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洁, 张周洲
(南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通 226019)
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句法隐含的认知研究
朱 洁, 张周洲
(南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通 226019)
基于Goldberg的构式语法理论,从中动构式以及中动词两方面对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隐含以及保留寻求理据。本文认为,非施事论元,即谓语动词语法主语的内在属性对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的句法隐含以及显现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压制作用,同时,中动词也对施事论元的句法隐含和显现起到压制作用。
英语中动构式;施事论元;构式语法;构式;中动词
语言学家认为英语有三种语态,分别是主动语态、被动语态及中动语态。与中动语态对应的中动句因其特殊的句法、语义关系引起了国内外众多语言学家的广泛关注和讨论。语言学家们围绕着英语中动构式的相关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然而,这些研究大多集中于英语中动构式的生成以及该构式和作格构式的比较研究。[1-5]关于英语中动构式在句法层面隐含和保留的理据研究尤其是在构式语法框架下该理据的研究则很少被涉及。Goldberg认为在英语中动构式中,可以剪切一个被侧重的参与者,从而造成该参与者即施事论元在句法上不能得到表达,但是她并没有针对这个问题作进一步的解释和论证,更没有对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显现有所提及。[6]徐盛桓认为中动构式句所陈述的是一种常规、普遍的特征,故不管谁做都会是这种结果,因此施事论元可以在句法层面得以隐含。[7]徐盛桓的观点为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隐含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释,但是他的解释依然无法为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显现提供理据。笔者认为,中动构式中包括典型以及非典型中动构式,这两类构式同样遵循着整个构式的意义,即表示说话人对句子主语某个内在固有属性的评价,因此,在对英语中动构式的施事论元进行研究时,如果我们简单地将非典型中动构式排除在外,那么便不能得到一个全面的、关于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隐含以及显现的合理解释。和徐盛桓一样,王凤娥也认为,由于施事是任指的,因此一般情况下在句法层面被隐含,但是同时她又指出“中动句隐含任指施事的情形不是绝对的,只能说是多数中动句的特征,但是能否将这点概括为中动构式的本质特征尚值得商榷”。[8]虽然王凤娥没有对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显现展开研究,但是她的这一观点暗示了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得以显现的可能,从而要求我们更全面地寻找施事在句法层面隐含或显现的理据。南世锋指出,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删除是由于施事论元的不确定性,当施事论元是确定的,则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保留。[9]
在本文中,在Goldberg的构式语法理论框架下,笔者从中动构式以及中动词两方面对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隐含以及显现寻求理据,主要回答两个问题:
(1)从构式的角度出发,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隐含的理据是什么?在什么情况下,施事论元又可以在句法层面得以显现?
(2)从中动词的角度出发,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隐含的理据是什么?在什么情况下,施事论元又可以在句法层面得以显现?
根据构式语法理论,构式本身具有独立的意义,且这样的构式义是无法从其组成成份或者已经确立的其他构式中推导出来的。同样,英语中动构式,作为一个独立的构式,也有其特定的构式意义。例如:
[例1]The butter cuts tender.(李炎燕)
[例2]Someone cuts the butter tender.
例1突显了受事论元黄油(butter)的一个固有内在属性——嫩(tender),而这一属性要通过“切”(cut)这个动作来实现。在例1中,动词cut很显然是一个表征动作或者事件的动词,但是这句话并未表达出动态的含义,而是突显了一个关于受事论元的静态特征或属性。而例2则表达了一个动态的关于切黄油的事件。也就是说这些动词在进入英语中动构式后便失去了原有的动态性,整个构式通过述谓部分的动词所表征的可能发生的动态事件而赋予受事论元的某一个固有属性或者内在特征,从而突出受事论元的这一属性或者特征。
由于英语中动构式突出受事论元这一基本构式义,因此在该构式的经典原型结构中施事通常被背景化,从而在句法层面隐含。例如:
[例3]The wall paints easily.
受事论元的属性或者特征的突显并不意味着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上的绝对隐含,Stroik指出,在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可以for的宾语形式出现。[3]例如:
[例4]Bureaucrats bribe easily for Sam.
笔者认为这一类的句子同样具备了英语中动构式的构式意义,因此可以作为英语中动构式中非典型的家族成员存在。
基于Goldberg的构式语法理论,笔者根据英语中动构式的句法以及语义特征,对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的句法隐含以及显现理据提出一下假说:
非施事论元,即谓语动词语法主语的内在属性对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隐含以及显现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压制作用。当非施事论元所具有的固定属性的实现对于该构式的施事论元,即谓语动词的逻辑主语没有加以条件限制时,施事论元则可以为不确定的任意群体或者个人,施事论元不被侧重,从而必须在句法层面隐含。当非施事论元的固有属性对谓语动词所表征动作的执行者即施事论元加以一定的限制时,施事论元不可以为任意的一个群体或者一个人,但可以作为介词for的宾语,在句法层面得以显现。同时,中动词也对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隐含起到压制作用。当中动词的框架语义中被侧重的参与者论元成为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角色的实例,且不会对非施事论元的属性产生影响,则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隐含;当该参与者论元对非施事论元内在属性的突显产生不了影响,则该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以介词for的宾语形式得以显现。
Goldberg认为,构式本身具有独立于动词的意义,但是,很明显语法的运作并不是完全自上而下的,即将一个构式意义简单地强加于一个固定的动词。[6]一个句子必然是构式和动词相互压制、相互影响以及相互参照的结果。英语中动句中施事论元的隐含或者显现也不是随意的,应该是中动构式和中动词相互压制、相互作用的结果。
(一)中动构式的压制机制
根据Goldberg的构式侧重定义,“每一个被连接到直接语法功能项的论元角色在构式中都得到侧重”。[6]这些角色在语义上是突显的,或者具有某种话语突显,如他们是特定的焦点或者话题。因此,构式意义为“赋予X以属性”的中动构式可以表述为:ASSIGN-PROPERTY
[例5]The book sells well.
