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劳动生产率区域差异与农业用能强度收敛性

李静 蒋长流

摘要：农业能源的消耗及其增长长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作为农业大国，在推进现代农业发展的同时，全面考察农业能源的利用效率，对于农业以及整体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通过对β收敛模型的适当改进，构建了具有时滞因子的调整模型，分别考察了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性和区域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性，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农业用能强度随农业劳动生产率变化的收敛或发散情况。结果表明：第一，总体上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是收敛的，即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呈现不断提高的趋势。其中，中部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最快，半生命周期最短，其次为东部地区，西部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在三者中最慢；第二，我国区域农业用能强度也具有收敛性，即我国农业用能效率也呈现不断提高的趋势。具体到不同类别，尽管煤、油、电使用效率都呈现出收敛性，但是电的使用效率最高，而油的使用效率最低，同时，我国农业用能效率主要体现在农业用电上；第三，我国区域农业用能效率的差距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差距的结果，并显示出个体属性差异、区域差异和结构特征。就政策建议而言，推动农业生产技术进步，增强农业用能的替代弹性，优化农业用能结构以及通过资本驱动农业发展和培育农业人力资本等途径是提高农业能源使用效率的适宜选择。

关键词 劳动生产率；农业用能；收敛性；可持续发展

中图分类号 F061.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2104（2014）11-0017-09 doi：103969/j

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近年来，伴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加速推进，中国传统农业也在逐步向现代农业转变。现代农业是以农业产业化和农机装备为基础的农业，随着农业产业化的发展和农业机械化的不断推进，中国农业能源消耗量在大幅度的提高。然而长期以来，农业能源的消耗及其增长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是因为相对于第二产业，农业所消耗的能源占总能源消耗量的比例并不高，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农业能源的绝对消耗量在逐年上升（见图1）。当前，在中国已经面临严重能源危机尤其石油危机的背景下，提倡节能降耗无疑是必然的选择，而提高每一个产业的能源使用效率成为了节能降耗的重要手段。只有提高每个产业能源的使用效率，才能真正实现各个产业以及整体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特别对于当前我国农业用能及其用能效率没有引起人们足够重视的情况下，作为农业大国，在推进现代农业发展的同时，全面考察农业能源的使用效率，对于农业以及整体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文献回顾

从检索的文献来看，国内缺乏从产业部门层面研究能源使用效率的文献，特别是农业部门劳动生产率和农业用能强度之间的内在关系。尽管齐绍洲和李锴[1]检验了各个产业的劳均GDP收敛性与能源强度随劳均GDP变化关系，并进行了严谨的论证，但是其考察的角度主要是整体分析，因而可能掩盖了个体的差异。国内外的相关文献也主要集中在考察总体经济增长和能源使用效率的相关性和能源使用效率的区域差异两条路径进行分析。比如，Stern[2]通过把相关变量引入到协整系统中，考察了美国经济增长和能源消费之间的长期稳定关系，研究发现，从长期来看，美国的经济增长和能源消费之间不存在长期协整关系。Chontanawat et al[3]通过采用一致的数据和相同实证模型比较30个OECD国家和78个非OECD国家的能源消耗和GDP之间的因果关系，他们研究得出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和能源消费之间具有显著的双向因果关系，而发展中国家这种因果关系并不显著。Markandya et al[4]则考察了欧盟东扩后不同成员国能源禀赋差异对欧盟经济的影响，得出了中东欧国与西欧之间的经济增长（人均收入）差距每减少1%，就会导致它们之间的能源消费强度差距下降0.17%。并且发现，不同中东欧国家的能源消费强度变化对人均GDP变化弹性和实际能源消费强度向稳态水平调整的速度上存在较大的差异。Hannesson[5]将1950-1997年细分成了5个子时期来研究经济增长与能源消费的关系，发现在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后经济增长与能源消费之间的联系变弱了，但是在1986年之后，这种关系又逐步增强。国内学者，齐绍洲和李锴[1]通过分析1997-2006年我国西部和东部省区之间的能源强度差异与劳均GDP差异之间的关系发现，随着东西部省区之间劳均GDP差异的缩小，其能源强度差异也在缩小，但东西部省区的能源强度收敛的速度慢于劳均GDP的收敛速度。李金铠[6]运用协整模型对中国1981-2006年能源消费与国民收入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分析，结论为不存在从能源消费到国民收入之间的因果关系。

