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丹
(西北大学 哲学与社会学学院,陕西 西安710119)
中国儒学主要是指我国春秋时期孔子所创立的学派。“儒”在其前期主要是指专为各级贵族服务的巫、吏、视、卜;在经历了春秋时期的社会大动荡后失去了原有的主导地位,只能以擅长的“礼”来谋求生计。由此,在我国春秋末期,“儒”仅指的是个别以礼谋生的知识分子,而并非一个学派。而孔子早年就曾以“儒”为职业,并且因通晓养生送死之礼、具有丰富的文化知识,其名下弟子日益增多。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文艺有七十二人。”[1](P34)由此,便形成了以孔子为核心的儒家学派。
韩国儒教是在中国儒学传入其本土之后,与之相关信仰相结合而构成的具有韩国思想特色的思想体系。韩国早期的儒教思想主要包含:性理学、阴阳学、实学等内容。韩国政府于1982年开始,实施了教育改革,并且以健康、独立、创造、道德等为核心关键词,力图培养韩国国民的优秀价值观。而此时,具有韩国特色的儒教思想名副其实的成为韩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主流。
考究孔子的哲学思想,可以从“天命观”和认识论两个方面出发。
首先,孔子继承了自西周以来的天命思想,并以天命观作为自己哲学思想的根本主基。在孔子看来,“天”是具有与人相似的意志的,世间万物均是由天来主宰,而且“受之于天”的。孔子曾说过:“获罪于天,无所祷也。”[2](P127)有一次,孔子受人围困,危及性命,他还是寄托于天,感慨道:若是上天想让文化灭亡,那我就不该宣扬文化,若是上天想保全文化,你们又能奈我何!不难看出,在孔子眼里,天命是不可被违背的至上精神。孔子将“天”看作是自然界最高的、最神圣的主宰者,具有最权威的力量。他认为,天虽不曾言语,不曾发号施令,不曾干预自然,但四时万物仍在有条不紊的运行,这便是天的能量之所在。它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世间万物的生息发展,并且同君王一样,能对世间万物施以赏罚,能决定社会安定与动乱,还能决定文化、文明的产生与兴亡。所以,孔子认为,作为君王,“知天命”是实现其统治的必要条件,“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
其次,孔子也提出了关于哲学认识论的相关问题,他所秉持的认识论观点是具有唯心主义色彩。孔子认为知识是与生俱来的,是先于经验和实践而存在的。他将人分为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困而知之以及困而不学四种。生而知之之人生来就有知识,有智慧,实践与经验只是存在于他们所具有的的知识之后的东西,孔子认为诸如尧舜、周公等就是生而知之之人。而学而知之和困而知之之人,是可以被教化的,属于中人的范畴,大多数人都是中人。困而不学之人是居于中人之下的,属“愚”的范畴,对这种人进行教化是没有用的。孔子所说的“愚人”就是指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这些人只能充当统治阶级的工具,为其统治而贡献体力。
孔子这一具有唯心主义色彩的认识论,与其所一贯秉承的天命观是分不开的。或者可以某一程度上说,其唯心主义认识论是其神秘主义天命观的接续。与此同时,这种先验式的认识论又将他牵入了天才论的理论漩涡中。他认为,天才是存在于人世间的,并且天才的智慧是与生俱来的,他不需要接触客观世界的任何东西就可以获得真知。孔子还将天才论与天命论结合起来,使得其认识论的唯心色彩更为浓重。
此外,孔子的哲学观点中还有一定的辩证法思想。例如“性相近,习相远”,这是说人与人先天是没有多大差别的,后天习性的不同决定了人与人的不同;又如“过而不改,是谓过也”,这是说人都是会犯错的,犯错了改正了就好,若是“错而不改”,这才是“大过”。再如,孔子曾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思想,这是正是实事求是的思想,说明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就是不知,若是不知却谎称知道,那就是不谦不敬。孔子的这些思想都是符合辩证法的思想,并且仍对我们有良好的借鉴意义。
