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之历史变迁——以节日性质的转移为视角

2014-08-15 00:47袁子微
天府新论 2014年2期
关键词:曲水流觞曲水娱乐性

袁子微

万乘亲斋祭,千官喜豫随。奉迎从上苑,祓禊向中流。〔1〕

草树连容卫,山河对冕旒。画旗摇浦溆,春服满汀洲。

仙御龙媒下,神皋凤跸留。从今亿万岁,天宝纪春秋。

王维的这首《三月三日曲江侍宴应制》展示了唐代天宝年间皇帝亲自参加上巳节斋祭,诸多官员尾随其后踏青游玩的壮大情景。“画旗摇浦溆,春服满汀洲”,是一幅江边游人如梭,踏青嬉戏的热闹画面。这种朝野同乐的场景为唐代上巳节的典型写照,具有显著娱乐性。然而,这个曾经兴盛的全民节日到了宋代逐渐式微,发展到当下,尤其是在汉族人群中,知者甚少。这种由盛到衰的过程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从节日的性质转换过程来看,上巳节由起初的信仰性为主到娱乐性的转移,到宋代其狂欢模式的瓦解使其娱乐性减弱,这一节日的价值和功用双向衰退,从而逐渐走向衰落。关于节日的文化特性,目前学者多有论述,虽定义和分类各有不同,①萧放,吴静瑾《1983-2003年中国岁时节日民俗研究综述》一文有专节记述目前学者有关节日性质的分类,该文收于萧放《传统节日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书。但不可否认的是,娱乐性和信仰性是传统节日的典型特征。当然,一个节日不是仅有几种简单特性,钟敬文先生指出:“节俗的内容与功能由单一性向复合性发展。”〔2〕而复合性的节日内部存在一种特性向另一种特性的转移,这种特性的转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节日的发展与存亡。从上巳节的历史变迁可以得到这种启示,即政府在发扬和保护传统节日的过程中,应该注意节日的信仰性和娱乐性的双向发展,这有利于节日的长久发展。

一、娱乐性的萌芽

上巳节渊源可追溯至先秦。宋王楙《野客丛书》卷十六“上巳祓除”条记载:“自汉以前,上巳不必三月三日,必取巳日。自魏以后,但用三月三日,不必巳也。”〔3〕三月上旬的第一个巳日即为“上巳”,农历三月三多逢巳日。魏晋之后,则取三月三,不再取巳日,上巳节与三月三合并。

先秦上巳节与三月三称谓不同,风俗亦有异。“上巳”一词可见韩《诗》学派著述,《太平御览》卷五十九引《韩诗外传》:“溱与洧,三月桃花水下之时,众士女执兰祓除。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日,此两水上招魂,祓除不祥也”〔4〕,记录了先秦时郑国上巳有招魂续魄的习俗,并且认为手持兰草能祛除不祥。在周代,主要由女巫祓除釁浴,即用香薰草药沐浴,以祛除灾病及不祥,“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衅浴,谓以香薰草药沐浴”〔5〕。“三月三”奔者不禁的风俗于《诗经·郑风·溱洧》有记载,这首诗反映的是上巳日郑国青年男女在水边踏青幽会的盛况。 《周礼·地官·媒氏》记载:“禖氏掌万民之判。……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无夫家者而会之。”〔6〕仲春之月,男女私奔不会遭到禁止,如果没有丧祸之故而违背禖氏之令,则会遭到惩罚。古代高禖祠祀是让男女聚会求子的风俗。人们认为三月三水边釁浴是偶合生子的佳期,因此在三月三往往临水浮煮蛋和红枣,让入水的妇人争食,以求子嗣。可以说,先秦时期的上巳节旨在祓禊除灾,是严肃、凝重的,而三月三则是男女私会淫奔,偶合求子的时机,洋溢着一种轻松、欢娱的气氛。那么,后代上巳节必取三月三,不取巳日,除了巳日与三日易于重叠外,上巳节还有趋于娱乐性的表征,即对先秦三月三所蕴含娱乐性的延续。

