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昌,李德建,黄旺生
(1.西安交通大学,西安 710049;2.福建省老子研究会,福建 长乐 350211;3.福建农林大学,福州 350002)
中国文化的复杂性是在几千年的历史演变中形成的,信息化社会以来,这种复杂性有增无减,既向整个社会蔓延又作用于每一个个体之心灵。在众多网民的互动中,阐述这种复杂性的一个重要关键词被广泛使用,这就是“纠结”。纠结一词深刻而形象,不但很快成为网络流行语,而且许多重要媒体和权威期刊纷纷发表含有“纠结”命题的文章。例如:新华社刊发的一篇关于2010年上半年经济形势分析的稿件,标题是《复杂内外形势下中国力破经济发展“两难”纠结》;《新周刊》在2010年5月推出封面报道,总题为《100年来,那些纠结于中国的人和事》。在现实生活中,纠结一词被使用得更加广泛灵活。纠结常常作为动词、名词各形容词被使用,更多纠结的使用和表达渗透于各种复杂的情景中。在纠结流行的同时,“给力”不但成为网络流行语,而且受到了社会各界的热捧。尤其是2010年11月10日,给力一词登上《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江苏给力“文化强省”》,正式被主流文化所认可。
纠结的本质是不确定性,无论是复杂环境的不确定性纠结、决策的不确定性纠结、工作的不确定性纠结还是恋爱的不确定性纠结,其纠结的根源是主体占有的信息量小于环境对象的信息量。就恋爱的不确定性纠结而言,处于恋爱中的甲乙双方,如果甲感到了恋爱的纠结,那一定是乙具有更大的信息量——乙或者学历更高,或者职位更高,或者更富有,或者更漂亮(帅气)等等,因而乙对甲总是犹豫不决使甲处于不确定性之中;反之亦然。
如果纠结的本质是主体信息缺失导致的不确定性,那么,给力的本质就是主体得到了信息而产生的确定性。例如,人们说“老板发工资真给力”,显然是因为发的钱多,将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确定性。现时的大学课堂上,常常会听到学生们评价某一课程“好枯燥,不给力”,这显然是因为教师在授课时提供的信息量不丰富,不能给学生带来学习的确定性。
既然纠结与给力都与信息的相互作用有关,那么什么是信息?信息又是如何作用的?
纠结与给力的本质是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问题,而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的根本问题是信息的相互作用。如果主体占有的信息量大于环境对象的信息量,则主体的行动过程是确定的,否则,就存在不确定性。但什么是主体占有的信息量以及更加基本的问题,“什么是信息”,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尚未达成共识。其根本原因在于过去人们处于未分化的、信息不能充分作用的时代,没有丰富的信息实践,难以在高度抽象的层面上理解信息的意义,从而把握信息的概念。
《控制论》的创立者维纳给出了信息的符号表达,但是当人们问他“信息究竟是什么”时,他回答说:“信息就是信息,既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可见,维纳并没有理解信息的本质意义。对于概念意义的理解,是科学研究的逻辑起点。人所共知,相对论的理论模型是洛伦兹变换和黎曼几何,然而相对论的创立者却是爱因斯坦。其原因在于洛伦兹写下了洛伦兹变换,却没有理解这些符号变换概念的真正意义;黎曼创立了黎曼几何,却没有理解黎曼几何概念的物理学本质。同样,尽管陈省身创立了现代微分几何及纤维丛理论,却是杨振宁理解了其物理学意义而提出了规范对称及杨—密耳斯场理论;相反,海森堡并不懂矩阵力学,但由于理解了量子力学的深刻意义而创立了矩阵力学。牛顿发现了导数,却没有理解导数概念的社会学意义,反而是恩格斯英明地指出“导数的发现是人类精神上的最高胜利”,天才地预见了导数将成为社会变革与进步、人类精神文明发展的动力学模型。
