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体验哲学的村上春树代表作《挪威的森林》的隐喻意义解读

2014-07-01 12:48吴娱
考试周刊 2014年33期
关键词: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树

吴娱

摘 要: 《挪威的森林》在日本国内和全世界的影响深远,这与其平易朴实的文字中蕴含的隐喻意义有密切联系,运用体验哲学指导下的概念隐喻作为理论基础,从《挪威的森林》中的生死观、音乐、女性、故乡、深井等概念中可以探求出其背后的深刻隐喻含义,从而了解该作品的文学魅力所在。

关键词: 体验哲学 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隐喻意义

村上春树是享誉世界的文学家,他的代表作《挪威的森林》(1987)一面市就以430万册的销量跃居日本小说销售历史的榜首,截止到2013年底累计销售量超过了千万,并在世界上掀起了一场“村上热潮”,因此被誉为“80年代日本文学的旗手”,并连续五年提名诺贝尔文学奖。他的作品以浅显平实的语言和深刻贴切的隐喻见长。齐藤环(2000)认为:“隠喩能力を、異なった二つのイメージ間のジャンプ力と考えるなら、彼ほど遠くまでジャンプする日本の作家は存在しない。”[1](没有比村上春树更擅长将不同形象通过隐喻的方式实现其飞跃的作家了。——笔者译)以《挪威的森林》为关键词在知网上搜索,截止到2014年3月30日,这篇小说的相关论文有503篇之多,但是基于体验哲学的视点,将小说中的种种元素用概念隐喻分析的论文较少,本文在体验哲学的理论基础上对小说《挪威的森林》中主人公的生死观、音乐、交往女性、草地、深井、萤火虫这些元素进行分析,找出它们背后深刻的隐喻内涵。

体验哲学告诉我们:“人的心智和理性能力都是体验式的,它们有赖于我们身体的具体生理神经结构和活动图式,心智是基于身体经验的,意义是基于身体经验的,思维也是基于身体经验的。”[2]村上的《挪威的森林》中大量运用隐喻的手法,这些隐喻表达既是基于作者本人的身体经验和生活阅历,又通过身体体验的方式使读者产生共鸣。

一、生死观的隐喻意义

“死不是生的对立,而是它的一部分。”[3]这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一句话,小说中的木月、直子、初美、直子的姐姐、直子的叔叔均在自己的青春时期选择了自杀,对于日本人来说,自杀是一种体面的生存方式,是另一种生存方式,小说发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的日本年轻人经历了战后的民主和和平,1968年学生运动高涨,同时,经历了经济飞速繁荣以后精神家园的空虚荒芜,当时日本最有名气的作家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都在文学作品中赞扬过自杀这种行为,并以自己终结生命的方式向这种生死观致敬。这不禁让人联想到日本人最爱的樱花,樱花在三日之内将自己最绚烂最辉煌的一生燃烧殆尽,不喜欢细水长流的温吞,人可以选择将死亡变得干净利落,像一夜凋零的樱花那样,绚烂夺目,虽然短暂,却绝不平凡。但小说的主人公渡边和他的朋友永泽没有选择自杀,永泽是典型的资产阶级代表,家境优越,外表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但渡边知道永泽风光无限的外表下有一颗孤独无助的心理,渡边则是在这两种心态中寻求平衡,“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4]。每一个读者在自己的青春时代都不可避免地经历各种迷惘、无助、痛苦、彷徨。小说中各色人物的生死观何尝不会投射到读者的心中,在某种程度上引发共鸣?