国内外学者也对能源使用效率的区域差异进行了研究。比如，Sun[7]利用平均偏差方法（mean deviation）测算了27个OECD国家在10年样本期的能源消费强度差异变动情况，其研究发现，27个OECD国家之间的能源消费强度差异在这10年间有所下降，即表现出收敛特征。但是Jan Cornillie[8]利用中东欧转型国家1992-1998年的能源数据，运用算术平均法（arithmetic method）对中东欧转型国家的能源消费强度进行分析，并与西欧国家进行比较，其发现东欧转型国家能源消费强度是西欧国家的7倍之高，同时，他把这种差异归因于中东欧转型国家能源价格的自由化变动和企业改制。对于国内学者，比如，师博和张良悦[9]基于变异系数分析显示，我国整体能源效率是趋异的，但就区域层面而言，西部能源效率表现出发散的迹象，东部显示出趋同的特征，而中部则呈现出逐渐向东部收敛的态势。李国璋和霍宗杰[10]基于跨期数据，运用数据包络方法对各个省份、三大区域及全国全要素能源效率的分析表明，中国地区全要素能源效率具有由西向东、由北向南逐步提高的梯级分布特征。同时，全国和东中部能效均呈现向一个稳态收敛的发展趋势，而西部能效却没有表现出显著的收敛趋势。对各地区能效影响因素的分析发现，西部和其他区域主要影响因素的不同及这些因素水平的相对落后解释了西部能效最低且不能向更高能效收敛的原因。孙广生等[11]考察了全要素生产率、投入替代与地区间的能源效率差异之间的联系，他们认为，尽管地区间“能源效率缺口”绝对量在逐年扩大，但表现出一定的追赶与收敛趋势，同时，能源效率的地区结构差异表现出一定的地带性，而投入替代变化的差异是影响地区间能源效率差异的首要因素。张伟、吴文元[12]则专门考察了长三角都市圈能源效率情况，研究发现，相比其他地区，长三角都市圈能源的过度使用以及废气的过度排放是导致长三角都市圈能源效率不能趋同于其他地区的主要原因。

论文目的是，在基于我国逐步推进农业产业化和农业机械化过程中，以及农业能源消耗量在大幅度提高而农业能源的消耗及其增长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的背景下，对我国农业部门的用能消耗和用能效率进行较全面的考察，从而为提高农业用能效率的政策提供实证依据和数字参考。在实证方法上，本文主要参考Markandya et al[4]、潘文卿[13]和齐绍洲等[1]的研究方法，通过对β收敛模型的适当改进，考察了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性和区域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性。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检验了农业劳动生产率变化和农业用能强度之间的内在联系，并分区域、分类别进行比较。

2.2 农业劳动生产率与农业用能强度关系收敛模型

研究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与农业用能强度关系的收敛性，我们首先需要假定农业用能强度是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函数。这一点可以在已有的研究文献中得到支撑，比如，齐绍洲等[1]就是在假定经济增长是能源强度函数的基础上考察区域经济增长差距收敛性对能源强度的影响。借助于农业用能强度是农业劳动生产率函数的基础上，我们参考Markandya et al[4]和齐绍洲等[1]的研究方法，构建如下调整模型来研究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农业用能强度之间的关系，见（3）式。

i，t=A（ya，tyi，t）φEa，t（3）

其中，A为常数，下标i和t代表省份和时间，ya，t为所有参考系区域在t时期的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平均值；yi，t为被考察区域的第i地区在t时期的农业劳动生产率；Ea，t为所有参考系区域在t时期的农业用能强度的平均值。本文的关键参数φ被称为收敛系数，反映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差异对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差异的收敛弹性。

考虑到经济变量的滞后效应和惯性特征，在模型（3）中，i，t为包含时滞效应的农业用能强度。因此，我们在模型中引入变量的一阶滞后项，见式（4）。

Ei，t=Ei，t-1（i，tEi，t-1）μ（4）

其中，Ei，t为被考察区域的第i地区在t时期的农业用能强度，Ei，t-1为被考察区域的第i个地区在t-1时期的农业用能强度，这里μ表示时滞调整因子。

联立（3）式和（4）式，同时对联立式两边取自然对数并加以整理，最终可以得出反映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与农业用能强度关系的收敛模型：

