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陶瓷绘画比喻手法

余晓燕

（景德镇学院艺术系，江西景德镇 333000）

为促进艺术创作，陶瓷绘画运用了多样艺术表现手法，比喻即是其中常用者之一。通过研究与分析，可以看到陶瓷绘画作品对比喻手法的应用，并且还可以归纳出陶瓷绘画运用比喻在思想内容与艺术技巧上的种种类别，从而可以认识、掌握与运用比喻在陶瓷绘画中的活动规律。

一、比喻知识

（一）比喻的定义及比喻和修辞的关系

描写事物或说明道理时，虽然本质不同，但某些方面相似的事物或道理来打比方，其往往借用常见的具体事物说明抽象的事理，这种修辞格与艺术表现手法叫比喻。比喻里被比事物叫“本体”，用来打比方的事物叫“喻体”，联系二者的叫“喻词”。本体与喻体虽本质不同，由于二者之间有相似点，所以可以构成比喻。

如同夸张、对比、双关、借代等一样，比喻用于修饰语辞、文辞时，则成为修辞格式；比喻用于文艺作品全局构思或形象塑造等方面，则成为艺术表现手法。实际上修辞格式也是一种小范围的、有所区别的艺术表现手法（拙著《文学与陶瓷艺术教程》第五章第一节有详细论述）。

（二）比喻类别

（1）明喻：明喻的构成方式是本体、喻体都出现，中间用“象”、“如”、“似”等喻词。王步《鱼月图》青花瓷板画上，绘群鱼围着水中月影嬉戏，波光粼粼，群鱼活泼，水花生动，水草飘拂。画面左上角题写诗歌：“真理光芒日明月，万流如在镜中行。恩波更比春波暖，鱼水中涵无限情。”次句中“万流”即本体，“镜中行”为喻体，“如”为喻词。明喻在此是作为修辞与艺术表现手法双用。

（2）隐喻：隐喻又叫暗喻，它的本体与喻体都出现，中间用“是”、“成”、“等于”、“成为”等喻词连接。冯金玲《映日荷花别样红》粉彩瓷板画上，绘露肩丽人坐在石墩上，如出水芙蓉，清秀靓丽，楚楚动人。其身旁荷花盛开，美女与荷花交相互映。画左上角题写杨万里诗《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瓷画中以花比人，其“本体”丽人与“喻体”荷花都出现，此为陶瓷绘画隐喻之一。邓碧珊《清白传家》粉彩瓷画板上，绘两条鱼齐头并肩而游，一簇水草相映衬，画左上角题写“清白传家能耐久”。瓷画中水的清白为“喻体”，款文中的清白家风为“本体”，款文与画中物象组成隐喻；此为陶瓷绘画隐喻之二。瓷画中的隐喻不用喻词，成为其一特征。

（3）借喻：借喻不出现本体，无喻词，而把喻体直接用在本体应该出现的地方。黄卖九《子归图》青花瓷板画上，画面左端绘国花牡丹高高扬起花朵，昂首张开笑脸迎接香港特别行政区区花紫荆花。瓷画中牡丹作为喻体借喻祖国，紫荆花作喻体借喻香港，直接用喻体代替本体出现在画中，是典型而又成功的瓷画借喻形式。

