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蒙文翻译是伴随着满、蒙两族的长期交往和清朝统治的建立而不断发展的。蒙文翻译,受到了清朝历代统治者的高度重视。归附清王朝的蒙古各部,成为满族统治者的主要依靠力量,在入关打仗、统一全国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翻译科的考试,也成为蒙古士子入世晋升的有效途径。
关键词:清代、蒙文翻译;科举
作者简介:阎辉(1981-),女(汉),山西人,研究生在读,中国思想史研究。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6--02
满、蒙之间的交往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历史时期。据史料记载,早在元、明之时,蒙古与女真已有往来,两大部落之间多有联姻。从地理学的角度来讲,蒙古与女真地域相连。民俗学的角度来看,两大部落的习俗相近。若以文化和语言学的视角来看,蒙文对满文的影响更是不可小觑,同时对两者之间的文化交流产生了诸多的影响。正如清人福格在其《听雨丛谈》中说:“初未尝有清字(满文)也,我太祖高皇帝己亥年二月辛丑,始欲以蒙古字改制国书,乃谕儒臣额尔德尼、噶盖遵依睿模,将蒙古字编辑连写,制为国书,创立满字,颁行域内。”[1](P216)由此表面,清字(满文)的产生是在蒙文的基础上发明的。蒙文蒙语也是更好的理解满文满语的重要工具。书中同时还记载了,通行于朝廷内的满语公文,须要先翻译成蒙文才能发挥其交流的作用。可见,蒙文、满文有着及其深刻的历史渊源。
一、蒙文受重视的原因
满、蒙两族的长期交往,尤其是清朝统治的确立促使了蒙文翻译科的不断发展。历代的清统治者都始终非常重视蒙文翻译。分析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首先,满族统治者在其统治伊始,依靠相继归附清王朝的蒙古各个部落,才得以完成入关作战与统一全国的伟大历史使命。特别是入关后清朝的主要军事力量都是由蒙古八旗与满汉八旗所组成的;其次,在整个清代的历史中,蒙古族是地域分布最广的少数民族。由于蒙古族所处的地理位置,蒙古地区被清朝统治者作为其北部“屏藩”,并对其实行封禁政策。在社会语言文字方面,蒙古人被禁止“延请内地书吏教读或使充书吏”,“禁止蒙古行用汉文”。[2](卷五十三《违禁》)由此便知,在蒙古地区只有蒙文和满文作为通行的官方文字;再次,鉴于满蒙文深刻的历史渊源,满、蒙文受到清朝历代皇帝的格外重视,其主观目的是为了满足他们统治的需要。曾经作为皇子的必修课程之一就包含了蒙语蒙文,甚至是立储的必要条件之一。[3](P219)“皇子年六岁,入学就傅。……每日功课,入学先学蒙古语二句,挽竹板弓数开,读清文书二刻,自卯正末刻读汉书”。[1](卷十一《尚书房》)由此我们可以推断,清朝前期的康熙、雍正、乾隆等皇帝都应该通晓蒙语蒙文。乾隆说:“我国家自太祖太宗以来,近边诸蒙古部落,久为世臣,而今则喀尔喀、青海及准噶尔之四卫拉特(指新疆蒙古)前后归顺,盖无一蒙古之非我臣矣。……即国语虽与蒙古语异,而亦有一二相同者。”[4](《清文鉴续》)可见,乾隆帝不仅通识蒙语蒙文,而且亲自审阅并修改发往蒙古地方的圣旨译文 [5](卷三六四《礼部.贡举》)蒙语、蒙文及其翻译受到清朝统治者的重视,其主要目的是为其统治提供语言工具,但这在客观上也促进了蒙文翻译的兴起和满蒙文化交流。
二、蒙文翻译科的设置目的
