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莫言小说中女性与水的关联

2014-09-25 19:42戴璐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4年9期
关键词:枯井蛤蟆红高粱

[摘 要] 中国的农耕文明历史悠久,农耕与水关系密切,水与女性有着共通性。莫言在农耕文明背景成长下又是如何对水的崇拜和女性联系起来?笔者以《红高粱》为例,解读莫言对女性与水的关联的呈现,以具体的实例来表现两者的关系,如河水和母性;蛙与女性等。

[关键词] 女性;水;莫言

水是生命之源,跟文明的起源着密切的关系,是生命的必需品。水被人们喻为母亲,有着孕育生命的能力,自然之水繁衍生命和人类母亲的孕育生命之间有着共通性。莫言是怎样将两者之间联系起来的呢?下面就以《红高粱》为例对此进行浅析,以便解答水和女性之间的关联。

一、河水与母性特征的结合

《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早在春秋时期老子就将水拿来隐喻。在道家学派中随处可见水的阴柔与女性的柔和的相似性,如“天人合一”。小说中“墨河”是高密人的母亲河,人们靠这条河世代繁衍,记忆中“父亲”在罗汉大爷代领下常常在墨河抓螃蟹,改善生活的同时也获得生命的力量,墨河养活了很多如父亲,罗汉大叔这样的高密人。莫言将墨河描绘成一个美丽的妇人,如“墨水河底的淤泥乌黑发亮,柔软得像油脂一样,①”[1]女人的美丽的长发也是如此,这里提及河水的泥也是赞美女性的美。小说中提到奶奶说父亲见了河水比见了母亲还亲,母亲是给我们生命的人。母性的隐喻,在艾青的诗歌里《大堰河我的保姆》将自己对大堰河的情感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莫言在小说里将自己对墨水河的赞美,表现出对于母亲的依赖。奶奶说父亲对河水的热爱,隐性的展现了恋母情结。可追溯到古希腊神话俄狄浦斯王,体现了文学共有的母题。

河水的生命力还表现在河水中衍生的生物,如那些活泼的野鸭子,在描绘余司令与日本人开战之前,父亲对在河水嬉戏的野鸭子特别感兴趣,这是河水带来的趣味。在激战的前端有着河水野鸭子的点缀,让战争的激烈少了些暴力,多了丝温暖,正如母亲的怀抱和父亲严厉。富有活力的野鸭子在河水间的嬉戏就是生命力的延伸,就是河水孕育生命的一种方式。相传印度的恒河,有洁净的功能,当地人去世后就直接进入河里(同水葬),意味着可以与神更近。这源于对水的敬仰与崇拜。莫言在小说里写到罗汉大爷在被日本人执行酷刑前,用墨河水洗净自己。墨河水的净化作用就是莫言在《奇死》那章里提到“你只要在河水里洗个三天三夜,你就可以回到你原来的世界。②”河水是生命开始的地方那这里的河水也是接受生命结束的地方。水是生命之源,河水也是汇集生命归灵的地方。母亲带来新的生命体征,女性就如同河水一样繁衍着人类的生命,让生命体得以生生不息。

二、蛙与女性生殖的关联

作为水另一派生物,蛙,莫言也曾以“蛙”为名,写了一部关于中国计划生育的一段辛酸历史。“蛙也是水陆两栖动物,在壮族蛙就是雷公之子,被奉为水神”[2]。在仰韶文化遗址发现许多的蛙纹彩陶出土,说明早在新石器时代,黄河流域对于蛙就有信仰。莫言在小说里讲述奶奶出嫁的路上,经过一个叫蛤蟆坑的地方。那是一个水分充裕,土壤肥沃的地方,也是孕育感情和生命的地方,也是暗藏危险的地方。在爷爷将“土匪”给制服后,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雨…对奶奶来说,没有比遭到土匪的围堵更遭的事了。因此,奶奶忘记了祖母出门前的嘱托,她迎着大雨,撕下轿帘,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雨水打湿了轿夫跟轿子里的奶奶,在雨水的侵蚀下,奶奶努力的看着这个纷乱的世界。为什么在这样蛤蟆坑呢?蛤蟆和青蛙同属一类,跟水都有着密切的关系,是生命力旺盛的象征,当然也是来源于这块土地蛙神崇拜的遗留。“当一种风俗习惯、技艺或观点充分地传播开来的时候,一些不利的因素正在增长,它可能长期地影响到这些习俗或者技艺如涓涓细流,绵延不绝,从一代继续传到下一代。”[3]

