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热津斯基眼中的乌克

兰张强

摘要：在布热津斯基眼中，乌克兰是欧洲大棋盘上的地缘政治支轴，拥有重要的地缘战略位置；乌克兰应该采取“芬兰模式”以应对“选边困局”，为争取独立创造条件；乌克兰能否保持独立还在于美国及其盟友能否同俄罗斯达成谅解，同时是否能对俄罗斯施加更大的外部压力。

关键词：布热津斯基；地缘政治；乌克兰

乌克兰对欧洲究竟有多重要？缘何乌克兰的“选边站位”会掀起巨大波澜？“乌克兰危机”有没有“破题之解”？未来的乌克兰将“走向何方”？我们不妨透过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的“眼睛”来观察一下这个动荡不已的国度。之所以选择布热津斯基，是因为布热津斯基先后在政府、学术界，最终在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任职，他花费了其毕生精力思考东欧的地缘政治问题。或许在认识乌克兰的问题上，很少有人能够成为比布热津斯基更合适的人选了。从《大棋局》的出版到今天的“乌克兰危机”，布热津斯基用其独到的见地先后向世人展示了乌克兰在地缘政治中的重要性，乌克兰如何走向欧洲，乌克兰如何解决“选边”困局和乌克兰如何保持独立地位等重要问题。

一、欧亚大棋盘上的地缘政治支轴

关于乌克兰的重要性的问题，从乌克兰所处的地理位置上可见一斑。乌克兰位于欧洲东部，其东部和东北部与俄罗斯相邻；北面与白俄罗斯相接；西面与波兰和斯洛伐克为邻；西南同匈牙利、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接壤；南面是黑海和亚速海。乌克兰连接着俄罗斯和欧洲，控制着黑海出海口，地缘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布热津斯基在其力作《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中多次提到乌克兰，并认为乌克兰、阿塞拜疆、朝鲜、土耳其和伊朗是起着十分重要的地缘政治支轴国家的作用。布热津斯基在书中具体阐述了乌克兰的重要地位：“乌克兰是欧亚棋盘上一个新的重要地带。它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的存在有助于改变俄罗斯，因此它是个地缘政治支轴国家。没有乌克兰，俄罗斯就不再是一个欧亚帝国。少了乌克兰的俄罗斯仍可争取帝国地位，但所建立的将基本是个亚洲帝国，并且更有可能被卷入与觉醒了的中亚人的冲突而付出沉重的代价。那时中亚人将为失去新获得的独立而感到愤怒而且他们将得到南面伊斯兰兄弟国家的支持。中国也可能反对俄罗斯重新统治中亚，因为它对中亚新独立的国家越来越感兴趣。但如果莫斯科重新控制了拥有5200万人口、重要资源及黑海出海口的乌克兰，俄罗斯将自然而然重获建立一个跨欧亚强大帝国的资本。乌克兰丧失独立将立即影响到中欧，使波兰变为一体化欧洲东部前沿的地缘政治支轴国家。” 从布热津斯基的论述中，不难发现，乌克兰在地缘战略中的重要地位。

二、在欧俄之间的选边困局

正是因为乌克兰如此这般重要的地缘位置，才导致夹在欧洲和俄罗斯中间的乌克兰会引起欧洲和俄罗斯的博弈。自乌克兰独立以来，乌克兰人便一直在做着一道“两难选择题”：一方面是来自欧洲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吸引力；另一面是与自身有着深刻历史“情缘”的俄罗斯，乌克兰国内对这道“两难选择题”没有统一的答案成为乌克兰动荡的重要原因。这道“两难选择题”莫非真的“无解”？布热津斯基给出了可供参考的答案，他认为对于乌克兰、欧洲和俄罗斯来说“芬兰模式”是理想的选择。

布热津斯基在2014年2月的“对于乌克兰，俄罗斯需要一个‘芬兰模式”文章中写道：“芬兰模式是乌克兰、欧盟和俄罗斯达成任何比较大的东西战略协调的理想选择。”如果乌克兰奉行相似的对俄政策，那么它就会“保持与欧盟和俄罗斯这些具有广泛经济关系的邻居之间的相互尊重；且不参加任何被莫斯科视为针对其自身而扩大乌克兰同欧洲联系的任何军事联盟。” 但是，布热津斯基还是认为危机中的乌克兰将走向欧洲。在近日接受采访时，他指出：“不管在最近的将来发生什么，我仍然相信乌克兰还是宜早不宜迟地成为民主欧洲真正的一部分为好。早迟不定地，俄罗斯也会跟随乌克兰的脚步，除非它想孤立自己并沦落为半停滞帝国的遗迹。”

