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泡菜

黄凌

记得儿时，惊蛰一过，青菜就慢慢上市了，母亲会成挑买回家，一棵剖成四块，挂在屋檐下晾。几周后，又将晾干的青菜洗净，再次晾干，然后才将它们装入泡菜坛里。

如今，我也成了母亲，而我母亲早已去世，也许是为了祭奠，也许是忘不了光阴的味道，我也学着母亲当年的样泡起青菜来。于是在我城市的小家里，便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记得从前泡青菜前，先要对手进行一番清洁工作。剪指甲，洗手，再用盐巴搓洗，然后在热水里清洗，最后让手自然风干。装菜入坛时，母亲从不让小孩在旁边说话，尤其不能说不吉祥的话。这似乎有些神秘，现在想来其实是有道理的，就是讲卫生。不让说话，是恐唾沫星儿溅进青菜里。准备就绪，再拿几钱黄酒洒在坛中，涮洗后倒掉，接着就把干青菜层层压紧，放层青菜撒层盐、花椒，再放层青菜再撒层盐、花椒。这样的泡菜从叶到柄都是黄灿灿的，香味扑鼻。开坛时，我盛出一碗给左邻右舍品尝，引来啧啧赞叹，自己也蛮有成就感。

夏季，食欲被酷热炙烤着，我就将泡菜剁碎了拌在粗粮里熬成泡菜糊。等食欲开了，就用泡菜煮胡豆瓣儿汤、做酸辣笔筒鱿鱼，变着法儿地让老公和女儿好好吃饭。冬天，我就用泡菜做酸菜鱼，一家人围着热火锅，温暖的白汽绕着屋子，外面的风雪再大也不怕，感觉家真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女儿搂着我说：“谁做的泡菜也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她才四岁啊，小妮子真是会哄人。老公也说最喜欢吃的是老婆的碎泡菜炒海椒，外地出差回来第一想吃的就是它。

其实女人的一生，何尝又不是泡菜呢？年轻时的光鲜亮丽，在加入了岁月的盐，时间的醋，生活的辣以及零零碎碎的百味后，被日子捂到发酵，再回首时，早已没有了绿的可爱，多的却是种浸透了五味的香和能将生活中的平淡提鲜的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