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后期美国生态女权主义出现的背景与原因

王河江

(佳木斯大学人文学院，黑龙江佳木斯154007)

20世纪6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实现了社会意识的变革，女性的社会平等意识增强，促进了更多的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她们积极地参与到政治、经济、社会等有利于社会进步的各项活动中来，更多的女性开始接受高等教育，一些大学开设了《妇女学》，妇女的历史也成为高等教育的一个内容，妇女学在高校的出现，至少说明在教育内容上已经重视女性的历史成长，历史不再仅仅是history(他的故事)，女性的历史及对人类发展的贡献也和男性一样受到研究与重视，女性的社会地位明显加强。此次女权运动后，母亲不再是女性唯一的社会角色，她们在法律、医疗、教育、商业等各个职业都打破了男性垄断的局面，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功。这样，不仅女性而且两性都开始注意到“性别”视角，各种棘手的社会问题，开始渗透于性别视角，并且利用性别理论来展开各种活动与解决社会问题。

20世纪中期，美国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严重，激发了民众的环境保护运动。自古以来就有大自然母亲之说，随着女性学与环保运动的发展，大学里的环境研究与妇女史学就使知识女性把女权主义和环境保护联系起来，在20世纪后期出现了“生态女权主义”。“生态女权主义”是一次激进主义分子和学术的运动，把对自然的控制和对妇女的利用批评地联系在一起。这一术语首先是在1974年由法国的女权主义者(Francoise d’Eaubonne)弗朗索瓦·德·埃奥博尼在其作品《女性主义·毁灭》中提出来的，[1]75埃奥博尼试图号召女性领导一场生态运动，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

“生态女权主义”这一概念后来由美国的伊内斯特拉·金(Ynestra King)提出，并因为1980年以“地球上的女性与生命:80年代的生态女权主义”为主题的阿默斯特会议而形成为一场运动。[2]132也有人称之为第三波女权主义。

“生态女权主义”的流派很多，但总的观点就是自然与女性同样受男人的控制、征服，认为解决目前生态危机和环境问题的关键就是发扬女性的优势，弘扬女性文化和价值观。“生态女权主义”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男女平等、生态和谐的世界。当然“生态女权主义”的出现有一系列的原因，是在一定的背景下产生的。

一、美国女权运动后妇女的平等参与意识增强、社会地位显著提高

20世纪6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后，尽管在实际生活中没有完全实现妇女与男人的平等，但男女平等意识深入人心。这场运动使许多妇女意识到了女人的领域不仅仅是家庭，许多妇女开始走出以前固守的家庭，参与社会各种活动，参与意识增强。在经济、政治、司法、教育等各个领域妇女们开始崭露头角，妇女地位显著提高。妇女们意识到要实现男女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必须提高女性受教育的权利和水平，因此，女性受教育程度和人数也在增多。妇女积极地参与各项社会运动与活动，终于把自己看作与男性同等地位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中。

(一)妇女经济地位的提高

经济独立、依赖自己生存是妇女社会地位改变的一个显著的标志。20世纪6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后，社会对女性的认识环境有所变化，男女平等意识与观念得到社会上大多数人的理解与认可。养家不再是男人个人的事情，男女对家庭的经济开销都有义务和责任。女性开始走出家门，不再依赖男性，补充到劳动大军之中的人数越来越多。从1950到1974年的25年间，在工厂工作的妇女的数量从 17，800，000 到大约 35，200，000，最重要的是，16岁以上所有妇女在外就业从大约1/3到一半，而到1990 年这个比率达到了 60%。[3]1另外，随着社会男女平等意识的提高，职业垄断的坚冰也逐渐被打破。大批妇女随着教育程度的提高，开始进入以前男性垄断的行业。例如，1982年，纽约42名妇女通过了法庭的监督的测试和培训，成为纽约历史上第一批女性消防员，尽管这些女性仅仅占纽约13000名消防队员的0.3% 。[4]477，4841972 年，律师中的 4.7% 和医生中的8.9%是妇女，到1979年这些百分比数字明显地上升到12.4%和11%。到1981年，女医生的百分比已经上升到22%。[5]221尽管男性垄断的职业中妇女比重依旧很少，但至少说明女性能够渗入以前男性垄断的职业，并且本身也持有男女平等的意识。现今，女性组成了劳动力大军的半边天。据有媒体报道，现今，一个家庭中，女性在外工作，男性在家带孩子的现象时有发生。这说明在家庭中妇女不仅可以经济独立，还可以养家糊口，这个转变也说明从前性别角色的定位已经松动，女性地位显著提高。

