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辉 白 洁 董及美
(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9)
“心理控制源”(Locus of Control)是由Rotter在1954年提出的,它是指人对行为与事件结局间关系的泛化性期待,即对事件的后果是否取决于自己的一般信念[1]。Rotter指出人们对于行为的诱因有着非常不同的看法,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对强化的外部或内部控制源的期望[2]。心理控制源分为内、外控制源。内控制源是指个体认为自己可以控制生活中的问题和事件,而外控制源则指个体认为生活中的问题和事件是由外部因素所控制的,如有力量的他人、机遇或命运。在Rotter提出心理控制源的概念后,许多研究者对其进行了研究和讨论。海德(1958)指出心理控制源的概念是建立在假设我们的行为方式强烈地受自己本身和环境之间的责任心知觉的基础上[3]。格洛弗(1962)认为心理控制源是指一个人感到控制自己成功或失败的位置在哪里,即内部的或外部的[4]。
抑郁是一种常见的负性情绪,会对个体的工作、学习、生活产生消极的影响。严重的抑郁不仅会损害个体的情绪和动机,甚至会导致自杀行为。关于心理控制源倾向与抑郁水平之间的关系国内外研究较多。如在1988年,Benassi等人对97项有关心理控制源与抑郁之间关系的研究报道作了回顾性研究,得出心理控制源与抑郁之间的相关系数平均为0.31,外控与抑郁呈正相关[5]。心理控制源与应对方式的相关研究不多,涉及较多的主要是两者与第三个变量的相关。王晓一、刘力勇(2010)等研究发现学生的心理控制源P量表与积极应对存在负相关,与消极应对存在正相关(p<0.05);C量表与消极应对存在显著正相关(p<0.01)[6]。抑郁与应对方式的关系研究比较多,如李玲玉、黄锡榜、陈竞秀(2007)等的研究表明,大学新生在面对应激事件时多采用积极的应对方式,抑郁程度较高的学生更倾向于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7]。这与大多数研究者如杨轶冰(2007)的研究一致,采取积极应对方式的个体面对有压力的事件和情境时,他们会积极的解决问题,不怕失败;而采取自责、退避等消极应对方式的个体,既不能使问题得到解决,又容易使人沉浸于某种不良心境中,从而导致某种心理问题的产生[8]。
在已有的研究中只涉及到心理控制源、抑郁和应对方式的两两之间的相关,没有研究三者之间的关系,也缺少在性别、年级、是否独生、家庭状况等方面的差异研究。对抑郁问题,很多研究者已经研究了如何利用心理控制源和应对方式来预防,但很少有研究者研究心理控制源和应对方式对抑郁的共同影响,以及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之间的中介作用。本研究正是基于这一点,以一种新的角度来研究三者的相互作用。
采用随机分层抽样方法,抽取某高校大学生为被试,发放问卷820份,回收有效问卷780份,问卷的有效回收率为95.1%。其中大一204人(26.15%),大二195人(25%),大三178人(22.82%),大四203人(26.03%)。女生402人(51.54%),男生378人(48.46%)。
1.内在-外在心理控制源量表(I-E)是由Rotter编制的,量表含23个项目和6个插入题。每个项目均包括一组外控性陈述和内控性陈述,要求被试必须从中选择一个,得分范围在0到23之间。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0,间隔1个月的重测信度r=0.72,2个月后重测信度r=0.55。
2.自评抑郁量表(SDS)是由William WK Zung于1965年编制,我国于1985年译成中文,信、效度良好。SDS由20个陈述句和相应问题条目组成,SDS采用1~4级评分。将20个项目的各个得分相加,即得总粗分。总粗分的正常上限参考值为41分,标准分等于总粗分乘以1.25后的整数部分,分值越小越好。标准分正常上限参考值为53分。标准总分53~62为轻度抑郁,63~72为中度抑郁,72分以上为重度抑郁。
3.简易应对方式问卷由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维度(分量表)组成,包括20个条目。消极应对维度由条目13—20组成,重点反映了消极应对方式的特点,如“通过吸烟喝酒来解除烦恼”和“幻想可能会发生某种奇迹改变现状”。积极应对维度由条目1—12组成,重点反映了积极应对方式的特点,如“尽量看到事物好的一面”和“找出几种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等。量表的重测信度r=0.89,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0。
4.数据处理。对调查问卷所得到的数据采用SPSS 17.0进行分析处理。
表1 大学生心理控制源、抑郁及应对方式的相关(r)
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内控与抑郁存在着显著负相关(p<0.05),外控与抑郁没有相关不显著。积极应对方式与内控(r=.163,p<0.01)存在着显著正相关,与外控没有相关;消极应对方式与外控(r=.145,p<0.05)都存在显著正相关,与内控没有显著相关。积极应对方式与抑郁存在显著负相关(r=-.396,p<0.05),消极应对方式与抑郁存在显著正相关。
