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两题

2014-09-15 17:33李铭
中国铁路文艺 2014年8期
关键词:车轱辘轱辘老舅

李铭

一丝不挂

某报社会新闻版,本报讯:昨夜我市出现一怪事,某大学男教授深夜被打劫,却在超市巧遇自己的女学生。女学生报警,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发现该教授身上一丝不挂,好不尴尬。

1

“温馨驿站”宾馆的钟点房一直比较火,四个小时八十元,外面的灯箱广告写得很清楚。对于一般偷情者而言,这样的价位容易接受。罗一鸣和林岚选择在这里开房,不仅仅是因为价位低,而且这里离市区偏远,不容易遇到熟悉的人。尽管如此,每次开房俩人还是很慎重,一般都是林岚拿身份证到前台登记。然后去房间,发短信给埋伏在外面的罗一鸣,什么都不写就是一串数字。罗一鸣不回复短信,他知道那是房间号码,直接坐电梯上去。五分钟以后俩人就可以在房间里偷情做爱了。

房间的布局很讲究,温馨浪漫,面积不大,特别适合情人幽会,氛围好,生意就开始火爆。罗一鸣和林岚选择的楼层一般是12层,1201房间靠最里头,俩人在这个房间见面的时候最多。

他们是两年前开始有性关系的情人,平时幽会的频率不是很频繁。基本是三个月左右俩人会选择这样一个午后,从城市的不同位置奔向“温馨驿站”。在一起缠绵的时间也恰到好处,四个小时的时间一般是半个小时洗澡温存,一个小时做爱,一个小时小憩一会,醒来再来一次,直到把所有的快乐享尽,也把最后的时间耗没。俩人都很心满意足。尤其是罗一鸣,把积攒了一个季度的力量全部奉献出来,给了林岚需要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罗一鸣和林岚自始至终是一丝不挂的。他们面对着彼此的赤裸已经非常坦然了。做爱的时候一丝不挂,一起聊天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这样。林岚在医院是护士长,面对男人的裸体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而罗一鸣不行,他抵受不了林岚胴体的诱惑。一看到就想得不行,一想就付诸于行动。

罗一鸣在一所大学里编一本校刊,季刊。每到季度末尾去印刷厂校对稿子的时候,罗一鸣的欲望就无可遏止地蠢蠢欲动起来。于是,就给林岚打电话,说:“林护士长,最近有时间吗,我想消毒。”

林岚就在电话那头“嗤嗤”地笑。林岚迷醉的不是罗一鸣床上的功夫,哪个男人不会进入女人的身体里捣乱呢,哪个男人又能够把捣乱的事情做得很有艺术水准呢?下流得叫女人崇拜,这是情场的高手。她喜欢罗一鸣的幽默。一个男人有了幽默,就有了占领女人的武器。林岚喜欢罗一鸣脸上的胡茬,坚硬挺拔,毫不讲理,那种受虐般的感觉叫林岚欲罢不能。

罗一鸣的老婆经营着自己的服装店,一天到晚比罗一鸣还要忙碌。这就给了罗一鸣机会。老婆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女人,对于床上的事情不是很热衷,却对陈世美的行为深恶痛疾。受此影响,老婆做生意很少跟姓陈的合作。这叫罗一鸣感觉好笑,一丝不挂的时候说给林岚听,林岚也笑得前仰后合。

林岚叫罗一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不只是林岚的淫荡和迎合,更多的是罗一鸣从林岚的身上享受到了做男人的自豪。老婆做爱的时候从来没有的呵护林岚都有,林岚是护士,特别爱卫生,每次都要亲自给罗一鸣清洗身下。那纤纤玉手抓着罗一鸣轻打上香皂的感觉,叫罗一鸣一阵阵的眩晕。也使罗一鸣情感的天平一点一点向林岚倾斜过去。这一个季度的“消毒”处理,时常会叫罗一鸣怦然心动。五十五岁了,罗一鸣感觉自己像情窦初开的少男一样向往那件事情。

现在的约会跟以往一样,罗一鸣被成功“消毒”,一丝不挂地等在床上,林岚在卫生间冲澡,这个时候,林岚的手机响了。俩人约定好了,进入宾馆房间以后,都要关机。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林岚忘记关了。手机顽固地在包里响,罗一鸣皱眉,不去理会。卫生间里的林岚听到了,喊:“一鸣,看谁的号码。”

罗一鸣伸手摸了林岚的手机,大声念出了号码。卫生间里的林岚也到了尾声,不顾身上的水珠闯了出来说:“是我女儿的,来的时候就有点感冒。”

林岚歉意地看罗一鸣,解释着:“怕孩子病重,所以没关机。”罗一鸣摆手,示意没事。林岚背过身去接通了电话。

罗一鸣的欲望在林岚的惊讶和焦急中慢慢熄灭了。

林岚关掉手机,为难地回头瞅罗一鸣。说:“一鸣,怎么办啊?女儿突然高烧了,我妈送医院去了。三分钟你能捣一次乱吗?”

