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次谓语结构的焦点凸显*

陈 兴

(湖南文理学院，常德 415000)

结果次谓语结构的焦点凸显*

陈 兴

(湖南文理学院，常德 415000)

结果次谓语结构由两个事件构成，以主谓词为中心的事件强调变化，以结果次谓词为中心的事件强调变化结果。这种变化需要一个能受影响的内论元承担。内论元称为主项或次主语。结果次谓语结构的焦点投射符合Selkirk的焦点投射原则。如果主项获得焦点重音，则具备主项焦点特征的投射性质。也就是说，虽然主谓词和结果谓词非重读，但是被包含在主项焦点范围内，成为宽焦点。不过，如果主项是人称代词或仅仅是为了满足句子的结构需要，焦点则落在结果谓词上；后者不具备焦点投射特性，句子只获得窄焦点。

结果次谓语；焦点投射；主项；宽焦点；窄焦点

1 引言

次谓语(secondary predication)概念来自语言学家(如Hallidey，Rapoport，McNally， Kratzer，Rothstein等)的论著。结果次谓语结构(resultative predication)由表动作的动词和表结果的补语构成，指谓语动作发生后主项(次主语)所处的状态。含结果次谓语的句子由两个事件构成：一个是以主谓语动词为中心的主事件，表明一个活动或一个过程；另一个是以结果次谓语为中心词的次事件，表明该活动或过程的结果。事件结构是论元句法投射的基础，而论元结构则是凸显焦点的关键。结果次谓语中，受事论元的实现只有两种情况：(1)与动词指派的受事语义角色相容而融合；(2)由主谓词与次谓词结合而提供(Goldberg 1995)。例如：

① a. He hammered the metal flat.

b. He drank the pub dry.

c. The jobbers ran the pavement thin.

d. The river froze solid.

② a. 张三哭红了眼睛。

b. 张三踢破了球鞋。

c. 张三打得那小孩流血了。

d. 菜烧糊了。

结果次谓语结构中一定存在一实体由于某动作的作用而发生状态变化，这一实体是受影响的内论元(受事论元)。①a中the metal由于hammered作用，状态发生变化flat，因此the metal是受影响的内论元，由hammered直接指派；在①b和c中，由于drink既可及物也可不及物，但它作及物动词时的子语类宾语应该是受事drinkee(被喝的东西)，如water，coffee之类；而经历状态变化的pub不属此类，因此drink属假性及物动词；run的“跑动”意义是不及物动词，不能指派受事这种语义角色(semantic role)，受事论元只能由主谓词和次谓词一起提供。②a中的“眼睛”是受事论元，它经历因为“哭”而变“红”这一过程；②b中的“鞋”是受事论元，但是它由“踢”和“破”共同提供，因为“踢”的对象应该是“球、石头”等；②c和d的受事论元是“那小孩”和“菜”。本文在弄清楚结果次谓语事件结构与论元结构基础上，探讨结果次谓语焦点凸显的实现方式和该结构的主项，即次主语和次谓词在焦点凸显过程中的作用。

2 焦点投射与结果次谓语结构的焦点凸显

焦点在句法描写上作为短语的一种特征加以标记。这种描写既有语义/语用解释，又有音系/语音解释。在焦点短语中，焦点往往伴有一个突出的、可以让人感知到的“音量重音”(pitch accent)(Rooth 1997：271)。英语可通过句子主重音的分配来确定焦点。Cinque(1993)认为句子的主重音应该是在句法结构中内嵌最深的成分，这和Chomsky(1971)的观点一致。Chomsky(1971)认为句子的主重音要落在焦点成分上。句中的焦点成分常常由F标记，用FS(Focal Scope)表示焦点范围(焦点域)。焦点的最大投射决定最大焦点范围，焦点的最小投射决定最小焦点范围。根据Selkirk(1984)的焦点投射规则，可以这样分析结果次谓语的焦点凸显：Selkirk的焦点投射规则(focus projection principles)包括：(1)重读词被加上焦点标记；(2)给一个短语的中心语加上焦点标记，就允准给这个短语加上焦点标记；(3)给一个中心语的内论元加上焦点标记，就允准给这个中心语加上焦点标记。按照这些规则，对于一个VP来说，无论是动词还是动词的宾语获得焦点重音，该VP都有可能处于焦点范围中，而且焦点范围因此而生成，如例①a以这样描述：

③ He[FShammered the[F‘metal] flat].

metal是句法结构中内嵌最深的成分，要重读；根据②a被加上焦点标记[F]，由于它是hammer的内论元，据②c它就把焦点传到hammer，又由于hammer与flat属于复合谓语，因此flat就包含在焦点范围内。

