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娟
北宋词人周邦彦(1056—1121),字美成,号清真居士,钱塘(今杭州)人,徽宗时为徽猷阁待制,有《清真居士集》,今存《片玉集》。周邦彦的词作多隐括唐人诗句。宋代陈振孙在《直斋书录解题》中就提道:“美成词多用唐人诗句,隐括入律,浑然天成。长调尤善铺叙,富艳精公,词人之甲乙也。 ”[1]1199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也指出:“凡作词当以清真为主。盖清真最为知音,而无一点市井气,下字运意,皆有法度,往往自唐、宋诸贤诗句中来,而不用经、史中生硬字面,此所以为冠绝也。 ”[2]44
“隐括”(檃括),原义是矫正曲木的工具。词的隐括则是指将其它诗文剪裁改写为词的形式。饶宗颐说:“论者多谓此体始于东坡隐括《归去来辞》为《哨遍》,按敦煌出土有櫽括《孝经》之《皇帝感》,存十二首,乃七言四句体。 ”[3]209彭国忠在《唐宋词学阐微:文本还原与文化观照》一书中认为:“严格意义上的隐括词,应该具备三个条件:其一,隐括的是某一特定对象,而非漫无节制;其二,基本忠实于原作,或者说原作的全部内容、精髓都应包举无遗,而非其中一部分;其三,在由其他文体转化为词体的过程中,应尊重词体的规定性,包括平仄声律、句法章法等。这三个条件达到了,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可以用原文的成句、语辞,但不能采用得太多,且没有变化;可以反原意而行之,但须保证原文的主要内容完备,而非就某一点反向展开。 ”[4]14但是,彭国忠又在《隐括体词浅论》(《词学》第16辑)一文中谈到隐括词的两种类型:一种是隐括某一单篇作品,经过剪裁组织,新作品“不改其意”。第二种是隐括不限于某一作品,隐括是“杂取”,新作品因为“既无原始整体之文”,所以“自然无原文之意”(彭国忠《隐括体词浅论》)。周邦彦的隐括词属于后者。
周邦彦隐括词中的诗句多采自中晚唐诗句。如:杜牧、白居易、元稹、李商隐、韩偓等。
表1 诗句化用频率
周邦彦的隐括词杂取多首诗歌。如《长相思》①:
马如飞。归未归。谁在河桥见别离。修杨委地垂。
掩面啼。人怎知。桃李成阴莺哺儿。间行春尽时。
其中:“马如飞”隐括自李贺的《荣华乐》:“马如飞,人如水,九卿六官皆望履。”“归未归”隐括自杜甫的《见萤火》:“沧江白发愁看汝,来岁如今归未归。”“桃李成阴莺哺儿”隐括自李贺的《残丝曲》:“垂杨叶老莺哺儿,残丝欲断黄蜂归。”“间行春尽时”隐括自白居易的《魏王堤》:“花寒懒发鸟慵懒,信马间行到日西”。
周邦彦的隐括诗词时间并不局限于唐代,题材也不局限于诗歌。如:《锁阳台》中的“五两了无闻”隐括自鲍照的《吴歌三首》(之三):“五两了无闻,风声哪得达。”《木兰花令》中“今宵灯尽酒醒时”隐括自柳永的《雨霖铃》:“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不拘泥于故有形式,推陈出新,经常出现反用情况。《南乡子》:“收起一封江北信,明朝。为见江头早晚朝”隐括自元稹的《重赠》:“明朝又向江头别,月落潮头是去时。”此处反用元稹诗写意。《燕归梁》中“短烛散飞虫”一句隐括自张籍的 《宿广德舍见从舅》:“移床动楼鹤,停烛聚飞虫。”此反用之。同一首词中“关山隔、梦魂通”隐括自李白的《长相思三首》(之二):“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此反用之。
词作题材以羁旅生活和闺阁爱情生活为主,词中意象以楼、风、月、烛、花居多。
楼:《应天长》中的“帘烘楼迥月宜人”取自李商隐的《无题四首之三》:“楼响将登怯,帘烘欲难过。”“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花帘看”取自韩偓的《懒起》:“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减字木兰花》中的“只恐乘风。飞上琼楼玉宇”取自苏轼的《水调歌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乘风归去,高处不胜寒。”《双头莲》中的“楼底千里,帐底三更”取自李贺的《秦宫诗》:“楼头曲宴仙人语,帐底吹笙香雾浓。”《浣溪沙》中的“楼上晴天碧四垂”取自韩偓的《有忆》:“愁肠泥酒人千里,泪眼倚楼天四垂”和魏夫人的《阮郎归》:“夕阳楼处落花飞,晴空碧四垂”。