要给信息一个能够揭示其本质意义的科学定义,需要考察信息与一些最为普遍的概念之间的逻辑关系。在科学发展中,人类社会最重要且最具有普适性的三个概念是能量、力与信息。能量、力、信息依次递推,其概念内涵一个比一个更小,所以,一个比一个更加具有普适性。能量的概念定义由三个字母表示:mas;力的概念定义由两个字母表示:ma;信息的概念定义如何表达,则成为众多学者研究的课题。许多研究者给出了扩展性的定义,推动了信息理论的研究,但考察其本质,描述性的定义缺少逻辑内涵。一个概念的内涵越小,外延就越广,从而具有更加广泛的适用性。信息的概念和能量、力的概念相比较而言,显然更加具有广泛性和普适性,因此其概念的字母不应该多于力,即不应该多于两个字母或两个要素。实际上,信息可以用能量和力的定义中的同一个字母来表达,即用a来表达。a即加速度,即速度的导数,即斜率,即比例,即梯度,即差别÷距离=差别×联系=势(“即”表达从剔除现象差别到推进本质联系的极限过程,下同)。所以,在势科学理论基础上寻找导数概念与信息概念的内在联系,是揭示信息概念本质的逻辑途径。
按照信息论的计算,信息表达为负熵,负熵意味着熵减,意味着有序。由此,我国学者沙莲香给出了一个较为接近信息本质的定义:“信息是物质和能量在时间、空间上具有一定意义的图象集合或符号序列。”[1]其实,不光物质和能量在时间和空间上具有一定意义的图像集合或符号序列可以形成信息,事物和问题在时间和空间上具有一定意义的图像集合或符号序列同样能够形成信息。由此可见,信息的问题可以归结为有序的问题。
毋庸置疑,有序是数学乃至科学研究的本质,但什么是有序,无论是数学还是科学都没有给出确切的定义。要想给一个具有普适性的概念下定义,必须先在本体论层次寻找决定该概念的要素,进而根据概念的内涵界定要素的作用机制。考察有序这一概念的本质可以发现,有序取决于两个要素:其一是差别,没有差别就谈不上有序;其二是联系,没有联系就不存在有序。差别和联系这两个要素中的任意一个为零,有序即为零,所以,对于信息即有序而言,差别和联系的作用关系只能是差别×联系。因为只有乘的作用关系才能表达任一要素为零,有序即信息为零的逻辑内涵。所以,信息即负熵,即有序,即差别×联系=差别÷距离。可见,信息即有序,即梯度,即斜率,即导数,即势——信息量与信息势是等价的。信息之所以成为现代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就在于信息本质上具有导数的内涵,而导数则是一切发展变化的动力学模型(微分方程理论的核心)。
用纠结一词描述人们实际的社会和文化处境,可以说是真正的中国创造。根据马克思主义实践决定意识的唯物史观可以发现,中国文化的复杂性是纠结一词被创造的实践基础。相比较于中国文化,西方文化呈现出线性独立的简单性,使得西方文化与社会一方面具有可叠加的成长性,另一方面又具有唯一解的结构稳定性,即在一个N维要素组成的线性系统中,一定可以列出N个方程,使其N维系统具有唯一解,从而确保社会结构的稳定性。社会实践层面的表现是,无论谁当总统,社会的基本结构不会改变,在一个人格独立的民主化社会,即使政府关门,社会也照样运行。
中国文化的复杂性表现为,忠孝文化导致“线性相关”,嫉妒心理却导致“非线性纠缠”。线性相关常常导致N维要素组成的系统,只能列出N-M(N>M)个方程,使得系统无解,或者有无穷多解。所以,在传统中国社会中,常常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一个皇帝,社会就变成另一个样子。此外,非线性纠缠不仅无法产生叠加性增长效益,而且常常产生无益的内部消耗,严重地制约社会生产力发展,影响社会文化和谐。
非线性纠缠的一个结构性逻辑,是数学给出的“纠结算子”。主体的深层次纠结往往是在主体与对象的博弈中,对象对主体态度的正反对称性造成的。因为信息=差别×联系,所以最大的信息量营造着强大的信息势,主体与对象的信息博弈因处于不确定性之中而产生纠结。这种具有本质意义的纠结情景,在数学上由一种特殊的对称算子即纠结算子来刻画。纠结在社会行为的语境中常常体现为反对称,如表1所示。左起第一列给出不同的对称算子,最后一列给出不同对称算子所对应的几何表示。[2]
表1 文化纠结的数学逻辑
由表1所列可知,如果一种对称算子将x→x,y→y,叫做恒等变换;将 x→ - x,y→ - y,叫做镜像变换;将x→y,y→x,叫做交换变换;但如果将 x→y,y→-x,则叫做纠结变换。这种纠结变换的寓意好比说,“丙将丁当成朋友时,丁却可能把丙当成仇人”,这当然就是实实在在的纠结。这种纠结的情景在中国社会的文化实践中常常遭遇到,从而造就了中国社会文化普遍的纠结性复杂。