[例6]This shirt washes easily.
例5、例6中的sell和wash原本是两个动作性很强的动词,但是当这两个动词出现在中动构式句中以后,则表征了与原来完全不同的语义特征。例5表示“(和别的书相比较而言,)这书卖得好”,该构式句没有告知动词sell的施事是谁,从而突显了这样一个方面——这本书因为其固有的内在属性而卖得好,最终让读者或听众留下了关于这本书的印象,而非动词sell的框架语义固有的参与者论元,如卖书的商家(seller),或者买书的人(buyer)。同样,例6突显了衬衫容易洗这一固有属性。
很显然,一个中动词在进入中动构式以后,其原本的动作义遭到了压制,而该中动构式的状态义则得以突显。为进一步说明中动构式的构式义对中动词的压制作用,我们来比较以下两个句子:
[例7]a.The car drives easily.
b.Someone drive the car easily.
动词drive分别出现在一个中动构式和一个及物构式当中,因此,两个构式均含有相同的事件以及事件的参与者,但是却分别给人以完全不同的识解。例7a是一个标准的英语中动构式,诚如前文所总结的,施事论元尽管在句法层面被隐含,但是在语义层面依然存在,因此,例7a的识解如图1所示:
图1 例7a的识解图(C表示汽车即受事,A表示施事)
在图1中,实线圆圈表示非施事论元(即car),而虚线圆圈则表示施事,从观察者的角度来看,实线圆圈更加能够引起关注,而虚线圆圈的关注度则被弱化甚至融入背景了。因此,正如图1所呈现的,该中动构式句中的受事汽车因为其容易开这一固有属性而得到了突显,施事则被背景化,而谓语动词drive所表征的动作义只是为该构式中所突显的受事论元的那个固定属性的实现服务的。
与例7a一样,例7b的语义中同样包含了动词drive框架语义中的参与者论元,如图2所示:
图2 例7b的识解图(C表示汽车即受事,A表示施事)
和图1不同的是,在图2中,表征非施事论元和施事论元的圆圈均为实线圆圈。从观察者的角度来看,在该识解图中,受事汽车和施事均引起了关注。两者在动词drive所表征的动作中均被突显,即施事的驾驶技巧、驾驶能力等内在属性和受事汽车的操控性等内在属性均在该动词表征的动作中同时起到了作用,保证了该动作的顺利完成。
通过以上比较,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中动构式对中动词具有压制作用,在英语中动构式中,非施事论元因为其某一固有的内在属性,促成了该构式中中动词所表征动作的顺利完成,因此得以突显,而施事论元趋于背景化,最终在句法层面被隐含。
(二)中动词对构式的压制作用
构式对动词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但是诚如前文所述,构式对动词的压制并不是绝对的,并不是简单地将构式意义强加于一个固定动词,动词同样也会对构式产生压制作用。中动词对中动构式的压制在决定施事论元可否在句法层面显现或隐含时起到较为重要的作用。例如:
[例8]a.The book reads easily.
b.The book reads easily for me.
[例9]a.The book sells well.
b.The book sells well for me.
例8a是一个典型的中动结构句,该句突出强调了受事论元“书”(因为其某一特定的内在属性)而读起来容易,因此将施事即动词框架语义中的seller给背景化了。同样的,在例8b中,该句依然是突出强调受事论元“书”的某一特定的固有属性,只是在该属性得以突显的过程中除了需要动词sell所表征的动作以及副词或副词短语的帮助,还需要施事以for短语的形式出现,即该受事针对某一特定群体的施事时才会显现某些特定属性。
然而,在施事论元的隐含或者显现问题上,中动构式对动词的压制作用并不是单向的,同样,中动词也具有压制作用。如例8b和例9b,当施事论元以for短语的形式出现时,例9b不可接受,而在这两句话中仅中动词不同,由此可见,中动词对于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显现或者隐含是具有压制作用的。那么中动词究竟具有什么样的压制作用呢?试比较sell和read两动词框架语义中被侧重的参与者论元,在sell的框架语义中,被侧重的参与者论元有两个:seller(卖书的人)和book(书);在read的框架语义中,被侧重的参与者论元也有两个:reader(读者)和book(书)。两个动词框架语义中的参与者论元book均为中动构式中的受事论元,同时均因自身固有的某一属性而被突显。那么两框架语义中的另一个参与者论元即相应的中动构式中的施事论元的不同在这个问题的解释上则显得尤为重要了。
[例10]a.How did I manage to read the book? b.The book is easy for me/ anyone. c.I’m good at reading.