我国古代,各个学派的思想百家争鸣,而儒学思想作为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影响甚深的思想体系,与其显著的思想特征是分不开的。
1.视宗师孔子的言行为最高准则。儒家学者均尊崇孔子,并把孔子视为儒家的祖师。但被后世儒家学者所推崇的孔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孔子,仅仅只是被人为的主观化了的孔子。这种所谓的推崇实际上只是打着孔子的招牌为自己的主张游说。诸如孟子以其主张的仁政为孔子思想的核心,而荀子却认为孔子思想的核心亦是他所主张的礼治。
2.提倡仁义,重仁行。历代各学派尊崇孔子思想,无一例外均推崇仁义思想,这与儒学伦理道德学的本质是分不开的。一直以来,儒学都尝试着用仁、礼、信等道德原则来维护封建统治。儒家认为凡事均应尊崇仁义,这才能达到事物预期的目的,并且将仁义作为人的行为准则。
3.重视伦理纲常。儒家重视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的伦理关系,并且认为人们应该严格按照这种以孝悌为核心的伦理准则。儒家学者认为,只有做到“君臣之义、夫妇之别、兄弟之悌”,才能保持封建社会的良好运行秩序,才能够由己及家,由家及国,真正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目的。
朝鲜半岛社会于公元前后开始向封建社会过渡,这一时期先后出现了高句丽、百济、新罗的儒教思想。
高句丽封建国家建立于公元前1世纪后半期。[3](P66)高句丽的历史发展我们在这里暂且不谈,主要谈谈其儒教的基本思想。首先,主张“以道治国”。这是高句丽东明王临终时给琉璃明王的嘱咐。他重视道德的作用,反对强力治国,他认为文武兼备是“以道治国”最好的体现,是后人必须遵循的最理想的治国方略。其次,实施“安民仁政”。高句丽儒教思想认为,政治统治思想的核心应该是仁政,而要实施仁政最重要的在于“安民”,而安民的核心则在于废除苛捐杂税,减轻百姓负担。《三国史记》中记载,国王应时刻关心百姓的疾苦,特别是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小孩。当国家遇到什么灾难或是困难时,应首要考虑百姓的利益,并且应将罪责归结于自身的无能,任何时候都不能怪之百姓。但这仅仅是对统治者“善意的提醒”,在封建阶级社会中是不可能实现的。第三,实现“有德者在位”,即国家应该积极提拔和使用人才,并且应达到野无遗贤。高句丽儒教思想认为人才是一个国家得以兴盛和繁荣的前提和基础,对社会和国家发展所起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这充分表明了高句丽是以儒教为统治理念的国家。第四,注重“孝悌忠信”。高句丽伦理思想最为关键的内容即是“忠孝”。孝敬父母,这是人类的基本属性,但高句丽的忠孝观念在儒教的影响下发展为对祖先的强烈崇拜之意。第五,贯穿“有教无类”。这里的“教”与我国儒学中的“教”不同,它指的是高句丽儒教大学的内容及扁堂教学内容。培养能文能武并忠于国孝于父母的人才,是太学和扁堂的主要任务。
总的来说,高句丽儒教思想对社会的发展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表现在首先在对国家体制的建立和社会规则的确立上,其次是对政治、伦理、教育上产生的全面性的、深刻的影响。
相比之下,百济受儒教的影响比较大,其基本思想主要有:提出“养民之政”。据《周书·异域》记载,百济时期国家对百姓所实施的税收政策是按丰收年和歉收年而制定的,丰收年增税、歉收年减税,这些都体现了百济社会爱民、恤民、以人为本的思想。提倡廉政。百济社会对官吏有“三事”制度的要求,即清廉、勤身、勤勉。在这三者之中,清廉是最为重要的。百济社会要求,为官者必须时刻保持清廉,如有受贿、偷盗之举,将受三倍惩罚或受终身监禁之苦。祖先崇拜和宗庙制度得到了确立并延续下来。在当时的百济社会,“孝”仍是政策的基本原则和帝王之学的根本要义。百济将祖先崇拜和宗庙制度结合起来,建立了每四年都要祭祀历代先王的制度,并且建立了东明王庙,以示对祖先的忠孝和崇拜。百济也受儒教中的阴阳五行思想影响,表现在其行政首都按照前、后、左、右、内、外的划分上。