上巳节与三月三虽有不同的民俗事项,但却趋于追求同一文化内涵。无论是人们在水边祓禊,招魂续魄以祛除不祥,抑或男女私奔,高禖祠祀以偶合求子,这些仪式展现了人们对生命延续的渴望和追求,表现出浓郁的生命意识。据《齐民要术》卷三《杂说》第三十记载:“三月三日及上除,采艾及柳絮。”〔7〕医书认为三月三日是采药吉日,柳絮可以达到止疮痛的效果。唐代民间仍有这一风俗,如孟浩然《上巳日涧南园期王山人陈七诸公不至》有“浴蚕逢姹女,采艾值幽人”〔8〕。发展到后来,则慢慢转化为劳动人民对健康和生命的长久关注和期盼,及对消除疾病和灾难的欢喜之情,由此演绎成一场全民性质的狂欢。民众也可借此以满足娱乐的需求。

二、曲水流觞的盛典

官方介入上巳节在汉代已形成。《后汉书·礼仪志上》记载:“(明帝永平二年)三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灾为大洁。”〔9〕除了认为洗濯能祓除不洁外,官方还趋向认同上巳节的吉祥意义。如《续齐谐记》记载了晋武帝向挚虞、束皙询问上巳节曲水之义的起源问题:

晋武帝问尚书郎挚虞仲洽:“三月三日曲水,其义何旨?”答曰:“汉章帝时,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至三日俱亡,一村以为怪。乃相与至水滨盥洗,因流以滥觞。曲水之义盖自此矣。”帝曰: “若如所谈,便非嘉事也。”尚书郎束皙进曰: “挚虞小生,不足以知此。臣请说其始。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波流’。又,秦昭王三月上巳置酒河曲,见金人自河而出,捧水心剑,曰:‘令君制有西夏。’及秦霸诸侯,乃因此处立为曲水。二汉相缘,皆为盛集。”帝曰: “善。”赐金五十斤。左迁仲洽为阳城令。〔10〕

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出,晋代时,上巳节曲水流觞的起源传说即有模糊性。挚虞依循汉代有关上巳节祓禊除灾一说,并详述因村中三女于三月三日俱亡,村民为祛除不祥乃盥洗流觞。束皙做出了不同解释,指出曲水流觞始于周公成洛邑。尤其是秦昭王因上巳曲水遇金人,乃有称霸诸侯的吉兆。束皙突出上巳节与帝王的关系,旨在强调曲水流觞乃帝业兴盛的祥兆,这自然能够打动帝王出身的晋武帝。最后束皙被赐金五十斤,而挚虞所述因被认为是不好的事,他则被贬为阳城令。

宋吴自牧《梦梁录》: “三月三日上巳之辰,曲水流觞故事,起于晋时。唐朝赐宴曲水,倾都禊饮踏青,亦是此意。”〔11〕魏晋时,曲水流觞已成为上巳节文人雅宴的主要活动。盛酒的杯子放置在弯曲的流水上,杯随水动,如同羽觞,杯定君前即赋诗一首,如诗不成则罚酒。《世说新语·排调》第二十五记载: “郝隆为桓公南蛮参军,三月三日会,作诗。不能者,罚酒三升。”〔12〕东晋王羲之于永和九年在会稽山阴举行的兰亭诗会,几乎成为后世文人效仿雅集宴饮的对象,也成为上巳曲水流觞的佳话。其作品《兰亭诗序》不仅是书法瑰宝,亦是文学佳作,他以一种豁达的胸襟表达了对死生的淡然。

坐落于西安城区东南部的曲江是唐代著名的皇家园林。每年三月三日朝廷在曲江欢庆上巳节,①上巳节曲水宴举办时间有时会根据朝廷内务做出调整。据《唐会要》卷二十九“节日”条636页记载,开成元年因两公主出降,府司供帐事殷。此年上巳节改为十三日赐宴。这可以说是大型的宫廷文人诗赋雅宴。能够参加朝廷上巳节宴会的官员都有一定级别,官位越大离皇上越近。陈元靓引唐人《辇下岁时记》:

三月上巳有赐宴群臣,即在曲江,倾都人物,于江头禊饮踏青。豪家缚棚相接,至于杏园。进士局在亭子上,宏词拔萃宴在池南岸,内学士驸马等张封宴元巳曲江,特命宰相同榻入食。〔13〕

曲江宴在唐代达到了倾都出席的盛况,人们纷纷于江头禊饮踏青,富豪之家甚至在曲江边搭棚,可以一直连到杏园。参加曲江宴的官员根据级别大小有序就座,这是一次盛大的宴会,亦是皇帝与臣子之间交流感情的机会。