风:《四园竹》中的“好风襟袖先知”取自杜牧的《秋思》:“微雨池塘见,好风襟袖知。 ”《一落索》中的“酒旗风”取自杜牧的《江南春》:“千里江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瑞鹤仙》中的“东风何事又恶”取自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东风尽日吹露桃”取自李商隐的《嘲桃》:“无赖夭桃面,平时露井东。”“东风为开了,却拟笑东风”取自李商隐的《嘲桃》:“无赖夭桃面,平时露井东。东风为开了,却拟笑东风。”《蓦山溪》中的“鸟度屏风里”取自李白的《清溪行》:“绝壁千重险,鸟度屏风里。”《齐天乐》中的“渭水西风,长安落叶,空忆诗情宛转”取自贾岛的《忆江上吴处士》:“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看花迥》中的“语东风、共流转、漫作匆匆别”取自杜甫的《曲江二首》:“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锁阳台》中的“五两了无闻”取自鲍照的 《吴歌三首》(之三):“五两了无闻,风声哪得达。”《拜星月慢》中的“画图中、旧识春风面”取自杜甫的《咏怀古迹》:“画图省识春风面”。
月:《尉迟杯》中的“阴阴淡月笼纱”取自《泊秦淮》的“烟笼潮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西河》中的“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取自刘禹锡的《石头城》:“淮水西边旧时月,夜深不过女墙来。”《燕归梁》中的“帘底新霜一夜浓”取自韩偓的《边上看猎赠元戎》:“绣帘临晓觉新霜,便遣移厨较猎场。”《应天长》中的“帘烘楼迥月宜人”取自李商隐的《无题四首之三》:“楼响将登怯,帘烘欲难过。”《少年游》中的“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花帘看”取自韩偓的《懒起》:“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 ”《燕归梁》中的“帘底新霜一夜浓”取自韩偓的《边上看猎赠元戎》:“绣帘临晓觉新霜,便遣移厨较猎场”。
烛:《风流子》中的“酒醒后,泪花销凤蜡”取自杜牧的《赠别》:“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夜飞鹊》中的“铜盘烛泪已流尽”取自李贺的《秦宫诗》:“飞窗复道传筹饮,十夜铜盘腻烛黄。”李商隐的《无题》:“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与下文“树杪参旗”是从李商隐的《明日》诗中化出“天上参旗过,人间烛焰消。”《丑奴儿》中的“寻花不用持银烛,暗里寻香”取自苏轼的《海棠》:“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花:《氐州第一》中的“也知人、悬望久,蔷薇射、归来一笑”取自杜牧的《留赠》:“舞靴应任旁人看,笑脸还须待我开。不用镜前空有泪,蔷薇花谢即归来。”《锁阳台》中的“酒旗渔市,冷落杏花村”取自杜牧的《清明》:“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少年游》中的“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花帘看”取自韩偓的《懒起》:“海棠花在否,侧卧卷帘看。”《玲珑四乱》中的“浮花浪蕊都相识”取自韩愈的《杏花》:“浮花浪蕊镇长有,才开远落瘴雾中”和李商隐的《燕台诗》:“蜜房羽客类芳心,冶叶倡条遍相识。”《丑奴儿》中的“寻花不用持银烛,暗里寻香”取自苏轼的《海棠》:“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宴桃源》中的“湿花飞去”取自庾信的《同颜大夫初晴》:“湿花飞未远,阴云敛向低。”《蝶恋花》中的“桃花几度吹红雨”取自李贺的《将进酒》:“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南柯子》中的“指点庭花低映”取自成彦雄的《晓》:“佳人卷箔临阶砌,笑指庭花昨夜开”。
