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回到“原点”的那段教育

2014-11-29 11:57潘其斌
考试周刊 2014年85期
关键词:特殊学生原点

潘其斌

摘 要: 面对学生,教师会毫不犹豫地付出自己的劳动,进行耐心细致的教育,但是对于一些身体残疾、心灵受到很大创伤的特殊学生群体,教师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进行关心、爱护,但是,有时我们会发现,最终这些学生似乎进步不大,甚至是走出了学校的教育视野,“落伍”了,我们又回到了教育原点,当初的努力似乎全白费了。但是,这样回到当初教育原点的过程一定会成为这些特殊学生缓慢成长过程中的基石和财富。因为那是一份沉甸甸的关爱和呵护。

关键词: 特殊学生 教育原点 关爱呵护

那是发生在2009—2010学年的事情,那年我担任初二(4)班的语文老师,兼任初二年级组长,班主任是工作不久的丁教师,这位女教师工作认真热情,有什么事都能主动与我交流,出于语文教师的角色和年级组长的责任,对于(4)班的管理我参与得相对较多,了解的情况也多些,知道这个班里特殊学生比较多。

班上有个特殊的学生叫王为(化名),脑袋左侧有着明显的凹陷,说话吐字不清,交流比较困难,虽然也不时地露出笑容,但我心里很清楚,这是个因生理缺陷导致智障的学生,可是班主任还是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和爱心。一开始,在班主任的照料下,王为还算安稳,可是没过多久,就出状况了。

第一次留纸条:我要自杀!

有一天,班主任带着王为来到我办公室,同时交给了我一个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字,一看就知道是王为写的。她说是学生交给她的,经过拼凑辨认出纸条的大概意思是:他要自杀,活着没意思。我看了后着实吃了一惊,班主任也很担心。后来,我找来王为了解情况,经过和王为吃劲费力的沟通,只是知道他要用小刀自杀,并且他还拿出了一个“小刀”——金属蚊香支架给我看。因为他的话语大多含糊不清,常人也确实没法完全听得懂,沟通的效果可想而知。但不管自杀是真是假,涉及学生的生命安全,就必须和他家长取得联系,否则我和班主任都没法安心工作。

联系了几次,终于,王为的外婆来到了学校,看得出这是位通情达理的老人,她对我们给予王为的帮助表示感谢,同时,她也告诉我们,王为说的自杀不会是真的,肯定是开玩笑的,她说她很了解王为。但是,班主任还是把王为的表现及对安全方面的担心告诉了她。最后商定,王为先由外婆带回去,沟通教育好之后再送来。至此,这场“自杀”风波才告一段落。

几天之后,外婆把王为送到学校,离走前,她难过地对我们说:王为从小就生病致残,一直由她带大,她知道王为这孩子和一般人不同:沟通难,教育更难,希望老师们多多关心。她说,在家里他会到处乱跑,只有待在学校里,她才放心。说到这里,我们无话可说,我们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教师该做的。

第二次留纸条:班级的同学看不起我。

本以为要安稳几天,没想到,刚过了一两周,班主任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又发现了王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留的纸条。

他在纸条中写道:“班级的同学看不起我。”后来班主任调查后告诉我,其实,在班级里根本就没有同学看不起他,是他自身的言行怪异,所以老是觉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于是我把他找来,和他小心地温和地哄小孩子似的聊天,直到他开心地笑了,才让他回到班级。事后我和班主任交流时感到,对于王为,我们真的快要黔驴技穷了。

虽然这次王为高兴地走出了我的办公室,但是之后的一段时间,班级里还是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常常把同座的试卷乱画得不成样子,老师和同学都知道是他画的,但别人不能说,也不敢说他,因为一旦说了,后面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枝节。这究竟是别的学生歧视他呢?还是他怪异呢?

就这样,老师和同学们都在小心谨慎地相处着。可是,最终还是发生了令人不解的事情。

第三次留纸条:你是坏老师。

有一天,王为拿着几张物理试卷找到我,说让我转交给物理老师,我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出原因,反正就是不要。他还说英语老师(班主任)不发试卷给他,他让我好好批评丁老师。我想怎么可能呢,丁老师对他可以说是格外上心、关心,怎么会不给他试卷呢?他又怎么能怨恨丁老师呢?我又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批评认真负责的老师呢?不过,当时我还是哄着他说:我来找丁老师问问情况。