对于应对文化纠结复杂性的社会行动,罗家德教授作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他指出:在中国文化的关系纠结中,当某人在世俗生活中得到帮助而表示要报答时,对方往往会轻松地说“小事一桩”,但如果某人信以为真不予回报,那就大错特错了。中国文化纠结中的关系常常是,当一个对称变换进行时往往伴随着一个反对称变换,从而形成纠结。即当某个人按照对方所言将对方视为一个与自己对称的对象时(即X变为Y),对方却往往会因其没有理解自己的内心将其视为与自己反对称的“负你”(Y变为-X)。例如当看到别人比自己跑得快时,中国文化情境中人们的行动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去迎头赶上(对称),而往往是想方设法给对方设绊以实现超越(反对称);面对资源,本来应是各人凭实力争取(对称),但几乎每一个人都希望能“找关系”来寻租(反对称)。由此可见,在中国文化情境下的社会实践,纠结是一种无法避免的常态。无论是处于这种纠结文化中的领导或企业家,还是生活在这种纠结文化中的组织成员,都需要在能够营造最大信息势的对称性层面上,牢牢掌握一个对称性的纠结算子,时时准备用它来进行有效的变换(在数学意义上就是与纠结之事相乘),才能打开文化纠结的枷锁,窥视到人们内心深处的意识行踪,使自己处于真实的领导环境和真实的组织管理生活中。
美国学者A.P.李高门尼迪斯在《信息概念与信息动力学》中指出:“为了分析一个控制系统广义化了的形态的特性与结构,我们需要扩大信息与‘知识’的概念,也需要扩大对信息处理有关的过程的理解。‘信息质量’、‘信息相关性’、‘信息耦合’和‘信息力’就是必须进行分析与量化的一些概念……信息包的‘联结’与‘冲突’,知识的抽象化及把推理过程一般化都是向我们挑战的问题。”[3]特别是基于信息力概念推理的一般化,是研究信息人社会纠结与给力的科学化路径,而李高门尼迪斯所说的信息包的“联结”与“冲突”,则是产生更大的信息量、营造信息势的基本路径。
俗语常常将“势”与“力”合称为“势力”,来形容某人或某组织对于市场和环境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在这些场合,势力本质上指的就是信息力,具体而言,是由信息势产生的信息力。所以,实际上势与力是不一样的,有力的时候必有势,有势的时候却不一定有力。
恩格斯指出,相互作用是世界万物的真正的终极的原因。迄今为止,在任何一种能成为科学的学科领域中,事物的相互作用都是用力来表达的,所以力已是自然科学中的一个核心概念。自然科学之所以能成为科学并不断发展,就在于自然科学研究了四种力,即强力、弱力、电磁力和引力,从而在根本上揭示了物质作用的内在规律,使以此为基础的各学科得到了蓬勃发展。只有力才能真正表达事物之间相互作用的逻辑机制,所以,社会科学在不少场合也使用了力的概念,诸如学习力、领导力、执行力、竞争力,环境压力、生活压力、工作压力、社会压力,还有创新能力、抽象能力、工作能力、交往能力,等等。相对于自然科学中物质力的概念,可以将以上所有的力统称为“社会力”,其本质是信息力。
从牛顿定律可知:力F=ma=mdv/dt,其中,m是物体的质量即阻尼,dv/dt是加速度即速度对时间的导数。从势科学理论可知,导数的本质是差别÷距离,即差别×联系,即信息。[4]所以,信息在本质上是势,而不是力。势或信息要成为力,需要一种阻尼,即对该信息的粘性。例如,人们常说“有钱有势”(钱越多就能将更多的人联系起来),却不一定“有钱有力”。钱是一种信息,钱要对某一对象产生力,该对象必须对钱有粘性,产生阻尼。一个完全不爱钱的人,他对钱是“光滑的”,没有粘性不产生阻尼,钱就无法对他发生作用,就不产生力。同样人们也说“有权有势”,却不一定“有权有力”,权的本质是信息的占有量(权力越大,向其汇报的人越多),但权再大,遇到不属于该权力管辖的人,对该权力不产生粘性,没有阻尼,该权力就无法对他发生作用,也就不产生力。对于任何一种信息,必须有一种对于该信息的粘性或阻尼存在,该信息才能产生力。就是说,信息力F是信息阻尼(情感粘性)M和信息势A的函数,即 F=F(M,A),用显式表达即:F=f·M·A=f·M·dv/ds=f·M·dv·dl。其中:M 表示信息阻尼,即被作用者在一定信息环境中对该类信息的情感粘性或情感依赖;A表示信息或信息势,A=dv/ds;dv表示信息差别;ds表示信息距离;dl表示信息联系,dl=1/ds;f表示环境作用系数,可看作环境的风险指数。当环境是完全确定的时候,f=1,信息阻尼M退化到物质阻尼m(物体质量),信息势A退化到物质势a(物质加速度),因而信息力F=f·M·A退化到物质力F=ma。正如同相对论的科学性在于对牛顿力学的包容性,势科学与信息力定义的科学性也体现为对于物质力学的包容性。
