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利峰
铁塔,在竹林之外;
星辰,在广告牌之外;
海洋,在泪水之外;
你,在我之外;
我努力缩减我的渺小,
所以才发现,
你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楚的,
而是不言自明的。
每一天都保持退化的毕业生
没有可能,我没有可能再回到六月。
你关上谅解之门,上锁,犹豫片刻。
钥匙惊叫着,向世界的领口闪躲。
没有可能,你同样没有可能为我祝福,
为整个七月编制花环。你喝下水杯,
站在怜悯的高地,自我摧残。
没有可能,父母的慈悲早出现最大缺口,
恋人的笑容,破败得仅包含更多退让。
我食不下咽,盯着黄昏的施工现场,
它正不停地扩张城市的晚宴。
三只鹧鸪的叛变,足以引起
一阕词的空洞。你的进攻,
几乎暴露着一切,失手的念头。
我无缘预赛,在洄游的
脚手架上,早稳稳触底
——丧失了十字韧带。
你能否帮我研制一颗
伤感炮弹,把我炸进碎片,
用血液和支离,
衡量我们的爱情
——怕是早无积蓄。
如果你不是你自己,你又能是些什么。
你是一切,只因你如万花筒,
你张开门扇,向一百万种虚空投掷,
来回忆面目的净重。你放下高塔,
跑去解开他,丢下的一颗心脏,
或者用水的秘密流淌。从远方到他乡,
从来没有另一条船,除非,
你先回来,再通过接力离开。
我懒进盆栽,不愿发展躯体。
吃水和昆虫,吃阳光的低保救济。
每一面旗帜都适合
在午夜时分迎风飘扬,
而我身在戏外的长相,和咿呀
秤砣般的吟诵,把质朴的注解
沿着游轮的人造河堤
倾倒成棱镜的背叛。
我哭得像把沸水中的马兰,
你用颜料焯我,用“小心轻放”
贬低我。我流进更不安的河,
每一次颤抖都需动用庞大的方程
来解开我,捆绑、循环我。
若说无所畏惧,也是偶尔的,
缠绕成玻璃侵入影像的方式,逃离或许
就会被分散进同一时刻亮起的灯光,
飞翔就会是一种洇湿,而非删除。
每一朵花,都获得时令的登记,
而我和你的生命,只是沿着触觉,
沿着记号,沿着吞咽的习惯,
被一行一行比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