没过几天,王为来到我办公室对我说,让我不要找丁老师,他自己和老师说。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走了。第二天丁老师领着王为气愤地来到我办公室,说王为给他留条了,说她是“坏老师”。难过的表情让我明白,丁老师确实受到很大委屈,要说对王为的关注、关心和呵护,丁老师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是,显然对王为让人无计可施,没有理由,就像他在同学的试卷上乱画、给老师留字条“我要自杀”一样,以后还会有什么“特殊”的言行,“特殊”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在我的办公室里,丁老师、我、王为和他父亲在一起商讨王力的教育问题,话语中他父亲坦言: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特殊状况,所以感谢我们对他孩子的关心,鉴于目前的情况,他准备先将王力带回去教育,后面怎么办再说。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办公室的那会,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背着我说的话,王为的父亲对他说:“老师答应你找,你就去找了!”说实话,当时我很难过。王为这个学生的教育的确比一般的学生费劲,虽然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我们并没有更多怨言,甚至有时觉得有点可爱,但是家长的些微态度的流露,让我,还有丁老师在付出精力和时间的时候,心生了许多不解和难过。

就在我为这事纠结的时候,丁老师这个班又遇到头疼的事情了。

班上有个叫蒋菊(化名)的女生,她的父母到学校求助,请求学校、班主任帮忙教育。通过和蒋菊本人、其父母及班主任丁几次的交流,让我明白了蒋菊的教育难题是有很大渊源的:

蒋菊自幼父母离异,一直与母亲、继父生活在一起,但是她和家人的关系一直处得不好。在学校也没给家长省心,初一时与个别男生交往过密,初二时又与已经毕业的个别男生交往过密。父母发现后担心她早恋,就和她谈心,但是转变效果不大,后来发展到她和家人不定期地闹情绪,进而夜里偷偷跑出去,而且不止一次这样。第二天回来以后,什么话都不说,家长怎么问她她都不说话,再问就用头撞墙,用脚踢碎家里的玻璃。有一次,母亲被气得吐血被送到医院,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妈妈对我们说:“这小孩心肠真狠!”

为什么蒋菊会呈现这样一个状态呢?虽然是个个案,但是,教师的职责促使我找到答案。

通过和班主任、蒋菊家长及其他师生交谈,我了解到蒋菊曾经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妈妈把她从父亲那争取过来很不容易,她知道妈妈抚养她很辛苦,所以她心里很内疚,觉得自己就是妈妈的累赘,想割腕自杀,但是怕疼,想用其他的自杀方法,又没有勇气。但是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妈妈再次怀孕生二胎,她认为是对她的不重视;妈妈只顾自己买零食吃,不关心她。她特别憎恨继父,继父说一套做一套,非常虚伪,在外还和别的女人走很近。

我也许体会不到蒋菊用到“自杀”、“憎恨”这些词时的心态是怎样的,又不知道用到“内疚”、“累赘”是怎样的心态,但是有一点就是:这个新的家庭环境让她不能平静。

蒋菊在给老师和父母的保证书上这样写道:“我在学校上学,做到像别的学生一样,每天到校,完成作业,不在外面和小混混玩。从现在开始到初三中考结束,每天按时回家,由父母接送,不能半途而废。”

新学期开学了,蒋菊未到校报到,她父母告诉我们,蒋菊又闹情绪了,他们也无能为力了,所以打算先办理休学。

上面的特殊学生的情况也许是个案,是特例,但是每个学生所生活的环境是不一样的,所以每个学生的个性表现也必然是各种各样的,教师要付出相同的爱心、耐心,对于那些特殊的学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像王为这样的学生,一开始和他交流时就发现是身体原因,我在对他的教育过程中花费了比其他学生多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还包括对“自杀”的担惊受怕,但我想,丁老师也会和我一样,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付出到底能获得什么效果,能对他缓慢的教育成长起到多大作用。对王为的教育也许可以说是不成功的,甚至可以说是失败的,他“落伍”了,我们付出的教育努力似乎白费了。

像蒋菊这样的学生,当初我们了解到她的成长环境和她的那种“打死也不说”的态度,我认为通过耐心、关心和通过感化,可以转变很多,但是在多次艰难的努力之后发现,曾经那么多的苦口婆心和真诚感化都被弹了回来,我不敢说这次的教育是失败的,但可以说效果离我们的预期很远,很远。她似乎也“落伍”了,我们付出的教育努力似乎也白费了。

满怀憧憬,努力付出,执著坚守,却仍然遭遇“落伍”,似乎对他们的教育又回到了原点。但我坚信,这段看似没有发挥多少作用的回到当初教育原点的教育过程,一定会成为这些特殊学生的缓慢成长过程中的基石和财富。

而对于教育者来说,那是痛并思索着,付出并承受着的一段特殊过程,因为那是所有教育人对特殊被教育群体的一份沉甸甸的关爱和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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