Ln（Ei，t/Ei，t-1）=B+C（LnEa，t/Ei，t-1）+DLnΔyt+ωi，t（5）

其中，Δyt=ya，t/yi，t，B=μLnA，C=μ，D=φμ，ωit为随机干扰项。

2.3 样本数据说明

农业劳动生产率（y）：一般而言，人均实际GDP反映了收入水平，而劳均实际GDP反映了技术效率。因此，本文采用农业劳均产值作为刻画农业劳动生产率指标。首先，按照各个省份的农林牧渔产值作为农业部门的产值，并以2003年为基期通过GDP平减指数分别得到各省份农业部门的实际产值。然后除以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得到各区域农业劳均实际GDP，即农业实际劳动生产率。

农业用能强度（E）：能源强度通常用宏观经济领域的单位GDP能耗、产业部门单位增加值能耗和微观经济领域的企业单位产值能耗、单位产品能耗来表示。产业部门单位增加值能耗则反映出不同产业部门的能源效率指标，是产业部门的能源消费水平对单位GDP能耗影响度的具体反映[14]。关于农业用能强度（E），本文是通过农业能耗和农业产值比值求得。具体方法为：根据各个省份的能源平衡表（实物量），按照能源投入量，采用省际实物量的三大类能源（煤炭、油和电）作为分析样本（由于农用天然气不具一般性，所以没有放进本文的样本中）；然后，按热量值把不同的能源换算为标煤，并摒除能源消耗品种的异质性。本文按国家标准的折算系数算法，即1 t原煤=0.714 t标准煤；1亿千瓦时=12 290 t标准煤；1 t油品=1.464 2 t标准煤（油品里面主要包括汽油、煤油、柴油的消耗，1 t汽油=1.471 4 t标准煤，1 t煤油=1.471 4 t标准煤，1 t柴油=1.451 1 t标准煤，平均三者即得到油品的标煤折算系数）；最后，加总这三大主流农业用能消耗并与农业实际产值求比值，即可获得农业用能强度指标。

同时，考虑到区域间资源禀赋的差异对能源使用效率的影响，我们把样本分为几种类别：第一，按照区域位置，把样本分为东、中、西；第二，按照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区域能耗情况，把样本分为高生产率和低生产率样本，以及高能耗和低能耗样本；第三，分别计算出煤消耗强度、油品消耗强度和电力消耗强度，并分别比较各自用能效率的区域差异。

根据本文计量模型的特点、实证分析的需要以及样本构建数据的平衡性和可获得性，本文样本的时间跨度为2003-2010年，截面选取中国30个省市区域。数据来源于中经专网数据库和《中国能源统计年鉴》（2004-2011）、《中国劳动统计年鉴》（2004-2011）和《新中国五十五年统计资料汇编》以及各地区统计年鉴。同时，根据本文计量模型的特点，需要选择参考区域和被考察区域。我们选取农业生产率高的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海南、辽宁和吉林7个省份作为参考区域，余下的23个省份则作为被考察区域。各个变量统计描述见表1。

3 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农业用能强度收敛性

3.1 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性检验

我们利用模型（1）进行实证检验，由于采用面板数据，因此，我们在基础模型上引入区位虚拟变量和年度虚拟变量，用以反映区域间存在的差异和控制随时间变化的因素。因此，上述模型（1）转化为：

其中，Hi（i=1，2，…，3）为区位虚拟变量，以反映区域间劳动生产率之外因素存在的差异。Tt（t=2003，2004，…，2010）是年度虚拟变量，用以控制其他随时间变化的因素。

如果模型（6）中∑θiHi和∑ψtTt的待估参数的残差项服从正态分布，则模型（6）就是双向固定效应误差因子模型。反之，如果它们是随机的，则模型（6）称为双向随机效应误差因子模型。由于本文所使用的面板数据是30个省区的8年数据，本文的样本是一个短面板数据（short panel），因此，可以认为差异主要体现在横截面个体上，即模型选择参数不随时间变化的变截距模型。我们用冗余固定效应检验（Redundant Fixed Effects Test）对是否存在固定时间效应和固定个体效应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表明，我们选择截面和时间均为固定效应的模型。模型（6）的计量结果见表2。