唐代曲水流觞的兴盛程度可以通过诸多文人唱和诗展现出来。上巳雅集作诗的形式带有游戏性和局限性。除了群臣之间联句赋诗的柏梁体外,还有定律定体的排律。如王勃的《上巳浮江宴韵得阯字》、 《上巳浮江宴韵得接字》二首,刘禹锡的《三月三日与乐天及河南李尹奉陪裴令公泛洛禊饮各赋十二韵》。在朝廷做官的诗人多有歌功颂德的唱和应制诗,如沈佺期《三月三日梨园亭侍宴诗》,张说《上巳日祓禊渭滨应制诗》。王维属唐代参加曲江宴并留下应制诗较多的诗人之一,诗作有《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应制》、《三月三日曲江侍宴》、《奉和圣制赐史供奉曲江宴应制》、《奉和圣制上巳于望春亭观禊饮应制》等。

唐代上巳节具有极大的开放性。宫闱深处女子无论高卑贵贱都可以在这一日于水边祓禊祈福,赏花嬉戏。如《两京新记》:

唐长安中,太平公主于原上置亭游赏。其地最高,四望宽敞,每三月上巳、九月重阳,士女游戏就此,祓禊登高,词人乐饮歌诗,翼日传于都市〔14〕。

仲春三月,莺飞草长。曲江池边柳绿花红,一片姹紫嫣红,春意盎然的景象。太平公主在原上置亭宴饮,仕女于此祓禊,亦有文人雅士饮酒歌诗,既风雅又欢乐。据记载,唐开元中之后这种风气大开,长安仕女多在这一天游赏曲江,玄宗也每于此日在曲江宴赐臣僚。杜甫《丽人行》有“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15〕实录了当时杨贵妃姐妹于上巳节盛装出行的奢华景象。众女如同百花竞艳,形成了上巳节曲江池边一道难得的亮丽风景线。

可以说,官方介入上巳节,使其开始成为一个文人士大夫雅集宴饮的特定节日,这也是上巳节从信仰性节日向娱乐性节日转化的关键。

三、全民性的狂欢

大量娱乐活动是唐代上巳节重要表现。张说《奉和圣制观拔河俗戏应制》有“春来百种戏,天意在宜秋”〔16〕,反映唐代春天娱乐活动甚多的状况。另外,上巳节、寒食节、清明节前后日期相近,三个节日重叠,就使得上巳节活动异常丰富。如寒食和清明的斗鸡、荡秋千、踏青、蹴鞠、拔河、放风筝、斗百草、抛堶 (瓦石器玩物)、射骑等许多活动也融入到上巳节。

彩船竞渡应为唐代上巳节不可或缺的活动。据《剧谈录》记载:“开元中,上巳节赐宴臣僚,会于曲江山亭,恩赐教坊声乐,池中备彩舟数只,唯宰相、三使、北省官与翰林学士登焉。每岁倾动皇州,以为盛观。”〔17〕能够登上彩船的官员都具有相当级别。朝廷对上巳节置备彩船的花费巨大,三十只船即花费半年的转运费用。 《册府元龟·谏诤部》记载:“敬宗即位,诏淮南节度使王播造上巳竞渡船三十只,播辇船材于京师造作,计用半年转运之费方成。”〔18〕上巳节举办彩船竞渡一般胜过其他节日,表现这一活动在上巳节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如《唐会要》记载:“(开成)三年十月,京兆府奏:‘庆成节及上巳、重阳,百官于曲江亭子宴会,彩觞船两只,请以旧船上杖木为舫子,过会即拆,遇节即用者。’敕:‘其上巳节置,庆成节及重阳节停。’”〔19〕唐人热衷于彩船竞渡,除了上巳节往往在水边举行的地理优势外,有学者指出因彩船类于酒杯,是上巳节曲水流觞的一种别出心裁的演化。①李道和《岁时民俗与古小说研究》(天津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一书134-136页中详述竞渡与曲水流觞的联系。

上巳节的娱乐活动之所以能够在全国范围内举办,政府的财政支持不可缺少。以京兆府的上巳节财政支出便可略知一二。《唐会要》记载:

“宝历二年九月,京兆府奏:‘伏见诸道方镇,下至州县军镇,皆置音乐以为欢娱,岂唯夸盛军戎,实因接待宾旅。伏以府司每年重阳、上巳两度宴游,及大臣出领藩镇,皆须求雇教坊音声,以申宴饯。今请自于当已钱中,每年方图三二十千,以充前件乐人衣粮。伏请不令教坊收管,所冀公私永便。’从之。”〔20〕

