一般被分析为涉及句法-语义和形态-语义等语法现象,Ionin, Ko和Wexler(2004)在分析二语冠词习得时将其与[确指性](definiteness)和[特指性](specificity)联系起来,前者用于说话人和听话人均了解的情况,后者只涉及说话人了解的情况。然而,(带冠词的)名词短语的确指性和特指性语义解读有时需要篇章语境。例如:

④ a. I saw a cat. I gave the cat some milk. (the cat 指前一句的a cat)

b.*I saw the cat. I gave a cat some milk. (a cat指前一句的the cat)

c.*I saw a cat. I gave a cat some milk. (a cat指向同一只猫)

④的6个句子单独使用时,语法均不成问题,但是一旦涉及篇章中的所指,第二组和第三组句子均不可接受。可见,冠词语法属性的选择或者特征组装不能简单归于句法-语义接口,句法-篇章也影响其可接受性。所以,冠词的习得至少与句法-语义-篇章接口的特征组装和信息整合相关。也许句子生成之前从词库提取词项,形成算式库或词汇序列时,篇章信息在此被整合进来,决定了④a第二句提取the,而不是a.

其次,格标记有区分论元的句法功能。由于格标记一般通过形态屈折表达,格被看作句法-形态接口产物。韩语的格带显性标记,即使SOV语序改变为OSV,也能识别出句子的主语和宾语。有关韩-英双语者的研究显示,韩语的格标记习得难度很大,韩-英双语者在韩语口头交际中往往省略格标记,格标记的有无明显受语义和篇章的制约:宾语有生命(animate)或者为有具体所指的直接宾语时,宾格往往不会省略,而主语有生命或具体所指时,主格标记往往被省略;此外,主格标记与主题化标记相关。因此,韩语的格标记涉及句法-形态和句法-篇章两种接口。

最后,西班牙语的某些直接宾语的格标记(或区别性宾语标记)也涉及多重接口,除句法-语义外还有句法-篇章(语用)。如果论元带显性形态标记,其语义和语用比非显性标记者更突出。表特指的直接宾语有生命特征时,前面带介词a(a和al均为区别性宾语标记DOM,从形态上显性标记出语义或语用上更突出的论元),而无生命的宾语无此典型标记。例如:

⑤ a. Marcos vioaLucrecia. [+有生命; +特指]

Marcos saw DOM-Lucrecia.

Marcos saw Lucrecia.

b.*Marcos vio Lucrecia.

c. Marcos vio el auto. [-有生命; +特指]

Marcos saw the car.

d.*Marcos vio al auto.

Marcos saw DOM-the car.

指人的非确指宾语带或不带a均可,但语义略有区别,带a表特指(即说话人心中专指某人),不带a则不表特指。很显然,西班牙语的宾语显性格标记非常复杂,受句法、语义和语用诸多因素或特征的制约(如有生命性、确指性、特指性、主题化、施事等)。虽然西班牙语儿童能很早地习得直接宾语介词标记a的分布(至少是核心用法的分布),但是(英语为母语的)西班牙语成人二语习得者即使获得丰富的二语输入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掌握区别性宾语标记的基本用法,高级水平者在判断其合乎语法性时也有误差(Montrul 2011:600-601)。由于许多语言属性涉及多重接口,把二语发展出现的许多问题简单归咎为一个模块、一个层面、一个接口是不恰当的。

3 接口假说及理论分歧

3.1 基本观点

在二语习得研究及双语发展研究领域,关于接口问题最具影响的观点是Sorace及其合作者(如Sorace 2005,Sorace & Filiaci 2006,Sorace & Serratrice 2009,Sorace 2011)提出的接口脆弱假说(Interface Vulnerability Hypothesis)或接口假说。该假说用于解释成人二语习得高级阶段存在的二语不精通规律以及挥之不去的对错交替现象(residual optionality),并推广至双母语习得及早期一语磨蚀(因为也表现出完全相同的对错交替规律)。接口假说最初的观点是,涉及句法和其他认知领域的语言结构与不涉及这一接口的语言结构相比,习得难度更大,更难被充分习得。Sorace及其合作者认为,句法-语义接口对于高级水平者不存在困难;虽然双语者与单语者有一定区别,但是双语者的句法-语义接口最终也能达到本族语水平;句法-语义接口受到语言迁移影响,然而句法-篇章接口不受迁移影响。Sorace(2011)将语言知识表征和认知加工结合在一起阐述接口假说。她认为篇章加工的资源分配比语言自动加工时更易失误,在外接口处尤为明显;对错交替挥之不去可能与句法知识的提取和整合有关,而不是因为句法知识表征存在缺陷。整合能力欠缺则归咎为两个非语言因素:语言输入不足和控制执行不力。接口假说并未主张二语习得者根本无法习得句法-篇章属性的表征,而是由于语言运用需要一定的认知资源,增加额外的负担,导致对错交替久难克服(Sorace & Filiaci 2006)。