罗一鸣瞪一眼林岚,说:“你都急成这样了,我还做啥啊。赶紧穿衣服,我陪你去医院。”林岚马上制止说:“不行,我老公也往那边赶了。看到你不好。还有三个多小时呢,你在这睡一觉吧。”

罗一鸣想起来登记是用林岚的身份证件,一会儿退房的时候不愿意看到服务员那异样的眼神。反正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有意思,还是走吧。就说:“你退房吧,我回学校图书室查询一下资料。”

林岚扑进了罗一鸣的怀抱,两具酥白的肉体就很缠绵地合在一起。林岚说,等下次,我给你好好消毒。

2

罗一鸣学校的图书馆资料是整个小城最全的。市图书馆也望尘莫及。城市虽然不大,可大学的名气不小。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图书馆的一角,罗一鸣有了些许的恍惚。他与林岚的这种情感的确是有些微妙,罗一鸣不想完全占有林岚的一切。每次谈及林岚的老公来,罗一鸣没有一丝的不悦。甚至他还多次劝导林岚要对自己的老公好些。林岚就拧着罗一鸣的鼻子说:“好啊,你是不是怕我赖上你啊。你一点醋意都没有,是不是不爱我?”

罗一鸣苦笑,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岚。自己有什么资格谈论爱与不爱呢?林岚是尤物,可是,那是别人的尤物。尽管林岚说她的老公并不珍惜她的美丽,可是,那是人家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欣赏品味,同样一件物品,在张三的眼睛里可能是废品,而在李四的心中,就有可能是宝贝。何况,林岚不是自己的。她是雾,她是风。她是美好,也是烟云。男人就是容易犯贪婪的毛病。可是,真的给你,你就敢要吗?真有一天,林岚不顾家庭离婚了,估计吓跑的是罗一鸣。跟老婆对比一下,林岚哪都好,就是不能跟自己永恒。这没有办法,也许是命运。命运安排的事情,你违抗不得。

罗一鸣的手机响了,声音很响。罗一鸣摁住,小心快速抽出来。扫一眼,是老婆打来的。罗一鸣接了。老婆说:“咋老关机啊,在哪呢?”

罗一鸣瞅一眼旁边坐着的读者,捂着电话说:“我出去说,在图书馆里呢。”

老婆说:“一鸣,中奖了,哈哈。”

罗一鸣一头雾水,问:“中什么奖了?我没有买彩票啊。”

老婆说:“还记得你早上新换上的那条裤头吗?”

罗一鸣更加不解,问:“怎么了?”

老婆哈哈笑,说:“那是性保健裤头,限量供应的,你没看电视上演啊。穿上有感觉没,专家说,穿上以后有清凉的感觉。”

罗一鸣有点蒙,说:“那跟中奖有什么关系啊?”

老婆继续眉飞色舞:“一鸣,他们是有奖销售的,我记下咱买的这条裤头的编号,是A317650,今天上午他们公布了摇奖号码,咱们中奖了。你晚上赶紧回来,裤头上有个号码,剪下来去兑奖,别忘了啊……”

罗一鸣放下电话,感觉好笑。去卫生间解手,好奇地看一下裤头,是不是真有号码牌。裤子往下一脱,罗一鸣的脑袋“嗡”一下就大了:“裤头不见了!”

罗一鸣从卫生间出来,大脑迅速在旋转。穿在自己身上的裤头怎么会不见了呢?回想一下,早上起床的时候,老婆的确是给自己换内衣内裤了。自己确实是穿了一件新的裤头,只是自己不知道那是老婆特意花了980元买的。更不知道这件裤头的商家还要摇奖,还要有公证处的给公证。裤头到底哪去了呢?

在“温馨驿站”!罗一鸣想起来了,跟林岚进了宾馆以后就疯一样去脱衣服,林岚的衣服是自己扒下来扔到沙发上的,那自己的呢,都是林岚弄下去的。这个林岚把我的裤头弄到哪里去了呢?穿衣走的时候,忽略了这个裤头,忘在宾馆的房间里了。

罗一鸣的头上见了汗水。找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给林岚。

电话响了很久,林岚接了。林岚说:“一鸣,我在医院。女儿打了点滴,情况稳定了。我老公在,别打电话给我。改日给你消毒。”

罗一鸣说:“我知道,不是为消毒,我是为消灾。姑奶奶,我不占用你太多时间,你能告诉我,你把我裤头弄哪去了吗?”

电话里的林岚顿了一下,“咯咯”笑了起来,说:“罗老师, 开什么玩笑啊。裤头没穿走?我扔台灯罩上了,在那挂着呢。算了,别小气了,以后我给你买一条。”

罗一鸣压低声音说:“不是啊,情况有些紧急。这裤头不是简单的一条裤头,这是我老婆给我买的,她今天晚上还要检查呢。”

林岚说:“那有点麻烦。你去买一条一摸一样的吧,现在还来得及。”

罗一鸣哭丧着脸,端着手机说:“事情不好办的是,这条裤头中奖了,我老婆说上面有摇奖出来的号码,你说咋办啊,你能回宾馆一趟帮我把裤头找回来吗?”