据史料记载,蒙文翻译科开设于雍正九年(1731年),其设置目的,雍正帝说的很清楚:“近见蒙古旗分能蒙古语言翻译者甚少,沿习日久则蒙古语言文字必渐至废弃。应照考试清文翻译例考试蒙文翻译。如此则蒙古旗分之人益加鼓励勤学,蒙古语言文字不至废弃,而理藩院亦收得人之效矣。[5](卷三六四《礼部.贡举》)可见,清政府建立蒙文翻译科的主要目的是为理藩院网罗人材,为清政府的统治储备人才服务于其在蒙古地区以及其它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
三、蒙文翻译科的考试规则
(一)蒙文翻译科的参考人员
按规定,只有蒙古旗人才有资格报考蒙文翻译科的考试,满洲旗人没有资格报考此考试,然而,蒙古旗人却也可以报考满文翻译。
童试。考童首先在其所在的旗报名,由该旗佐领查明所属应试士子的情况,并出示没有冒名顶替的证明,然后由该旗都统先考试马步箭,通过后送顺天府参加考试。《清实录》道光二十三年八月庚申条收有《驻防(指驻防八旗)考试翻译章程二十条》规定:“由该将军、副都统、城守尉等先看骑射,合式者出题扃试,凭文取进。”
乡试。乡试前必须录科,参考的蒙文翻译生员也要先到其所在各旗,由該将军、副都统、城守尉等先考骑射,骑射考试合格后方才有资格进行乡试的报名。
会试。蒙文翻译举人有资格参加翻译科的会试,这一点正如文举人有资格参加文闱会试相同,翻译举人和文举人同样都要首先参加旗内的骑射考试和兵部的骑射考试,只有两次考试都通过者方才有资格参加翻译会试。
(二) 蒙文翻译科的考试内容
蒙文翻译的试题类型为将满文翻译为蒙文。
童生试。是最初级的考试,试题难度也相应最低。是由提督满蒙学政(后改为蒙古阅卷大臣)主持,只考一场。雍正九年(1731年)规定:“蒙古翻译,考取秀才题目,于清字《日讲四书》内,照汉文限三百字为题,翻译蒙古文一篇。”[6](卷五八)乾隆元年以后改于满文《性理》、《小学》内出题。所有考试题目全部钦命,顺天府领取试卷后,送往贡院进行刊刻,到考试之日时将试卷发放给考童。翻译童生,依然按照京旗(驻京八旗)三年两考,岁试年在八月进行考试,科试年在五月进行考试。
乡试。蒙文翻译乡试也是是从满文“四书”中抽取一段并将其翻译成蒙文。翻译乡试的题目由礼部奏请钦命,考试内容以四书清字论题一道,满洲蒙古翻译题一道,共两题。翻译录科于乡试年五月内,由该将军等出题考试。“经大学士、礼部等官员遵旨会议后,于雍正九年(1731年)四月,奏准:考试举人、进士,派蒙古主考一员、蒙古同考官二员,仍以清字日讲四书一道为首题,再加清字奏疏一道为次题,俱令其以蒙古文翻译。”[7](卷一〇五)。由此可以推断出,雍正九年(1731年)蒙古翻译乡试的考试内容出自于满文“四书”和满文奏疏当中,共两道题目,将两篇文章翻译成蒙古文。
会试。蒙文会试题目虽然比满文会试题目略简,只考翻译,不考文论,但试题也相对较为复杂。可见,蒙文会试更加注重应试者的实际翻译能力与水平。蒙文翻译会试试题其一是出自满文“四书”或《性理》中,其二出自满文奏疏中,共出两题,把这两篇满文翻译成蒙古文。
(三)蒙文翻译科的考试地点
贡院至公堂、聚奎堂两处是最初的童试考试地点,后来又分为东西两场,蒙古翻译在西场,满洲翻译在东场;各省贡院作为乡试考场;京师贡院作为会试考场。
(四)蒙文翻译科的考官
童试。提督满蒙学政是蒙文翻译科童试的考官,后来被改称为阅卷大臣。蒙古翻译阅卷大臣提派于各部院司官内通晓蒙文者中。
乡试。蒙文翻译派一名主考官和两名同考官。满蒙同考官于道光八年(1828年)被裁撤。满蒙考官的选取与童试考官相类似,也是从阁部院寺满洲蒙古官内提派。优先选派科甲出身者,如果没有,再从其他出身的精通满蒙翻译的人员中选拔。乡试监临选自礼部满洲侍郎,以顺天府丞为题调。
会试。考官派驻的方式与乡试大体相同,只是在乡试中担任监临的礼部满洲侍郎在会试中出任知贡举,而且会试题调由礼部满洲司官担任。此外,还设有内外帘监试御史,入号巡查御史满汉各二人,弹压副都统一人。
(五)京营八旗翻译科的录取比例