二、音乐的隐喻意义

读者大概都对音乐元素印象深刻,小说的开头,便出现了披头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主人公经常送外国唱片给直子,直子一听到“挪威的森林”便悲哀得不行,总觉得自己像在茂密的森林中迷路了,一个人孤孤单单,又冷又黑,没有一个人来救她。玲子更是一个人独奏了十多首披头士乐队的歌曲。作家村上春树自己是个十足的音乐迷,他的小说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有节奏感”。[5]他个人存有1万多张唱片,小说的名字更是直接用“那旋律一如往日地使我难以自已。不,比往日还要强烈地摇撼着我的身心”[6]的“挪威的森林”作为小说的名字,这首由披头士乐队首唱的爵士不仅旋律清新,歌词中还透着一些期许爱情,向往自由的意味。这个歌能在问世多年以后,仍然唤起大家对青春的集体回忆,正如歌词中所唱的那样“曾经有个女孩,向我展示她的房间,就像挪威的森林……”无独有偶,中国的摇滚歌手伍佰也用这首歌的爱情意境演绎了中国版的《挪威的森林》,青春如同一场梦,似乎触手可及,森林里面的树、草、风、小动物,一切的一切好似归于一场空,只剩下自己孤独彷徨地徘徊在青春的森林里面。音乐是无国界的,不同国籍的人们,在“挪威森林”这个共同的精神家园里,缅怀了自己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即将逝去的青春。

三、女性的隐喻意义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很鲜明,直子的自恋内向,绿子的阳光热情,玲子的平易近人都塑造得非常形象生动。“她朝我转过脸,甜甜一笑,微微低头,轻轻地启齿,定定看着我的双眼,仿佛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7]直子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逝去的恋人木月深深怀念,一方面需要主人公渡边给她陪伴,另一方面愧对自己逝去的恋人,一辈子活在自己给自己创设的木屋里面,最后只能住进疗养院,她在疗养院获得一定程度的新生,“显得比以前健康,晒黑了不少,那深邃澄澈的眸子和羞涩似的嗫嚅着的小嘴唇倒是和以前一样,但整个看来,她的娇美已开始带有成熟女性的风韵。往日她那娇美中时隐时现的某种锐气——如同使人为之颤栗的刀刃般的锐气——已经远远遁去,转而荡漾着一种给人以亲切抚慰之感的特有的娴静”。但是终归还是代表因循守旧,期待变化,又不敢迈出太多的传统女性思想,绿子则代表完全不同的现代女性形象,“坐在我面前的她,全身迸发出无限活力和蓬勃生机,简直就像刚刚迎着春光蹦跳到世界上来的一头小鹿。眸子宛如独立的生命体那样快活地转动不已,或笑或怒,或惊讶或泄气”[8]。热情奔放,完全无视伦理道德和传统观念,为了买煎蛋锅居然不惜三个月穿同一件内衣,是生活气息浓郁、活色生香的形象,玲子则是在本来的传统轨迹上经历了同性恋风波的中年女性,也有着直子影子,而小说的最后,主人公选择的仍然是充满阳光的绿子,“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跟她说话,有满肚子话要说,有满肚子非说不可的话。整个世界上除了她别无他求。想见她想同她说话,两人一切从头开始”[9]。也许绿子的生机勃勃能让主人公在混沌的现实及自我放逐中实现最后的救赎。endprint

四、草地的隐喻意义

小说自从1987年翻译成中文以来,在中国掀起了一股“村上热”,近三十年热度未减,这与作品能让不同年代的中国人产生强烈共鸣有关系。中国自实行改革开放以来,社会面临转型,人们的很多传统思想受到冲击,在小说中反复出现的“草地”实际上代表了一种精神家园,“我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却仍是那片草地的风光:草的芬芳、风的清爽、山的曲线、犬的吠声……”[10]作品中那如诗如画的草地风光,不知唤醒了多少人内心深处对故乡的憧憬,随着主人公回忆的层层铺开,草地始终伴随其中,它给予了人们想象的空间,给在钢筋水泥中武装好的现代人带来了一丝清新的风,吹到了自己的家乡,故乡那山、那水、那青草……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读者的回忆。难怪日本的《故乡》(冈野贞一作曲,高野辰之作词)这首歌被评为二十世纪感动日本的100首日语歌之一,《故乡》出现在中国影视剧“金陵十三钗”、“我的团长我的团”中也充分证明了其高人气,《故乡》歌词中对故乡的追兔、钓鱼、山水的描写,对家乡父母亲友的牵挂,引起了中日读者的强烈共鸣。小说中的“草地”是喻体,“故乡”才是本体,通过隐喻映射,构建了人们对故乡的意向图式,不同国家的人民对于故乡都有深刻的情感,这种共鸣是概念隐喻的经验基础所产生的自然结果。