林岚在电话里很不解:“罗老师,开什么玩笑。什么中奖啊,你自己回去取吧,别骗我了。现在我真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女儿还在打点滴,老公也在病房呢。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别跟我调情了,好吗?我挂了,老公在叫……”

罗一鸣听着手机里的盲音,说:“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找不着裤头晚上就麻烦了。”

找不着裤头,该怎么跟老婆交待呢?事情无法收场,老婆要是发现了蛛丝马迹,自己的日子好有法过吗,关键是老婆回家去告状怎么办?岳父的脾气罗一鸣不是不知道,岳父退休前是自己这所大学的校长,要是知道自己的乘龙快婿跟别的女人偷情,把裤头弄丢了,自己现在的这个主编还想不想干了呢?

罗一鸣知道事情不好办了,去超市买了瓶凉的可乐,咕咚咚喝下去。冷静一下想办法。林岚那边指望不上了,那只能靠自己了。

罗一鸣拨通了“温馨驿站”的电话。里面传来了服务员好听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温馨驿站宾馆,您想预订房间吗?”罗一鸣尽量舒缓语气,说:“您好,是这样,我是三个小时之前入住你们宾馆的一个客人的爱人。”

电话里的服务员没反应过来,问:“请问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罗一鸣说:“有,是这样,我爱人有东西忘记在1201房间里了。你能够帮我看一下在不在吗?”

服务员说:“可以,我帮你查一下。”

服务员在查,跟罗一鸣的通话并没有断:“先生,请问是林女士定的房间吗?”

罗一鸣好像看到了希望,说:“是。是。”

服务员说:“是这样,三个小时前,林女士已经退了房间。”

罗一鸣耐了性子,说:“我知道,你帮我查一下是不是有东西忘记在房间里了。”

服务员说:“是什么东西呢?手机吗?”

罗一鸣说:“不是手机,是一件衣服。”

服务员说:“先生,你能够告诉具体什么衣服吗?我好帮你问问清洁工是否看到。”

罗一鸣说:“你帮我问一下吧。求你了。”

服务员说:“好的,我问一下。”

罗一鸣听到了电话里服务员在问:“1201房间有东西忘在房间里吗?”“没有?”“嗯,他不说什么东西,说是一件衣服。”“吴姐收拾的房间。”“是,吴姐下班了?”“没听她说捡到衣服吧?”“嗯,知道了。”

罗一鸣一阵失望,服务员说:“先生,我给你查了,清洁工没有在1201房间里发现东西。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罗一鸣异想天开地说:“你能够帮我亲自去房间看看吗,就在台灯罩子上挂着呢。”

服务员说:“对不起先生,房间现在订出去了,我们不能在客人在房间的时候进入。”

罗一鸣说:“现在的客人姓什么啊?”

服务员说:“对不起先生,我们必须为客人保密。彭先生也特别嘱托我们,不能打扰。”

罗一鸣挂了电话,说:“我知道了。”

罗一鸣知道“温馨驿站”的房间分号,外面打是能够打得通的。罗一鸣拨了,半天,电话有个男人接了。问:“谁?”

罗一鸣很激动,说:“彭先生,打扰您了。”

里面的彭先生警觉起来:“你谁?”

罗一鸣说:“彭先生,你别惊讶,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彭先生说:“谁?我不要特殊服务。”

罗一鸣说:“彭先生,是这样,我有件东西忘这房间了。”

彭先生更加警觉:“你安摄像头了?”

罗一鸣豁出去了,说:“大哥,没,你别害怕,就是三个小时前,我跟情人在你这间房子里偷情,裤头忘穿走了,现在我老婆要追查这件事情。那裤头在台灯罩子上挂着呢,你看有没有啊?”

彭先生扑哧笑了,说:“真的假的?”

罗一鸣快哭了,说:“是真的啊。你帮我看看。”

彭先生过了一会儿,说:“没有啊,到处都看了,没有。”

罗一鸣说:“卫生间看没?”

彭先生说:“都看了。你真的假的?”

罗一鸣说:“老彭,这事可人命关天啊,咱都是偷情的,不能互相拆台。你必须实话实说,在的话,我给你一千块钱行吧?”

老彭还没说话,电话被一个女人抢过去了。女人说:“真没有,诚心捣乱是吧。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3

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天黑回家之前,裤头找不到,罗一鸣就面临着灭顶之灾。

罗一鸣在大街上转了一大圈,想起了乡下的外甥胖头来。

胖头是乡下远方的一个外甥,前些年进城闯荡。不干啥正事,整天游手好闲。罗一鸣最不喜欢胖头,危难之处却觉得应该叫胖头救火。

罗一鸣查了胖头的电话,打过去。兜头就一句:“胖头,我,你老舅,缺钱没?”