上述情况表明，艺术表现手法比喻在陶瓷绘画中的运用，与在文学及修辞上的运用可谓有同有异，有内在联系。

二、比喻的多种运用

（一）在思想内容方面

（1）用于吉祥主题：吉祥艺术的精神与灵魂，就是民众向往幸福的理想与愿望，向往与追求幸福是民众世代奋斗的精神动力。因此，吉祥艺术拥有广泛的社会基础，拥有长久的生命力。吉祥艺术内容丰富，题材众多，《麻姑献寿》是其中的题材之一。叶震嘉《瑶池赴会》粉彩瓷板画上，绘仙女麻姑右肩扛着挂有花篮的长锄，篮中数只寿桃，她左看寿星。其左旁寿星鹤发童颜，隆额银须，左手捧桃，右手拄杖，杖上龙头挂有犀角。画上端一只仙蝠飞翔。画左上角题诗：“驾鹤採芝乐意时，任意逍遥世谁知？此日为赴蟠桃会，相邀仙翁到瑶池。”相传每年三月初三是西王母的寿辰，各方神仙均来贺寿，西王母设蟠桃会宴请众仙。麻姑在绛珠河畔用灵芝酿成仙酒作礼品为西王母祝寿。此题材寓意福寿长久，此画展示了福寿延年的吉祥寓意，为典型吉祥主题。此瓷画中仙女、仙翁与西王母为喻体，送画人与受画人为本体，福寿寓意为二者之相似点；故言此瓷画用了比喻中的借喻。这是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品。

（2）反映现实生活：王琦《雪中送炭》粉彩瓷板画上，绘冰天雪地，银装素裹，桥头高耸两颗秃树，一人用篓背炭，双手紧握伞柄，低首撑伞迎风斗雪过桥上岸。画左侧题诗“雪里茫诗非送炭，图中聊表济人情。”诗后款文中详细记录了作者受恩人赠米济困的经过，此瓷画是为答谢友人相助之恩而作，表现了作者不忘恩惠的感激之情。此画中以冰天雪地比喻作者当时的困境，以背炭人雪中送炭比喻友人赠米济困，帮助自己度过饥饿难关。此瓷画也是运用借喻手法。这种直接反映现实生活的瓷画不多，可谓弥足珍贵。

（3）崇尚峻洁品格：李进《雅集图》粉彩天圆地方瓶上，器身四面分别以黄彩、红彩、墨彩绘梅、兰、竹、菊“四君子”形象，作品以清雅的画面透出文人气息。写竹画面上以红彩画竹，枝叶劲健挺拔，精神昂扬。左下角题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其出自郑板桥题画诗《竹石》，其前二句为“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其右为写菊画面，墨彩绘菊枝叶，黄彩画花。上端题诗：“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此为元稹诗《菊花》。由于竹的清秀素雅，耐寒长青，虚心矜持，所以常常被用来比喻品行高尚的君子。菊花秋天开放，有冰清玉洁、耐寒凌霜的风韵与性情，所以常常被用来比喻高风亮节、性情勇毅的君子。这是陶瓷绘画用比喻手法表现崇尚峻洁的君子品格。

（4）赞扬树立志向：王大凡《不愧当时大丈夫》粉彩瓷板画上，绘一古代青年在屋前持剑起舞，练习剑术。画左上角题诗：“不负昂藏七尺躯，岂甘窗下久踟蹰。鸡声唤起中兴业，不愧当时大丈夫。”《晋书·祖逖传》曰：“（逖）与司空刘琨俱为司州主簿，情好绸缪，共被同寝。中夜闻荒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后人以“闻鸡起舞”比喻志士奋发之情及青年立志奋进。此瓷画及题画诗都是用比喻赞扬树立志向、奋发上进之人。

（5）表现宗教题材：王琦《布袋和尚》粉彩瓷板画上，绘布袋和尚席地而坐，右臂靠在一个饱满隆起的大布袋上。他注视前方，睿智微笑。画左上角题诗：“行也布袋，坐也布袋。放下布袋，何等自在。”瓷画及诗中所指“布袋”，是比喻人们心中的挂碍、烦恼、欲念。人生只有放下这类精神负担，才能得到心静的自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曰：“色即是空”。认为物质现象（色）或精神现象均属“因缘所生法”，无固定不变之自性；若以为实有自性，则是虚妄分别，本质是“空”。《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序品》曰“色即是幻”。强调世俗世界的一切，都是人们认识上的幻化产物。佛教认为，心静则现“净土”（世界），其间没有生死烦恼、污浊、痛苦。“净土”也称佛土、清净世界。佛教认为，一切事物均从因缘而生，有因必有果。看破红尘（境，指外部一切感知认识的事物）的虚妄污浊，才有“四大皆空”的观念，才能放下精神包袱，才能获得达观、洒脱、心无烦恼的思想自由，即“放下布袋，何等自在。”这是用借喻手法表现宗教题材。