Slabakova(2011:89)认为接口假说沿用了生成语法关于语言构造(language architecture)的分离观,与形式特征形成接口的结构可以被习得并进行加工处理,其方式不同于那些和上下文(语境)特征相连的结构。

接口假说将对错交替问题归因于认知资源限制及资源错误分配,归因于注意力资源被用来抑制未使用的语言部分。用于支持接口假说的证据全部与偏好(preferences)有关,充分表明加工是Sorace解释对错交替的核心(Schwartz 2011)。接口假说主张心智拥有一个以上的语法会增加认知成本(Slabakova et al. 2012:320)。很显然,Sorace等人的接口假说属于语言认知加工观。

3.2 接口假说表述的模糊性

接口假说的行文表述多处使用了模糊词may. 例如,Sorace和Filiaci将其表述为“狭义句法属性的发展即使可能明显滞后,也完全可以被习得,而涉及句法和其他认知模块的接口属性可能不被充分习得。我们将此称为‘接口假说’”(Sorace & Filiaci 2006:340)。行文中的模糊词使假说的预测力大打折扣,甚至严格地讲,使假说无法被证伪。接口假说的表述近年在发生微妙的变化。Sorace(2011)最近指出,接口假说从未声称只有(外)接口存在问题,或者所有接口属性的情况一样。这种行文变化影响了同行的评价,“很显然,接口假说仅声称当语言模块和非语言模块必须整合信息时,更可能出现挥之不去的对错交替……这一观点使接口假说的预测力和解释力非常低”(Rothman & Slabakova, 2011:575)。

此外,Lardiere(2011:48)认为,接口假说的表述没有清楚说明其他认知领域是否包括语言官能的其他形式构件(如音系、形态、语义)。接口假说措辞不精确是显而易见的。Sorace及其合作者认为句法-语义是一个内接口,至于属于什么接口理论则语焉不详。他们声称双语发展研究尤其证明句法-语用接口是对错交替和不稳定之处,其他接口似乎没有那么不稳定(Sorace 2011:7)。按照Tsimpli和Sorace(2006)的观点,句法-语义只涉及语言系统的形式属性,而句法-篇章这一外接口整合语言属性和语用加工,是语言运用的更高层次;外接口的不地道现象似乎更为严重,即使到了终极造诣阶段,L1迁移依然很严重。例如,母语为英语的意大利语高级水平者也未能完全掌握主题化和焦点化的篇章制约,仍然不能准确地使用显性代词主语和动词后位主语。

我们认为,除模糊措辞外,造成接口假说含混模糊的主要原因在于Sorace等没有将其依托的语言理论阐述清楚,解释数据的理论工具受到制约。这种模糊性与接口假说的演变和发展也有一定关系。White(2011a)指出,接口假说一直在发展,最初的观点是:近似本族语者如果二语有问题,则可能发生在某些接口。狭义句法(运算系统内部具有不可解读特征)在某种意义上优先于接口句法。如今的观点如前所述,已有些许变化。

3.3 研究范围及证据的局限性

接口假说主要研究双语并行发展、一语磨蚀以及(非同时习得双语的)近似本族语者的二语终极造诣 (White 2011b)。这3方面实际上涉及3种不同群体,不属于同一群体不同接口处的习得问题,也不是同一接口的不同语言属性问题。有意思的是,二语尚在发展过程中的学习者不在接口假说考虑的范围内。Sorace(2011)不把接口假说作为二语发展理论,而是将其视为近似本族语者二语最终造诣的假说。这就需要对所谓最终造诣者进行严格的界定。从理论上讲,语言习得的最终水平应当达到本族语水平,(无论是由于语言僵化还是缺少必要的语言输入而)没有达到本族语者何谈最终造诣?Lardiere(2011:49-52)也对最终造诣和高级水平提出了质疑,她认为二语习得的最终造诣应该指二语最终语法,而不一定指那个接近本族语者的语法。高级水平者的最终语法确实存在功能形态的僵化现象。问题是,如果高级水平者最终语法的句法-形态接口(或其他接口)僵化了,那么接口假说对此做出解释或者预测其更可能发生的情况又有何意义呢?