有资料记载,蛙是蟾蜍的后代,出现在后面章节的蛤蟆带给女性的命运,不像前面爷爷与奶奶相遇时的那样的美好,多了几分让人厌恶的情感。譬如,母亲在井边打水的时候,听到鬼子将要进村的消息,外祖父安排着母亲和小舅舅躲在那口枯井里。时间过去了很久,两人在枯井中饥渴难耐,而这时枯井中唯一的水源,是一癞蛤蟆身下的一湾脏水。母亲在枯井里,听到了村子里发生的一切,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女人。还有那讨厌的蛤蟆,用了各种挑衅邪恶的眼神望着母亲,让母亲无可奈何,还有黄蛇的守护,母亲最终放弃了枯井的水,绝望的立在枯井的墙壁上。在母亲觉得自己经过这样的遭遇成长的过程里,离不开蛤蟆和蛇的触发,因为在小舅舅离开后,在那口枯井里陪着母亲的就只有这两个生命物了。

这个跟蛤蟆有关的的事件和在小说里的蛤蟆坑完全不同。如果奶奶的美丽就像墨河,那单家有病的公子就是一个极丑的又带有缺憾的蛤蟆。若小说中的男性就是蛤蟆的代称。如果枯井的那些水没有蛤蟆在那里恶狠狠的占据着,又怎么能让姐姐在井底悟出了人生呢?曹雪芹曾说,女儿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在水与女性的关系里,莫言似乎也受传统的观念之影响,女性的阴柔美正如水的某些特点一样,具有包容性,可兼容性。而蛤蟆这一古生物在信仰中本来就与母性相关。

在《红高粱家族》的最后一章——奇死。恋儿的魅力就像墨水河灵魂之歌一般,需要静静地去聆听。恋儿保护自己的孩子,被东洋“蛤蟆”给戕害了。无论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的墨河子孙到河水里去泡三天三夜,就能洗净你的灵魂和肉体。

莫言笔下的墨河没有沈从文的边城里的湘西水的灵秀,没有马克吐温密西西比河的博大,肖洛科夫静静顿河的竣冷,墨河水与高密这块水域的女性却留下了故事。不是所有的女性出场都把她置身水中,莫言写到灵子出场的时候就没有用过多的笔墨铺垫她跟水的关系。玲子是村里的出了名的美女,可是她爱上了不是这个村里世界的人任副官,也是正是这份爱情让玲子遭到了余大牙的凌辱。这个女子,反而在这里玲子就是一颗棋子出现,不是因为美貌,不是因为妩媚,不是因为出众而出现,她只是一个牺牲品。玲子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凸显任副官的青年才俊和余大牙的英雄气质。

在小说里所有的女性和墨河的水有着一定的关联。母亲一样的柔情,妻子一样的妩媚,女孩一样的调皮,女婴一样的可爱等等。还有撕心裂肺的挣扎,有死亡一样的暗沉可怕,有五色斑斓的恶心。水里的生命,水的样子,总是以一个特定的时候就显现出来,让人无法琢磨。自古就有水喻女人,柔情似水就是说女性特有的温柔。暗送秋波,是将女性眼神喻成水波。文艺心理学将此命为移情,将女性与水的结合起来,在不同的场合描绘出不同的水域,并将水的变化与女性命运联系起来,达到自然和人的融合。即是天人合一的状态。莫言受着传统的中国文学的影响加上对于西方文艺理论的学习,将水崇拜的遗留并表现在自己的作品里,比如后来的作品《蛙》,也是一种对于生命的理解和认识。他到《生死疲劳》又是西方魔幻观点的用法将生死轮回所对人世的思考,反映了莫言对于社会的思考。水在老庄子时期就有着生命体隐喻的运用,“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强调了个体应习得水的处事哲学,而传统的中国女性跟水有着天然的联系,如阴柔,谦卑,低调,生育,繁衍等等,庄子也在《秋水》篇里用河伯和北海的对话来引出:知量无穷。水所饱含的丰富的意义远远超出你的想象。透过莫言的《红高粱系列》,只是从一个作家的小部分作品里讨论水与女性的关联,自然就存在很多的不足和大量的局限性。若将其投置莫言小说的时间和空间轴,获得更多数据和例子将更具说服力,因此对于此问题研究还需要深入思考,文中只是阅读后的思考,限于自身能力不足,希望大家评判指正。

注释:

①莫言.红高粱系列[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第4页。

②莫言.红高粱系列[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第305页。

参考文献:

[1]莫言.红高粱系列[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

[2]向柏松.中国水崇拜[M].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1996.

[3][英]爱德华·泰勒,连树声译.原始文化[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

作者简介:戴璐,湖北民族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研究方向:文学。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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