不难看出,读者(我)的阅读技能和书的内在属性共同促进了read所表征的阅读事件的成功,根据中动构式的构式义,在这里应该得到突显的是书(的特定内在属性),因此,在正常情况下,读者即施事被默认为任何人,从而被弱化,并在句法层面被隐含。例如:
[例11]a.(The book is easy for anyone,)so the book reads easily. b.Anyone can read the book easily.
在某些特殊语境中,当我们需要强调这本书的某些特定属性只适用于个别人群时,施事论元则不可避免地出现在句法层面,对受事论元固有属性的突显起到协助作用。正如Grice合作原则中量的准则所指出的,人们的话语必须提供足量且不过量的信息以满足人们交际的需要。[10]当我们需要突显某一非施事论元的某一适用于任何人的固有属性时,施事论元必须要在句法层面被隐含。当我们需要突显非施事论元某一适用于特定人群的的普遍特定属性时,而此时缺失了施事论元的中动句又不能够提供足够的信息以达到交际或传递信息的目的,此时,尽管施事论元出现在句法层面,但是这个句子还是可以接受的。例如:
[例12]a.(The book is too professional to understand for normal readers,but I can read it easily because of my major,)so the(professional)book reads easily for me.
b.Only I can read the(professional)book easily(because of its property).
很显然,书的属性对受事即读者产生直接的关系和影响,书的属性既可以是普遍适用于所有读者的,也可以是带有针对性的,因此在特定语境下,出于语言表达的需要,受事可以在句法层面显现。同样,一个普通的出售事件是由卖家和所卖商品的属性共同促成的。例如:
[例13]a.How did I manage to sell the book? b.The book can attract buyers. c.The book can be easily understood. d.I’m good at selling,so I can sell anything successfully.
在强调突出受事论元内在属性的中动构式中,强调这本书因其某一固有属性而卖得好,施事的角色自然要被背景化,例如:
[例14]a.(The book can attract buyers,)so the book sells easily. b.Anyone can sell the book well.
在这个出售行为中,书的属性对买者而不是卖书的人产生了直接的联系和影响,也就是说在中动构式中被突显的受事属性与卖书的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因此,sell不能在句法层面得以显现。例如:
[例15]a.(The book can attract buyers/ can be easily understood,)so the book sells well. b.Anyone can sell the book well.
[例16]a.(The book is too professional to understand for normal readers,but I can sell it well because of my selling skill,)so the(professional)book sells well for me.
b.Only I can sell the(professional)book easily(because of its property).
由此可见,并不是所有的施事论元可以在句法层面得以显现,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动词。中动词对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隐含或显现具有压制作用。当中动词语义框架中被侧重的参与者论元为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的实例,且该构式的非施事论元的内在属性与施事论元有直接联系,则施事论元可以在句法层面显现,以对受事论元的某一特定固有属性的突显起到帮助作用;但是当该构式的非施事论元的内在属性与施事论元不存在直接联系,则施事论元只能在句法层面隐含,不能显现。
本文基于Goldberg的构式语法理论,对英语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隐含或者显现的理据进行研究,得出结论:非施事论元需被突出的内在属性对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的隐含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当非施事论元的内在属性对施事论元没有加以条件限制时,施事论元可以为不确定的群体或者个人,则施事论元不被侧重,从而在句法层面隐含,当非施事论元内在属性对施事论元的实现需对施事论元加以一定限制时,则施事论元不可以为任意的群体或者人群,则施事论元可以作为介词for的宾语在句法层面得以显现,同时,中动词对构式的压制作用也不可忽视;当中动词的框架语义中被侧重的参与者论元成为中动构式中施事论元的实例,且不会对非施事论元属性的突显产生影响,则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隐含,当该参与者论元对非施事论元内在属性的突显产生影响,则该施事论元在句法层面以介词for的宾语形式得以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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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舒娜)
ResearchingtheCognitionofSyntacticImplicationofAgentinEnglishMiddleConstruction
ZHU Jie, ZHANG Zhouzhou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Nantong University,Nantong,Jiangsu 226019,China)
Based on the Theory of Construction Grammar put forward by Goldberg,and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English middle construction and middle verbs,the paper attempts to find out the motivations for the implication and reservation of agent in syntactic aspect in English Middle Construction.The paper argues that agent-absence,namely the intrinsic attribute of predicate verbs’ grammatical subjects plays a very important suppressing role in the implication and appearance of agent in English Middle Construction,meanwhile,the middle verb also plays a suppressing role in the implication and appearance of agent.
English Middle Construction;agent;Construction Grammar,construction;middle verbs
2013-10-21
南通大学研究生创新项目“构式语法视角下英语中动结构施事句法删除的研究”
朱 洁(1983-),女,江苏南通人,硕士,南通大学讲师。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
H314
A
1000-579(2014)01-013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