泪:《风流子》中的“酒醒后,泪花销凤蜡”取自杜牧的《赠别》:“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夜飞鹊》中的“铜盘烛泪已流尽”取自李贺的《秦宫诗》:“飞窗复道传筹饮,十夜铜盘腻烛黄”和李商隐的《无题》:“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早梅芳近》中的“泪多罗袖重”取自谢微的《济黄河应教诗》:“泪甚声难拨,悲多袖未举”。《木兰花令》中的“感君一曲断肠歌,送我十分和泪酒”取自白居易的《春深》:“十分杯里物,五色眼前花”和《春晓》“请君断肠歌,送我和泪酒”。“泪尽梦啼中”取自萧纶的《代秋胡妇闺怨诗》:“知人相忆否,泪尽梦啼中”。
《花间集》是早期的文人词选集,集中体现了早期词人创作的艺术风格。“花间”18家有着一致的风格体貌和审美倾向:都专写小令;都以爱情相思、离愁别恨为主要描写对象;都倾向于追求和表现阴柔之美,词风大多以清切婉丽为尚;都以诗言志,以词言情,视词为“艳科”,为娱乐性的另一样式[5]64。
宋人对词的评判多以《花间词》作为标准。如:罗大经的《鹤林玉露》:“欧阳公虽游戏作小词,亦无愧唐人《花间集》”、刘克庄的《杨补之词画跋》:“东莱晚年长短句尤浑然天成,不减唐《花间》之作。 ”[6]216宋代陈善在《扪虱新话》中指出:“唐末诗体卑陋,而小词最为奇绝,今世人尽力追之,有不能及者,故尝以《花间集》当为长短句之宗。 ”[7]68
“晚唐诗歌创作的三种趋向:一:情爱和绮艳题材增长,齐梁声色渐渐潜回唐代诗苑;二:追求细美幽约 三:重主观、重心灵的世界。 ”[8]327白居易、元稹、刘禹锡等中唐诗人,在进入晚唐后其创作倾向也发生了改变。视野内向,很少着眼于民生疾苦、社会疮痍,而主要着眼于表现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表现个人生活情趣。把闺阁生活、爱情主题以及亭台楼榭的意象大量入诗,并成为一种创作倾向。此时的爱情诗不似宫体诗庸俗浓艳,而是追求清丽的思想倾向。这种创作倾向是由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所决定的。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于斯之时,阍寺专权、胁君于内,弗能远也;藩镇阻兵,陵慢于外,弗能制也;士卒杀逐主帅,拒命自立,弗能诘也;军旅岁兴,赋敛日急,骨肉纵横于原野,杼轴空竭于里闾。”(《唐纪》六十)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战乱屡起,赋税沉重,民间空竭,统治腐朽,悲凉之雾,遍批华林。唐王朝从敬宗和文宗时期开始进入衰败期。唐朝控制州县减少,官位紧缺及科场风气败坏。晚唐士人由于在科举和仕途上缺少出路,转而从男欢女爱方面寻找补偿和慰藉。同时,由于晚唐时期礼教松弛,享乐淫逸之风盛行,狎妓冶游,成为时尚。士人们神驰于绮楼锦槛、红烛芳筵,陶醉于仙姿妙舞、软语轻歌。诗歌不仅多写妇女、爱情、闺楼、绣户,而且以男女之情为中心,跟其他题材内容相融合。如不少咏物诗,所咏的花、柳、蜂、蝶等,实际上是女子的化身。由于题材本身具有绮艳性质,加以奢靡之风对于美学趣味的影响,晚唐情爱诗,在色彩、辞藻等方面,具有艳丽的特征。尤其是温庭筠的许多诗,艳丽中还带较浓厚的世俗乃至市井色彩,鲜明地表现出晚唐的时尚。此处以李商隐、韩偓等人为例。
李商隐以“无题”为中心的爱情诗不同于以往的爱情诗,以玩赏的态度来对待女子及其爱情生活,对女子寄以同情,情挚意真,深厚缠绵,在表达上幽微隐约、迂回曲折。
韩偓以写绮艳的香奁诗著称,有《香奁集》,收诗百篇,多数是其早期作品。严羽谓其“皆裾裙脂粉”(《沧浪诗话·诗体》)其中大致有三种类型:一是像《席上有赠》《咏浴》《咏手》之类,淫邪轻靡,跟齐梁宫体一脉相承。二是与时事相关,多少带一些寄托的,为数较少。三是写男女之情而能保持一定品味的。
杜牧主张“某苦心为诗,本求高绝,不务奇丽。”(《献诗启》)其诗立意高远,内容充实。虽不满晚唐的柔靡诗风,甚至“以坳峭矫之”。但是,杜牧也有一些以女性为题材的闺情诗,诗中不免出现戏谑之语,如《叹花》《倡楼戏赠》《咏袜》等。较为经典的有《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写深宫中宫女独守闺闼、虚度青春的百无聊赖之感,但清新明朗不同于晚唐诗坛轻浅华靡的诗风。
据《新唐书》记载,杜牧才高于位,郁郁不乐。古之才学不为当世所识,而能流芳千古者,盖如此也夫。
李商隐从曾祖父起,父系一代均过早病故。“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归倚之亲”(《祭裴氏姊文》),入仕之后,恰逢牛李党争,在两党夹缝中生存,一生辗转漂泊。