唐代州县军镇,在上巳节都会雇教坊音乐以供大家欢乐,雇请乐人的衣粮之资可以向上级申请,这样是为了尽可能渲染出上巳节的娱乐氛围。

唐代上巳节的繁荣与统治者的支持息息相关。政策及财政的支持为营造一个歌舞升平,百官同乐的上巳节提供了坚固基础。以下两则材料可以说明这一点:

“(贞元四年)九月丙午,诏:‘……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三节日,宜任文武百僚选胜地追赏为乐。’”〔21〕

“长庆三年三月勅:‘内侍省每年上巳、重阳日,如有百官宴会,宜每节赐钱五百十贯文,令度支支给。”〔22〕

三月三为任文武百官追赏日。另外,百官有幸被赏赐五百十贯文。无论是封赏,还是赐金,无疑会增添上巳曲江宴欢庆的氛围。

中唐时期,上巳节表现出稳定的娱乐性。其他节日会因故临时取消,而上巳节一般都照常举行。据《唐会要》记载:“元和二年正月,诏停中和、重阳二节赐宴,其上巳日仍旧。”〔23〕统治者甚至能不因哀事取消上巳节的娱乐活动。《册府元龟》记载:“令狐楚,为左仆射。时王涯等新诛,……明年上巳,于曲江宴百僚,楚以新诛大臣,不宜有乐。疏奏不纳,因称疾,不赴宴。”〔24〕这里的新诛大臣事件当发生于公元835年 (唐大和九年)11月的“甘露事变”,即李训、王涯、罗立言等重要朝廷忠臣因维护皇权,而被以仇士良为首的宦官头目杀害一事,被牵连杀害的人有一千之多。令狐楚因这次流血事件,奏请上巳节宴饮不宜有乐,可是疏奏却不予采纳。这一方面说明中唐时上巳节的娱乐性已约定俗成,又因帝王对上巳节娱乐性的认同和支持,因此,在特殊情况下上巳节依旧是歌舞升平。另一方面,值得注意的是,此时的上巳节已成为设置欢娱盛宴的享乐型节日,其娱乐性完全胜过其起初敬重生命的信仰性。这是对新诛大臣的一种大不敬,亦是对生命的漠视。它与先秦时期的上巳节所蕴含的文化内涵是格格不入的。

四、狂欢模式的瓦解

上巳节在唐代以娱乐性为主,可以说是一种全民性的狂欢节。前苏联美学家巴赫金曾提出过著名的“狂欢化”理论,他指出“狂欢节就其意义来说是全民性的、无所不包的,所有的人都需加入亲昵的交际。广场是全民性的象征”〔25〕。而到宋代,因为诸多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在礼教的束缚下,使得当时男女在公众场合幽会被视为不雅的行为,上巳节这种典型的开放式交往模式被打破,节日的参与者受到传统礼教的约束,其狂欢盛况也不复存在。宋代的文学作品中记载的上巳节情形已有冷清落寞之状,多是追思前代上巳节兴盛。如杜安世《玉楼春》的“三月初三春渐老,遍地残花风暗扫。……今年不似去年欢,云海路长天杳杳”。〔26〕这是对三月三今非昔比的哀叹。冯伟寿《春云怨·上巳》: “曲水成空,丽人何处,往事暮云万叶。”〔27〕及吴潜的 《喜迁莺》: “临曲水,修林茂竹,人境成双绝。”〔28〕都是对当年曲水狂欢盛况不再的记载。刘克庄《忆秦娥·上巳》写道:“修禊节。晋人风味终然别。终然别。当时宾主,至今清绝。等闲写就兰亭帖。岂知留与人闲说。人闲说。永和之岁,暮春之月。”〔29〕永和九年兰亭会已经成了如今闲说的谈资。当时的热闹景象如今显然已清绝,昔日的上巳狂欢至此已成冷清的节日。上巳节表现出的显著娱乐性与唐代是一个追求享乐和个性的时代特征关系紧密,他们在保持传统节日原本意义的同时,更是不同程度地发掘和开创它能带来的娱乐价值。不单上巳节如此,譬如更为严肃的寒食节和清明节,发展到唐代也冲淡了崇敬鬼神的色彩,降低了哀悼气氛。他们认为在风和日丽的春天,正好能够利用寒食、清明等节日出游踏青。唐高宗龙朔二年四月十五日曾下诏:“送葬之时,共为欢饮,递相酬劝,酣醉始归;或寒食上墓,复为欢乐,坐对松槚,曾无戚容”〔30〕的不良风气。这从侧面反映当时人们已经形成了借寒食出游玩乐的风尚,上巳节亦类于此。唐人乐观豁达,追求现世生活,注重享乐的精神面貌一目了然。另外,上巳与清明节往往重叠在一起,人们逐渐重视祭拜祖先的清明节,此时的清明节还发展了踏青出游的风俗,而娱乐性过浓的上巳节则表现出功能和价值的衰退,因此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时至今日,我国的少数民族依旧喜过三月三,保持着这个节日的传统和古朴。如壮族的三月三“歌圩节”,男女青年可通过对歌传情表意。侗族的三月三“花炮节”举行抢花炮、斗牛、斗马、对歌等民俗活动,他们认为抢到花炮即为吉兆。瑶族有三月三“干巴节”,人们集体渔猎,唱歌跳舞,以表达丰收的喜悦。布依族的三月三甚至于2010年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他们至今还举行着“扫寨赶鬼”、“祭祀山神”等带有浓烈信仰性质的古老民俗活动。三月三在少数民族中得到保存和发展,正是因为他们在娱乐消遣同时,仍旧传承和发展这一节日的精神文化内涵。