胖头小名叫大胖,闷头闷脑的,像条胖头鱼,办事还较真,罗一鸣就给起个外号叫胖头。

一听说问缺钱吗,胖头在二十分钟内就站在罗一鸣面前。

罗一鸣问:“胖头,跟老舅办点事去。”

胖头眯眼笑,说:“老舅,我现在忙着干事业呢。没工。”

罗一鸣说:“你整天闲着没事,干啥事业?”

胖头从包里摸出几个铁圈,说:“真干事业呢,我黑天白天地练啊。”

罗一鸣不明白这个铁圈能够练啥名堂,瞅胖头。胖头就说:“是这么回事,上个月吧,我去公园玩,发现有套圈的,一块钱七个,前面摆着不少东西,有烟,矿泉水,饮料,还有手表。俺就买了一块钱的,套。看着不远,可我买了三十块钱的铁圈,啥也没套着,就给我一个纪念品,一个玩具小兔子,拿回去就掉腿了。我就琢磨,这口气不出不行,奋发图强,我买了几个铁圈在家练。这不,十米之内,我不出三个圈都能够套住了。

罗一鸣说:“你真是吃饱了撑的。别套了。跟老舅去办点事,老舅给你五十块钱。”

胖头说:“不行,那帮孙子,我要是不把他们套个倾家荡产,我誓不罢休。老舅,这么的,你要是肯出一百块钱呢,我就牺牲一下午不练了。”

罗一鸣点头说:“成,一百元包你到半夜十二点之前。咋样!”

胖头说:“晚饭你负责。”

胖头果然有办法,进入“温馨驿站”就打听到清洁工把收拾完的垃圾运到哪里去了。宾馆外面的街道拐角处,有四个大铁垃圾箱,盛着满满的垃圾,盛气凌人地蹲在墙角。

罗一鸣夸胖头能干。胖头伸手说:“给我二十块钱。”

罗一鸣说:“干啥的钱?”

胖头嘿嘿笑:“我进去找清洁工,出手就扔了二十块钱,要不她不告诉我垃圾到底扔哪了。”

胖头拿了钱,去垃圾箱里开始工作。罗一鸣老远就布置好了,从一头开始,把四个垃圾箱过滤一遍。找到裤头以后,马上剪下那个中奖号码,找个地方去洗一下。

胖头翻查得很认真,有战利品不断丢了出来。罗一鸣怕人看见,隔着一条马路小声喊,不是那些,是一条裤头。

胖头露出一张笑脸,说:“老舅,这些都能够卖钱,搂草打兔子,我顺带脚的事。”

三个垃圾箱翻过了,没有罗一鸣要找的裤头。罗一鸣的心开始紧起来,中途老婆打来电话,罗一鸣就撒谎说:“晚上要到学生林小雅家去补习,林小雅最近在做毕业论文,必须要给把把关。”

开始清理第四个垃圾箱的时候,胖头遇到了麻烦。罗一鸣去超市买矿泉水的空当,回来发现胖头被几个捡破烂的摁在墙角狂扁呢。打听才知道,这地盘是这群捡破烂的领地,胖头这样的外来淘金者不知水深水浅,只能遭到围攻。胖头不服气,说:“我老舅是教授,你们敢打教授的外甥。再说,破烂是大家的,你们城里捡破烂的太熊人了。”

捡破烂的不依不饶。罗一鸣拉不开架,看热闹的一围上来,有好心的人就给报警了。警察分开众人,问打人者是怎么回事。

打人的说:“这个戴眼镜的教授,指使他外甥偷我们的破烂。”

警察又问胖头怎么回事,胖头说:“我没捡破烂,我老舅的裤头丢了,我帮助找找。”

警察盯着罗一鸣说:“开什么玩笑?”罗一鸣灵机一动,说:“警察同志,我外甥的脑子不咋好使,给你们添麻烦了。”

4

从派出所出来,夜色正浓。胖头跟在罗一鸣的身后,说:“老舅,把一百块钱给我吧,我该回去了。”

罗一鸣说:“事你还没给我办呢,咋弄啊。”

胖头说:“不就是一条裤头吗,要不我把我的脱下来给你。”

罗一鸣说:“你知道个屁。裤头是找不回来了,这样,你现在就开始抢劫。对,你抢劫我。”

胖头吓得一哆嗦,说:“老舅,你没事吧,刚才警察把你吓坏了吧。我再不是人,也不能抢自己的老舅。”

罗一鸣一拍脑袋,说:“我咋没想到呢,你把我抢光了,我就回去好交待了。是不是,咋早没想到呢。”

胖头说:“这事我死活不干。一百块钱我不要了,我还是回去练套圈吧。那是正当的事业。抢老舅,这不是啥正道。”

