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碳经济背景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李 璇，薛占栋

(深圳大学 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 ，广东 深圳 518061)

低碳经济背景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李 璇，薛占栋

(深圳大学 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 ，广东 深圳 518061)

低碳经济发展受到世界各国的高度重视，如何有效减少CO2排放量需要政府环境规制的有效介入，在低碳经济发展背景下探索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我国1995—2011年29个省市的面板数据，测算历年各省的CO2排放量，以CO2排放强度为环境规制的代理变量，实证分析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显示：环境规制强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呈现倒U型关系，初期CO2排放强度降低1%，即环境规制增加1%，经济增长将增加4.71%，当环境规制强度增大到一定水平后，继续加大环境规制强度将降低经济增长。

环境规制；CO2排放强度；经济增长

当前，环境问题已成为世界各国关注的焦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迅速，2013年中国名义GDP总量为568 845亿元，约合9.3万亿美元，位居世界第二，然而，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中国经济增长模式带来一系列环境问题，2013年中国CO2排放量为100亿吨，已位居世界第一，而且随着经济增长，碳排放量将持续增加，如何控制和减少中国碳排放量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环境规制作为一种社会性规制，是政府解决具有负外部性和公共产品性质的环境问题的主要手段之一，自19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不断加强和完善环境规制，环境污染问题有所改善，但是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产生怎样的影响，是值得仔细探讨的问题。本文利用中国29个省市1995—2011年的省际面板数据来分析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以期为设置合适的环境规制提供适宜的政策建议。

一、文献回顾

目前，学术界对环境规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环境规制的工具或手段、环境规制产生的影响以及环境规制的绩效评价等方面。关于环境规制产生的影响，特别是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方面，学术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环境规制对技术创新(赵红，2007)[1]、企业成本(Jaffe，1997)[2]、产业竞争力(傅京燕，2010)[3]和国际直接投资(吴玉鸣，2007)[4]视角来研究。主要得到三方面的结论：一是“遵循成本说”，认为环境规制会增加企业成本，降低生产率，不利于经济增长；二是“创新补偿说”，认为环境规制在增加企业成本的同时，也能够促进企业创新，提高企业竞争力，促进经济增长；三是认为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产生U型影响。较少的学者分析了环境规制对低碳经济增长的影响，如李文东(2010)[5]等通过实证研究认为加强环境规制有利于减少碳排放量，促进低碳经济的发展；谭娟(2011)[6]通过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表明政府环境规制是引起第二、三产业单位GDP碳排放量变动的Granger原因，促进低碳经济须加大环境规制力度。但立足低碳经济视角来研究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学者较少。

关于环境规制强度的测度，学术界尚没有形成统一的认可，目前，国内外学者主要从以下角度来衡量环境规制：一是从环境规制投入，如环境污染治理支出、污染减排和控制支出、污染治理设施运行费用等来衡量；二是用环境规制下的污染排放量，如废气、废水、固体废弃物、CO2、二氧化硫、烟(粉)尘排放量变化来衡量；三是从环境规制政策，如限制治理、排污申报、企业“关停并转”、排污费的征收、排污权交易系统、环境管理体系认证等来考察；四是从环境规制执行力度，如规制机构对企业的监督次数、污染物排放达标率、污染物处理情况来考察。这些度量环境规制强度的指标各有利弊，需根据具体问题和数据的可得性来选择。本文主要考虑低碳经济发展要求下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故选取CO2的排放量变化作为环境规制强度的测度指标。

二、指标选取、测算和数据说明

由于西藏和新疆数据缺失较多，本文主要采用1995—2011年29个省市的动态面板数据，所选择的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以及中经网统计数据库，同时为了消除物价变动对分析结果的影响，我们对所用到的价格数据均以1995年为基期用GDP不变价格指数作平减处理。

(一)中国CO2排放量测算

世界上主要通过化石能源消费量来测算温室气体的主要构成物CO2的排放。中国以煤炭燃料为主(占85%以上)，因此，本文根据煤炭、5种油品(原油、汽油、柴油、燃料油、煤油)、天然气的消费量来估算各地区的CO2排放量[7]。根据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委员会IPCC提供的化石燃料燃烧中的CO2排放方法，各地区的CO2排放量具体估算公式为：

CO2=Σ7i=1Ei×NCVi×CEFi×COFi×44/12

i=1,2，，，7

其中，CO2代表估算的CO2排放总量；i=1，2，，，7分别代表上述几种能源；E为能源的消费数量；NCV为能源标准煤折算系数(国家标准GB2589-81提供的能源的平均低位发热量)；CEF为能源的碳排放系数(美国能源部、日本能源经济研究所、全球气候变化基金会、国家发改委能源测算碳排放系数的平均值，煤炭：0.7384t碳/万t标煤，石油：0.5574t碳/万t标煤，天然气：0.4314t碳/万t标煤)；COF为碳氧化因子(根据IPCC，通常取该值为1)；44/12为CO2与C的分子量比率[8]。