如果接口假说不关心二语中间状态的发展问题,就会出现一个逻辑问题。所谓高级阶段二语知识不地道就意味着还有发展变化的空间,就说明还处于某种中间状态。忽略发展阶段的二语(双语)习得者是接口假说的一大局限,往往遭人诟病。但是,Sorace不能接受针对接口假说不关心二语发展中间阶段的批评。White(2011b:109)指出,把二语发展排除在外,限制了接口假说的价值且毫无必要,因为没有理由认为二语习得者在语言发展过程中不会经历双语儿童面临的接口问题(接口假说将双语并行发展包括在内)。不考虑假说的延展性是没有道理的。二语习得者最后阶段经历的接口问题不会凭空而出,二语近似本族语者毕竟是二语学习者(中介语使用者)演变而来的。近似本族语者遇到的接口问题对二语水平略低者肯定也是问题。

White(2011b)认为Sorace等人的做法令人不解,他们不但研究二语最终水平而且还使用高级水平者的数据支持自己的观点。而高级水平毕竟是最终水平的前奏,如何划分高级水平与最终水平的界限还很不清楚。因此,接口假说不考虑二语发展过程是错误的。

如果说接口假说意在解释长期无法解决、难以克服的问题,那么既考虑发展过程又考察最终水平岂不更好?将接口假说应用于研究二语发展阶段,有两种结果,一是与发展阶段的接口问题格格不入,因而该假说有待修正或完全错误;二是发展阶段的接口问题也能用这一假说进行解释,为接口假说找到更多的证据。例如,Ivanov(2012)用保加利亚语附着词叠的二语习得(母语为英语)数据证明,中级水平者尚未掌握该句法-语用知识,而高级水平则成功习得了附着词叠用的语用意义。依据接口假说推断出的所谓二语外接口永久缺陷没有得到证实。Slabakova等(2012)的实证研究也发现,句法-篇章接口知识可以被成功习得。Ivanov(2012)及Slabakova等(2012)的实证研究结果不但证明了接口假说关于不同接口难度的观点,而且发现一定的发展性规律。因此,Sorace等人的原有接口假说有待修正;接口假说也无需回避二语发展过程。

第二大局限在于研究者主要关注句法-语用接口的习得。Sorace等人的接口假说主要研究句法-篇章接口,有时候将其与狭义句法进行比照,有时候与语法内部接口(如句法-语义)进行比照(White 2011b)。根据接口假说 (Sorace 2003, 2005;Sorace & Filiaci 2006),接近本族语水平的二语学习者遇到的问题有可能仅与某些接口有关;与纯句法知识相比,处于不同认知系统接口的语言现象有内在习得难度,致使对错交替使用现象难以克服。换言之,狭义句法(narrow syntax)仅涉及运算系统内部的不可解读特征,比涉及接口(如语义、形态、语用)的句法更具习得优势。句法-语用接口方面的研究显示,代词脱落语言(pro-drop language)的非本族语者过度(overuse)使用显性代词主语,即在主语可以使用零代词的非主题转移情况下使用了代词;在主语为焦点(focused subject)且可以使用VS语序的情况下,非本族语者过多使用(接受)SV语序(Prévost 2011)。这些研究均涉及语篇(语用)层面。

第三,研究的语言属性比较有限。如果一个假说需要建立在范围广、证据足的基础上,那么论证接口假说的现有依据还比较有限,且不同实证研究的数据有较大差异。Schwartz(2011:84)指出,接口假说的论证依据几乎都与照应消解(anaphora resolution) 有关,尤其是零主语语言的照应消解。虽然Sorace等的研究涉及不同双语群体,但是考察的语言现象还相当有限。