三、最要紧的事既非期许也非选边

布热津斯基在早些年还对乌克兰“走向”欧洲过程可能存在的“误解”和乌克兰“走向”欧洲需要进行的努力做了基本的阐释。他认为“乌克兰有一种期待邀请和期待欧盟或者‘北约表达对乌克兰成为其成员期许的倾向。”但是，“无论是欧盟还是‘北约都不从事邀请或者寻找成员的事务。”因此，他建议乌克兰需要在两方面作出努力：“一方面，乌克兰要让自己对它想要成为成员有绝对清晰地认识；另一方面，乌克兰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展示出它正在接受成员国的标准。”

由于乌克兰拥有重要的地缘战略位置，去年年末乌克兰的“选边站位”动向引起了多方面的反应。乌克兰国内民情不稳，政治家左右为难，国外又有欧盟、俄罗斯甚至美国的牵引。如果想要破解乌克兰的“两难选择题”，需要乌克兰政治家和民众运用相当大的政治智慧来寻找一种突破困局的方略，比如布热津斯基所提到之“芬兰模式”，或某种有所不同的“乌克兰模式”。未来的乌克兰可以在欧洲或俄罗斯中选择一边站；也可以选择某种中间立场；甚或还可以两边都不选择。但不管如何，克里米亚宣布独立，乌克兰东部亲俄分裂势力顺势而上，使得乌克兰面临“选边”问题变得并不那么要紧，而乌克兰当下最要紧的是要防止国家进一步分裂和维护主权独立，否则，就没什么好选的了。

四、保持独立仍有“良方”？

面对克里米亚的独立和乌克兰东部亲俄的分裂势力，如何保持独立地位成为乌克兰现实的首要目标，实现这一目标大体上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在欧美的支持下实现乌克兰的独立；二是与俄罗斯达成和解并在其支持下实现独立；三是乌克兰真正地独立完成其独立重任。前两条路实际上需要乌克兰做出“选边”以换来相关国家支持。面对时局的不断变化，布热津斯基也给出了保持乌克兰独立地位的“布热津斯基处方”。他始终坚持认为乌克兰拥有重要的地缘战略地位，同时他再次提出了“芬兰模式”，并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处理同俄罗斯利害关系的重要内容。

首先，乌克兰的独立地位是事关紧要的。乌克兰的独立是有利于欧洲安全的，如果乌克兰“倒向”俄罗斯，那么欧洲不稳定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布热津斯基认为“奥巴马政府和其盟国应该帮助乌克兰成为真正独立的国家，这事关到欧洲的安全。他认为还有一条可选之路即将拥有强大的力量的俄罗斯帝国作为某种形式的“邻国”，其结果很可能是相当不稳定的。”

其次，保持乌克兰的独立需在两个方面同时做出努力。一方面是与俄罗斯达成谅解；另一方面是对俄罗斯施加压力。在谅解方面，布热津斯基认为这是可能的。乌克兰有自由选择是否成为与何时成为欧洲一员（包括成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成员和欧洲联盟正式成员），与此同时，乌克兰不会成为普京先生一直在努力创建的俄罗斯边境周围的欧洲联盟成员。乌克兰将取得更像芬兰的独立地位（即前文提到的“芬兰模式”）。像芬兰一样，乌克兰保持与俄罗斯正常的商业关系，同时成为越来越接近现代欧洲民主的国家。在压力方面，军事上，为乌克兰提供防御性武器，让俄罗斯意识到武力对抗的风险；经济上，不断升级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其他方面的压力，主要包括普京已经在乌克兰建立起了对俄罗斯的广泛敌意，另外普京需要注意外部力量有能力挑起俄罗斯内部的少数民族问题，尤其是穆斯林少数民族问题。 从布热津斯基的“处方”中，我们可以看到光靠乌克兰自身的努力还不足以应对当前乌克兰的局势，美国及其盟友与俄罗斯的努力同样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布热津斯基的“处方”是尊重乌克兰独立地位的，而这种尊重是建立在其对现代欧洲民主制度的信心的基础之上的。在布热津斯基心中，不论乌克兰如今局势如何，从长远来看，乌克兰和俄罗斯都将倒向欧洲，“芬兰模式”只是应对当下“乌克兰危机”的一种过渡性的战术选择。无论奥巴马政府是否依照布热津斯基的“处方”行事，布热津斯基独到的见解为我们更加深入地认识乌克兰在地缘战略中的重要性、乌克兰在欧洲和俄罗斯之间生存的“困境”和乌克兰如何保持独立等问题拓展了思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