罗一鸣说:“胖头,今天你抢也得抢,不抢也得抢。”

胖头抬腿要跑,脖子上冰凉,抬头看时,自己被两个小子用刀逼到了胡同里。胖头挣扎着喊:“老舅,饶命啊。”

胖头回过神来以后,发现老舅被两个小子打晕了。

劫匪一共是四个人,都拿着匕首。整个抢劫过程中,胖头进行了多次规劝。胖头甚至威胁说:“前面就是派出所,你们不怕啊。”

劫匪冷笑,说:“越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这唱大戏,前面派出所的警察也不会发现。把钱都掏出来,不准报警。”

胖头哭了,说:“我没钱,我老舅身上有钱。”

这样,劫匪就把罗一鸣身上的钱包翻了出来。胖头说:“你们拿钱走吧,别灭口。”

劫匪笑了,说:“你还真提醒我了。你还真得陪我们走一段,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安全。”

胖头瞅一眼昏倒在地的罗一鸣,说:“我老舅是教授,你带他走吧。他有学历。”

劫匪说:“少废话。你,把他脱光了,叫他醒了也不能报警。”

胖头说:“裤子留下吧,我老舅的裤头丢了。”

劫匪说:“一件都不留。”

罗一鸣是劫匪从后面用砖头砸晕的。醒来的时候,有些晕。摸摸头,没有出血。罗一鸣留个心眼,没有马上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处危险的包围之中。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罗一鸣放心了,轻轻睁开眼睛,坐起来。这时候的罗一鸣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了。罗一鸣仔细回忆一下,想不起来这是在哪。罗一鸣挣扎着站起来,在胡同里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段。终于在小巷深处看到了一家亮着的灯光。那是一家小的便民超市。

罗一鸣想进去,觉得这样一丝不挂不妥,可是不进去,自己的头晕晕的,不知道伤情什么样。顺手捡了地上的一张纸壳。是装腐竹的纸箱子,罗一鸣弄了好半天,撕下一块纸壳,遮挡着身子下的私处,踉跄着进超市。

5

林小雅的毕业论文一直写不好,着急。超市是姑姑开的,林小雅住在姑姑家,本来说好了,罗老师会给自己指导一下的。上午见到罗老师,罗老师说下午要去医院看病。如果晚上有时间,在学校见面详谈。

林小雅晚自习去了学校,没有看到罗老师。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打扰。回来以后就是十一点多了,买东西的顾客基本没有了。林小雅看了一会儿书想去关门睡觉。这个时候,她就看到了罗一鸣进来了。

林小雅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罗一鸣一丝不挂,只在身子下面用纸壳遮挡一下。纸壳上写着四个字:新鲜腐竹。

林小雅吓坏了,说:“罗老师,你干什么啊?”

罗一鸣坚持不住了,头重脚轻,说:“报警,裤头被抢了!”

然后,在林小雅的惊呼声中,罗一鸣如释重负地栽倒在超市的地板上。在实在坚持不住的情况下,罗一鸣也没有忘记为人师表的形象,裆下的“新鲜腐竹”始终没有拿下来。

轱辘啊轱辘

某台电视节目《道德观察》,本台讯:国道101沿线昨天发生一起车祸,一拉轮胎的货车在公路上停靠。一辆农用车追尾,导致农用车上的人当场死亡。现场惨不忍睹。

老郝接的这趟活挺顺利,顺路捎一车汽车轮胎一千多块钱就挣到手了。老郝管轮胎习惯叫轱辘,跟儿子小郝说:“这车车轱辘拉得值。”老郝是个货车司机,经常天南海北跑运输。辛苦是辛苦点,一年的收入还算可观。

生活上老郝其实挺知足的,儿子学习成绩不是很好。高中毕业以后老郝就叫儿子跟自己学了开车,没去考大学。通过一个熟人的关系拿到了驾驶证,已经跟着自己跑运输半年多,小郝开车的技术越来越好。现在看来,当初为儿子选择的路是对的。跟小郝一起上学的孩子,念完大学都找不着工作在家趴窝呢。老郝带着儿子来回奔波,是想叫小郝尽快掌握技术,增加经验。毕竟,自己开了三十多年的车了。胆大、心细、稳重,这是司机必备的条件。现在,儿子小郝就缺少这个。

小郝二十四岁了,笨是笨点,可是孩子很懂事,知道吃苦。老郝想,自己精心点,没几年就把小郝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大货车司机了。做司机这个职业虽然没有啥太大的出息,但弄个温饱富裕还是没有问题的。对此,爷俩都很自足。大富大贵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担得住的,都去做领导人那谁去做平民百姓?