首先进行总体分析，由表2可以看出，尽管模型的拟合优度较低（0.33），但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了F统计量检验，模型整体拟合较好。同时发现，β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根据定义，如果β<0且显著，则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表现为β收敛。这表明尽管区域间农业劳动生产率存在差距，但是农业劳动生产率低的地区，其劳动生产率提高速度较快，并最终趋同于农业劳动生产率高的地区。根据模型（2）对收敛的速度和半生命周期进行计算，β收敛模型测得的收敛速度为0.036 9，半生命周期为8.156 6年。这一结果表明，尽管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具有不断提高趋势，但是整体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速度表现得较为缓慢。

接下来进行分区域分析，以考察区域差异对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的影响。我们把整个区域按照地理位置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按照农业劳动生产率分为高生产率地区和低生产率地区；按照农业用能强度分为高用能强度地区和低用能强度地区。由表2第I列计量结果可以看出，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都表现出显著的收敛趋势，但是其收敛速度存在较大的差异。其中，中部收敛速度为0.086 2，半生命周期为3.491 5年，而东部和西部的收敛速度分别为0.028 3和0.063 7，半生命周期分别为10.632 1年和4.720 3年。由此可见，中部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最快，半生命周期最短，其次为东部，西部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在三者中最慢。

表2第II列考察了不同生产率地区劳动生产率的收敛情况。由检验结果可以看出，高劳动生产率的地区和低劳动生产率的地区都存在显著的收敛趋势。高生产率地区的收敛速度和半生命周期分别为0.023 7和12.677年；低劳动生产率地区的收敛速度和半生命周期分别为0.086 3和3.486 1年。可见，低劳动生产率地区的收敛速度大于高生产率地区的收敛速度，这一结论也进一步证实了上述整体农业劳动生产率趋同的结论，即整体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

进而，我们继续考察农业用能强度不同的地区，其劳动生产率的收敛性。检验结果显示，它们也都存在显著的收敛趋势，但是它们之间的收敛速度差距较大。农业用能强度高的地区收敛速度和半生命周期分别为0.015 8和19.045 4年；农业用能强度低的地区收敛速度和半生命周期分别为0.102 1和2.945 5年。农业用能强度低的地区收敛速度将近是农业用能强度高的地区6.5倍，其半生命周期也相差17年。这表明，农业用能效率越高的地区，其农业劳动生产率越高。

上述分析表明，我国整体农业劳动生产率具有显著的收敛趋势，同时，不同局部也具有显著的收敛性。但是，整体和局部、以及局部之间的收敛差异明显。这一结果表明，一方面，尽管我国整体农业劳动生产率具有不断提高趋势，但是由于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区间的农业发展水平、资源禀赋、地理环境、农业要素投入配置的差异较大以及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模式不同等诸多原因，使得我国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速度差异明显；另一方面，农业劳动生产率也表现出个性特征，农业劳动生产率越低的地区，其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速度越快，而农业用能效率越高的地区，则农业劳动效率也越高。

3.2 区域农业用能强度收敛性检验

区域间农业用能强度差异的收敛或者发散也需要进一步的实证检验，因此，我们继续采用模型（6）进行分析。通过冗余固定效应检验，我们选择截面和时间均为固定效应的模型，计量结果见表3。

首先，我们分析总体农业用能强度收敛性。由表3的实证结果可以看出，模型整体拟合较好。尽管拟合优度只有0.447 3，但是通过了F检验。同时，我们从表3可以看出，β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这个结果证实了我国区域农业用能强度也具有收敛性，同时也说明，尽管我国不同区域农业用能效率存在差异，但是区域间的农业用能效率具有显著的趋同态势。通过计算，我国区域农业用能强度收敛速度为0.068 8，收敛的半生命周期为4.374 5年。通过比较可以发现，农业用能强度收敛速度远大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其收敛的半生命周期也将近农业劳动生产率的一半。

接下来，我们进行分类别检验。由表3可以看出，煤、油、电的β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表明它们都具有显著的区域收敛性。但是，各自的收敛速度具有一定的差异，煤、油、电各自的收敛速度分别为0.041 8，0.033 2和0.069 4，半生命周期分别为7.185 1年、9.048 0年和4.335 3年，由此可见，电的收敛速度最快，其次是煤，最后为油。同时由表3的检验结果发现，总体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速度和电的收敛速度相当，半生命周期也相差不大，这表明，我国农业用能效率主要体现在电的使用效率上。

4 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农业用能强度之间收敛关系检验

以上检验共同表明，我国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随时间具有收敛趋势，因而整体来说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在不断提高。同时，我国区域间农业用能强度也表现显著的收敛性，我国农业用能效率也在不断提高。那么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区域收敛或者发散是否影响整体农业用能效率？接下来我们利用模型（4）进行实证检验。对于模型（4），我们同样引入区位虚拟变量和时间虚拟变量，见模型（7）。