环境的不确定性越大,环境风险指数f越大,人们的心理危机感越强,在同样的信息势和信息阻尼条件下,感受到的信息作用力越大,越容易发生运动状态(生活状态)的改变(比如在黑暗中有一点亮光就会行动)。因为人类社会所有的信息环境,总是具有不同程度的不确定性,所以,一般情况下f>1。而在最具确定性的环境中,环境风险指数f最小,对于同样的信息势和同样的信息阻尼,人们所受的作用力最小,生活状态也最稳定。
粘性一词也是经济学的常用词,其意义完全符合我们定义信息力时的含义。丁志国在《大道至简》中,谈到人们对于某类商品的依赖性时指出:“袜子显然是价格粘性商品,也就是说不管价格高还是低,人们都必须消费的商品。”[5]对于信息人来说,信息就是粘性商品,不管价格高低,人们都必须消费信息,只不过价格高的时候消费量少些,价格低的时候消费量多些。在现实世界中,对钱完全光滑没有粘性的人,也就是绝对不爱钱的人是难以找到的。对于权力而言,只要权力足够大,即使这种权力不能直接作用于某个人,也会通过能够直接作用到的权力间接地作用到某个人。对于知识信息而言,有说服力的理论人人喜欢,而能指导人们走向成功的知识更是宝贵,所以,人们对信息的粘性是普遍的,信息力像物质力一样是普遍的。如果物质力及其相互作用是物质世界运行与演化的自然之道,那么,信息力及其相互作用就是人类社会运行与发展的社会之道。
复杂在本质上是信息急剧增长的结果:复,指重复、反复、嵌套式自相似,即联系;杂,即差别。所以,复杂即差别×联系,即信息。作为开放系统的社会环境,在信息作用机制即势的运行机制“差别促进联系,联系扩大差别”的推动下,环境中的要素差别越来越大,联系越来越紧,环境信息量急剧增加,由此推动环境产生复杂性增长,个体面对复杂环境的不确定性增加,内心感受到的纠结程度加深。面对社会日趋复杂带来的种种纠结,人类唯一有效的应对战略就是信息战略。无论是个体还是组织,只有生产更多的信息量、营造更大的信息势,才能有效地给力,从而应对环境复杂性增长带来的各种不确定性纠结。当然,如果不能突破性地增加信息量,那就只能像《复杂系统及势科学原理——信息人社会与势科学理论研究之一》中所指出的,有钱的用钱,有权的用权,有知识的用知识,等等。[6]没钱没权没知识,但身强力壮者或黑社会集团,应对复杂纠结的战略可能就是使用暴力。暴力能生产最大的信息量,营造最大的信息势。实际上,可以用信息公式来计算暴力产生的信息量:信息=差别×联系 =(死-生)×(死+生)=最大信息量。其中,减法表示差别,加法表示联系。这是因为对于人一生来说,差别最大的两件事莫过于生与死,生与死平时并无联系,可是一旦遇到暴力,生与死便立刻联系起来了。以暴力应对不确定性的信息机制,毛泽东早就认识到了,这就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或叫“武装夺取政权”——暴力可以营造最大的信息量,因而最具有确定性。正如布迪厄曾凭借智慧性直觉提出“符号暴力”和“语言暴力”的理论一样,[7]信息与暴力可以等同起来,在势科学理论视角下,最硬的暴力与最软的信息在科学的逻辑层次上真正实现了完美的统一,而无论用钱、用权、用知识、用暴力,应对复杂纠结的有效战略在本质上都是用信息——只有信息才能给力。
具有普适性的社会管理决策过程,就是一个从输入到输出的对称性营造信息量从而给力的纠结变换过程,而纠结变换则包含在辛变换之中。图1是一个并联电路的阻抗传输过程,表达并联阻抗Z的输出是一个辛变换。在实证科学研究中,能够有效地传递电路阻抗和弹性系统在受力时的状态变化以及一个广义网络在信息作用中的状态变换的矩阵叫做辛矩阵,而辛矩阵S正是用纠结算子J来定义的。[8]即:STJS=J,或者 STJ=JS-1。其中,ST是 S 的转置矩阵,S-1是S的逆矩阵。由于辛矩阵与纠结算子之间的这种内在联系,使得每一个实际状态的传输过程,都包含了内在的纠结变换。社会管理过程的本质,就是使社会或组织从一种状态转换到另一种更加和谐的状态,实际上就是对社会或组织状态实施辛矩阵变换的传输过程,即一个包含特殊的内在对称性变换(即纠结变换)的传输过程。由于对称性变换(或反对称变换)产生最大的信息量,营造最大的信息势,就像郭重庆所言,解决中国管理情景下管理的文化纠结,“着力研究透中国的管理问题,这就是世界的,世界必然认同,国际一流也就水到渠成。”[9]