五、深井的隐喻意义

小说中反复提到“深井”,“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井非常之深,深得不知道有多深;井筒非常之黑,黑得如同把世间所有种类的黑一古脑儿煮在里边”[11]。直子提到每两年到三年就会有人莫名其妙地掉进井里,其实那口深井就是生与死的接口,小说中的木月、直子、初美、直子的姐姐、叔叔都掉进了自己的深井,选择自我终结。主人公渡边也曾经走到这个井边去,由于他内心对于生的向往,或者说是绿子这样的热情活泼的女性拯救了他那颗脆弱的灵魂,让他最终选择了生存。

六、萤火虫的隐喻意义

萤火虫在小说中一共出现了12次,“那微弱浅淡的光点,仿佛迷失方向的魂灵,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往来彷徨。我几次朝夜幕中伸出手去,指尖毫无所触,那小小的光点总是同指尖保持一点不可触及的距离”[12]。在主人公眼里,萤火虫预示着微弱、孤独的生命之光,也像是他的“本我”的写照,他的朋友木月、直子、初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自杀,他也有过彷徨和迷惘,也曾经走进象征着死亡接口的“深井”边,却最终用那束光明照亮了自己,也完成了自我救赎。生活在二十世纪的主人公经历着全日本学生共同战线活动,起因是反对1951年签订的日美安保条约。事实上,不仅是日本,而且中国的“红卫兵运动”(1966)、巴黎五月风暴(1968)乃至全世界的很多大学生当时都处于学潮当中,不过,无一例外,最终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都因为各种原因暗淡收场,但学生运动中萌发出来的自由、民主、反战的意识,却如萤火虫光一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2014年3月,台湾学生发起的反服贸运动,数千人在台北游行,虽然这次引发的占领立法院等暴力抗争最终和平收场,但仍让马英九当局的政治地位受到严重冲击。萤火虫之光可以说是自由之光,也可以说是生存之光,作家村上春树擅长运用“萤火虫”这个喻体,丰富多元地展现了生命的意义,并在全世界范围的读者内引起了广泛共鸣。

本文在体验哲学的理论基础上,对小说《挪威的森林》中主人公的生死观、音乐、交往女性、草地、枯井、萤火虫这些隐喻含义进行分析,这些隐喻表达既“植根于语言、思维,又植根于文化”[13],又是文化在语言中的集中体现,其作为一种重要的语言现象,与其背后承载的文化息息相关。只有读懂村上春树的这些隐喻表达,才能深刻理解其背后承载的丰富的文化信息,也才能够探寻其文学价值所在。村上春树以其高超的隐喻手法,为全世界读者搭建了一座意向图式的桥梁,让我们都能走进这座“挪威的森林”,徜徉在自己的“桃花源”中。

参考文献:

[1]斎藤環.解離の技法と歴史的外傷[C].ユリイカ臨時増刊.村上春樹を読む.东京:青土社,2000:65-66.

[2]孙毅.认知隐喻学多维跨域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4.

[3][4][6][7][8][9][10][11][12]村上春树,林少华译.挪威的森林[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

[5]新元良一.翻訳文学ブックカフェ.东京:本の雑誌社,2004:256.

[13]胡壮麟.认知隐喻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项目来源:湖南第一师范学院院级课题“基于语料库的日语隐喻研究”(2012XYS10S16),湖南省社科基金项目“隐喻能力框架模型和形成机制研究”(12WLH12)。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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