正如萧放所说:“精神是文化的核心,节日精神是凝聚群体、组织仪式活动的心理保障,如果节日失去精神核心,节日也就成为没有意义的空洞符号,它离消亡的时间也就不会太远。”〔31〕从上巳节的兴盛与衰落可以看出,保护和发展传统节日,除了重视和开发其娱乐性外,保持其文化内涵也不应忽视。政府的行政和经济手段对传统节日的发展有重要影响,但是,如果不保护和重视这个节日的精神内核,忽视其原始的信仰性,那么,这个节日的热闹只会是短暂的,随着时代变迁,这种文化泡沫最终将会破灭。

〔1〕〔唐〕王维撰,陈铁民校注.王维集校注〔M〕.中华书局,1997.208.

〔2〕钟敬文.民俗学概论〔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118.

〔3〕〔宋〕王楙撰,郑明、王义耀校点.野客丛书〔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228.

〔4〕〔宋〕李昉.太平御览〔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528.

〔5〕〔汉〕郑玄著,〔唐〕贾公彦疏.周礼注疏〔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691.

〔6〕〔汉〕郑玄著,〔唐〕贾公彦疏.周礼注疏〔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511—513.

〔7〕〔北魏〕贾思勰著,石声汉校释.齐民要术〔M〕.中华书局,2009.288.

〔8〕〔唐〕孟浩然著,佟培基笺注.孟浩然诗集笺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357.

〔9〕〔南朝〕范晔撰.后汉书·礼仪志上〔M〕.中华书局,2000.2019.

〔10〕〔梁〕吴均.续齐谐记〔M〕.中华书局,1991,4.

〔11〕〔宋〕吴自牧.梦梁录〔M〕.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146.

〔12〕〔南朝〕刘义庆撰,徐震堮校笺.世说新语校笺〔M〕.中华书局,1984,432.

〔13〕〔宋〕陈元靓.岁时广记〔M〕.商务印书馆,民国28年,197.

〔14〕〔唐〕韦述撰,辛德勇辑校.两京新记〔M〕.三秦出版社,2006,(21).

〔15〕〔唐〕杜甫著,〔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M〕.中华书局,1979,156.

〔16〕〔唐〕张说.张说之文集〔M〕.嘉叶堂丛书影印本,第1册卷2.

〔17〕〔唐〕康骈.剧谈录〔M〕.中华书局,1991,135.

〔18〕〔24〕〔宋〕王钦若编纂,周勋初校订.册府元龟〔M〕.凤凰出版社.2006.6258.

〔19〕〔20〕〔22〕〔23〕〔30〕〔宋〕王溥.唐会要〔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637,736,636,634,512.

〔21〕〔后晋〕刘昫.旧唐书〔M〕.中华书局,2000,249.

〔25〕〔苏联〕巴赫金著,白春仁、顾亚铃译.巴赫金全集第五卷〔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69.

〔26〕〔27〕〔28〕〔29〕唐圭璋.全宋词〔M〕.中华书局,1999.226,3824,3478,3370.

〔31〕萧放.传统节日的复兴与重建之路〔J〕.河南社会科学,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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