(二)美国女性高等教育的发展

二战后，高校向更多的女性敞开了大门，1948年至1988 年，高校女生的比例从 28.8‰增加到 54‰[6]121。实际上，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女权运动后，随着男女平等意识的提高，许多女孩和父母都意识到女孩应该跟男孩一样平等地接受高等教育，以便在今后的工作生活中与男人平起平坐。在高校学生中女性的比例开始增大，甚至美国大学中本科生女生比例超过男生。妇女学也开始在新的环境影响下与其他学科相交叉，出现了妇女社会学、妇女心理学、环境妇女学等跨学科的女性研究，许多女性学研究的内容都是女权主义运动中提出或女权主义者提出的问题。从1978年到1985年的8年中，“女性学”条目下的博士论文提要达1.3万多篇。[7]170这说明，高等教育中重视妇女学的学者越来越多了，表明女权运动后，在学术领域妇女地位明显提高，说明社会平等意识在向深层次发展。她们会关注与妇女有关系的一切问题，包括当前的环境问题。

(三)妇女参政意识的提高

接受高等教育的女性增多后，不再满足于经济独立，大多数女性积极投身于与自己命运息息相关的政治中去。虽然第一次美国女权运动后，1920年美国宪法第19条修正案规定妇女享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20世纪60年代之前很少有妇女注重自己的投票选举权。但60年代女权运动后，随着男女平等意识的增强，受教育程度的提升，许多经济独立的妇女开始关注政治。据1984年总统大选前的报道，妇女占美国人口的51%，而女选民却占了选民的52.3%。[8]203据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2008年3月13日发表的《2007年美国的人权纪录》中统计，目前第110届美国国会中有女议员86名，其中参议员16名，占16%;众议员70名，占16.1%。截至2007年9月，在全美3万人口以上的1145个城市中，共有185名女市长，占16.2%。[8]204从以上数据中我们可以看出妇女参政意识大大增强，积极利用女性作为选民的基本权利，积极参政议政，从女性的视角发出声音。女性担任市长一职的人数尽管相对人口基数来说比例较少，但毕竟在政治权利、管理能力方面来说得到了社会男女平等意识的认可，女性不再局限于母亲角色，在男性垄断的政治领域拥有一席之地。女性的社会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2005年1月21日赖斯在白宫宣誓，就任美国第66任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2008年11月出任67届美国国务卿。妇女的政治能力得到了充分的诠释。尤其是希拉里·克林顿离美国总统之职仅有一步之遥。

美国女性在20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后在经济、政治、教育等各方面地位的提高与平等参与意识的加强，使她们积极参与到任何有利于女性、有利于人类的活动中去。

二、美国第三次环境保护运动的兴起

美国二战后现代科技迅猛发展，人类对自然征服能力增强的同时，人类的生存环境日益遭到破坏，1962年，一个女性学者、海洋生物家蕾切尔·卡森经过几年的调研，出版了《寂静的春天》一书，立即引起了美国社会的哗然和震惊，使大多数美国人了解了自从二战后就使用的杀虫剂DDT的危害，环境问题直接被提到了日程上来，直接促成了美国第一个民间环保团体的建立。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U.S.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1970年12月2日经国会批准后成立并开始运行。

20世纪60年代美国环保运动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环保主义者聚焦注意力于污染，并成功地使国会通过了清洁水及空气的措施及法案。环保运动的兴起，使全社会都意识到必须要有一个干净、安全、美丽的居住生活环境。