小郝最近处了一个女朋友,心情更好了。跟老郝出门就多了些殷勤,原来话不多也知道主动跟老郝找话说了。老郝发觉了儿子的变化,打心眼里往外高兴。催促他们早点结婚,把婚事张罗办了。小郝嘿嘿笑,不便跟老郝说。小郝跟女朋友其实已经在一起亲热好几回了,女朋友说除了他小郝其他的男人都不爱。小郝很幸福,路上就主动跟老郝说要替替老郝。老郝最近老毛病又犯了,都是司机的职业病。小郝主动接过方向盘。老郝看见车多的路段也过去了,就叫小郝开了。

爷俩还唠结婚的事情,老郝觉得不管俩人感情发展成啥样,现在就这时候,年轻人比较开放,但是老一辈的规程还是要遵循的。比如双方老人的见面酒宴,不能连亲家的面子都没见,就这么糊涂着把孩子的婚事给办了。爷俩商量的时候,车就被小郝开到一个大坡上。下坡的时候没减速,车就颠簸了一下。

老郝及时纠正了小郝的马虎大意。小郝脸红了一下,心里就不敢再想跟女朋友的事了,全身心投入开车。车速慢了下来的时候,爷俩发现了路上好玩的一幕:一个车轱辘正骨碌着超过了他们的货车!

小郝“哈”地笑了,朝老郝努嘴。爷俩都笑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这车轱辘是从自己的货车上颠簸下来的,然后骨碌着冲到前面去了。小郝踩一脚刹车,停下了车。老郝拉开车门说:“你别动,我去捡回来。”

老郝跑下车,去追那只车轱辘。小郝赶忙去车后检查,还好,车上其它的车轱辘都没有丢。小郝就赶紧用绳子绑好苫布,等着老郝把跑了的那只车轱辘给抓捕归案。老郝一路追下去,心里挺高兴,庆幸这次意外,也该着自己不破财。捎回这趟活一千八,这只轱辘少说也得值一千五,轱辘要是骨碌丢了,这就等于白玩。

因为是下坡路,轱辘颠颠跑得很快。开始老郝没把不长腿的轱辘放在眼里。可是,这不长腿的轱辘越来越快,长了两条腿的老郝就渐渐力气不支了。更要命的是,这只轱辘不走正道了,遇到一处坑洼以后颠一下改变了逃跑的方向,朝着路边骨碌过去。撞到马路牙子上脾气还很大,没费啥力气就滚下了山坡去。

老郝擦把汗,瞅身后的货车和小郝。小郝本来想把老郝换过来,老郝看到路上的便道上有人有车在走动,就担心轱辘被人捡去。再说,小郝也不能丢下货车跟着追过来。附近的村庄治安不咋好,这段路一有事故就会遭到当地的村民哄抢。老郝亲眼见的,有一年下大雪,路上滑,发生了很多车的追尾事故。三十八辆车连环相撞,村民没有谁去抢救伤员,都去哄抢车上的物资。有一车拉的是肥猪,车翻猪跑,村民们倾巢出动把那群猪撵得眼睛都红了。吱哇叫着乱窜,有个老太太手里抓着猪尾巴被拖出去十几米远死活不松手。这些老郝都亲眼看到的,于是就大声叮嘱小郝守在车那不准走。

小郝也明白老郝的意思,掏出烟卷抽着等老郝追轱辘回来。老郝跟头把式地下了公路,老郝看见那只滚动的轱辘直接冲到田野上的毛毛道被人给摁住了。老郝以为那俩人会把轱辘就地制服以后交给自己。哪里想到,他们把轱辘抬上一辆农用车,突突开着走了!也就是前脚后脚的事情,老郝就是没来得及抓住轱辘。那俩人坐在农用车上还朝着老郝招手。老郝急了,开始还喊同志,那是我的轱辘。后来就大声咒骂。无论咋折腾也没有用处,农用车比滚动的轱辘还快,眨眼就从老郝的视线里消失了。

老郝心里焦急,拔腿朝着农用车逃跑的方向追去。村庄叫迷离营子,不大,百十户人家。老郝进了村子就到处打听农用车的情况。迷离营子村头张启家有这样的农用车,而且刚刚开回来。老郝心里一阵兴奋,直奔张启家。老郝心里想,自己多说点好话,人家就通情达理把轱辘还给自己了。

事情没有想的那样简单,老郝刚一进院子,就引起了这家的警惕。老郝指着院子里的新车轱辘说,这车轱辘是我车上掉下来的,谢谢你们,我现在要拿回去了。

张启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跟老郝的年龄相仿。张启嘿嘿一笑,说:“你的车轱辘?你给我叫答应了你的车轱辘,我就叫你拿走。”

老郝陪着笑脸说:“老哥,你看这是新轱辘,我车上拉着的。孩子开的车,新手。一颠簸,这轱辘就骨碌下去了。你看,我也不能叫你白捡,这样,我掏一百块钱,这轱辘我拿走。”

张启说:“你慢着。你这人,太不讲道理,这轱辘咋就是你的?现在在俺家的院子里,就是俺家的。你想拿走就拿走,你这不是土匪的行为吗?”