童试。蒙文翻译中录取生员数额,起初没有规定的数额,少则八、九名,多则十三、四名不等。据史料记载,在乾隆初年,参加蒙文翻译的童生人数较多,少则八九十名,多则一百一二十名,录取比例大约为上十取一。[8](卷一〇三《选举制一》)乾隆十三年,额定为9名。道光以后,渐趋式微。《清实录》道光二十三年八月庚申条收有《驻防(指驻防八旗)考试翻译章程二十条》中规定:“翻译童试,每五、六名取中一名,至多不得过五名。俟人数增多,再请加额。”考中童试的中式者,被叫做翻译生员(俗称秀才)。
乡试。蒙文翻译乡试的录取比列,每十名取一名,过半者增中一名。[7](卷一〇五)乡试中式者,赐举人出身。
会试。蒙文翻译会试录取比列,乾隆初定为二名,后改为临时饮定。会试中式者,赐进士出身。
雍乾两朝有蒙古人中式的满文翻译乡试为14科,43人。
四、蒙文翻译中式者任用情况
除了继续参加乡试外,翻译生员尚有两条谋取职业的途径:其一可以考取各部院笔帖式,主要从事翻译及文书工作;其二是通过参加考试可以任职于八旗官学的教习。关于蒙古人中式情况记载比较清楚的是雍、乾两朝,下面就雍、乾两朝的情况作些介绍和分析。
各个阁、部、院的蒙文中书、笔帖式等大都来自于中式翻译科的生员、举人、进士。据史料记载,许多高级官员都是从翻译文书做起,逐步升入高级阶层的。根据《词林辑略》和《清代职官年表》中的《人名录》统计,如乾隆、道光年间的名臣松筠,八旗蒙古正蓝旗人,翻译生员出身,历任笔帖式、主事、副都统、都统、工部左侍郎、军机大臣、吏部尚书、国史馆正总裁、东阁大学士、绥远城将军、理藩院尚书、盛京将军、左都御史、翰林院侍讲学士、光禄寺卿等职。[9]可见,翻译不仅可以作为一种谋生的技能,在某种程度上,它可以成为蒙古旗人晋升的阶梯。
五、蒙文翻译科的意义
蒙文翻译科的推行,不仅巩固了清语骑射的社会地位,提高了八旗士子对学习清语的积极性,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蒙古士子对蒙语的学习。而且还可作为八旗士子的入仕途径之一,为清政府培养和选拔了一批翻译人才。蒙文翻译人才可以更加得心应手的在处理蒙古地区事务,有利于维护民族平等团结。
蒙文翻译科的推行,提高了八旗社会的文化水平,同时因考试内容大都涉及儒家经典的《四书》及《性理》,敦促八旗士子对儒家文化的学习和理解,并加深其对汉文化的認同。
在历史不断发展的进程中,汉文汉语逐渐取代了满、蒙语及其文字,而使其最终走向衰落,但翻译科的历史意义仍是不可低估的。
结语:
总之,清代设立翻译科在一定程度上贯彻了清王朝“清语骑射”的国策,敦促八旗士子对学习清语,培养和选拔了一批八旗人才,加强了清朝的统治。但随着八旗不断接触汉文化,翻译科的根基受到冲击,翻译科的功能逐步消失。
参考文献:
[1]福格.听雨丛谈[M].北京:中华书局,1983
[2]杨选第、金峰.理藩院则例[M].海拉尔:内蒙古文化出版社,1998
[3]中国蒙古史学会.蒙古史研究论文集[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
[4]江桥.康熙《清文鉴》研究[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1
[5][光绪]《大清会典事例》[M].北京:中华书局,1986
[6][咸丰]钦定科场条例[M].//续修四库全书:第830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7]清世宗实录:第二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5
[8]钦定八旗通志二集[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2
[9]巴根.清代满蒙翻译考略[J].满蒙研究,2004年第一期,第42-45页