运用上述估算公式，利用历年的能源消耗量数据，测算各地区的CO2排放量。其中，东、中、西部地区按照《中经网统计数据库》标准划分，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辽宁、河北、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广东、海南、广西等12个省、市、自治区；中部地区包括：内蒙古、吉林、黑龙江、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南、湖北等9个省、市、自治区；西部地区包括：四川、陕西、青海、宁夏、新疆、甘肃、贵州、云南等8个省、市、自治区。测算结果如图1所示，全国CO2排放量不断增加，2001年起增长速度较为迅速，其中东部和中部增长速度快于西部增长速度。

图1 1995—2011年我国各地区的CO2排放量

(二)环境规制强度的测算

本文主要考虑低碳经济发展要求下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根据数据的可得性和可靠性，选取地区CO2排放强度来衡量环境规制强度，CO2排放强度的值越大，表示环境规制强度越小；CO2排放强度的值越小，表示环境规制的强度越大。CO2排放强度，用地区CO2排放量/地区生产总值来表示，测算结果如图2所示，全国平均CO2排放强度呈下降趋势，其中，西部地区的CO2排放强度最大，中部地区其次，东部地区最小。

图2 1995—2011年我国各地区的CO2排放强度

(三)其他变量的选取与测算

为分析低碳经济发展要求下环境规制强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本文选取各地区人均GDP的对数值来衡量经济增长。此外，本文考虑以下影响经济增长的控制变量：物质资本投资，用地区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对数值来衡量；人力资本投资，用地区从业人数的对数值来衡量；技术创新水平，用地区专利申请授权量的对数值来衡量；产业结构，用地区工业产值占GDP比重来衡量；财政分权，用地区财政收入与财政支出的差额占地区财政支出的比重来衡量；经济开放度，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FDI占GDP比重来衡量。主要变量的选取和统计描述，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三、实证分析与结果

为探讨低碳经济发展要求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运用计量经济模型，利用1995—2011年29年省市的面板数据，实证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一)数据的检验

为避免伪回归，确保估计结果的有效性，须对各面板序列的平稳性进行检验。而检验数据平稳性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单位根检验。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同普通序列单位根检验方法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从目前的统计文献来看，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分为同根情形下的单位根检验，包括LLC检验、Hadri检验和Breitung检验，不同根情形下的单位根检验，包括IPS检验、Fisher-PP检验和Fisher-ADF检验。[9]本文通过LLC、IPS、Fisher-ADF和Fisher-PP检验对面板数据进行

单位根检验，可得表2，变量有的是(零阶)平稳序列，有的是一阶平稳序列。为避免伪回归现象，保证模型在同阶单整下进行参数估计，所有变量都可为设定为一阶平稳序列I(1)。

(二)实证分析

利用Eviews6.0软件对计量模型进行了回归分析，为了验证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影响，加入了环境规制强度的二次项，并分别运用最小二乘法、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得到回归结果，见表3。

(三)实证结果

从定性的角度和Hausman检验结果，本文都支持选择固定效应模型优于最小二乘法和随机效应模型。根据FE估计结果可知，环境规制和控制变量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调整后的拟合优度高达0.9901，模型回归拟合效果较好，具有较优的解释效果。

表2 单位根检验

CO2排放强度越大表示环境规制强度越小，CO2排放强度越小表示环境规制强度越大，可知，环境规制强度与CO2排放强度呈反比。从表3的FE估计结果，CO2排放强度一次项系数为正，二次项系数为负，且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可知，环境规制强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呈现倒U型关系。在初级阶段，当CO2排放强度降低1%，表示环境规制加强1%，经济增长将增加4.71%，当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加大环境规制强度将降低经济增长。本文选取的其他控制变量也都在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符合经济学逻辑的判断。其中，物质资本是主要的生产要素之一，估计结果显示物质资本投入每增加1%，经济增长将增加46.5%，仍是经济增长最大的推动力；人力资本投入作为另一个主要的生产要素，对经济增长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估计结果显示人力资本投入每增加1%，经济增长将增加16.1%，是经济增长的第二大推动力；技术创新作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源泉，是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之一，估计结果显示技术创新水平每增加1%，经济增长将增加7.67%；产业结构对经济增长的正向影响符合我国目前工业深化发展的阶段，我国仍处于工业深化期，工业的发展仍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主导力，估计结果显示工业产值占GDP比重每增加1%，经济增长将增加0.59%；财政分权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为负数，估计结果显示地区财政收入与财政支出的差额占地区财政支出的比重每增加1%，经济增长将降低0.15%，财政分权对经济增长影响可分为两方面：一是通过促进地方政府竞争，有利于经济的增长；二是政府干预经济活动过多，阻碍经济的增长，两者的作用相互交错，共同决定财政分权对经济增长的最终影响。经济开放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为负数，估计结果显示外商直接投资FDI占GDP比重每增加1%，经济增长将降低2%，对外开放可以引进资金、技术以促进经济增长，可国家之间政策的差异及其政策的波动，对于过于依赖对外贸易的经济模式会产生不利影响。