表2 应对方式与心理控制源对抑郁的回归分析
表2的结果表明,应对方式可以解释抑郁变异量的0.8%,应对方式总体和心理控制源可以联合解释抑郁的1.5%。
应对方式、心理控制源与抑郁之间均存在显著相关,符合做中介变量分析的条件。下面采用三步回归分析法进行三个多元回归分析,检验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与抑郁间的中介作用分析。在回归分析中全部采用强迫进入法(enter)选入变量。为了分析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与抑郁间的中介作用,现进行以下三步分析:(1)以心理控制源为自变量,应对方式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2)以心理控制源为自变量,抑郁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3)以应对方式、心理控制源为自变量(分层回归),抑郁为因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见表5。
表3 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与抑郁间的中介作用分析
表3表明,自变量心理控制源显著影响因变量抑郁。当应对方式出现时,心理控制源对抑郁的解释量由0.9%升到1.5%,标准化回归系数β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0.107降低到-0.100,影响仍然显著,说明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
表4 积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与抑郁间的中介作用分析
表4结果表明,自变量心理控制源显著影响因变量抑郁。当积极应对方式出现时,心理控制源对抑郁的解释量由0.9%升到15.6%,标准化回归系数β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0.107降低到-0.050,在加入积极应对方式后,心理控制源对抑郁的影响不再显著,说明积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
表5 消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与抑郁间的中介作用分析
表5结果显示,自变量心理控制源显著影响因变量抑郁。当消极应对方式出现时,心理控制源对抑郁的解释量由0.9%升到10.6%,标准化回归系数β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0.107降低到-0.066,在加入消极应对方式后,心理控制源对抑郁的影响不再显著,说明消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
为了进一步探讨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与抑郁之间的中介作用,研究采用路径分析继续深入的探讨应对方式中介作用的机制,结果如图。
图1 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之间的中介作用模型
图2 积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之间的中介作用模型
图3 消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之间的中介作用模型
图1中-0.107表示以心理控制源为自变量,以抑郁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所得标准化回归系数β;0.126表示以心理控制源为自变量,以应对方式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所得标准化回归系数β;-0.100表示以应对方式和心理控制源为自变量,以抑郁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所得标准化回归系数β。β是应对方式调节后的值,调节前的值为-0.107,调节后的值为-0.100,比较两者的绝对值,-0.107的绝对值大于-0.100的绝对值,调节后的β值减小了,说明应对方式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图2和图3表明积极应对方式和消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之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