第四,某些关键概念的界定简单化。如,当比较双语者在零主语语言非主题转移语境下过度使用显性代词主语时,“过度使用”在统计上指的是使用频次显著多于成人单语者。而在相关研究中,零主语语言的成人单语者在同样语境下使用显性代词主语的情况也有一定的差异:Argyri和Sorace(2007)的研究中为0;Belletti, Bennati和Sorace(2007)的研究中则高达20%。二语近似本族语者在此类语境中过度使用显性代词主语的情况从27%至51%不等。Sorace认为母语(非零主语的英语)对(零主语)二语产生了潜在作用。若如此,一语和二语均属零主语语言时,非主题转移语境下的显性代词主语使用比例应当相同,而目前尚未发现这样的对比研究。另一个被简单化处理的问题是将某一接口的某一两个语言属性的习得作为依据推而广之,认为整个接口亦如此。

3.4 接口假说的解释力

接口假说的初期观点(Sorace 2003)认为语言接口属性可能比模块内部的属性更容易出现错误和僵化,但是不少研究很快发现,并非所有接口存在同样的困难,有的难度比其他的大(Slabakova & Ivanov 2011,White 2011a)。有的接口对二语学习者而言习得难度更大、更容易出现问题,导致某些语言属性的发展停滞不前(Montrul 2011)。根据Slabakova(2008)的瓶颈假说(the Bottleneck Hypothesis),语义具有共性,普遍语法总能为语义原则和制约提供通达机会,二语学习者的困难在于语义与显性形态的映射。因此,成人二语学习者的句法-语义接口基本不成问题,但是句法-形态(功能语类的形态)为二语发展瓶颈,形态-语义映射也会有问题,一语和二语的形态-语义映射差异大时尤为严重。

接口假说引发的不同解释(表征差异、映射、整合、加工等)均有很大局限性。没有理由相信接口是二语习得困难的唯一原因,困难可能有多种解释,包括不同接口、不同语言现象和不同语言水平的困难有不同原因(White 2011a:588)。

White(2011b)在分析并指出不少关于接口假说研究有待改进之处后认为,Sorace等人关于最终水平双语者句法-篇章接口脆弱性的论述有一定道理,虽然她不相信这一接口一定比其他接口困难更大。无论二语习得过程还是二语已达近似本族语者的高级水平,与二语接口有关的语言属性确实比较薄弱,但是接口并非整齐划一、同样困难。因此,必须谨慎对待以下观点:(1)所有接口对语言学习者而言同样困难或同样没有困难;(2)外接口是二语习得主要难点;(3)相同接口的不同语言现象表现相似(White, 2011a:578)。

Pires和Rothman(2011)认为,虽然外接口现象可能是潜在困难之源,但是在解释二语和一语差异时必须考虑以下几个方面:(1)语言多模块的复杂性,不但涉及句法-语用接口还有句法-语义之类的内接口;(2)不同一语和二语之间参数映射的本质;(3)语言加工因素所起的作用;(4)语言输入的属性。只有结合更多的因素(包括内接口)做出大量的研究才能评估接口假说的解释力和理论贡献。Schwartz(2011:85-86)指出一些其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如比较双语均为零主语语言(句法-篇章整合过程中)的加工难度、解释相左的研究数据、解释(加工论中的)默认策略问题、解决研究任务效应问题、解释语言水平与句法-篇章整合难度的相关性问题(如:为什么按照接口假说语言水平越高,句法-篇章整合难度也越大?),尤其是句法和语用发生映射时双语者的形态句法选择受何制约。Lardiere(2011)则根据其他学者的实证研究得出这样的认识,即有的人能习得本族语式的二语表征和加工方式,有的人却不能。这一切问题都亟待解释。

内接口与外接口的习得难度不同。Sorace和Serratrice(2009)对比研究了二语语法内接口和语法外接口的习得情况,也得出句法-语义接口不成问题,能够最终习得,达到接近本族语者的水平。但是,即使是接近本族水平的二语习得者,句法-篇章接口(即句法-语用接口)也成问题。如果高级水平者的二语接口有困难,那么初中级水平者困难更大。Montrul(2011:596)指出,虽然Slabakova和Sorace均认为二语句法-语义接口的习得基本不成问题,但是他们关于问题接口(句法-形态、形态-语义、句法篇章)的看法不甚一致,Sorace等认为外接口对加工的要求高于内接口。Montrul不同意该看法,认为内/外接口的加工难度差异与二语形态-句法经常遇到问题,难以调和,把语言习得的难易范围与具体的内/外接口联系在一起存在许多理论问题和实证问题。例如复杂性:句法-篇章接口如何比句法-语义更复杂?如何比形态-句法更复杂?为何句法-篇章接口的信息整合比句法-语义接口的信息整合更复杂、成本更高?为何句法-语义接口的语言迁移很重要,而对句法篇章不重要?形态-句法屈折或形态-语义与句法-篇章接口同样复杂吗?接口处的困难与语言运用有关还是与语言能力有关?很显然,接口加工难易还是一个没有结论的看法,仍需大量研究揭示不同接口的加工差异,不但需要一个测量加工复杂性的工具,还需要在试验中区分不同接口层的口笔语加工方式。