表3 环境规制影响经济增长的回归结果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研究了低碳经济发展视角下环境规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利用我国29个省市1995—2011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可得我国的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呈倒U型关系，初期阶段，环境规制较弱，增加环境规制强度能够促进经济增长，当环境规制强度到一定程度后，继续增强环境规制会阻碍经济增长。另外，物质资本投资和人力资本投资仍是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

根据本文的实证分析，可以得出如下政策建议以促进环境保护和经济增长的协调发展：

1.政府应当坚持实施环境规制。我国目前仍处于以耗费巨大资源能源和破坏环境为代价的粗放型增长阶段，环境规制势在必行[10]。由实证分析可知，在目前阶段，提高环境规制水平，增加环境规制强度，不仅能够促使企业采用先进技术，降低CO2排放强度，减少CO2排放量，还可以促进企业提高劳动生产率，提高区域经济发展能力。

2.实施环境规制应考虑地区差异。由本文分析可知，环境规制与经济增长呈倒U型关系，在环境规制较弱的地区，适当加大环境规制强度有利于促进经济增长，但对于环境规制强度已达到一定程度的地区，继续增强环境规制可能会阻碍经济增长，应慎重选择环境规制方式。

3.优化环境规制结构。为促进低碳经济的发展，政府不仅应加大环境规制强度介入低碳经济发展之中的效能，还要充分利用环境规制投入、法律法规、行政监督、教育普及、信息披露等多种规制方式，形成点面结合的稳定环境规制结构，根据经济增长不同阶段的低碳需求，综合运用多种规制手段，发挥政府的职能优势，激发企业和公民的积极性共同推动低碳经济的发展。

[1]赵 红.环境规制对中国产业技术创新的影响[J].经济管理,2007,(21)：57-61.

[2]Jaffe A B,and Palmer J K.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Innovation: Panel Data Study[J].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1997,79(4):610-619.

[3]傅京燕,李丽莎.环境规制、要素禀赋与产业国际竞争力的实证研究——基于中国制造业的面板数据[J].管理世界,2010,(10):87-98.

[4]吴玉鸣.外商直接投资与环境规制关联机制的面板数据分析[J].经济地理,2007,(1):11-14.

[5]李文东，尹传文.低碳经济与环境规制的实证分析[J].经济研究导刊，2010,(13)：163-165.

[6]谭娟,陈晓春.基于产业结构视角的政府环境规制对低碳经济影响分析[J].经济学家,2011,(11):35-37.

[7]蒋金荷.中国碳排放量测算及影响因素分析[J].资源科学,2011,(4):597-603.

[8]何小钢,张耀辉.行业特征、环境规制与工业CO2排放[J].经济管理,2011,(11):17-25.

[9]黄 平.环境规制与企业技术创新相互促进的机理与实证研究[J].财经理论与实践,2010,(163):99-103.

[10]王银娥.低碳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路经选择[J].西安财经学院学报，2012，(2)：41-44.

[责任编辑：李其光]

TheInfluenceofEnvironmentalRegulationonEconomicGrowthUndertheBackgroundofLowCarbonEconomy

LI Xuan,XUE Zhan-dong

(Shenzhen University ,China Research Centre of Special Economic Zone，Shenzhen 518061,China)

The development of low-carbon economy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by the countries all over the world,how to effectively reduce the emissions of CO2need effective intervention in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by the government,explore the influence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economic growt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low carbon economy development.Based on the 29 provinces and cities panel data from 1995 to 2011,calculate the CO2emissions,then using the CO2emissionCO2intensity as the proxy variable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to analyze the influence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economic growth.The result shows that the intensity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presents the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at the first period,the CO2emissions intensity reduce 1%,namely the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increase 1%,then the economic growth will increase 4.71%,after the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intensity increases to a certain level,continue to increase the intensity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will reduce economic growth.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the CO2emission intensity ;economic growth

2014-02-28

李 璇，女，湖北荆州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产业集群研究。

F124.8

：A

：1671-7112(2014)04-004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