老郝说:“老哥,真是我车上掉下来的。不信,我带你去我车上看看。一模一样的车轱辘,一看就知道是我的。”

张启说:“俺不看,俺也不是警察,还要去管你那么多的车轱辘。俺只知道这只车轱辘,你想拿走,得给钱。一百肯定不中。”

老郝耐着性子说:“老哥,那你说,给多少合适?”

张启竖俩手指头。老郝赶紧说:“成,我掏二百。”

张启“噗哧”就笑了。屋子里出来一个老太太,白发苍苍的,拄着拐棍。耳朵有点背,问张启:“多少?”

张启继续“噗哧”笑,说:“他给二百。”

老太太用拐棍点着地,说:“不中,两千,少一分也不中。老儿子捡来的东西,少一分钱也拿不走。”

老郝苦着脸说:“老哥,你说,这只轱辘也就值一千块钱,你叫我拿两千,我就不划算了。要了一只轱辘,搭上了两只轱辘。”

张启扶着老妈在阳光下晒太阳,抬头瞅一眼老郝,说:“这么大一轱辘,跟你要两千还多?嫌多我卖给别人。”

老郝急了,说:“卖给别人?那是我的轱辘。我今天必须拿走,不然我找派出所解决。”

张启的老妈一听,砸着拐棍说:“哪来的买轱辘的?放狗,撵出去。”

老郝气不过,跟张启就扭扯到一起了。老郝没有料到,屋子里又出来俩人,张启的老伴和女儿。三个人就把老郝按倒在院子里一顿扁。老郝不能跟女人动手,可是老郝吃亏就吃亏在这俩女人身上了。张启和老郝支开了架子,胳膊拽着胳膊,脑袋顶着脑袋,没有料到张启的老伴抱住他的大腿不松手,影响了老郝的行动。张启的女儿很年轻漂亮,手指甲很锋利,在老郝的脸上一划拉老郝就受不了。结果,老郝被张启家合力揍了一顿。

老郝逃出了院子,越想越气,打听村委会在哪。老郝的眼睛被那丫头挠得视线模糊,老郝擦着嘴角的鲜血跟村主任把自己的遭遇说了。指着院子里的车轱辘说:“就这个轱辘是从我车上骨碌下来的。”

村主任带着老郝二次进了张启家的院子。张启的女儿跟领头的村主任说:“三舅,你来得正好。这个男的,跑我家里来行凶打人,还耍流氓。你看我这衣服叫他撕的。”

老郝听人家叫三舅,心“刷拉”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再看张启女儿的衣服,上衣果然被撕开了,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内衣来。老郝的脸憋得通红,知道今天是彻底遇到茬子了。

张启的老伴说:“我手上的金戒指没了,花了三千买的呢。刚才撕打的时候就觉着被这人撸一把,开始没在意,现在才发现没有了。”

老郝的汗就下来了。村主任转身盯着老郝问:“你买车轱辘就买车轱辘,你撕打我外甥闺女干啥?”老郝说:“我不是买车轱辘的,这车轱辘本来就是我的。再说,是他们先动手打我的。”

村主任点头,说:“我明白了。人家捡了你的车轱辘,你得好好跟人家说。”

老郝知道说啥也没用,这一家人家都会“合理”给你反驳回来,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村主任见老郝不再说话,就说:“村上给你们解决这件事情。张启家打算要多少钱?”张启赶紧说:“没多要,不能白捡,那么大的一轱辘,两千。”

老郝说:“不是我不拿钱,这轱辘顶多值一千多点,我认拿二百,他们就是不肯。”

村主任说:“那你手里有多少钱?”老郝翻兜,把衣兜都掏了出来,凑一下,是三百八十块钱。老郝说:“就这么多了,都给你们,车轱辘我拿走。”

村主任转身看张启说:“咋样?就这些钱,轱辘还给他。”

张启说:“俺没说的,关键是这轱辘是俺家的老三和俺一起捡的。俺俩开车上地,俺家老三看到了这轱辘骨碌下来,就跑过去摁住的。帮助俺把轱辘拉回家,嘱咐俺,少两千不卖。现在,他花三百八十块钱买走这轱辘,俺家老三回来俺咋说?”

老郝说:“不是买,这就是我的车轱辘。这三百八十块钱是感谢你们的钱。”

张启说:“俺家老三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回来跟俺闹咋办?万一他说,俺卖了两千,分给他一百九,俺的清白谁给证明。还有,俺媳妇手上的金戒指还没找到呢,这事还不能算完。”

老郝分辨:“我身上随便搜,我没看到你们的戒指。”

张启的女儿说:“戒指被你转移了,俺看你打电话了,准是叫同伙拿走了。”

老郝看过去,张启的女儿衣服还是破着,里面露出粉红色的内衣。老郝说:“姑娘,讲话得凭良心,你年纪轻轻的不能这样诬陷人。我不是小偷,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没有来过,也没有同党。我就是撵我车上的轱辘,才跑到你家的。刚才我打电话不假,那是给我儿子打。我儿子在路上等我,这都俩小时多了,我还没有把掉下来的车轱辘拿回去,怕他惦记。”

村主任说:“那老三去哪了?”