在解读二语接口障碍时学者们的看法存在很大分歧。除Sorace等人的接口假说外,瓶颈假说(Slabakova 2008)和特征重组假说(Lardiere 2009)对此有不同解读,他们把接口处的困难解释为二语习得者未能将(与母语映射方式不同的)二语特征恰当地组合在一起,导致表征不正确。音韵迁移假说(Goad & White 2004,2006)则认为二语习得者没有某些二语音韵结构的表征,只好求助于母语表征;他们的二语形态-句法表征没有问题,但是表征层之间出现了脱节(discrepancies)。另一方面,也有学者认为接口故障不表明二语和目标语语法表征有差异,而是因为加工压力大、加工资源的效率不高,二语习得者未能一直通达相关语言表征;加工复杂度妨碍语言运算(White 2011a:588)。

综上所述,接口假说远未对语言接口处的习得提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由接口假说引出的问题远多于已得到的解释。这也正是接口假说的生命力所在,因为接口假说提高了二语研究者对于语言构件分离与整合的认识,将二语语言属性的调查推向更深层面。

4 理论工具的修正与发展前景

以上论述不是为了证明接口假说毫无价值,而是说明该假说需要在不断论证及证伪中修正和发展。用接口假说揭示二语习得应考虑语言系统的复杂性和不同接口的本质差异。研究者原以为涉及某一内接口的语法现象事实上可能也与篇章有关,因为所谓篇章以及加工不同来源的“知识”与许多因素有关,有的与语法相关,有的涉及输入,还有的与实验任务有关(Montrul 2011:602)。为保持接口假说的生命力,研究者需要将其拓展至不同接口、不同语言现象及不同语言背景,检验其解释力,修正理论假说。只有这样,接口假说才能真正演变为一种理论模型或视角,衍生出若干新的假说。下文从4个方面对此进行阐述。

首先,虽然二语接口的习得存在一些潜在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并不一定在于运算系统,而是语法模块之间相互碰撞或者语法外的东西与语法相互碰撞的结果,且不同接口的难易程度不同(White 2009)。换言之,语言模块间的接口不能一概而论,接口属性的习得难度不一。

其次,接口问题并非二语学习者独有;本族语者也有对错交替问题(Prévost 2011:79)。诚然,接口假说既未声称双语者的内接口必定和单语者一样,也未排除语际影响的可能性,但是其最新观点无法直接解释这些事实(Pires & Rothman 2011:75)。如果一语、二语、双语习得均存在接口问题,那么源于二语习得研究的接口假说也许可以反哺一语习得研究。句法-语用接口对于一语习得和双语习得而言都是难点 (White 2009)。有关一语习得的研究显示,西班牙语本族人也有过度使用显性代词、主语焦点化情况下过多产出或接受SV语序现象,意大利语本族人在非宾格动词带非确指主语时过多产出或接受SV语序(Prévost 2011)。句法-篇章(语用)接口是语言习得的主要难点,该接口在一语习得中滞后,在双语和二语习得中常出现失败,即使二语接近本族水平,也会有把握不准的情况,时对时错的现象难以克服。但是,Sorace认为句法-语用接口的问题似乎并不影响语言运算系统本身(Slabakova & Ivanov 2011:638)。Sorace把涉及语用的运算置于语言核心运算之外分别对待。这也许是她将外接口困难归咎为加工的原因。

再次,对现有研究进行分析可以看出,接口研究需要改进视角和方法。例如, Prévost(2011)认为本族语者接口方面表现出的随意性可以从语言变体角度进行分析,有的本族人掌握两种以上方言,或者至少接触过其他方言,其直觉判断和语言产出必受影响,他们的潜在语法不能一概而论。此外,本族语者和非本族语者接口上的随意性还可能源于实验设计和测试工具,尤其是合乎语法性判断和真值判断很难避免意外结果。因此,为了更准确地确定接口随意性程度、了解其本质,有必要考虑语言变体和研究方法。

