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后期士大夫的世界意识

2014-04-29 20:38刘甜甜
青年文学家 2014年26期
关键词:世界史士大夫梁启超

刘甜甜

[中图分类号]:[G09][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6--01

由于人们历史活动的地域限制,在漫长的古代社会中,中西方各国都没有形成世界性的联系,所以世界意识也无从产生。16世纪随着科技的发展,欧洲向全球扩张,通过“地理大发现”率先掌握了先进的世界地理知识,逐渐形成了世界概念。不过这不能代表西方国家世界意识的形成,因为当时还存在严重的欧洲中心论,而且欧洲尚未形成严格的近代民族国家,何谈世界意识。如安德森所说,受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第一波美洲民族主义运动的影响和启发,1820年以后欧洲才出现了第二波世界性的民族主义运动。

中国人近代意义上的世界意识首先出现在19世纪后期的士大夫阶层。在传统的中国社会里,支配人们头脑的是以中国为中心的“大一统”“天下观”,周边只有一些以中华文化圈为中心所附属的落后、分散的部族和国家,可以用“四夷”一言以蔽之。虽然中国也曾在亚洲和非洲等广大地域内活动过,如魏晋时期佛教东传,明代郑和下西洋,但那更多的是出于巩固政治的考虑和招徕“万国来朝”以显示皇权功盖万代的政治需要,并没有形成实际的平等的世界性联系。同样出于皇权狭隘利益的考虑,明代中后期实行了“海禁”,清代长时间闭关自守。

林则徐是“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他对西方的关注在鸦片战争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主要是缘于禁烟运动中对英国侵略野心的认识。鸦片战争后,严峻的现实和强烈的民族感使林则徐意识到清政府闭关自守的危害性和民族意识的落后性,他率先冲破了“夷夏”观念的束缚,努力学习西学,做到知己知彼。为了了解西方国家的史地和政事,他派人刺探西事,设馆翻译西文书刊,并派人将英国人慕瑞撰写的《世界地理大全》译成《四州志》,向国人介绍世界各国的史地知识和政事,开启了“开眼看世界”的风气。

继林则徐后,魏源、梁廷格、徐继舍、姚莹等有识之士,也进一步将眼光投向世界。其中魏源和他的《海国图志》具有鲜明的近代世界意识。他以科学的、现实的态度写出了百卷巨幅《海国图志》,该书记述了世界各国地理、历史、科学、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的内容,并提出了“师夷长技”的先进思想,超越了前人“天朝大国”、“华夏中央”的思维定势,具有近代西欧资产阶级思想的韵味,为中国将向何处去,作了具有近代意义的伟大探索,其影响很是深远。

晚清像魏源、林则徐这具有远见的士大夫不在少数,并且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里就不一一列数。晚清后期,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的民族危机加深,这一时期最具民族观念和世界意识的是梁启超。

梁启超作为晚清知识分子的代表,他的很多学术观念反映了中国近代历史上的新概念新思想。其中民族、国家、世界的意识最为重要,不仅为历史学范畴做出了贡献,也为新的文学和文化思想阐释了新的语境。他深刻地思考了中国人从天下走向世界的艰难历程,并且把这种自觉的世界意识贯穿在其学术思想中。他在 1892 年列出的读书计划涉及世界历史、世界地理、世界经济、世界政治诸多层面,体现出鲜明的世界视野[1]。梁启超的进步之处在于不仅仅要学习西方,学好西方,更在于他清楚地认识到中国之于世界是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并且如何建立这样的地位。他频繁使用“世界文明”的概念,強调“中国人对于世界文明之责任”,主张中西文明的互补,也自信地确认中国在世界文明中的地位[2]。他在《新中国未来记》中就畅想了他的政治理想和抱负,具有很前卫的世界眼光和意识。在借由日本研究世界历史时,梁启超很快就意识到了西方人所谓“世界史”实乃“西洋史”的缺陷,对日本学者率先将东方民族的历史引入世界史书写之中的做法,表达了赞赏之意,称其为“真世界史”[3]。梁启超的世界意识使他无论在政治、经济、文学、历史等各个领域都有一个全局意识和整体观念,正是这种观念使他比其他知识分子都走得远看得广。

综合以上分析,19世纪后期士大夫阶层的世界意识由于“民族救亡”的任务产生了复杂性,主要表现在学习西方的先进知识上,内容大致有对世界史地知识的认识、对西方先进科技知识和资本主义政治制度的介绍,所以士大夫阶层在民族危亡的初期只是实践了世界意识形成的第一步——“引进来”,学习西方,这是历史所决定的,因为只有先“引进来”才能与《万国公法》制度下的西方各国进行圆桌会议、“平等对话”。

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意识不可偏激一方,不能盲从也不可自轻,知己知彼,才能守得住平衡。如上文所述,梁启超认识到西方人所谓的“西洋史”有很严重的欧洲中心主义,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史”。士大夫阶层也逐渐意识到了“民族国家”的主权观念,从“一统垂长”的帝国观转换了对西方“蛮夷”观的认识,到“开眼看世界”、“中体西用”,再到“平等对话”,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除了具有以上士大夫普遍具有的向西方学习的意识,陈季同的世界意识要高瞻远瞩许多,主要体现在把中国文学与中国文化介绍出去的重要性和实践性上。史景迁在《文化类同与文化利用》中说,对异国的想象来自于文化需要。当时的中国人及中国文明正遭受着西方世界的歧视,从而产生了种种偏见,恰如陈氏书中所言:“把中国描绘成一个野蛮的堡垒,正是一种时尚。”所以当国内有识之士正忙于民族救亡的时候,陈季同在洋人鄙夷的表情中看到了巨大的隔膜和误会,他在努力改变他们对中国的认识。他说,告诉西方世界真正的中国和中国人是什么样子的要比买炮船更重要,在当时就能有如此高见,实属不易。

注释:

[1]梁启超.梁启超全集[Z].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3.

[2]梁启超.梁启超全集[Z].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2985-2987.

[3]梁启超.梁启超全集[Z].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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