在新罗时期,随着汉文的传入,儒学思想逐渐传播开来,并且当时的国王派遣留学生前往大唐学习,支持儒学思想的研究。在新罗,儒教思想的影响及其作用是值得肯定的。
第一,以儒教思想为基础的“王道”理念。作为儒教政治核心思想,仁政亦是新罗社会统治者主张的思想。他们认为“施仁”是王者统治的必要条件。新罗真兴王尤其强调世道人心的重要性,认为修王安人是国王之本分。[4](P12)
第二,以儒家思想为基础的“忠孝两全”思想。在新罗社会,忠孝思想及其重要,钦春曾教育儿子盘屈说道,臣不尽忠、子不尽孝是致命危险的事,屈则也曾对儿子令胥说过“临阵无勇”是礼经所识,临阵无退才是氏族之常分”。据学术界考察,新罗在统一三国之前讲求“忠”,而统一之后更侧重于“孝”。这归根结底取决于统治阶级的利益。
第三,以儒、佛思想为基础的“世俗五戒”思想。世俗五戒是新罗花郎徒(于真兴王37年兴起的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民间团体)的主要思想。花郎徒宗团的主要目的就在于灌输孝悌、忠诚、诚信等的思想,以此来培养孝顺忠孝的人才,这也就是所谓的“入则孝于家,出则忠于国”的精神。
中国与韩国均属于东方儒教文化圈,而且历史上有着长期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与合作,所以中韩儒学思想有着一定的相同点,也有一定的不同点。
相同点是,第一,两者的社会政治思想基本相同。当时的中国儒学是以维护封建君主统治为目的的,并且主张孔子的“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的德治思想;这与高句丽国王所秉持的“以道与治”思想如出一辙。第二,制定典章制度和法令的一句基本相同。中国古代的宗法制度是以儒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为依据的,韩国也同样在许多方面借鉴了儒学的主张,如忠谏制度是采用了孔子“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思想,又如新罗受唐朝的影响,在朝廷设置兵部、司政部、礼部、租和部等,开始加强中央集权。第三,教育制度和内容大致相同。孔子利用自己大半生的游学经验,总结出许多具有价值的教育思想,例如有教无类、学而优则仕、学思一致、因材施教等。孔子的这种思想广泛在朝鲜三国得到广泛传播,朝鲜迅速掀起了教育热,建立了儒学教育制度、以汉文字为本创立了本民族的文字。
三国时期,韩民族尚不具有理性文化,与中国儒学思想有很大的区别:第一,历史背景不同。中国儒家思想产生于春秋战国时期,后经发展形成了完整的儒家体系;韩国的儒教晚于中国,由中国儒学发展而来并且逐渐被世俗化、民族化。第二,所起的作用不同。儒学作为中国封建统治的工具,长期对中国传统文化起着主导性的作用;而韩国儒教在三国时期虽然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在新罗末期其社会地位受到佛教冲击,最终被挤下舞台。第三,伦理观不同。中国儒学伦理思想以仁为核心,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而韩国儒学却将“孝”放到极其重要的地位。第四,宇宙观不同。中国儒学主张天命观,认为天是有人格、有意志的;而韩国儒教的天命观主要表现为对祖先的崇拜。
[1]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M].北京:北方文艺出版社,2007.
[2]张燕婴.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6.
[3]朴真爽.朝鲜简史[M].延边:延边教育出版社,1986.
[4]金京振.中韩宗教思想比较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