（6）称颂坚强勇敢：徐焕文《雪拥蓝关》粉彩雪景瓷板画上，用“之”字形构图形式绘出韩愈在云海雪山途中艰难跋涉的情景。途中云海苍茫，雪山耸立，蓝关奇险，道路陡峭，天寒地冻，朔风凛冽，韩愈站立山坡，回望蓝关。画右侧题写：“雪拥蓝关马不前。”韩愈在《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诗中写了因为圣明除弊事遭贬离京过秦岭，面对雪山抒怀示侄孙韩湘的情形。全诗为：“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此幅诗意画用了两层比喻，“雪拥蓝关马不前”比喻前路或世途艰危，此为一层；此瓷画描写韩愈攀秦岭，过蓝关，不惧冰天雪地，路途艰难，借韩愈事例比喻坚毅勇敢，为二层，均为借喻。

（7）反映生活理想：邓肖禹《望子成龙》粉彩瓷板画上，左端绘一条肥硕的金色大鲤鱼张鳍摇尾，向上游去，张口呼唤。右上角四条小鱼向大鱼游来，张口回应，三丛水草映衬。右下角有竖式方框闲章“宜子宜孙”。与之对应的左上角题有画名：“望子成龙”。又竖题诗：“眼似珍珠鳞似金，喜他翻身出还沉。乘时跃得龙门去，不计江河岁月深。”传说每年暮春，许多金色鲤鱼循黄河逆游而上，聚在禹门，顶着激浪，奋力向禹门跳去。偶有跃过者，立刻有云雨相随，火烧去其尾，化为苍龙飞九天之上。此瓷画及题款妙用“鲤鱼跃龙门”的民间传说，通过描画群鱼之间相互呼应的生动画面，用借喻方式，艺术地表达了长辈对子孙的殷切期望，希望子孙如同跃龙门的鲤鱼，艰苦奋斗，吉运高升，跳过人生旅途中的“龙门”，飞黄腾达，前程似锦。这是用比喻手法反映生活理想。

（8）感叹世态炎凉：江汉《佳人怀秋》粉彩瓷板画上，绘美女佳人在亭园中执扇低首沉思，左上角题明代唐寅《秋风纨扇图轴》诗：“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古代女子常用纨扇热用凉收这一现象，以天气冷暖比喻人情冷暖。心上人爱己时如天热扇不离手，不爱己时如天凉弃扇而离。班婕妤《怨歌行》（又名《团扇歌》）写道：“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即属此例。江汉此瓷板画及题画诗两处用了比喻：佳人将己比扇，热用凉收；将心上人比用扇弃扇之人。此为一层。又将情事比世事，意谓不仅男女感情上有炎凉之变，人间世事也有炎凉之变，“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此之谓也。此为二层。两层比喻，丰富了瓷画思想内涵。瓷画集主编将此瓷画命名为《佳人怀秋》似为不妥，窃以为将其名为《佳人伤秋》或《丽人怀春》，方为妥帖。

（9）歌颂国家强盛：游艺《云峰卓立》粉彩瓷板画上，绘硕大猛虎雄踞高岗，双目远眺，傲然长啸，昂首天外，威风凛凛。远山长城与猛虎形象相呼应，使画上充满伟大中华的雄伟气概。瓷画上端题诗：“云峰卓立盼神州，割地蒙羞五百秋。华夏雄风震港九，山河一统愿初酬。”落款为：“为喜迎香港回归祖国而作。”瓷画与题画诗，通过描绘雄虎与长城的高大形象，表现了中国人民迎接香港回归，雪洗国耻之豪气，从而借此题材歌颂了国家强盛。瓷画中的猛虎与长城，即是比喻国家强盛。