汉语作为声调语言，其重音的韵律特征是：“普通话重音音节一般都是音长比较长，调域比较宽，调型也比较完整，音强往往也有所加强”(林熹 王理嘉 1992：179)。郭锦择认为，汉语中，一般“重音与音长、音高有密切关系”，但“在强调时重音与音强也有密切关系”(郭锦择 1993：286)。虽然汉语与欧洲语言都大量、系统地使用重音(pitch accent)凸显焦点不同，常常通过句法手段凸显焦点，但是Xu(2004)总结汉语句子的焦点位置：汉语句子的末尾位置也就是在右分枝递归方向内嵌最深的位置，是汉语焦点的常规位置。汉语结果次谓语(如④)的焦点凸显符合这一规律。

④ a. 武松[FS打死了F老虎]。

b. 武松[FS打得F老虎流血了]。

④a的焦点重音应该落在“老虎”上，然后投射到整个动词短语；④b由于这个主谓结构“老虎流血了”处于补语位置(句末位置)，属于汉语的常规焦点位置。根据Selkirk焦点投射规则，动词的内论元在一个VP中是焦点成分，表明VP处于焦点范围中。因此，宾语部分获得焦点重音，这意味着整个谓语部分有可能都处于焦点范围中。这样，整个动词短语“打得老虎流血了”也应该处于焦点范围内。

3 结果次谓语结构中主项的宽焦点凸显

Lambrecht根据焦点实现的句法单位的大小把焦点分为“窄焦点”(narrow focus)和“宽焦点”(broad focus)(Lambrecht 1994：221-222)。窄焦点就是句子中的某一个单一的成分作焦点，旨在确定一个所指对象。宽焦点包括句子焦点和谓语焦点。句子焦点是用整个句子表达的焦点，旨在报道事件或引进新的话语所指对象；谓语焦点是句子谓语部分表达的焦点，用来评论话题。在宽焦点结构中，焦点重音落在句子的论元成分上。Gussenhoven(1999)提出“语句重音分派规则”(sentence accent assignment rule)：如果一个焦点域中同时有谓语及其论元成分，那么重音就落在论元成分上；如果整个句子是焦点，语句最终的重音形式就是主语和宾语重读。

在结果次谓语结构中，体现事件的语义成分必须是内论元。虽然在不及物和假性及物的结果次谓语结构中的主项不能充当主谓词的内论元，但是在事件结构中，主项出现在动词中心语的位置上。这是因为在构成结果的过程中，主动词后的主项满足一个动词中心语的论旨网格中的开放位置，而且主谓词和次谓词结合起来给它论元指派。依据Selkirk焦点投射规则，就能清楚解释焦点投射中主项的焦点凸显。如果焦点特征被指派给动词后的内论元，要想获得一种宽焦点(broad focus)，那么它一定允准整个动词短语(包括主谓词和结果谓词)的焦点特征指派。从下例可以看出，结果次谓语结构中动词后的主语具备焦点投射能力：

⑤ a. With both feet[FShe launched the ‘door open.].

b. [FSShe snapped her ‘bag shut]and pushed her chair back.

⑤中及物类的结果次谓语的重音主项把括号序列标志成焦点成分。焦点特征在结果次谓语结构中常常指派给内论元。即使结果次谓语结构用在被动结构中，该论元仍可获得焦点特征指派。例如：

⑥ [FSThe automatic e’levator was propped open] and...

含结果次谓词的作格动词和达成动词主语也属于这种语音模式，经常被重读。例如：

⑦ a. [FSHis ‘eyes slapped open].

PAI-2最初从人胎盘组织提取，故也叫胎盘型PAI。后来发现，PAI-2也存在于白细胞、单核细胞、巨噬细胞和组织淋巴细胞。PAI-2在血浆中的浓度通常很低，但孕妇血浆中的浓度可高达35 μg·L-1。PAI-2缓慢抑制单链tPA（4.6×103L·mol-1·s-1）。虽然双链tPA被抑制的速度稍快，但PAI-2抑制tPA的作用比较小［2］。

b. [FSThe ‘river freezed solid.]