心理控制源与抑郁的相关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大学生心理控制源与抑郁存在着显著负相关;大学生内控与抑郁存在着显著负相关;大学生外控与抑郁没有相关。对某些人来说,个人生活中多数事情的结果取决于个体在做这些事情时的努力程度,所以他相信自己能够对事情发展与结果进行控制。此类人的控制点在个人的内部,称为内控者。研究显示内控与抑郁呈显著负相关。但个别研究却并未获得同样的结果。童辉杰以140名大学生为被试,采用Levenson的内控性、有势力的他人及机遇量表(IPC量表)测定心理控制源,贝克抑郁问卷(BDI)测定抑郁,结果发现:内控性与抑郁呈负相关(r=-0.319,p<0.01),但有势力的他人及机遇与抑郁的相关不显著。而研究也没有发现外控与抑郁有负相关,这需要进一步的研究验证。对于抑郁的个体来说,他们的内心更加脆弱,对待问题更加消极,他们往往把失败归因于自己,认为失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与内控者相反,他们认为失败是外因,因此,内控与抑郁呈显著负相关。
心理控制源与应对方式的相关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大学生积极应对方式与心理控制源总分和内控存在着显著正相关,与外控没有相关。消极应对方式与外控存在显著正相关,与内控没有显著相关。内控的个体相信自己能够对事情发展与结果进行控制,他们把成功归于自己的努力,更容易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而外控者则容易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
积极的应对方式与抑郁呈显著的负相关;消极的应对方式与抑郁呈显著的正相关。这与大多数研究者的研究结果一致。如李玲玉、黄锡榜、陈竞秀(2007)等的研究表明,大学新生在面对应激事件时多采用积极的应对方式,抑郁程度较高的学生更倾向于采取消极的应对方式[7]。积极应对方式的个体,他们处理问题更加理性,遇到问题时他们更加积极,能够有效的处理问题,那他们的抑郁程度就低。相反,消极应对方式的个体他们处理问题时更加消极,不能有效处理和解决问题,不利于个体积极心态的形成[9],那么他们的抑郁程度就高。
心理控制源和抑郁存在显著负相关,心理控制源可解释抑郁变异量的0.9%,相关系数为0.107,这说明心理控制源可以有效地预测抑郁的水平,同时,也说明心理控制源只能解释抑郁的一部分,还存在其它影响抑郁的因素。积极应对方式和消极应对方式与抑郁都存在显著的相关,积极应对可以解释抑郁变异量的15.5%,相关系数为0.396,这进一步说明了积极应对方式可以有效地预测抑郁的水平。积极应对方式和消极应对方式可联合解释抑郁的25.3%;应对方式总体和心理控制源可以联合解释抑郁的1.5%。这说明积极应对方式和消极应对方式对抑郁的预测作用比较大。
影响抑郁的因素有很多,心理控制源是影响抑郁的因素之一,但只可以解释抑郁的一部分,而应对方式也可以影响抑郁,心理控制源在影响抑郁的同时,应对方式也在影响着抑郁,心理控制源就会调节应对方式而影响抑郁,这样应对方式就会起到一定的中介作用。回归分析表明,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与抑郁之间起着中介作用。研究发现,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方式在心理控制源和抑郁倾向的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这表明,心理控制源对抑郁的影响是通过应对方式起作用的,这提示我们,心理控制源既可以是影响到个体抑郁倾向的一个直接因素,又可能是一个间接因素。研究显示,在应对方式对事件结果有一个信念归因和泛化预期的时候,还对应对方式的作用程度有一种估计,两者共同影响到个体随着面对事件和问题而产生的态度和行为,以及随后导致的情绪状态。
考虑到应对方式的部分中介作用,提高大学生应对方式将对心理问题的产生起到预防作用。近年的多项研究提示:大学生心理问题和健康危害行为的形成,还存在其它重要的潜在机制,如完美主义、自尊、负性自动想法、应激性生活事件、社会支持等,如吴薇莉[10]等人提出的学生+学校+家庭的立体心理健康支持系统,这些都为学校心理卫生工作提供新的切入点,对大学生健康教育和心理行为干预有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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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晓一,王倩,刘力勇.医学生心理控制源与应对方式的相关研究[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0,18(7):863-864.
[7]李玲玉,黄锡榜,陈竞秀.大学新生焦虑、抑郁和应对方式关系研究[J].职业圈,2007,24(1):184-186.
[8]杨轶冰.应对方式与大学生焦虑、抑郁关系调查[J].湖北煤炭师范学院学报,2007,30(4):151-154.
[9]谭金蓉.大学生的心态状况调查及其积极心态培养对策研究[J].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24(6):104-106.
[10]吴薇莉,苏文明,王政书,等.大学生的家庭教育模式与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关系研究——高校心理健康教育要重点关注大学生的家庭状况与成长经历[J].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27(4):77-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