（10）描写壮丽山河：汪野亭《秀山碧水》粉彩横幅山水瓷板画上，左端绘石峰高耸，山谷树林茂密，溪水奔流。山上宝塔挺立，雄眺天地。右端平湖开阔，帆船远航；湖边坡翠树绿，草屋守望，对岸平地一线，山形隐约。近景中二人垂钓，心旷神怡。画右端上半部写长篇题记：“宝塔七层，石泉三叠，山如碧玉，水似青天。枫叶花红。良鸟枝头，唤友，道旁矶黑。同人江上垂丝，路曲通幽，湖边一家酒店，潮平阔趣，洲前万只渔船。江上清风稳渡，士林艺客山间。明月常照，松柏长青。”此图书、文、画三艺合璧，极具文人画气韵。这幅瓷画与题画记用了两层比喻：诗三句、四句为明喻。此外，瓷画集中与概括了许多风景美的元素，又将自然美与人文美结合起来；因此，这幅瓷画以秀美景象为比喻，表现了祖国江山辽阔，景色壮丽，历史悠久，文化深广。此为借喻。

（11）崇敬英雄俊杰：吴慧明《忠义千秋》墨彩瓷板画上，绘关羽长袍外罩铠甲，双手握住腰后宝剑，毅然挺立，目视远方，威风凛凛；脚旁云雾缭绕，左下角有竖框“忠义千秋”闲章。画上端题写《三国演义》第七十七回关羽死后受称赞的一首诗歌：“汉末才无敌，云长独出群；神威能奋武，儒雅更知文。天日心如镜，《春秋》义薄云。昭然垂万古，不止冠三分。”这首五律对关羽评价很高，首二句从总的方面肯定关羽才能出众。三句写其非凡武功，四句写其文才。五、六句写关羽明辨是非心如明镜，深明《春秋》大义，义气高入云天。第五句为明喻尾二句赞扬关羽名声很大，在历史上手屈一指。瓷画与题画诗是把关羽作为英雄神来描画，用关羽来比喻和代表历史上许多的英雄豪杰、志士仁人而加以歌颂，从而表达了人民群众对他们无限崇敬的思想感情。

（12）描绘景物美丽：程意亭《对人风味浑潇洒》粉彩瓷板画上，左侧伸出如盖荷叶与一花二苞红莲，芦草、红蓼穿插。画下端两只鹭鸶低首相伴，悠闲自得、图中花红叶绿，生动逼真，花鸟相映，动静相衬。图右上角题诗：“对人风味浑潇洒，谁信芳姿似六郎。”诗前句赞莲花清秀幽雅，有君子潇洒风度。后句用典：《旧唐书·杨再思传》云张宗昌为武则天宠臣，人称六郎。因其貌似莲花，后把“六郎”作为美男子与莲花的代称。此诗句意谓，谁信坚贞、高雅、纯洁的莲花长得像献媚取宠的张宗昌呢？此处用典，通过否定张宗昌而称赞莲花。此诗用了明喻，这是在描绘景物中用比喻。

（13）歌颂坚贞爱情：王步《花鸟》青花瓷板画上，下端绘菰叶芦花，上端绘二鸟在天空并肩齐飞，低首张望菰叶芦花，准备在此落脚宿夜。画面左侧题诗：“湘口未去钦相依，菰叶芦花伴落晖。不羡鸳鸯守池沼，碧天无际会双飞。齐鸣按翼不分离，曾写天边望远词。冲断暮云无一句，只留两字是相思。”瓷画中绘双鸟比翼齐飞，题画诗中言明“相思”，表明这幅青花瓷板画是以歌颂坚贞爱情为主题，通过描画双鸟齐飞，比喻许多夫妻同心同德，共同建设了幸福美满的家庭，促进了社会发展。也有其它作品通过描画鸳鸯歌颂爱情，与此瓷板画同样主题，同样用了比喻手法。不同的是此瓷板画的题画诗中，写画中二鸟心志高远，“不羡鸳鸯守池沼，”境界更高。