从④看，汉语结果次谓语的主项也具备这种焦点凸显能力，使整个句子获得宽焦意义。

⑧ a. [FS张三哭红了[F眼睛]]。

b. [FS张三踢破了[F球鞋]]。

c. [FS张三打得[F那小孩]流血了]。

如果把⑧改成被动结构，论元“眼睛”、“球鞋”、“那小孩”、“菜”仍然是句子焦点，也可以给其他成分间接焦点指派，获得宽焦点，例如⑨。

⑨ a. [FS[F眼睛]被哭红了]。

b. [FS[F球鞋] 被张三踢破了]。

c. [FS [F那小孩] 被张三打得流血了]。

d. [FS [F菜]被烧糊了]。

4 结果谓语结构中次谓词的窄焦点凸显

Ladd也主张把焦点分为“宽焦点”和“窄焦点”。他认为，“窄焦点指句子中只有一个词是焦点；然后按照焦点的宽窄对焦点重音分类，宽焦点的重音形式标记性较弱，窄焦点的重音形式标记性较强”(Ladd 1996：160-163)。这样就形成一个宽焦重音、窄焦重音或者无标记重音、有标记重音的框架。这个框架把焦点重音的类型看成从最窄的(标记性最强的)到最宽的(标记性最弱的)一个连续统(continuum)；与其对应的是，焦点本身的宽窄也是一个连续统。在句子层面，最宽的焦点就是一个句子，最窄的焦点就是只包括句子中单个词的焦点。焦点投射一般发生在宽焦重音上。

在结果次谓语结构中，如果主项仅仅满足句子成分的需要并起指代作用，就不能指派焦点特征，焦点特征则指派给结果谓词，如例⑩。这种现象也出现在反身代词上，当然反身代词也仅仅为了满足句子成分，焦点特征指派给次谓词。这种被指派焦点的次谓词不能给句中其他成分间接指派焦点，因此获得窄焦点。Selkirk(1984)和Rochemont(1986)也指出，结果谓词从一个短语的中心语处获得焦点特征，本身不能把焦点特征指派给这个短语的中心语或更高一级成分。这一点也可以从周韧(2006)的结论获得证实：人称代词在本质上永远都是旧信息，也就不符合信息焦点必须是新信息的要求，因此这类人称代词永远不可能成为句子焦点。

⑩ a. I knew Eddie Mars would bleed me [FS ‘white], but I didn’t care.

b. She cried herself[FS‘hoarse].

徐世荣最早描写汉语重音分布状况：主谓之中谓语重读，主动宾之中宾语重读，主述补之中补语重读，主动补宾之中宾语重读，兼语式中兼语后的谓语重读等(徐世荣1961：27-29)。根据这一观点，汉语结果次谓语结构中宾语(内论元)无疑要重读，但是如果宾语是代词，仅仅指代或满足句子结构需要，也和英语主项一样不能指派焦点特征，焦点应该落在次谓词上，从而使整个句子获得窄焦点。例如：

b. 我喝[FS醉]了。

当然一个句子是否有宽焦点和窄焦点，并不绝对。在不同语境中，句子的宽焦点可以变成窄焦点，窄焦点也可变成宽焦点。例如：

5 结束语

结果次谓语结构的焦点凸显符合焦点投射原则。如果结果谓词的主项获得重音，则成为宽焦点，焦点特征投射到包含结果次谓语的动词复合结构上，也就是说结果谓词和主谓词非重读，但仍包含在主项的焦点意义内。如果主项是人称代词或仅仅是为了满足句子的成分结构，重音则落在结果次谓词上，结果谓词因为不具备焦点投射能力而构成窄焦点。虽然汉语的焦点标记形式比较复杂，但是在结果次谓语的焦点凸显问题上还是和英语基本一致，符合焦点投射原则。窄焦点与宽焦点的获得也通过次谓词和主项的焦点特征表现。既然有焦点，也就有预设，讨论结果次谓语结构的焦点问题，也可以用焦点-预设理论分析。含结果次谓语的句子存在焦点敏感算子与焦点之间的关联现象。对此，本文没有涉及，另文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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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 颖】

FocusHighlightofResultativeSecondaryPredication

Chen Xing

(Hunan Arts and Science University，Changde 415000，China)

A resultative sentence contains two events. One stresses the change of the event with the head of the matrix predicate while another emphasizes on the result of the change with the head of the secondary predicate, but the two events need an internal argument which undergoes the change. If the argument, called host or postverb subject, receives a pitch accent and a wide focus reading is intended, then the focus feature can be projected to include the predicate and the secondary predicate according to Selkirk’s focus projection principles. However, if the host is pronominalized or otherwise c-construable, the pitch accent is realized on the resultative secondary predicate, which has a narrow focus reading.

resultative predication；focus projection principles；host/postverb subject；broad focus；narrow focus

H043

A

1000-0100(2014)04-0039-4

*本文系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英汉次谓语对比研究”(09C712)的阶段性成果。

2013-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