图1 工程电路及其管理过程的纠结变换
应对中国复杂文化纠结的根本路径,就是在社会管理过程中的每一个层次和每一个环节上,通过一个纠结变换,将作为纠结的约束打开,变为资源。中国文化的纠结是一种内在的约束,可是,一旦利用一个能够关注细节和情感艺术的纠结算子进行变换,就可以解开这种纠结,释放纠结中积聚的信息量,从而将其转变为社会资源。只要解构了社会文化实践的复杂性,复杂性约束就会变为社会资源。如,可以在势科学理论基础上利用“导数→势→对称→群”的抽象概念及科学化的逻辑演绎机制,将线性相关的同质性解构为集体主义的置换群,从而主动发挥民族文化中优秀的集体主义功能——置换对称性功能,就可以将“线性相关”的约束转变为整体对称“步调一致”的效率,从而实现卓有成效的社会管理,将“关系纠缠的非线性”解构为以信任为核心的“差别大联系紧”的局域对称性互补,形成“变换群”,从而将关系纠缠的“内耗约束”转变为以情感为基础的“自组织信任”与“局域对称化”的社会资源,从而大大缩小交易成本,实现卓有成效的社会管理。
几千年前,老子就给出了应对复杂性的根本战略:“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势成之”。对于道,老子及后来诸子百家都有许多论述,但对于什么是势,则没有明确阐述。孙子兵法有《势篇》,但无论如何仔细阅读《势篇》也不知道什么是势,因为传统文化的本质是感悟。势科学理论在给出势概念的科学定义基础上,揭示了信息的本质,从而发现了信息量与信息势的等价原理,由此在信息及其相互作用机制即势的运行机制——“道”的基础上,阐明了纠结与给力的逻辑本质。
尽管信息或势是应对复杂性纠结的有效战略,但在中国文化的情境下,在信息化催生的社会极速变迁的情势中,普遍的文化纠结将是人们持续面对的挑战。因为社会与自然最大的区别在于,自然是相对不变的,所以人类应对自然越来越具有确定性而得心应手,生产力的极大提高带来了物质生活的日益繁荣。但对于信息人而言,活得好不好,在于是否具有足够的信息来应对行动的不确定性。社会与自然的本质区别在于社会的无知化趋势——人类的智慧不断提升,聪明的人一起博弈产生更加复杂的状态和问题,从而生产更大的信息量,营造更大的环境信息势。每一个人有限的信息量或信息势,面对无限增加的社会环境信息量或信息势,不确定性的增加和社会的无知化趋势将使人们在不断的试错中持续纠结,这将成为后现代社会的常态。关于这种纠结的社会现实,托夫勒给出了另一种表达:“精神分裂者在标准速率下易犯的错误形态,是正常人在快速率下就会犯下的错误。”[10]
[1] 沙莲香.传播学——以人为主体的图像世界之谜[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19.
[2][8] 梁昌洪.话说对称[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68,71.
[3] [美]A.P.李高门尼迪斯.信息概念与信息动力学[J].蒋端方,译.国外情报科学,1990,(1).
[4] 李德昌.信息人社会学——势科学与第六维生存[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7:174 -218.
[5] 丁志国.大道至简[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10-11.
[6] 李德昌,廖梅.复杂系统及势科学原理——信息人社会与势科学理论研究之一[J].阅江学刊,2010,(4).
[7] Bourdieu,P.Language and Symbolic Power[M].Cambridge:Polity Press,1990:52.杨善华,谢立中.西方社会学理论:下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75.
[9] 郭重庆.中国管理学界的社会责任与历史使命[J].管理学报,2008,(3).
[10] [美]阿尔文·托夫勒.未来的冲击[M].蔡伸章,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06: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