Ln（Ei，t/Ei，t-1）=B+C（LnEa，t/Ei，t-1）+DLnΔyt+∑δiWi+∑φtTt+ωi，t（7）

其中，Wi（i=9，…，30）为被考察区域的虚拟变量，以反映被考察区域间存在的差异。Tt（t=2003，2004，…，2010）是年度虚拟变量。

对于模型（7）的估计，我们采用冗余固定效应检验来检验模型（7）是否存在固定时间效应和固定个体效应。考虑到残差项可能存在同期相关和截面异方差，我们还利用GLS方法消除截面异方差，以及利用White Period加权矩阵得到稳定方差。根据检验，模型（7）的双向固定效应回归结果见表4。

根据表4可以看出，拟合优度为0.420 8，同时F统计量检验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模型整体估计效果较好。由参数估计结果显示，B、C、D系数也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本文的关键参数为φ，即区域间的农业劳动生产率差异对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影响的收敛系数。我们可以根据B、C、D的估计值，利用模型（4）求出本文的关键参数φ。由于φ=DBLnA，根据简单的运算，可以得到A=exp（BC），因此，φ=DC。

收敛系数φ体现了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差异变化对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差异变化的弹性系数，表示劳动生产率高的区域和劳动生产率低的区域的生产率差距每降低1个百分点会对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差距造成φ个百分点的影响，具体如下：

（1）如果φ>0，表明区域间的劳动生产率差距每减少1%会引起区域间的农业用能强度差距降低φ%，即区域间的农业用能强度变化趋势是收敛的。其中，φ=1，表明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和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速度相当；φ>1，表明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速度大于劳动生产率收敛速度；0<φ<1，表明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速度小于劳动生产率收敛速度。

（2）如果φ<0，表明区域间的农业劳动生产率差距每减少1%会引起区域间的农业用能强度差距扩大φ%，即区域间的农业用能强度变化趋势是发散的。其中，φ<-1，表明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发散速度快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1<φ<0，表明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发散速度慢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

根据计算，区域间农业劳动生产率差异对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影响的收敛系数为φ=1.64。这表明不同区域的农业用能强度差异变化趋势是收敛的，即高劳动生产率区域和低劳动生产率区域的生产率差距每降低1个百分点会引发区域间农业用能强度差距减小大约1.64个百分点。因此，就整体来说，我国农业在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同时，农业用能效率也在不断提高。同时，我们从实证结果可以看出φ大于1，即农业用能的收敛速度大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可以有效的提高农业用能效率。

需要说明的是，整体的收敛性分析可能掩盖个体的差异，因此，接下来进行分区域、分类别检验。

首先进行分区域检验，通过选择合适的参考区域，估计结果见表5。由表5我们不难看出，随着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的趋同，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性也存在较大的差异，其中，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农业用能强度是收敛的。东部地区的φ值为2.836 5，西部地区的φ值为2.059 3，它们的收敛弹性系数都大于1。这说明，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速度都大于其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速度，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能有效导致农业用能效率的提升。对于东部地区，经济相对发达，但农业用能资源相对贫乏，因此东部地区注重先进农业生产技术的引进和开发，在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同时也提高了农业用能效率。而西部地区主要依靠自身资源谋取发展，农业用能资源丰富，在农业生产中采取粗放型的能源投入，因此，农业劳动生产效率的提高能明显降低农业能耗。但是由表5的检验结果显示，中部地区的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性具有完全不同于东部和西部的收敛特征，中部地区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性不显著，并呈现出一定的发散趋势。这表明，中部地区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并不能引发农业用能效率的

提升。

进一步，我们考察农业劳动生产率不同的区域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情况，检验结果见表5的第II列。结果显示，高劳动生产率地区的农业用能强度尽管出现收敛迹象，但是不显著。这表明，对于高劳动生产率的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并不能引发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根本原因可能是，劳动生产率高的地区，其农业用能效率已经很高，因此，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并不能显著的影响农业用能效率。而对于农业劳动生产率低的区域，农业用能强度收敛显著，其收敛系数为2.214 7。对于农业劳动生产率低的区域，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差距每降低1个百分点会引发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差距减小为2.231 8个百分点。这表明，对于农业劳动生产率低的地区，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速度大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可以显著提升农业用能效率。