周邦彦的仕途也非一帆风顺,早年因向神宗献《汴京赋》,歌颂新法获赏识,而由太学诸生直升为太学正。神宗死后旧党执政,周邦彦被调往庐州、溧水等地任职。后新党重新把持朝政,得以重返朝政。晚年因蔡京缘故又被外放真定、顺昌等地。宣和三年卒。周邦彦的仕途并不顺畅,漂泊流落。羁旅行役之作是他词作的一大主题。仕途上的失意也使得周邦彦转向们神驰于绮楼锦槛、红烛芳筵,陶醉于仙姿妙舞、软语轻歌。“《宋史》本传称邦彦疏隽少检,不为州里推重,几乎成为盖棺定论。周邦彦词的附会中,所谓与李师师、亲王舞鬟、溧水主簿姬、歌妓楚云诸女子的风流韵事。 ”[9]9
王国维在 《清真先生遗事》中说:“若夫悲欢离合、羁旅行役之感,常人皆能感之,而惟诗人能写之。故其入于人者至深而行于世也尤广。”
从周邦彦的《少年游》可见一斑:“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贺裳的《皱水轩词筌·周清真词》曰:“周清真避道君匿李师师榻下,作《少年游》以咏其事,吾极喜其‘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情事如见。至‘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等语,几于魂摇目荡矣。”
周邦彦隐括词中的意象以楼、风、月、烛、花居多。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道:“美成词深远之致不及欧、秦,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故不失为第一流之作者。”周美成晟擅长的就是写景咏物。强焕在《清真词集序》中写道:“描写物态,曲尽其妙。”周邦彦隐括中晚唐诗句中咏“楼、风、月、烛、花、泪”等意象入词,正是运用比兴手法将自己的身世飘零之感、仕途沦落之悲、情场失意之苦与所咏之物融为一体。如《西河·金陵怀古》:“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谁系?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沉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向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咏金陵古迹,感慨历史兴亡。
宋人翻唐诗入词,周邦彦亦不能免。周邦彦与许多晚唐诗人有相似的政治经历,仕途不顺,漂泊流落,故创作中多有以羁旅行役为主题的诗词。另一方面,宋词对花间词的接受,使周邦彦等宋代词人在创作中倾向于创作表现爱情主题、闺阁生活的诗词。隐括唐诗入宋词,除周邦彦外,还有晏殊、贺铸、吴文英等名流,如黄鲁直云:“叔原乐府,寓以诗人句法,精壮顿挫,能动摇人心合者高唐洛神之流,下者不灭桃叶圆扇。 ”[1]3267词家翻唐代诗句入词,词论家有“诗词同源”之说:“非先有词,而后有唐人之诗。亦不能祧诗而言词。盖诗与词本一源,诗盛于唐,词盛于宋,亦物莫能两大之理”[1]3267。
注释:
①本文所引周邦彦作品均引自周邦彦著,孙虹校注,薛瑞生订补的《清真集校注》,中华书局2003年版。
[1]唐圭璋.词话丛编[M].北京:中华书局,2005.
[2]张炎,沈义父,夏承焘校注.蔡嵩云笺释.词源注 乐府指迷笺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3]饶宗颐.词集考:唐五代宋金元编[M].北京:中华书局,1992.
[4]彭国忠.唐宋词学阐微:文本还原与文化观照[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8.
[5]刘扬忠.唐宋词流派史[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
[6]张惠民.宋代词学资料汇编[G].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1993.
[7]陈善.扪虱新话[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0.
[8]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9]周邦彦.清真集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