陶瓷绘画还运用比喻表现了其它思想内容，上述内容仅择要而论。

（二）在艺术技巧方面：

陶瓷绘画运用比喻进行创作中拥有多样艺术技巧，因而作品艺术面貌千姿百态，并且增强了作品的艺术魅力与艺术效果；从而显示出陶瓷绘画运用比喻的娴熟及相应成绩。

（1）以史喻今：施维明《欧洲战胜纪念》粉彩人物瓷板台屏上，绘周公戴王冠，身穿华丽衮服，双手捧玉笏，立于厅堂之内，相貌堂堂，恭谨庄肃，全然帝王风采。上有锦帐高卷，后有画屏相衬，下有花毯铺地，显富丽堂皇气象。画右侧竖框内题款：“周公佐武王，伐纣兴，灭继绝，偃武修文，倡和平主义，救民于水火之中，载在史册，为中华最有价值之人物。此次欧洲战争，铲除强暴，幸达目的，同人制纪念画，留协约国战事纪念，因绘周公相，以示永久和平之意云。”印文为：“民国”、“伟绩”、“施印”、“维明”。此瓷屏画是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由英、法、俄等二十五国组成的协约国战争集团，战胜了由德、奥等国结成的发动战争的同盟国战争集团。瓷屏画及题款以周公比喻协约国，称颂协约国保卫和平，救民于水火的历史功绩，这是一个重大题材。同时，瓷屏画也宣传了周公佐武王灭纣兴周，助成王平叛，又分封、制礼作乐、建立典章制度等功劳。

（2）以人比物：王琦《唐明皇》洋彩人物瓷板画上，绘花园中，唐明皇双手放蝶而观，两太监一执宫扇一持蝶笼。君王身前的杨贵妃举袖遮羞，宫女执纨扇相随。画左上角题款：“唐明皇春宴宫中，使妃嫔各插艳花，帝亲捉粉蝶放之，随蝶所止本之，谓之蝶本杨妃，受宠不复作此戏。”瓷画与款文意谓：唐明皇以粉蝶停留为依据，放蝶测美。得到杨贵妃后只宠她而不再作此测美游戏。此处是以杨贵妃比喻鲜花，并且她又赛过鲜花。鲜花见杨妃酒后红晕，容光焕发，愧对其美而低首，故后人称杨贵妃有“羞花之貌”。汤显祖《牡丹亭·惊梦》曰：“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也是用沉鱼（西施）、落雁（昭君）、羞花（杨贵妃）、闭月（貂蝉）形容女子之美。这瓷画是以人比喻鲜花，称颂杨贵妃貌美。

（3）以物喻人：王琦《渊明爱菊》粉彩人物瓷板画上，绘陶渊明席地而坐，身旁竹篮内装满菊花。其右立一书童左手持杖，杖上挂酒葫芦，右手拿菊花细细观赏，陶渊明也抬头看花。画左上角题款：“不愿折腰为五斗，一生都是为花忙。”晋宋诗人陶渊明中年因贫任彭泽令，“岁终，会郡遣督邮至，县吏请曰：‘应束带见之’，渊明叹曰：‘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即日解绶去职，赋《归去来》。”（萧统《陶渊明传》）他“少无适俗韵，本性爱丘山。”又以不惧严寒、不媚世俗、有君子节操的菊花为知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二十首》）“渊明采菊”之所以会成为陶瓷绘画常见题材，就是以菊花的品性比喻陶渊明的品性，如同以梅的品性比喻林逋的品性一样，此为以物喻人。

（4）以事喻理：王琦《函谷关·鸡鸣狗盗》粉彩人物瓷板画上，绘一人盗得狐白裘正偷偷地从白玉桥上爬行；右侧为石山后显王宫一角，画柱高耸，天上云掩圆月，左上角题款。《史记·孟尝君列传》载：战国时孟尝君在秦被留欲归不得，求秦昭王幸姬相助，幸姬以得狐白裘为条件，但是，狐白裘仅一件，已献给昭王。孟尝君一门客夜盗狐白裘，幸姬得裘为孟尝君求情，昭王释之。孟尝君得出即驰边关，夜半至函谷关。昭王后悔，派人追赶。秦关法令鸡鸣才能开关放行，另一门客假装鸡鸣，孟尝君得以出关。此瓷画以事喻理：孟尝君因为广交朋友,所以在此危难之际能得到重要帮助，才得以逃出秦国保全性命。这就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身边各样人才多多益善。