表5的第III列把区域分为高农业用能强度区域和低农业用能强度区域。检验结果显示，高农业用能强度的区域和低农业用能强度的区域都表现收敛趋势。其中，高农业用能强度区域的收敛系数为0.926 7，这表明，对于高农业用能强度的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差距每降低1个百分点会引发区域农业用能强度差距减小0.926 7个百分点，农业用能强度收敛速度小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但是，低农业用能强度区域的收敛系数为2.231 8，其收敛系数大于1。对于低农业用能强度的区域，农业用能强度收敛速度大于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农业生产率的提高能显著引发农业用能效率的提升。农业用能强度高意味着该地区农业生产对能源的依赖性较强，其他要素对能源的替代作用较小，所以农业劳动生产率在短期内不易促使农业能源与其他生产要素进行优化配置，因此，农业劳动生产率对农业用能效率的作用效果需要在较长时间才能体现出来。而农业用能强度低的地区，其农业用能效率本身较高，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较容易促使农业用能集约型使用，因此，农业生产率的提高能显著引发农业用能效率提升。

最后，我们分析不同类别的能源收敛情况。由表5的第IV列计量结果显示，煤的收敛不显著，油的收敛系数为1.114 4，电的收敛系数为1.664 1。因此，从整体来看，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不能引致煤的农业用能效率提高，但是确实能引发油和电的农业用能效率的显著提高。由此可见，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主要影响农业用油和农业用电的效率，而对煤的使用效率影响不显著。

5 主要结论和政策含义

基于当前农业能源的消耗及其增长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以及中国已经面临严重能源危机的背景下，通过对β收敛模型的适当改进，本文考察了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性和区域农业用能强度的收敛性，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农业用能强度随农业劳动生产率变化的收敛或发散情况，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第一，总体上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是收敛的，即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呈现不断提高的趋势。其中，中部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最快，半生命周期最短，其次为东部地区，西部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收敛速度在三者中最慢。并且低劳动生产率地区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速度快于高生产率地区的收敛速度；农业用能效率越高的地区，其农业劳动生产率收敛速度也越快。

第二，我国区域农业用能强度也具有收敛性，即我国农业用能效率也呈现不断提高的趋势。具体到不同类别，尽管煤、油、电使用效率都呈现出收敛性，但是电的使用效率最高，而油的使用效率则最低，同时，我国农业用能效率主要体现在农业用电上。

第三，我国在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同时，农业用能效率也在不断提高，但是也存在显著的区域差异和个体差异：一是东部和西部地区的农业劳动产率提高可以有效的提高农业用能效率，但是中部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对农业用能效率影响不显著；二是农业劳动生产率高的地区，其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对农业用能效率影响不显著，而农业劳动生产率低的地区，其农业劳动产率的提高可以有效的提高农业用能效率；三是高农业用能强度的地区和低农业用能强度的地区，伴随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都能够引发农业用能效率，但是低农业用能强度地区的农业用能效率提升的更快；四是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主要影响农业用油和农业用电的效率上，而对煤的使用效率影响不显著。

本文的政策含义是：首先，农业能源的消耗及其效率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从实证结果来看，我国区域农业用能效率的差距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区域农业劳动生产率差距的结果，因此，总体上提高农业用能效率需要进一步提升农业劳动生产率，特别是西部和高能耗地区农业劳动生产率。在当前，主要是通过资本驱动农业发展和提高农业劳动力素质双轨道相结合的方式，在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同时，逐步使农业能源总量的粗放式投入转入农业生态用能和农业集约用能的路径上。其次，推动农业生产技术进步，增强农业用能的替代弹性。比如，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并不能对煤的使用效率产生显著的影响，但是对电和油的使用效率影响显著。因此，可以通过推动农业生产技术的方式增强电力和油对煤的替代弹性，逐步用电力和油品替代煤能源，同时也加大对农业用电和用油的优惠支持，提高油和电在农业生产中的比例，降低煤消耗。最后，在结合区域能源利用优势的基础上，注重区域差异，因地制宜，优化农业用能结构。东部地区主要使用油品能源，应该配以充足的电力供应；中部地区主要利用煤炭和电力，应该适当倾向低碳农业，降低煤消耗，增加油品消耗和生物能消耗；西部地区体现了特色用能，如天然气、热力等。

（编辑：于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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