张启说:“不知道。卸下轱辘就开车走了。”

村主任说:“给我号码,我打电话给他。差不多就行了,是吧。咱村可是精神文明先进村,这事还是往好了闹。他掉下一轱辘,骨碌到你家,只有这么些钱,过去就算了。”

张启瞅老伴,老伴瞅女儿,女儿点头把手机号给了村主任。老太太说:“再凑二十,闹箱啤酒钱。”

老郝说:“真没有了。”

张启的女儿说:“手机。拿手机顶。”

老郝说:“手机倒不值啥钱,可是,这上面的号码都有用。我开车没有这玩意咋行。你们就行行好,帮帮我。我儿子在路上呢,不知道咋着急呢。”

村主任打通了手机,吼:“张老三,干啥呢?跟你说个事,轱辘骨碌到你家的事,三百八,就这么多了,行不行?”

里面是老三的声音:“凑四百,俺和俺哥一人闹两张票。”

村主任急了,继续吼:“凑啥,屁兜都翻了,还给人家挠满脸窜花,你这鳖孙,给咱精神文明抹黑,看我咋收拾你。”

老郝看事情没有办法解决,着急。就说:“这样,四百就四百。行吧,跟我去俩人,到路上取二十,我儿子在那等。”

村主任看张启,说:“咋样”。张启点头,说:“中,凑合。”

老郝双手扳着轱辘,一直往村外骨碌。张启和女儿在身后跟着。到了公路下边,张启按住轱辘,说:“你和俺闺女上去拿钱,俺在这守着轱辘等。”

老郝点头,跟张启的女儿往上走。小郝一直等啊等,等不及。一直不见老郝的身影,又不能扔下货车走开。车停在这,已经引来了很多村民在围观。好在小郝身强体壮,一身的肌肉块,还没有谁敢过来抢东西。小郝心里直劲打鼓,抽着烟壮着胆子,直到看到老郝和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

老郝近了,小郝就愣住了。小郝喊:“凤儿,你咋在这?”老郝也愣了,发现儿子的兴奋不对劲。张启的女儿是凤儿,小郝的女朋友。已经跟小郝亲热过几回了,这次回乡下老家是跟爹妈商量双方老人见面结婚的事情。

凤儿也愣了,凤儿瞅瞅老郝脸上的挠伤。跟小郝说:“小郝,下面那村子就是我家啊。我没跟你说吗,我家住在迷离营子。”小郝没有注意老郝脸上的伤,也没有注意老郝的脸色,小郝惊喜地说:“凤儿,真巧啊。这是我爸爸。”凤儿瞅一眼老郝满脸的“血蚯蚓”,真不好意思了,小声谦虚地说:“叔,俺下手有点重了是吧?”

老郝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接着看见大货车被撞击得顺着路往下滑去。还是小郝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凤儿敏捷地跑到安全地方。货车从老郝的身边侧翻,老郝被刮了一下,身子摔了出去。

村主任出了张启家的大门,继续给老三打电话。“老三,你在哪?我可告诉你,少打鬼主意。”老三带着几个亲戚,开着农用车上了公路。老三边开车边说:“你放心,没事,肯定不给你们抹黑。趁着你们在家卖轱辘,我去看看,路上还有轱辘吗。”

老三的车没有牌照,也没有驾驶证。车是改装的,卸下原来的发动机,换一大马力的。老三开得飞快,上了这个坡,就是下坡。坡中间就是那辆拉轱辘的车,几个亲戚都很兴奋,“捡”轱辘的计划眼瞅着就顺利实施了。老三说:“老姑父,大表哥,一会儿都别客气,能捡多少就捡多少。”

老三放了手机,踩一脚刹车,没管事。急了,再踩,误踩了油门。农用车疯了一样朝着停在坡中间的大货车撞了过去。“轰隆”一声,接着老三就看见大货车被撞得顺着路往下滑。老三的身子被挤成了饼,他看到一车的轱辘在坡路上骨碌开来……

老郝半天才缓过神来,摸摸脑袋,全是血。凤儿看到了农用车里的肉饼,惨叫一声,喊:“三叔!”

小郝看到坡路上的轱辘往下骨碌,等候的村民蜂拥而上。小郝急了,拎着木棒跑过去撵轱辘。老郝也看见了,坡下,自己的亲家公张启勇猛在追逐一只轱辘。那只轱辘飞快地骨碌,没记错的话,听小郝说过,亲家公今年的岁数该有五十四了吧。他的腿脚可真好,几步就撵上了骨碌的轱辘。张启喊:“凤儿,嚎丧呢,还不捡轱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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