（5）以物态比世情：邓碧珊《鱼虾图》粉彩瓷板画上，上端绘一条大鱼，下端绘五只虾，左右有水草细石相衬；左上角题诗：“弄萍跃破镜花秋，掉尾扬鳍得自由。最怕碧峰岩下影，风藤如线月如钩。”这首题画诗以鱼的口吻，前两句说出鱼正在惬意畅游的情形；后两句表现游鱼忽然忆起同类的惨痛教训，心有余悸，对形似钓线、钓钩的风藤与月影也因害怕而回避。此题画诗以鱼的恐惧比喻世人的恐惧，当时社会黑暗，危机四伏，险象环生，难躲难防，有如瓷画中恐惧之鱼。以物态比世情，故言此诗妙哉。

（6）以物比物：刘雨岑《雄鸡图》粉彩瓷板画上，绘硕大古松下三只大雄鸡，前两只低首注视地上蜘蛛，后一只昂首眺望远方。画左上角题诗：“文采翩翩气势雄，大夫松下立三公。同声一唱浑闲事，起舞能成破敌功。”全诗谓：身披锦羽的雄鸡气势雄伟，大松树下站立三只象三公那样威风的雄鸡。早晨雄鸡啼鸣是常事，若“闻鸡起舞”磨砺自己就可练就破敌武功。第二句诗中两处用比喻，一是把图中松树比作泰山曾为秦始皇遮雨的松树，《史记·始皇本纪》：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乃遂上泰山，……风雨暴至，休于（松）树下，因封其树为五大夫。”二是把三只雄鸡比作威风的“三公”（“三公”原指古代高官）。均为借喻，用了“以物比物”，“以物比人”艺术技巧。

（7）以图喻喜：陶瓷绘画中以图喻喜、以图喻财、以图喻寿、以图喻福等均为比喻手法的运用。其中“寿山福海”、“福星高照”是以图喻福；“刘海戏蟾”、“财神图”是以图喻财。周岐山《四季花鸟·春》粉彩瓷板画上，绘两只春燕或立桃枝、或盘旋桃树枝叶之间，右侧题“春风得意”。而“春风得意”可比喻喜事，孟郊诗《登科后》曰：“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郊四十六岁进士及第，得意欣喜地写下此诗。以前“四喜”指：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故以“金榜挂名”为喜。周岐山《春》瓷板画题“春风得意”即比喻包括金榜挂名在内的喜事，此即以图喻喜。雷火莲《寿星图》粉彩瓷板画上，绘寿星拄杖捧桃，蝠鹤相伴；此即以图喻寿。吉祥陶瓷绘画题材中多用比喻手法。

(8)以比颂物：余剑谷《群鹤图》粉彩瓷板画上，绘石山溪流，群鹤聚集，或空中俯瞰，或石上小憩，或相互呼唤，或水中啄鱼。图左上角题诗：“斜穿横直入云端，大好河山遍眼看。常把青天当客室，长将碧海当餐盘。群啸群飞惊日月，时往时来笑暑寒。风雷堪使翱翔客，岩谷千秋歌岁阑。”此题画诗中三句、四句均为隐喻：“青天当客室”、“碧海当餐盘”。全诗通过运用比喻、夸张、拟人手法，歌颂了群鹤的非凡飞翔本领。

陶瓷绘画在运用比喻手法上还有其它艺术技巧。

上述内容讨论了陶瓷绘画作品含有比喻知识，以及陶瓷绘画运用比喻在思想内容和艺术技巧方面的多样类别。实际上，还有相关其它内容，此处仅择要而论。拙文如此讨论，旨在探索相关艺术规律，以之促进艺术创作，并且以之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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