在美国的环保运动中，成立了许多环保社会组织。随着环保组织活动的推进，他们越来越意识到只有将保护环境与民权、劳工、妇女等组织广泛结盟，才能扩大社会基础，把环保事业不断推向前进[6]121。环保运动使得生态保护深入人心，女性在参与环保运动的过程中注意到自身所受到的环境危害的影响，开始积极参与环保运动并从女性的视角思考生态保护运动。20世纪70年代后期伊内斯特拉·金(Ynestra King)将“生态——女权主义”发展成一门课程，这样就在高校中把生态女权主义的概念在高级知识分子中渗透，让这个概念与理论深入知识分子尤其女性知识分子的头脑中来。这些高校的师生会把生态女权主义从课堂的理论领域引入到社会实践中来。到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伊内斯特拉·金和其他学者组织召开了题为“地球上的妇女和物种:80年代的生态女权主义”的会议，将生态女性主义发展成了一场把女性与环保结合起来的运动。

三、女权主义学者把男权社会中对女性的歧视支配与对自然的统治利用的历史观念相联系

美国始祖们在登陆前制定的《五月花公约》历来被认为是一个具有民主、自由精神的重大历史文献，但却是在排除五月花号船上幸存下来的4位女性，由船上成年男子41人参与下制定的。1776年的《独立宣言》中，杰斐逊提出要维护天赋人权:“人人生而平等”，但实际上这里的“人人”仅仅包括白人成年有产者，妇女依旧被排除在外[9]10。直到女权主义者们经过一系列斗争后1920年生效的美利坚合众国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才在法律上明确了妇女与男性一样拥有选举权。但妇女在其他方面依旧受歧视，例如无权使用信用卡、无权购置房产等。直到20世纪60年代女权运动后，美国在法律上明确了妇女与男性在平等就业、拥有财产、平等接受教育等方面的权利。但事实上，在某些领域、包括工资待遇等女性受歧视的现象依旧存在。

而自古以来自然就一直被等同于一个哺育的母亲。女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生儿育女，并把食物转化成乳汁喂养他们，大地则循环往复地生产出丰硕物产，并提供一个复杂的容纳生命的生物圈。[10]62图腾崇拜中有很多对自然的崇拜，而出土的古代的很多女性雕像也说明对女性生育的崇拜。诸如希腊神话中最早出现的神是地神该亚又称大地之母，埃及女神伊西斯被看作是生命的赋予者和死者食物的供给者。这都说明古代女性和自然受到人们的敬畏。但近代以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开发自然，征服自然变成了男权社会发展的常用语。女性的生理特点被男性定义的角色也变为家庭妇女，相夫教子，受男性的管理支配。1980年美国女权生态学者卡洛琳·麦茜特出版了《自然之死——妇女、生态和科学革命》一书，该书将女性概念与生态环境相联系，推动了生态女权主义的产生与发展。

生态女权主义是对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女权运动成果的继承，“它不是一次海啸，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疯狂大浪将之前的一切全部席卷;相反，它的成型和发展不仅建立于女权生态主义著作，也建立于过去15年的激进派主义、文化女权主义和社会主义女权主义理论成果之上。”[11]26

在上述背景下，生态女权主义出现，女权运动者们参与到美国的环保运动中来，用女性独特的视角与理论为美国的环保做出她们应有的贡献。

[1]方刚，罗蔚.社会性别与生态研究[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9.

[2]李秋霞.21世纪国内生态女性主义研究述评[J].河南社会科学，2010，(3).

[3]Raymond F.Gregory.Women and Workplace Discrimination:Overcoming Barriers to Gender Equality[M].New Brunswick:Rutgers University Press，2003.

[4]Mary Beth NortonRuth M.Alexander.Major Problem in American Women’s History[M].Boston:Houghton Mifflin Company，2007.

[5]张华.略论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女权运动[J].高校讲坛，2008，(14).

[6]高国荣.近二十年来美国环境史研究的文化转向[J].历史研究，2013，(2).

[7]高惠蓉.女权与教育——美国女子高等教育发展研究[M].上海:三联书店，2010.

[8]朱瑜清.女性主义政治参与:以美国为例[J].国际问题研究，2010，(7).

[9]王河江.20世纪6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研究[D].东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0.

[10][美]C.斯普瑞特奈克.生态女权主义建设性的重大贡献[J]. 秦喜清，译.国外社会科学，1997，(6).

[11][澳]薇尔·普鲁姆德.女性主义与对自然的主宰[M].马天杰，李丽丽，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