最后,接口问题并非成人语言习得独有现象。Montrul(2011)在分析不完美习得时指出,英语单语儿童和双语儿童也经历动词无时态屈折阶段(即句法-形态接口问题),也有一段时期不能理解或运用动词被动形式。

5 结束语

接口假说引起了研究者的注意(尤其是出现不少关于句法-语用接口的研究),提出了一些关于语言官能和涉及双语者语言能力、加工能力及其他认知能力互动的根本问题。随着新研究结果的出现,接口假说在发展,但也由于最初提出的假说表述不精确、涵盖的范围被无端扩大而出现了许多误读(Sorace 2011)。虽然接口假说几经修正变化,但是它依然是一个可以检验的假说(Rothman & Slabakova 2011)。

本文详细分析讨论了二语接口假说及其相关问题。接口假说的相关研究还处于发展阶段,接口的界定依然存在分歧,许多问题还没有完全一致的结论。例如,有最新研究证明句法-篇章可以被习得(Ivanov 2012,Slabakova,etal. 2012),中级水平阶段就已经具备此类知识,但是研究还发现接口属性的习得先后有序:狭义句法属性和句法-语义接口属性的习得先于句法-篇章接口属性(Slabakova,etal. 2012:339)。这样的发现既说明接口假说有一定道理(因为外接口发展滞后),也对Sorace等人的表述提出了挑战(因为中级阶段已开始习得外接口属性)。因此,接口研究不能局限于最终造诣阶段。

二语接口研究的发展还需要解决很多基本理论问题。例如,语言接口处涉及不同模块的知识表征,这些知识表征如何恰当地整合在一起?整合到底指什么?整合似乎既可以理解为表征也可以是推导运算。按照Lardiere(2007, 2009)的特征重组假说,整合就是特征的重新组合并发生映射。但是,特征组装和映射发生在语言习得时的接口处(加工语言输入)还是语言推导运算时的接口处(加工语言输出),尚无专门论述。映射发生在模块接口处,则属于语言习得内化过程。若发生在推导运算时的接口处,则是语言生成加工过程。在生成语法理论中,语言不同模块的知识各有表征,语句的生成不是表征而是动态推导,是表征知识的临时整合,即特征组装(Chomsky 2001, 2008)。

内接口涉及核心语法,而核心语法是简洁的小型完美系统,其基本操作和组合方式非常有限;外接口所涉的语言外部系统则因语言社团和语境不同而千差万别,如双语者的核心语言系统与发音-感知系统形成接口,高级水平者可能掌握了语言的音系结构,但是实际运用(具体发音)可能南腔北调(Tsoulas & Gil 2011:104-105)。因此,二语习得者偏离目标语的语言运用可能源于语言与发音-感知系统的接口(信息的移交与整合),而不一定是因为语言系统知识表征的缺陷。

接口假说在过去10年引发了学者们浓厚的研究兴趣,产出了大量高质量研究成果,非常值得称道。接口假说借助形式语言学及加工等其他认知概念,系统地论述了复杂的二语(双语)习得现象。它使我们认识到未来的二语习得研究需要语言学家和其他认知科学研究者通力合作,用先进的研究手段探索加工、工作记忆及其他认知因素在语言行为中的作用(Rothman & Slabakova 2011: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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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谢 群】

TheInterfaceHypothesisinSLAResearchRevisited

Dai Man-chun

(NRCFLE, 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 100089, China)

The Interface Hypothesis (IH) proposed by Sorace and her collaborators to account for residual optionality at the end state of SLA, has been recently a topic of heated discussion in the field of SLA. The hypothesis argues that narrow syntax properties are fully acquirable while interface properties involving syntax and other cognitive domains may not be fully acquired. This article is an elaborate discussion of the relevant concepts (including definitions of interfaces and their classification, multiple interface properties of linguistic phenomena) and the theoretical value of IH, shedding light on such problems as lack of clarity in IH statements, limitations of supporting evidences, and IH’s explanatory power. It is pointed out that the potency of IH can be increased through revisions if research on IH can be extended to all interface properties involved in all the developmental stages of SLA, covering more languages and linguistic phenomena from more diversified perspectives.

SLA; internal interface; external interface; Interface Hypothesis

H08

A

1000-0100(2014)04-0109-9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特征组装模式下的英语导句功能语类习得研究”(12BYY118)阶段性成果。

2013-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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